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汉风1276-第34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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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过现在同在一条战壕,没必要和这种小人闹翻,便对陈宝说:“这蒲寿庚府邸是我琉球汉军先到,总得讲个先来后到吧?这里的主意,贵部是不要打了。”

陈宝正要争辩,楚风摇摇手止住他:“夏璟、田真子、林纯子、颜伯录、孙胜夫、尤永贤、王与,等等逆党的家宅都该抄没,陈将军若是去得晚了,怕又没有下手的地方。”

陈宝一想,没错啊,这蒲府看样子是进不去了,再纠缠下去,只怕各军早把泉州逆党的家私搬了个一干二净,自己地前军岂不是吃了大亏?没办法,只好朝楚风拱一拱手,气哼哼的带着兵走了。

“对了,”楚风转过头对陆猛说:“派兵去秀王府驻守,不要被乱兵冲进去糟蹋了。”

钱小毛、黄金彪几个家伙挤眉弄眼的淫笑:“嘿嘿,咱大人马上到手的这份嫁妆,自然不能便宜了别人。”

此时整个泉州城已经沸反盈天,四处都有妇女儿童的哭泣声,甚至传来了士兵奸妻子的狂呼大喊。

张世杰治下,宋军军纪并非不好,他们是不会进老百姓家门的……客观上说,一般汉人老百姓也没什么油水。

但各军挑选选锋营,也有个不成文的规矩:人家选锋拼死拼活抢先打进城图的什么?还不是财帛女子。那么各家逆党的战利品,就由得选锋营先拿。

此时谁是逆党谁不是逆党,并没有在家门口挂牌子,选锋们只要看到高门大户的番商,就冲进去大抢一通,多有占城、三佛齐等处无辜番商遭殃的,只要进了家门,就在门口插个小旗子,表示这是有人占据的,后来的人你们抢别家去吧!

有些营头的选锋来晚了,看到各处番商家门口都插上了旗子,就不好再进去了,军队从老祖宗传下来的规矩,不是万不得已,没人愿意去破坏它。但翻一面说,难道后面打进来地,就一点汤水喝不到了?于是,渐渐有些和番商做邻居地汉商也跟着倒了霉。

好歹这些宋军上头有张世杰陆秀夫这样的正人君子管着,不敢十分放肆,汉商只被抢钱,还没到奉献妻女地地步;番商就遭瘟了,抄家不说,妻女也被逼着陪军爷们乐呵乐呵,泉州城处处有女人叫、小孩闹、士兵吼,实在不成个样子。

楚风看不过眼,派人以十人为一队,到街上去维持秩序,又派了汉军中土生土长的几个泉州兵,带队到平时乐善好施、不为非作歹的番汉商人家去,用大毛笔在他们门上写字:“此系义民,诸军不得擅入。”

马上就有运气不好的选锋挨了打,他们只觉得琉球汉军又凶又横,咱们家将军都许了抢各逆党的财物,怎的琉球人还来干涉?不过为了财物似乎还犯不上和琉球人拼命,何况还有许多真正的逆党可以抢,这些选锋就收敛了些,退出番汉商人的家宅,纷纷涌入田真子、林纯子、颜伯录、孙胜夫家中,去祸害他们的妻女。

一时间,泉州番汉商人个个顶礼膜拜楚总督,家家贡楚风的长生禄位,连带着做牌位、神龛的木器店,生意都火了好些天。

两个时辰后,张世杰派出的军法队进入泉州,局势才彻底的平息下来,沿街百姓香花红烛,迎接朝廷王师。

害怕朝廷又出什么岔子,楚风则迫不及待的将蒲寿庚一家老小押到了校场上,这里,昨天还浸透了二千五百名淮军的鲜血,现在,罪魁祸首蒲寿庚,将在这里被明正典刑,以祭奠淮军的英灵。

数万百姓从家中涌到校场,他们想亲眼看看这只吃人老虎的下场。密密匝匝的人头,把校场四周挤得密不透风,汉军士兵们努力维持着秩序。

不过在开刀问斩之前,楚风先让人抬出了一具淮军的尸身:已经换上了干净的衣衫,特意找来的淮军新号衣,颜色鲜亮,他静静的躺在床上,表情平静而安详,身边围满了鲜花,红艳艳的花儿,就像他忠诚的一腔热血。

“这是捉住蒲寿庚的英雄,是二千五百名淮军中最后战死的烈士。请问,有谁认得这位伟大的战士?我要知道他的姓名,我要把他的姓名刻在碑上,让他万古流芳!”

