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汉风1276-第315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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然嘛。

但现在西西里公主号已经逃走了,那艘最为庞大的大汉军舰却停留在无名小岛边上,他们之间会不会有什么交易,那幅图是否已经落到了大汉海军的手上?

华洛士的大脑飞速运转着,分析、判断,依照他的结论,大汉帝国地中海舰队旗舰突然出现在这里,并且西西里公主号也在同一海域,同时红发女海盗索菲娅从岛上泅水过来的,这就已经构成了最大的怀疑。

大汉那条军舰虽然庞大,可它的炮窗并没有打开,而且这一片海域只有双方共计四条船,并没有第三方的存在,如果冲上去突然发难,以希腊火融化钢铁的可怖温度,而且神不知鬼不觉,等它变成了灰烬,大汉海军肯定找不到确凿的证据……

想起帝国海军大臣的命令,华洛士眼睛一亮,似乎金灿灿的勋章和铺满鲜花的前程,已经在向他招手了。

“哼哼哼哼,不久之后,将有巨大的火炬照亮这片海域了。”华洛士面色阴冷的下达了命令,在他眼中巨大的海上君王号变成移动的标靶。

三艘拜占庭军船打出了表示友好的旗语,由波赛东号居中,另外两艘分列左右,呈扇面向海上君王号驶来,三艘船安装在船首处的喷管,隐隐对准了海上君王号,操作希腊火的船员,手指头放在了点火机括上,眼神中跃动着残忍的火苗。

燃烧可以摧毁一切,但不包括金银,这么大一条汉船,想必上面有许多金银吧,要知道拜占庭海军的巨舰总是用来装运财宝呀!这里在无名小岛旁边,海水并不算深,等它烧成灰烬之后,打捞沉入海底的金银块也不会费力……

偷袭失败?水手们根本不会这么想,原因很简单,因为对付共同的敌人罗姆苏丹国和之前的马木留克,大汉和拜占庭在某种意义上还算得上盟友,谁会想到昔日的盟友突然撕下友好的面具,换上恶狠狠的嘴脸,同时送来了代表死亡的地狱之火?

只要靠近,靠近到希腊火的射程之内,那艘巨大的汉船就没有丝毫幸存的希望了!

三艘拜占庭军船呈品字型逼了过去,船首处的信号员还不停用旗语表达着亲切友好的问候,而汉船上的信号员也回复着同样友好的信号呢!

这一点让拜占庭人快要忍不住大笑一场了,他们甚至开始想象当汉船上的东方人,发现三条地狱火龙迎面喷来的时候,脸上会是多么精彩的表情。

可惜拜占庭人忘了,偷袭并不是他们的专利,就在从三面逼过去,各船和海上君王号的距离都拉到八百米左右时,海上君王号那密密麻麻的炮窗齐刷刷打开了,露出了黑洞洞的炮口!

第759章 更有趣了

“为这场盛大的烟火表演干杯!”

海上君王号视野最为开阔的官舱之中。楚风笑着举起了产自克里特的雕花水晶杯,散发着馥郁香气的塞浦路斯葡萄酒在杯中荡漾出欢快的涟漪。

三位皇后欢笑着举起了酒杯,官舱内盆栽的鲜花盛开,拿布多的月季、那不勒斯的蔷薇、伯恩的玫瑰加上叙利亚的星星草,海风轻拂下摇曳生姿,花朵的醉人芬芳令美人们宛如绝色的林中仙子。

只有努尔嫚似乎还不太习惯,花香袭人、美酒欲醉的同时,的确有着盛大的焰火表演,但那不是开封或者临安上元节为装点升平气象燃放的烟花,而是海上君王号两舷五十门十二斤重炮的雷霆轰鸣!

