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汉风1276-第282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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刀尖撩开英迪莎尔面罩的一刹那,萧平愣住了,因为这副容颜是他十年来魂牵梦绕的。

萧平世居泉州,那儿大食、波斯、天竺的胡商极多,光明之城既有了蒲寿庚这样的禽兽,光明之下的黑暗中便也藏污纳垢,胡商调戏良家妇女的事情并不鲜见。

一名被胡商侮辱了的可怜女子,被乡下朴实的农人收留,这本是很平常的一件事。

她生下的第一个孩子便有着胡人的灰蓝色眼珠,这家人没有按照摔头胎的惯例杀死孩子,或许因为农人的纯朴善良,或许因为她是个女孩……并不承继香火,并不载入族谱,血缘也就不那么重要了。

很快女子和善良的农夫有了自己的孩子,那孩子的名字就叫萧平,父母并不期望他大富大贵,只希望他平平安安的活下去,在乱世,这已是非常难得的幸福了。

在父母和姐姐的关爱下,萧平无忧无虑的生活,那个有着灰蓝色瞳仁的姐姐,也许是意识到这个家庭的不同寻常,她用百倍于别家姐姐的关心和爱护,像护崽的母鸡那样保护自己的弟弟,似乎在替亲生父亲冥冥中的罪恶还债……

直到那一天,蒲寿庚降了元朝,泉州城天翻地覆,逃难的人群来到了锦田山下,盘马弯弓的蒙古马队、手持雪亮钢刀的亦思巴奚武士狞笑着追了上来……

萧平的姐姐,按照农家的惯常做法她甚至没有一个正式的名字,就这么惨死在了亦思巴奚武士的刀下,她的父亲也许是一名穆斯林,最后她又死在了穆斯林的手中,似乎上天发现自己无意中降下了孽缘,又挥一挥手把她收了回去,几乎没有在这个惨淡的人世间留下一点儿痕迹。

除了萧平。

继姐姐之后,父亲又被蒙古人的弯刀刺穿了心脏,萧平像受伤的狼崽子一样护着母亲和妹妹逃走,他们在荒野山丘之间足足饿了三天,直到楚风和他的部下们身穿钢甲、头戴钢盔,宛如天神般灿烂的降临……

萧平记得姐姐的面貌,十年间姐姐温柔的容颜无数次在梦中重现,因为有大食人的血统,姐姐的面容便与中原女子迥异,倒是昨天那位女刺客竟有八分相似。

何况英迪莎尔一心求死,脸上决绝、留恋、不甘交织在一起的神情,恰好与萧平目睹姐姐被亦思巴奚武士杀死时的哀婉神情一模一样,本来八分相似的两个人就在记忆中完全的重合起来,使得他愣怔了区区一刹那,英迪莎尔就抓住机会趁机遁去。

可这些内情,萧平打死也无法说出口,他能说什么?告诉所有人他的母亲被大食人强奸过,所以他曾有个混血的姐姐,所以他遇到容貌酷肖的女刺客就愣怔了片刻被她逃去?

家丑不可外扬,母亲受过的屈辱,怎可由儿子口中说出?

这个包覆,萧平只能义无反顾的背着,哪怕丢掉情报司副司长正三品的高位,哪怕被楚风怀疑猜忌失去圣眷,他也不会作第二种想。

所以,在汇报的时候他不敢看楚风的眼睛,他等待着雷霆震怒,他已做好失去一切的准备。

然而没有,楚风只是像兄长一样拍了拍他的肩膀,说为他担心了一整夜,只要他安全归来就好,刺客是否就擒不算什么大事。

回到自己的帐篷里,萧平怔怔的坐在毡垫上,泪水无声的流下……是为了楚风不假思索的信任,是为了母亲的悲惨身世,还是为了姐姐那本不该到人世间来,又匆匆离去的生命?

“下一次,我一定要捉住你,即使你那么的像姐姐!”萧平握紧了拳头,他眼前浮现出英迪莎尔略带憔悴的容颜。

……

“阿嚏!”英迪莎尔打了个喷嚏,有些发愁的看了看腿上的伤口。

照说,一名阿萨辛大师不应该被这样一处小小的伤口击倒。

木剌夷的鹰巢虽在二十年前被蒙古大军攻灭,阿萨辛教派还在,那些恐怖的传承依旧在黑暗深处悄悄的流传,英迪莎尔就是新一代阿萨辛大师中的佼佼者,她的身体柔软如蛇,却又强悍有力,等闲的刀剑伤口,施用阿萨辛刺客的独门伤药,用不了多久就能痊愈。

可枪伤和刀剑伤完全是两回事,线膛枪发射的子弹不仅向前飞射,它同时还在高速旋转,进入人体之后将体表和空气中的污物与血肉绞到了一块,温度又让附近的组织坏死,同时,汉军的弹头由铅合金铸造,子弹穿过了人体,含铅的碎屑却有不少留在了肉里。