话音刚落,人群中一阵骚动,就有人软软的倒下了。于何氏的丈夫扶着她,眼泪止不住流了下来:他和妻子同时认出,鲜花围绕的英烈,就是自己的弟弟何承志!

好一阵子,于何氏才悠悠醒转,看着弟弟的尸身,哽咽得说不出话来。还是他丈夫,说清楚了事情的来龙去脉。

“好、好”万人瞩目下,楚风强忍住痛哭的冲动,拿出一件血迹斑斑的淮军号衣,抖开了展示给百姓们看。

殷红的鲜血如片片梅花,梅花之间是颜色有些消退了的十个墨黑大字:“我生则国死,我死则国生!”

这是淮军大帅李庭芝的临死遗言!十个字,何承志把它记在了衣服底下,也牢牢的刻进了自己的心。

他自始至终,没有忘记这十个字,他做到了,我生则国死,我死则国生。

不仅是何承志,李庭芝、黄克己、傻牛儿、老麻子……他们都做到了。

楚虽三户、亡秦必楚,只要这样的人还剩下一个,炎黄一脉,就不会亡。

第111章 正义的审判

苍天无语,大地凝噎,校场上数万百姓哭声阵阵,他们想到了淮军的好处,都是十八九岁、二十出头的子弟兵啊,全死在了蒲寿庚的刀下!

更有不少人的亲戚朋友,于蒲寿庚降元后逃出城外,却在锦田山遭了毒手!平日里蒲家在泉州横行霸道,干的坏事一桩桩一件件浮上心头,百姓看着蒲寿庚的眼神就越来越炽热,若是目光能传递仇恨的温度,这个恶魔早已化为灰烬。

昔日趾高气扬的蒲老爷,这会儿早低下了他曾经高昂的头颅,被绑在木桩上,头垂到胸前,看不清脸上的表情。

放心吧,不会让你死得太快!李鹤轩阴阴的一笑。表兄祝季奢借了剪式船,到占城去接祝家早先出海的三条客舟,免得他们不知道消息,回福州自投鞑子的罗网,可惜了,若是表兄能看到蒲寿庚的悲惨下场,不晓得有多开心。

姑母,表妹,鹤轩在此替你们出气了!

按照楚风的指示,李鹤轩主持了对蒲寿庚的清算。

首先把蒲家的丫环侍妾放出,每人发百贯养命钱叫她走路,投亲靠友任凭自便。这下不得了,找到女儿的父母,夫妻团聚破镜重圆的,兄妹重逢的,抱头哭成一团,蒲家在泉州欺男霸女,百姓骨肉离散,没想到今日也有亲人重见的一天!

宋文昭更是欢喜得如在梦中,怀中相拥而泣的妙人儿。是他青梅竹马地怜云妹子啊!十三岁那年被蒲家抢进府中,只说一如侯门深似海、从此萧郎是路人了,怎料到今生还能再续前缘,这真是天大的喜讯了。

忽然想到什么,轻轻将怀中抽泣的人儿推开。正一正衣冠,朝高台上的楚风拜道:“楚总督高侯万代!”

亲人重见的百姓们这才醒悟,一个个跪下直磕响头:“楚总督高侯万代!”“楚大人长命百岁!”

楚风微笑着双手虚扶。见百姓们骨肉团聚,心中好一阵唏嘘。

接下来把蒲家的小厮、奴仆、管家押了上来。叫泉州百姓们指认。群众的眼睛是雪亮地,谁平日里仗着蒲家的势横行霸道,谁只是个厨房打杂地小厮,百姓们一清二楚,很快就分辨了出来。李鹤轩下令:无罪的当堂释放还发十贯钱,有罪的按罪行轻重抽鞭子,罪大恶极的当堂处死。

琉球军官的鞭子。远比大宋朝的毛竹板子更毒辣,全力挥击,抽到背上就是一道高高隆起的血痕,那些平时仗势欺人地奴仆就倒了霉,被抽得身子直跳,像一条条扔到旱地的鲤鱼。

汉军士兵们就笑了,以往军官打违了令的兵,最多不过两三鞭子。还是隔着衣服抽,都能打得人死去活来,这些人脱光了挨上几十下,不死也得去掉半条命。

打完了鞭子,这些恶奴就想快走,李鹤轩喝到:“就这么走了?跪下朝泉州百姓磕头谢罪!”