十二斤重炮拥有令人难以置信的威力,它的每一次喷发都会带来可怕的雷霆,即便是木制风帆船的顶峰、排水量三千吨的海上君王号,也在巨大的后座力作用下微微震颤。

炮窗位置在两舷的二层炮甲板,从官舱的角度看过去炮口被两舷挡住了,只能看到从各炮位接连不断喷出的足有水桶粗的火柱,以及大片大片苍白的烟雾,不一会儿刺鼻的硝烟味道就笼罩了全船。

官舱赶紧关上了玻璃窗户,否则视线既受影响,乘员也会被呛得咳嗽。

努尔嫚从玻璃窗观察着这场焰火表演的牺牲者,或者从另一个角度讲也是主角,因为从左右两翼包抄过来的拜占庭军船作为炮击的目标。数不清的炮弹在它们可怜的小身板上炸开,十二斤重炮弹内装的炸药猛烈的爆发,爆轰波以摧枯拉朽的气势横扫一切,无数预制破片欢快的切割着遇到的任何物体,无论船身、帆索抑或人的躯体。

每一发炮弹都犹如烟花般迷人,未能命中目标从而落到海里的,入水处激起冲天的水柱,如有喷泉喷出琼浆碎玉;直接命中船体的炮弹,炸开的刹那火光闪闪,烟柱升腾,更是和真正的烟花无甚区别。

两条拜占庭军舰在突如其来的毁灭性打击下瞬间变得千疮百孔,桅杆倾倒、船帆破碎,大大小小的碎木片像天女散花一样四处飞溅,颇具视觉效果。

不像陈淑桢等三女的见惯不惊,努尔嫚吃惊的掩住了小嘴怔怔的瞧着这血火纷飞的战争场面,直到两条拜占庭军舰船首安装的希腊火被爆炸点燃,海面上出现了两条巨大的火炬,海上君王号停止了炮击,她才收回了目光。

现在她看着楚风的眼神,比过去好像多了点什么东西。

沙漠之中的贝都因人见惯了杀戮,部族与部族、部族与沙匪、沙匪与商队……可以说每一天都有腥风血雨,照说对战争场面不应该陌生;然而比起由五十门十二斤重炮发动的,如此高效、迅速、彻底的杀戮,完完全全的毁灭,贝都因人用大马士革弯刀和阿拉伯黑弓干的事情,就简直如同三岁小儿过家家了。

楚风轻轻辍吸了一口酒,抬起头就迎上小萝莉的目光。他无所谓的笑笑,摸了摸自己的鼻子装出凶相:“怎么,我的努尔嫚害怕了?嗯嗯,早告诉你,我是来自东方的大撒旦嘛,吼……吃了你!”

“我、我只是说不出来这种感觉……”努尔嫚摇摇头,良久的沉默。

海上君王号的船身本来就极其高大巍峨,官舱又在全船最高处,她站在官舱内俯视正在起火燃烧的两条拜占庭军舰,完全高高在上凌驾众生,同时舱内的美酒鲜花,舱外的炮火硝烟,远处海面上的烈火炼狱,这对比极其强烈的种种,进一步加剧了某种虚幻的感觉。

陈淑桢拈起一颗葡萄剥了塞入楚风的口中,冲着努尔嫚展颜笑道:“一言以决生死,一字而定兴亡,这正是天子的威权,难道你认为对付区区两条拜占庭船,要大汉皇帝亲自下到二层炮甲板,对着炮手们高呼酣战?

是的。过去你是沙漠之中一个贝都因小部族的酋长之女,可以什么都不懂,但你已经是大汉帝国的皇妃,如果按古制就可位比宰相。”

“位比宰相?”努尔嫚水汪汪的眼睛瞪得老大,实际上她虽然做了好些天的大汉皇妃,到现在还不太明白自己的身份究竟意味着什么呢。

陈淑桢遥指那正在燃烧的军舰:“看看,区区几艘拜占庭的军舰,数百夷人的性命,你要赦就能赦,你要杀就能杀,生杀予夺存乎一心,这就是大汉皇帝的权威,而你身为皇妃,无论主动还是被动,都必将拥有类似的权力……所以你必须学会限制它,合理的使用它。”

大汉后妃虽不直接以后妃身份参与朝政,但帝国官制是不限男女的,六位皇后当中除了王敏儿天性散漫质朴没有安排职司,其余五位各有各的权柄。

努尔嫚身为皇妃,且不论将来是否执掌某一方面,单单皇妃的身份就代表着皇权的一小部分,在外人看来,哈辛能坐上联合酋长国苏丹的宝座,何尝不是因为女儿的皇妃身份?