所以惯常治疗刀剑伤的办法,对这枪伤无能为力了,英迪莎尔感觉小腿伤处开始发胀,伸出手指头轻轻往边上按,疼痛并不剧烈,却有些发闷,分明是感染发炎的迹象。

再强悍的阿萨辛大师,也无法用内功消灭细菌……

门帘被人有些粗暴的掀开,扎克里亚气冲冲的走进来,语调前所未有的不客气:“英迪莎尔小姐,阿拉伯沙漠的眼睛王蛇,这次你似乎遇到了更加强大的对手,否则那三名‘高手’……”

扎克里亚说到高手的时候,脸上讥诮的神情已然毫不掩饰:“三名‘高手’的尸体就摆在外面,脸上不见血、身上不见伤,死的时候周围还不见人。昨天还活蹦乱跳的,今早上就那么直挺挺的摆在沙丘底下……”

英迪莎尔眼皮子都不夹扎克里亚一下,若是换了昨天以前,这位埃米尔大人无论如何都不敢用这种口气和她说话的,可现在不一样了,三名部属死得不明不白,任谁都会把她低看一眼,只怕扎克里亚没有当场翻脸,还是瞧在苏丹罗慕洛的份上吧。

那三具尸体,英迪莎尔早在凌晨时就去看过了,一个双手掐着自己喉咙,除此之外身上一点儿伤痕都没有,喉咙上的掐痕也和他自己的双手完全吻合;那名粗壮的日本浪人,全身蜷缩得像条癞皮狗;最后一个喜欢割女人喉管的家伙也没有伤痕,干脆是全身沾满了沙子,看上去就像自己钻沙子里闷死了似的。

英迪莎尔和这三名属下,被苏丹派来帮助扎克里亚完成既定的计划,当年木剌夷威震中东,虽被不可抗拒的蒙古大军灭亡,但阿萨辛的威名却流传了下来,扎克里亚麾下部属得知这是由阿萨辛大师率领的盟友,立马士气大振。

很简单,无论对手有多么厉害,连戒备森严的十字军城堡都能摸进去,刺杀了战力强悍的圣骑士大人再逃出来,那么还有什么的敌人,能在阿萨辛大师的淬毒匕首威胁下睡得安枕?

可扎克里亚和他的部属们绝对没有想到,毒蛇般可怕的阿萨辛大师竟然铩羽而归,她的三名属下竟然全都死于非命,这令他们的士气极度低落,至少扎克里亚最亲信的知道盟友身份的将军们很沮丧。

所以英迪莎尔能够容许扎克里亚的咆哮,而没用淬毒匕首刺穿他的心脏。

她的声音依旧嘶哑,可多了些狠厉、阴毒的味道:“我的埃米尔,计划是不会失败的,我们只要那女孩的新月项链以及她的供词,而你,就可以毫无后患的得到那朵娇艳的鲜花。”

“计划、计划!”扎克里亚像困兽一样在帐篷里转来转去,时不时朝英迪莎尔瞟上一眼,尽管看不到她面罩下的容貌,可这个女人的声音和身材,都充满了致命的诱惑。

不过扎克里亚也知道,她决不是只温顺的小羊羔,而是一条剧毒的眼睛王蛇。

“英迪莎尔小姐,现在,多了东印度公司,哼哼,或者干脆叫他们帝国情报司吧,这样一个计划之外的变数,咱们还能执行下去吗?要知道我只有一千名战士,哈辛这条老狗虽然战士只有我的三分之一,但老弱妇孺都是能骑马逃的,到时候他们四散逃开,必定不能全部捕杀掉,咱们将努尔嫚献给皇帝的谎言就会大白于天下,苏丹陛下的大计也就……”

扎克里亚说出一番丧气话,英迪莎尔却没有束手无策,她似笑非笑的瞧瞧对方,然后挺了挺腰,依然神采奕奕。

扎克里亚就有些奇怪,心道这毒蛇一般的女子,难道还有隐藏的后招?

“我的埃米尔大人,是的,有些事您这位埃米尔是不好出手的,可要知道这沙漠之上并非大汉帝国的天下,亦不全是您的天下。”

大汉帝国和埃米尔之外的第三股力量?扎克里亚突然眼睛一亮,不敢置信的问道:“难道是?”

英迪莎尔咬了咬牙齿:“对,是沙匪!”

第695章 阴谋即将败露

老酋长哈辛接到了扎克里亚的传令。是时候送努尔嫚去大汉皇帝那儿了,尽管对扎克里亚如此心急,只在部族停留一天就要待人走,感觉到有点儿奇怪,哈辛还是没有产生任何怀疑。

在他看来,就像自己巴不得立马成为皇帝宠妃的父亲,扎克里亚也上赶着想得到敬献美女的功劳,所以才会如此急不可待。

至于截留美女不送上朝廷,或者暗含什么阴谋之类的,老哈辛并不是完全没有想过,可扎克里亚才多大点儿官?多少实力?一个万人部族的酋长、十余个大小部族的埃米尔、手下战士顶齐天一千出头,他敢抢大汉皇帝的女人,犯十恶不赦的欺君之罪?皇帝伸根小指头就把他碾死了,不比碾死只蚂蚁费力!