恶奴们只得忍着背上火辣辣的剧痛。跪下朝百姓们嘭嘭嘭乱磕一气,这才抱头鼠窜去了。这一下打掉了他们的气焰,在泉州是别想再唬人了。

几个罪大恶极的管家,被捆着推到了校场中央,士兵们两个服侍他一个,押着双臂,往他脚弯儿一踢,教他跪下,一人松开手退后,另一人战刀刷的一下挥出。琉球战刀何等锋利。犯人只觉得脖子上一凉,脑袋就飞了出去。

幸好、幸好。血溅五步,楚风就怕真有人拿着馒头上来蘸人血馒头,那就太让人恶心了,看来宋朝人还没受蒙元满清数百年的奴化愚民教育,做不出那种傻事情。

想到鲁迅笔下“伸长了脖子”围观杀头地“看客”楚风撇撇嘴有点不以为然,喜欢看处死囚犯,是人类的一个通病,法国断头台下常常有数万人围观,贵族甚至提前到街道两边楼上订包厢以便观看,西欧、东南亚、日本高丽,就连美洲土著玛雅人都不例外,岂独中国呢?

就在楚风走神的时候,蒲家儿子孙子老婆女儿瘫倒一大片,虽然早知道自己下场不会好,但这么直接的看到平日谄媚的奴仆身首异处,想到自己免不了这一刀,就吓得跟死离不远了。

又派人唤来了泉州几家妓院的老鸨,当场将蒲寿庚地四个老婆、五六个女儿卖去做鸡,这一举动真是大快人心,百姓们议论纷纷:“蒲家信那什么教,不是最讲女子贞洁吗?平日里连脸都要用面纱蒙上,这会子教她到妓院受千人压万人日,往日蒲家引诱妇女,如今果然报应不爽!”

有青皮无赖笑道:“蒲老爷的老婆女儿是个什么滋味,倒要去见识见识。”众人就是一阵会心的淫笑。

汉军士兵用矛杆、刀鞘把蒲家妇女抽打着,押到各处妓院去,陆猛倒不是同情这些人,只是有点想不通的问:“总督大人,上次处置白狗儿、屠三喇子的汉奸罪,不是说了不行株连的吗?”

楚风笑着拍拍他结实的肩膀:“琉球法对内不对外,琉球汉民不行株连,这蒲家大食人,不受琉球法保护。”

轮到蒲家男丁了,李鹤轩心最坏,专挑汉军中看起来胆子最小、从来没动手杀过人的新兵去行刑。

李家福又不幸被选中了,因为技术过硬,他已升作炮兵班长,军龄甚至算得上老兵了,但在蒲府被男孩刺伤后,他的表现实在抢眼,被李鹤轩挑中,纯属意料之外、情理之中。

数万老百姓盯着,大姑娘小媳妇都看着自己,李家福怎么的也不肯丢了面子。雄纠纠气昂昂地走上去,在他前面地,正好就是那个刺伤他的小男孩。

本来心头就有火,这下可再不客气了,李家福腾地一腿踢到小孩腿弯,待他双膝跪地的一瞬间,手中钢刀铮的一下砍下。人头飞出,尸身像麻袋一般倒下。

原来面对面的杀人。也没什么大不了地嘛!李家福恍恍惚惚的走回去,心里面还在想:我杀过人了?这么一下就杀了?我真杀过人了?

可怜地李家福,放的炮在城墙上不晓得打死了多少人,只不过没有面对面,到现在他还觉得自己两手没沾过血呢。

轮到蒲寿庚本人了!李鹤轩抓住他头发向上一提,将他脸孔暴露在阳光下。

咦?这不像蒲寿庚啊!脸没这么惨白,皱纹没这么深。别是替身罢?台下数万百姓先是窃窃私语,渐渐声音越来越大,鼓噪起来。

楚风也觉得奇怪,谁这么大胆子、这么大本事,汉军严密看押下还能偷梁换柱?走上去细细一瞧,确是蒲寿庚本人,只不过看上去老了十岁。

妻女被卖去妓院,儿孙被屠杀一空。蒲寿庚见此情景,心如死灰,不到半个时辰,整个人迅速的枯萎了。

报应啊报应!天道循环,报应不爽。即使没有楚风,数十年后陈友定克泉州。“发蒲贼(蒲寿庚)诸冢……闭门行诛三日……悉令具五刑而诛之,弃其胾于猪槽中,报在宋行弑逆也”到了朱洪武驱除鞑虏恢复中华,大明朝更是将蒲氏族人充军流放,为娼为奴,不得登仕籍。

楚风,只是让报应提前了数十年,来得更及时,来得更痛快。

李鹤轩揪着蒲寿庚的头发。让百姓们细细的看了他的形貌。但鼓噪声不但没有平息,反而越来越大。

“楚总督。让小人亲手杀这老贼!”