得到某些东西往往就必须失去另外的,陈淑桢的言下之意便是要努尔嫚认识到身份的转变,从成为皇妃起你就拥有了非同一般的权力,就算你不刻意行使,你的一言一行都会产生莫大的影响

……因此必须有足够的觉悟对这有形无形的权力加以自觉的限制,以及合理的运用。努尔嫚在这方面,要学的还有很多。

孰料努尔嫚听闻此言,竟吓得退后一步,双手乱摇,惊慌失措的道:“不要,我不要这种权力,太可怕了,艾洪哥哥是好人,一切都由他决定吧,努尔嫚什么都不管!”

塞里木淖尔和雪瑶无奈的对视一眼,哈辛那个热衷权力的家伙,怎么会有这种小白兔一样的女儿?简直匪夷所思啊!

实际上陈淑桢并非刻意敲打努尔嫚,而是见她天真烂漫似乎什么都不懂,唯恐她被人蒙骗而作出的善意提醒。要知道权力并不非得明确授予,皇妃的身份就能对很多人产生莫大的影响,如果努尔嫚自己不能清醒的认识到这一点,就很容易被别人利用。

不过,看这样子似乎也没有太大的必要提醒她了,瞧着努尔嫚害怕的样子,陈淑桢又好气又好笑,心道真不知道她到底是天真烂漫,或者说浑浑噩噩?

楚风举着酒杯嘿嘿直笑,就着陈淑桢的话逗逗努尔嫚。此时海上君王号已经转过了九十度角,用右舷炮口对准正面驶来的最后一艘拜占庭船,他便戏言道:

“看,譬如这条船上百余人的生死吧,就在哥哥我的一念之间,若是我高兴呢,他们就万事大吉,若我不高兴呢,他们就得到海底喂王八;而你,我的小努尔嫚,又能决定我的心情好坏。从而在某种程度上决定着那百多拜占庭人的生死……这样说,你可明白了?”

努尔嫚忙不迭的点头,楚风话虽戏言,说的道理倒是非常清楚明白。

“那么你是希望我高兴呢,还是不高兴,希望他们死呢,还是活?”楚风又戏谑的问道。

努尔嫚用最快的速度点着头,还没等她说话,楚风就道:“哦,明白了,要他们死。”

努尔嫚急得连连摇头,她汉语本是新近学的,心急之下更不知道该怎么说了,可爱的小脸憋得通红。

楚风又道:“那么是希望我不高兴了?那好,你看清楚,只消我对着这传声筒下个命令,那条拜占庭船……”

努尔嫚细瓷一样光洁的额头登时冒出了细碎的汗珠,小手拉着楚风,半晌才道:“不,不要杀,让他们活着,宽恕他们吧!”

楚风哈哈一笑,装模作样的对着传声筒说了几声……实际上战前就确定要俘虏一艘的。

大约是海上君王号的信号员打出了投降命令,从望远镜里努尔嫚看到对面那条拜占庭船上水手们把帽子扔到空中、脱下衣服挥舞,用各种方式庆祝着劫后余生,无论如何,做俘虏总是比战死好得多。

努尔嫚清澈的眼睛里多了些别的东西。

人,总是要渐渐成熟的。

……

最后幸存的拜占庭船正是波赛东号,船上的水手们欢庆着劫后余生。

事实上从海上君王号打开炮窗那一刻起,战斗的胜负就已经注定,希腊火虽然有焚毁一切的可怕温度,但它的射程在任何情况下都决不可能超过五十米,然而大汉海军的十二斤重炮却能在一千五百米的距离上实施毁灭性打击。

这一段距离,就成为了天壤之别,拜占庭人眼睁睁的看着十二斤重炮的炮弹带着尖利的啸音扑面而来,把自己的船撕碎、砸烂、点燃,那威力无穷的希腊火却完全没有机会舔到海上君王号的船身。作为拜占庭海军主力的双层四桅军船只能像靶子似的被打成碎片。

两翼包抄的那条船运气不好,成为了最先的牺牲者,如果只是被炮弹命中倒也罢了,水手们或许还有机会跳水逃生,尤其可怕的是船首装载希腊火燃油的机器被炮火击毁,储藏的油料四处飞溅、流入海中,随后又被爆炸引燃,这样就使得整艘船变成了巨大的火炬,所有未曾跳海的水手瞬间变成了焦炭。

希腊火还有一个著名的优点,这种配方保密的燃烧武器能够在水面上持续不断的维持它和氧气的化合反应,也就是说水并不能熄灭它,反倒是它能漂在水面上继续燃烧。

过去的几百年里,拜占庭海军是很以这一点为骄傲的,想想吧,把足够的这玩意儿倒进海里,就能让整片海域燃烧,这是多么可怕而又激动人心的场面啊!那些高大巍峨的阿拉伯浆帆并用船,就是在火海中化为灰烬的呀。

可今天他们则极其痛恨这一点,因为船首的容器被击破,希腊火的燃料流淌入海,被点燃之后军船附近的海面都在熊熊燃烧,就连跳水逃生的船员也遭受了灭顶之灾!

无论留在船上还是跳进海中,全无生路可走,两条拜占庭船连同其上的所有船员化为灰烬,沸腾的海水,漂浮的焦尸,组成了比炼狱还要可怕的场景。

波赛东号上的船员们见到这一幕,已是吓得魂飞魄散,等他们想逃走的时候,海上君王号已经完成了九十度转弯,把侧舷密密麻麻的炮口对准了他们,毫无疑问这是毁灭天罚降临的前兆。

有船员躲在舷侧板后面瑟瑟发抖:“圣母玛利亚保佑呀!这些魔鬼,他们的炮火就像奥林匹斯山上宙斯神的闪电,到如今,惟有万能的主可以保护我们了。”

水手长果断的冲进了船长室,华洛士正撅着胖乎乎的屁股往床底下钻,水手长顾不得许多,一把将他拎了出来:“快,快下令主桅把白旗升起来,再晚一点儿我们就要面临毁灭的命运了!”

华洛士面色惨白如纸,上下牙齿得得得直打架,半晌也说不出话来,水手长气得将他推开,自己从床铺扯了块白被单,冲到首甲板对着海上君王号挥舞。

幸好,水手长的努力获得了回报,海上君王号打出了接收投降的旗语,这令波赛东号上的所有乘员欣喜若狂,就算船长华洛士也不例外……即使丢掉了金灿灿的勋章、铺满鲜花的前程,至少,保住了性命。

对胆小鬼而言的性命总是最宝贵的,不是吗?

楚风并不知道华洛士和水手长之间发生的事情,因为所有拜占庭俘虏都跪在地上痛哭流涕,把所有的责任都推给其他人,譬如水手们只说是受水手长指示,水手长把所有的责任推给了华洛士,华洛士则切齿痛骂倒霉的海军大臣。

楚风笑眯眯的对陈淑桢说:“看来,咱们的运气不错,这些家伙本来想偷袭咱们的,反而自投罗网……这样算起来,咱们偶尔干干趁天黑打闷棍的事情,却撞破了一场偷袭,真真运气不错。”

陈淑桢也点点头,楚风的确是想弄条拜占庭军舰,摸摸希腊火的底细,所以做好准备猎杀拜占庭军舰;而拜占庭也想对海上君王号不利,装着笑面虎跑来三面包抄妄图把海上君王号烧成烤鸭。

双方各怀鬼胎,实力决定成败,拜占庭方面技不如人,被揍了个鼻青脸肿,也不能说大汉维持偷袭了,因为他们也在干着同样的勾当嘛。

楚风并没有准备把波赛东号拖回去,因为那样做的话任何人都知道大汉将要和拜占庭开战了,他只是让张德彪想办法把希腊火装置拆下来运回去研究分析,波赛东号军船呢则拖到远海,给它底舱凿了个大洞,让它沉入万丈海底。

不愧为工科本色,希腊火的机器吊运上船之后楚风就蹲旁边画圈圈了,仔细琢磨它的原理和基本性能,令张德彪好一阵怨念;陛下呀陛下,海战观测数据你说送交统帅部参谋局,你不看,这个铁疙瘩你却像宝贝似的瞧来瞧去,原来你只关心你感兴趣的呀。

希腊火的发生装置像个大铁柜子,后面再加几个大圆桶装载燃料,前面的喷嘴就是船首像上波赛东的三叉戟。

希腊火是拜占庭帝国所利用的一种可以在水上燃烧的液态燃烧剂,主要应用于海战中,“希腊火”或“罗马火”是阿拉伯人对这种恐怖武器的称呼。根据文献记载,希腊火多次为拜占庭帝国的军事胜利作出颇大的贡献,一些学者和历史学家认为它是拜占庭帝国能持续千年之久的原因之一。