“楚老爷,俺和蒲老贼仇深似海,求你让俺动手吧!”

“汉军爷们,蒲王八和我杀父之仇不共戴天呐,求各位让我动手吧,但求老王八身上一块肉,供在祖宗灵前……”

狗日的蒲寿庚,在泉州真是天怒人怨了,但蒲寿庚只有一个,要报仇地成千上万,现在该让谁报仇呢?楚风挠着脑袋,为难了。

只见一位穿着广绸直裰的士子站了出来,挤到台下,被汉军士兵拦住了,他朝台上的楚风遥遥施礼:“在下小山丛竹的宋文昭,曾和楚总督有一面之缘。当下如何平民怨,在下有个主意。”

哦,上次在书院见过这人,大约是个贫寒士子,没多留意,他自报家门楚风才想起来,便让他到台上,听了他的主意,楚风就笑了。

“列位静一静!静一静!”宋文昭在台上大声喊:“蒲贼如何处置,列位听我一句如何?”

台下就有人叫道:“反正我要亲手报仇,宰了这狗贼!”

“不行,你是杀父之仇,我有夺妻之恨,偏生你要报仇,我就站旁边看着?”

眼看又要吵成一团,宋文昭赶紧喊:“蒲贼只有一个,张家报仇亏了李家,李家报仇亏了王家,倒不如备下把小刀,众位上前一人割他一刀,只不许割深了,须得让他慢慢受罪!”

百姓们都说好,楚风让人拿出把手指头长的小小刀子,还唯恐长了,截短到一寸许,放在蒲寿庚身边。

泉州和蒲寿庚有仇的百姓,排成一条长队,一个接一个上来,每人割他指甲盖大的一块肉带走。

“狗贼,你逼死我父亲,害我母亲上吊,你也有今日!”

“呸,蒲老狗,你抢我妹子,如今割了你肉,再去嫖你女儿!”

……

李鹤轩笑嘻嘻地在台上问百姓们:“诸位,割了狗肉做什么用?”

“下酒吃了解恨!”

“供在祖宗灵前!”

“不对不对,臭狗肉死王八肉怎能下肚,怎能供养祖宗?”李鹤轩嘴角一翘又出个坏点子,“蒲狗的烂肉,只好拿去喂猪。”

百姓们欢声雷动,被绑在木柱上的蒲寿庚,剧烈的抽动起来,可惜嘴被堵住了,只能呜呜怪叫,活像被屠宰前垂死挣扎的猪。

他相信死后有灵魂,尸身被猪吃了,灵魂就要下火狱,永世受煎熬,不得解脱。

第112章 表妹救命

零零碎碎割了一个多时辰,天色已近黄昏,蒲寿庚这个导元倾宋、残害无辜的卑鄙小人终于一命呜呼。百姓们终于出了一口恶气,感念楚风发还亲人团聚、惩办蒲家逆党的恩德,“楚总督高侯万代”“楚大人百子千孙、福泽绵长”的呼声响彻云霄。

楚风本人早已不在校场上了,此刻和陆猛等人待在望海楼上吃饭呢。看蒲寿庚老狗被宰,虽然解气,但严重影响食欲,他早早的就带人到这里来了,望海楼的厨子,手艺比军中的炊事兵好得多了,可惜郡主小姑娘跑回秀王府不出来,去请她共进晚餐,人家回复:“父王薨,郡主当居丧三年,此时虽过百日,也只能蔬食水饮,不可饮酒食肉。”

呃……没想到这茬儿,人家老爹死了不到周年,在古代正是丧期呢。楚风有点小郁闷,麾下的军官则是兴高采烈,饮酒吃肉划拳猜枚,闹了个不亦乐乎。

他们当然高兴了,捉住蒲寿庚替锦田山死难百姓报了仇,这次出战全是炮兵发威,步兵是跟在宋军选锋后面进的南门,一路上走小路赶到蒲府,前后只有几个兵受伤,无一死亡,这样战绩还不高兴,什么时候才高兴呢?

打胜仗的琉球汉军高兴,报了仇的泉州百姓高兴,番汉商人高兴,但陆秀夫不高兴。

“哼,长此以往,泉州人只知琉球总督,不知有大宋天子矣!”和张世杰并肩。青衣小帽站在校场人群后面的陆学士,一甩袖子往后便走,几个平民打扮地亲兵,赶紧左右散开护卫两位大人。

征诛之权出于天子,不启奏朝廷就擅专诛戮,无非是邀买人心罢了,楚某来历不明。还需防他三分才好!陆秀夫边走边想,身边的张世杰。脸色也很不好看。

陆秀夫这样的想法,很正常。莫说楚风这样一个海上藩国头子,就是文天祥这样的大宋状元出身,一清二白的身世,因为去谈判被伯颜扣押过一段时间,逃回来后行朝都不敢重用呢。文天祥几次三番上书要来行朝供职,陈宜中和陆秀夫一再虚言推脱。只让他在外领兵,不许入朝,搞得这位天下皆知的大忠臣火冒三丈,写信给陆秀夫:“诏令皆出诸公之口,岂得以游词相拒?”

无他,宋末的理学名家、存天理去人欲地名臣们,太多口是心非的角色,留梦炎、方回之流不是一个两个。竟有千千万万,平日三纲五常,临难奴颜媚骨,这样地人多了,行朝当道诸公,自然谁也不敢相信谁。宋末三忠文天祥、张世杰、陆秀夫。在后世被人们供在同一座庙里顶礼膜拜,但在生前,他们的关系却远没有神坛上那么密切。

张世杰心里也很不是滋味,左军都统制陈宝来报,说为了逆贼蒲寿庚的财物,和琉球人闹了起来,他差点被琉球人捅了个透明窟窿。

选锋营入城后以逆贼家财为赏,这是战前说好了的。楚某人在番汉商人家门口写什么“此系义民,诸军不得入内”哼哼。他当自己是谁?这些琉球人。眼睛里还有没有我这个大宋朝的枢密副使?

与此同时,海上行朝的皇帝御舟。丞相、枢密使、都督诸路军马陈宜中,迈着大步走进官舱,一脸喜色的禀道:“好叫官家、太后知道,我大宋王师克复泉州,待连夜整治行宫,明日两宫便可弃舟登岸。”

小皇帝赵昰刚满八岁,闻言大喜:“好啊,可以上陆了,母后,整整一年老在船上晃来晃去,儿臣头都晕了。”

度宗皇帝地杨淑妃,现在的杨太妃,年纪不过二十五六岁,眉清目秀容貌甚是美丽,此时怀中抱着小皇帝,轻启朱唇:“奴家女流,国事全凭陈先生处置。”

“时播越海滨,庶事疏略,杨太妃垂帘与群臣语,犹自称奴。”她苦心孤诣委屈自己,不过是希望文臣武将得了礼遇,更加勤于王事。十二岁幼年入宫的妇道人家,这也就是能做到的极限了。

陈宜中略一思忖,便道:“前线将士有功该赏。张世杰统兵有方,光复泉州,论功晋位太傅;琉球楚某、义军陈吊眼、许夫人,俱该论功行赏。”

检校少保、殿前指挥司司马、保康安民讨元使兼广东西策大使苏刘义闻言大惊,太傅虽然是正一品的官,不过是个虚衔,张枢密克复泉州的大功,怎么可以拿个虚衔搪塞?便躬身奏道:“臣以为,太傅职份过高,将来还要恢复江南、挥兵北伐,那时便赏无可赏了。张世杰公忠体国,堪为枢密使,将来若有功劳,再加太傅也不为迟。”

陈宜中瞪了他一眼,这个苏刘义是苏东坡的第八代孙,与堂兄苏李义同娶张世杰的长、次女,他自然要为老丈人说话了。太傅正一品,是虚衔,枢密使从一品,虽然低了半品,却是掌管天下兵马地实权,远胜过太傅了。

正待反驳,却听得国舅杨亮节道:“位赏功、爵赏能,我听说克复泉州是琉球人的功劳,张枢密无功不受禄,就太傅还是朝廷的恩赏呢,难道他敢嫌多嫌少?”