拜占庭帝国对希腊火的配方严格保密,后来帝国毁灭配方失传,希腊火的成份成为千古谜团,只有被它所伤的人留下了恐怖的记载:“每当敌人用希腊火攻击我们,所做的事只有屈膝下跪,祈求上天的拯救。”

楚风拿着个小扳手东敲敲西敲敲,发现这玩意儿的原理和火焰今日你今日你器差不多,几个大铁桶是盛装燃料的,前面的大柜子内部有着相当精密的加压装置,使用时压力推动燃料从喷管喷射而出,能射出几十米远,只消点燃,就是喷出的长长火龙。

陈淑桢负责审问那群俘虏,从华洛士以下所有人都争先恐后的交待情况,原来拜占庭海军是雇佣军制,除了舰长之外的成员来自整个欧洲,他们第一要命第二要钱,审问起来都是不打自招。

审问完毕之后走来准备把新情况告诉楚风,陈淑桢又停下了脚步,只见堂堂大汉皇帝化身好奇宝宝,把那希腊火装置当作玩具似的,看他那兴奋的样子,只怕很为刚才的海战中未能亲眼目睹它的使用而遗憾,想再动手试试呢!

“果然希腊罗马在压力容器、管件和阀门上技术领先,”楚风嘀嘀咕咕的道:“可惜他们用错了地方,嘿嘿,含铅的自来水管,长期自我毁灭啊……”

陈淑桢从马可波罗口中隐约也知道罗马人铅中毒的往事,会心的一笑,上前告诉了楚风审问出的惊人内容。

“七海制霸之图?”楚风笑着伸了伸懒腰:“嗯,越来越有趣了。”

第760章 困难

西西里公主号的船长室非常整洁干净。一尘不染的洁白床铺、银质的咖啡壶和充满趣味的各式小摆设,如果说这是安茹或者哈布斯堡家族某位小姐的闺房或许过于夸张了,但至少和传统印象当中海盗船乱哄哄的内部构造截然相反。

可要和真正大家闺秀的卧室相比,这船长室又嫌太粗陋了点,在应该摆放梳妆镜的地方安置着武器架,上面搁着大马士革的弯刀、塞尔柱剑、萨克森产的长刀和一对漂亮的雕花银匕首。

小姐们通常拥有的大衣柜也被海图柜代替了,半敞开的柜子里堆满了各种各样质地的海图,包括厚实的羊皮卷轴、威尼斯的印花纸和埃及出产的莎草纸,而且从纸张的泛黄程度就能知道它们当中年纪最大的也许被亚瑟王和圆桌武士使用过,最年轻的则是威尼斯海军刚刚印刷的一批意大利沿岸海图。

七海之花索菲娅就吊儿郎当的躺在床铺上,她只穿着件低胸的小马甲,配着肥大的丝绒衬裤,左脚架在床沿上,右脚还穿着西西里水手常穿的那种木头拖鞋,慵懒的吊在床沿下面,裹在衬裤里面的大腿被床沿托着,弧线越发显得浑圆而富有弹性,充满了活力。

她手上拿着价值五万托斯卡纳里弗的黄金十字架,端详这件宝物的同时,对一位小姐而言稍显粗黑、而于海盗来说又太过秀美的眉头,就轻轻皱了起来。漆黑明亮的眼睛多了几分迷惑。

“头儿!”黑杰克在舱门口喊道:“咱们继续向北还是向西?塞浦路斯的十字军对咱们可没有什么好脾气,拜占庭人看来也容不下咱们继续购买税务官忘记盖戳子的呢绒了……船上的淡水不多了,如果找不到落脚点,弟兄们就得喝海水啦。”

索菲娅像装了弹簧似的从床铺上跳起来,抓起上衣遮住了玲珑有致的娇躯:“当你进入一位小姐的闺房时,请别忘了敲门,我父亲老彼德曾说在过去的几百年间海盗都是群彬彬有礼的绅士,而现在他们都快要变成小偷和流氓了。”