谦虚谨慎的姐姐相反,国舅杨亮节则是少年意气,去年和秀王赵与檡一个外戚一个亲王闹了起来,拿言语挤兑秀王,逼他独自出镇处州,送了性命。秀王走后,杨亮节本以为可以独掌朝政,却遭到陈宜中、陆秀夫、张世杰等文武大臣反对,憋得他一肚子闷气,这会儿趁机拿话给陈宜中下套子,若是陈张二人文武相抵牾,自己正好拿权。

参知政事刘黼,从当太学生做六君子开始,就是陈宜中的忠实盟友了,闻得这话,一捋胡子笑道:“国舅此言差矣。克复泉州,一则是大宋列祖列宗保佑,二则有赖皇上洪福,三则当道诸公运筹帷幄,四则前线将士用命,缺了哪条都不行。故而有功将士,还是要赏的。”

刘黼说得面面俱到,杨亮节无话可说,苏刘义知道事情不可挽回,好歹丈人有个太傅也聊以自慰了,便不再争执。

陈宜中当堂写了晋封张世杰为太傅地圣旨,用过玉玺,派人乘了小船,连夜送去泉州城内颁诏,又写了书信给陆秀夫,叫他好好维护和各路义军的关系,不要冷了人心。

秀王府内,玉清郡主在烛下看书,烛花噼啪一下炸响,红莺拿着小小的银铰刀,去剪烧长了的烛芯,“小姐,我听说烛花响,有喜讯呢。”

玉清不解的抬起头:“下午楚、楚大人应承派船载我们去处州收父王骸骨,可是这事么?”

“小姐不要绕着胡说,”烛光下,红莺戏笑盈盈,“昨晚上,你可是一夜未曾安枕呢!”

玉清闻言,牙雕般细白的脸庞,就飞出了一团红晕:“那是事急从权罢了,如今官家尚且住在船上,我们在军营中睡一晚又如何呢?”

红莺笑道:“我是个没脸没皮的小丫头,自然不怕的,郡主娘娘就不怕传出去失了名节?”

玉清微愠,将手中书本往桌上一抛:“昨日帏帐清洁,内外严整,并无一个男人来啰唣,你我清清白白的女儿家,无愧于心。”

“哎呀呀,我就这么一说,小姐就急了,”红莺掩着嘴笑,“我只怕传扬出去,将来不好给姐姐找个称心如意的郡马郎君。”

玉清嘟着一张红艳艳地小嘴,神情有点落寞:“有什么怕不怕地?反正说好了安葬父王,便出家做尼姑。”

“嘻嘻,小姐若是做尼姑,怕是有人要跟着做和尚啦”听得这话,玉清又羞又恼,赶着拿书本拍红莺,红莺一边躲一边笑:“也不知是谁说的,楚兄……是个好人,楚兄,叫得好亲热好肉麻哦!”

玉清这下可恼了,两个女子花拳绣腿打成一团,最后力气耗尽,终于气喘吁吁地倒在床上,笑作一团。

见小姐终于笑了出来,红莺心里这才松了一口气,自从王爷殉国,大半年来小姐脸上再没半分笑容,整天死气沉沉有如丢了魂,便是偶尔孙孝祖那厮来讲联络宗室举义的事儿,小姐脸上也是恨恨的神情,双颊带着病态的嫣红。若是再这么下去,恐怕不要半年,小姐就得跟着王爷去了。

眼睁睁的看着个花骨朵似的郡主姐姐,一天天消瘦、越来越枯萎,红莺就忧心如焚,终于找到机会把她逗笑,好了,须得像现在这样,才有了几分活气。

忽听得前院负责守护秀王府的琉球汉兵高叫:“禀郡主,有位孙孝祖先生来访。”

两女一惊:这时候,他怎么来了?待要说不见,却好奇他来做什么,红莺便到前院去,领了他到银安殿上落座。

孙孝祖心中落寞,他以前来,要么在凉亭、要么在花厅相见,此时表妹却请到秀王办理公务的银安殿落座,明明是以他为陌路人了。

红莺点上十多根牛油大烛,将殿上照得明晃晃一片,玉清才施施然走出。

烛光摇曳,表妹姿色更胜平日三分,孙孝祖看得呆了,待玉清眉头微蹙,他才想起自己此行是来干什么的。

推金山倒玉柱,孙孝祖哗的一下跪到地上,朝着表妹拜道:“表妹救愚兄全家性命!”