“我想谁也不会在意一条大白鲨的性别……”黑杰克无奈的嘀咕着,在索菲娅可以吃人的目光逼视下,他终于翻翻白眼,退后两步用手指头往舱门上敲了几下。

“进来!”索菲娅的态度就像一位真正的大小姐在吩咐自己的男仆。

不过接下来她的行为就完全破坏了之前竖立的美好形象,她不是像穿百褶裙的大家闺秀那样蹲下身,而是撅着屁股,身手朝那乱七八糟的海图柜里翻翻找找,这个动作实在不太雅观,因为长年运动而特别浑圆紧致的臀部把衬裤绷得紧紧就就,诱人的曲线一览无余。

黑杰克忍不住吹了声口哨,但索菲娅转过身投来一个愤怒的眼神,他就赶紧把脸转向了窗外。

谁都知道这位七海之花不好惹,她那对小银匕首就是两只会咬人的獒犬,上代七海霸主老彼德死后西西里公主号的大副独眼山姆发动叛乱,想把索菲娅和这条船同时弄到手,但他和五名叛乱的海盗在索菲娅的一双银匕首底下吃够了苦头,最后遍体鳞伤的被扔进海里,在众目睽睽之下成为了鲨鱼的一场盛筵。

从此之后,就没有人敢对美艳的红发女海盗动什么心思了,西西里公主号上面的桀骜不驯的海盗。对这位新一代的七海之花服服帖帖,同时他们私下里总是叫她“母鲨鱼”如果她不是鲨鱼的同族,为什么总爱把叛乱者和异教徒扔到海里喂鲨鱼呢?

没过多久索菲娅就从海图柜里找到了想要的东西,她取出一幅镶着绿色边的羊皮纸海图铺到桌子上。

“七海制霸之图”并不是一幅海图,而是由众多海域的详尽海图综合成的套图,总数超过两百幅,海盗们识字的不多,能看懂全套图的就更少了,只有索菲娅能比别人更好更熟练的掌握它,在很短的时间内找到需要的海图并作出判读……这也是她占据船长宝座而无人能够撼动的原因之一。

海图上用粗鄙的俚语记载着这片海域的情况,上面用怪兽、树木和各种奇怪的图案表示着不同的地形,注释文字则夹杂着拉丁文、阿拉伯文和托斯卡纳土语,并且文法错误多到了骇人听闻的地步,如果让佛罗伦萨的学者,或者能用花体字母抄写圣经的主教们来看,一定会笑掉大牙。

可对于普通海盗们来说,这已经像天书一样繁难了,要知道这个时代连保加利亚的贵族爵爷们都不一定能认识自己的名字呢!

索菲娅例外,她熟悉这幅地图,手指头在岛礁移动着。“刚才是在珍珠贝岛,咱们往北走了二十里,那么现在掉头向西,可以找到橡树岛……但那是个连一滴淡水都没有的荒岛,得绕过它,再往西北经过鲸鱼滩,就能到美人鱼岛,那个岛上的淡水多得能供应全罗马的人洗澡。”

黑杰克耸了耸肩:“看来我们运气不错,头儿,不得不告诉您之前弟兄们已经做好喝您洗澡水的准备了,因为从海法去安塔利亚的大汉军舰太多,弟兄们难免担心在珍珠贝岛取不到淡水,所以昨天您用过的那盆他们还没舍得倒掉。”

“滚……!”索菲娅有暴走的冲动,她抓起某件东西就朝黑杰克扔过去。

作为海盗身手敏捷是最基本的要求,黑杰克没费什么劲儿就接住了那金光灿灿的东西,他惊喜的欢呼:“噢,这东西可值不少钱呢,我会把它交给马赛的瘸子托尼,他一定能卖到五万里弗的。”

索菲娅犹豫了一下,很快就挥挥手:“卖了吧,西西里的人民需要这笔钱。”

黑杰克捧着黄金十字架走出舱门,突然从顶上传来了尖叫汤姆的惊呼:“天呐,大汉帝国的那条巨舰,正在炮轰拜占庭人!”

黑杰克和索菲娅惊讶的奔到了船尾,这时候尾甲板已经有不少海盗了,他们全都吃惊的看着远方。

距离太远早已听不到炮声,但可以清晰的看见那艘汉船上喷出一朵朵的小白花,同时拜占庭的军舰就像得了寒热病似的打起了摆子,最终高烧不退的病人干脆燃烧了起来……

“太好了。揍死愚蠢的拜占庭人,愚蠢的拜占庭海军,吃屎吧!”尖叫汤姆在桅杆上笑得最大声,他的声音简直就像待宰公牛的吼叫。

索菲娅的脸色却难看到极点,双手扶着栏杆支撑体重,似乎不这样就要滑下去,嘴里喃喃的道:“惨了惨了,我们这下可玩大了!”

“大汉和拜占庭开战,关我们什么事……”黑杰克不以为然的撇了撇嘴,忽然眼睛也瞪得赛过铜铃,望着索菲娅道:“头儿,难道你是说?”

七海之花咬着嘴唇,掌中小银匕首攥得紧紧的,手指骨节处有些发白,嘴里恨恨的道:“派来消灭我们的三艘拜占庭军舰突然消失,拜占庭人会怀疑谁?如果我们告诉他们是中国人干的,有人会相信吗?妈的,这下算我索菲娅栽了!”

黑杰克双眼发直,只觉得嘴里突然像嚼了黑咖啡豆那样苦涩,半天说不出一句话来。

“命令弟兄们加快速度,赶在拜占庭海军大举出动之前,我们必须逃得远远的!”索菲娅咬着嘴唇,恨声道:“我有种直觉。一定是那个奴隶贩子使的坏,我诅咒你……”

……

楚风得到关于“七海制霸之图”的信息,并下令海上君王号全速追赶的时候,西西里公主号已经溜得连影儿都没有了,茫茫大海无处追寻,也只好就此作罢。

随后这片海域起了场不大不小的暴风雨,海面上残留的些须海战痕迹也被冲得干干净净,当太阳升起之后一切照旧,就像什么也没有发生,那三条拜占庭双层四桅战舰从来没有出现过一样。

一条快船带来了最新的消息,汉军兵不血刃已下安塔利亚。阿凡提率全城贵族平民用最贵重的礼节出城欢迎,帝国陆军的一个整师也租用商船运抵安塔利亚,平静的完成了登陆工作。

接到这个消息,随驾的关汉卿又在《大汉开国群英传》中大书一笔:“吾皇德配尧舜,甘霖普济,虽遥遥万里之塞尔柱人亦感圣德,遂箪食壶酒以迎王师。盖塞尔柱本突厥余种也,昔年唐太宗虽以明君称,却于突厥有渭水之辱,其后阿史那氏世代效忠,亦有西突厥狂悖不服,数百载下吾皇一言而令塞尔柱突厥甘心请降,咦,神威圣德何其广布!”

楚风则非常奇怪,如果有一个师的汉军登陆,就代表着安塔利亚城作为战略支撑点已非常稳固,要知道塞尔柱人长于陆军而短于海军,从海法到安塔利亚的地中海就是登陆部队的大后方,补给、兵员、军火都可以利用海上交通线方便快捷的运过去,毫无后顾之忧,这样的情况下陆猛应该高歌猛进,怎么会长时间停在安塔利亚不往纵深发展呢?

李鹤轩适时在楚风耳边提醒道:“陛下,情报司虽无确凿的证据,但从种种迹象看拜占庭有和昔日对手罗姆苏丹国联手的可能,热那亚和威尼斯对大汉这个地中海新势力也抱有戒心,如果不能迅速拿下科尼亚终结罗姆苏丹国,情况很有可能……”

楚风挥了挥手,“我相信陆猛不是庸懦之辈,他应该有自己的理由,派信使告诉他,十天内我要拿下科尼亚,不惜一切代价!”

本来之前楚风是想命令海上君王号赶往安塔利亚,举行盛大的入城式作为进军小亚细亚的登场仪式,同时也是对踢开欧洲大门的庆贺。

但现在他反而令海上君王号停止驶往安塔利亚,赶往塞浦路斯停靠抛锚,待十天之后再按原计划去小亚细亚。

海上君王号转舵、调整帆系,九十度转弯开往塞浦路斯本岛。

陈淑桢完完整整的倾听了君臣答对。自始至终一言不发,她瞧着楚风的目光中已是钦佩和赞赏交织,对雪瑶道:

“谁说咱们夫君不会帝王之术?他行大道、施阳谋而已,王者之道乃以道胜术,知人善任、用人不疑,试想以陆猛的性子,知道夫君为免前往安塔利亚之后,他这位前线总指挥官感觉掣肘,竟故意停在海上等他十天之后再传捷报,哼哼,陆猛一定恪尽职守、忠勇不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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