第113章 恩断义绝

下午在校场看见那姓楚的小子,竟然是琉球的什么总督,孙孝祖就觉着不对劲儿,再看看秀王府前一排顶盔贯甲的琉球兵保护,就什么都明白了。

失魂落魄的回到家,就听说朝廷新任命的知泉州府陆秀夫,入城后第一件事就是发海捕文书,捉拿王与、尤永贤、孙胜夫、田真子一干汉奸,吓得他亡魂大冒:王与等人被捉,还不把自己牵连出来?若不是自己告密,泉州南外宗子三千余人,怎么会被蒲寿庚杀得一干二净?

这是大逆不道的罪过,夷三族啊!孙孝祖父亲早死,家里就一个母亲,便是秀王妃的姐姐、玉清的姨母,他回家什么也不解释,赶紧带着母亲往城门走,哪知道张世杰防着汉奸、溃兵逃窜,早早派人封了城门,配合陆秀夫全城大索,捉拿汉奸逆党。

千哄百哄把母亲弄回家,孙孝祖揪着头发打转,想来想去就想到了表妹身上。如今琉球楚某打破泉州立下大功,明显那人对表妹有心,只需表妹稍微念点旧情,说动楚某人放自己出城,岂不就逃出生天了?

另外一层,秀王是“与”字辈的亲王,和理宗皇帝赵与莒平辈,是度宗皇帝叔叔,当今小官家的叔爷,表妹便是大宋朝的皇姑,南外宗室被屠杀一空,满泉州甚至整个岭南,皇族中便以她为尊,她便是将自己藏到秀王府里,难道还有谁敢来搜不成?

想清楚这些。孙孝祖就上街往秀王府走,大约现在还没来得及审问汉奸,自然没发捉他的文书,一路上无人阻拦,顺着墙角溜到了秀王府。

“表妹啊,愚兄踏错步、行错路,一念之差啊!看在多年地情份上。你好歹救救愚兄……”孙孝祖跪在地上,一把鼻涕一把泪的哀求。

玉清皱着眉头。这个跪在地上哭哭啼啼的孙孝祖,还是自己那个风流潇洒、卓尔不群的表哥吗?还是那个整天讲正心诚意,把天理人欲挂在嘴边的理学士子吗?想到自己差点就嫁给这种人,直恶心得胃里泛酸。

南外宗室,都是玉清的远近亲戚,不少还是五服内的,孙孝祖为虎作伥杀害宗室。不仅是背叛国家、背叛民族,还肆无忌惮地背叛了玉清的感情,郡主恨他入骨,言语间带着锋利地刺:“孙兄何必如此?学成文武艺,货与帝王家,将来你在蒙元鞑虏那儿出将入相,小妹祝你春风得意、高侯万代,与那中行说、刘豫一般的流芳千古。”

这话正是前日里孙孝祖自己说的。玉清此时神情颇为讥诮,原班还给了他。孙孝祖就如分开六片顶门骨,浇下一瓢雪水来,知道表妹是再没有半分情分啦,不由得一哆嗦,冷得透心凉。

不过此时此地。除了玉清还有谁能救命?说不得,只好跪在地上膝行到玉清身前,痛哭着叫道:“愚兄知错了,一时猪油蒙了心,该死,该死!”抽自己耳光,打得有几分清秀的脸红的绿的花成一片,放声哭道:“不过看在你姨母的份上,救救愚兄啊!”

想到可怜地姨母,玉清心头就是一软。自己的亲姨母啊。小时候常把自己抱在膝头抚慰的姨母,善良得走路都怕踩死只蚂蚁。怎么生下这么个狼心狗肺的儿子?若是孙家夷三族,孙孝祖这厮咎由自取,姨母无辜,倒要想办法救一救。

玉清沉吟不语,脸上神情变幻不定,孙孝祖会错了意,以为表妹回心转意,心头狂喜之下一把抱住她的脚:“表妹,好表妹,救了愚兄一命,将来便是做牛做马也要报今日之恩……我要报效大宋,你帮我引见陈宜中,我一身所学,在行朝做了大官,再来迎娶你,我一辈子不纳妾,只对你一个人好……”

他此时到秀王府求表妹救命,一则是性命交关,二则心里面隐隐残留着点希望,巴望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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