所以饶是老哈辛奸猾似鬼,这一次也喝了扎克里亚的洗脚水:

他不但把努尔嫚叫道帐中涕泪交流的叮嘱一番,无非是父兄部族的命都捏在你手中,一定要承顺大汉皇帝,争取他的宠爱之类的;还搜罗部族中的金银珠宝,外加男女各二十名奴隶,凑成了一份丰厚的嫁妆……尽管知道皇帝不可能在乎一个小部族的这点儿财产,可听说敬献越多。回赐越多嘛,何况这是嫁女的,回赐更应该丰厚。

努尔嫚似乎也任命了,事实上不认命又能如何呢?谁敢抢大汉皇帝的女人?若是老哈辛把女儿嫁给扎克里亚,搞不好还有被小萝莉迷住的年轻人带她私奔,可大汉皇帝嘛……谁都没有长两颗脑袋,有心偷香窃玉,脑袋不够砍啊!

于是就在正午的阳光下,哈辛部的族人们吹起了短笛,弹起了阿鲁巴琴,女奴们露着肚皮载歌载舞,老哈辛执着女儿的手一步三流泪,将她送出了部族,由扎克里亚的人护送着踏上了宠妃之路的征途。

努尔嫚坐在八匹马拉的马车上,绡金的车篷底下,四周是摇曳的流苏幔帐,她的心也随着幔帐左右摇晃。

是的,昨夜父亲的一番话,已让生活在温室里的小女孩明白了人世间的种种无奈,她已决定用稚嫩的肩头扛起那沉重的责任,她握紧了小拳头:“就算那位残暴、凶狠的皇帝比大灰狼还要可怕,我也要竭力忍受……哎呀呀,他会怎么折磨努尔嫚呢?他会打我吗,他会咬我吗?如果他咬我,那多疼啊。不怕不怕,妈妈陪着我,一定要坚强。就算被咬也不哭。”

努尔嫚抚摸着胸前的金质新月型项链,这件母亲留下的遗物,就感觉不那么害怕了。

可很短的时间之后,小萝莉又变得沮丧起来,虽然明确了责任,可泡在古兰经和一千零一夜里长大的小家伙,昨夜未尝没有一些荒诞的想法。

比如,像阿拉丁那样风一般的男子,拿着闪亮的油灯飞进她的帐篷,擦一擦油灯,嘭的一声一只巨大的精怪蹦了出来,“主人,我满足你的一切愿望!”

“帮我把这可怜的姑娘带走吧!”

于是努尔嫚就坐上了精怪的肩膀,和阿拉丁飞上了半空……当然,邪恶的皇帝不会就这样放走他的猎物,可怕的巫师们施展了各种阴谋诡计,但都被阿拉丁和他的神灯一一击败,最后王子和公主幸福的生活在一起……

梦醒,努尔嫚把帐中所有的油灯都擦了一遍,可那该死的灯神自始至终都没有从灯里跳出来。

阿拉丁虽然不会来了,努尔嫚仍旧希望部族中的某个少年能来到她的窗前。鼓足了勇气告诉她:“我愿意带你走。”

虽然她会心碎的拒绝这个完全不可行的建议,但她却能在离开部族之前,得到一份美好的回忆。

就连这样简单的愿望也没有实现,直到凌晨时分朦朦胧胧的睡去,努尔嫚的窗前始终空空荡荡,她的心也空空荡荡,以前那些争着在她面前表现好勇斗狠的少年,没有一个敢来。

迷迷糊糊之间,有人走进了梦境伸出双手:“来,跟我走。”他带着无穷无尽的光芒,他的笑容温和而充满力量,他的声音平和而无比的自信。

欣喜之下努尔嫚竟从梦中醒来,此时梦境还历历在目,小萝莉顿时羞得面红耳赤,因为梦境中的人,竟然是那位朱大档头,她的艾洪哥哥。

“天,我和他刚认识一天呐,而且,他还是位异教徒……”努尔嫚不停的给自己找着理由:“对,也许是因为他对可怕的皇帝那种不屑一顾的态度,只有他无惧卡菲勒皇帝的力量,肯定是因为这,我才在梦中联想到他,其实并没有别的想法,肯定是这样的!”

然而努尔嫚郁闷的是,送行的人当中没有看见楚风,这让她隐隐有些生气:“怎么能晚上突然闯进别人的梦境,白天却好像什么都没有发生呢?居然都不来送一下努尔嫚!”

带着强烈的失落感和对未来的不确定。小萝莉惴惴不安的踏上了征途,离开之前,她只是阿拉伯沙漠中一位酋长的女儿,离开之后,说不定就是将来大汉皇帝的宠妃。

……

楚风很生气,后果很严重:

“呀呀个呸的,天下间美女多的是,小萝莉不送给我也没什么,可打着旗号说送给我,那就是爷的女人了,扎克里亚那老小子再把小萝莉弄走私吞了,岂不是给爷头上戴了顶绿油油的帽子?婶可忍、叔不可忍呐!”

雪瑶瞧见楚风一脸大便不畅的表情,心里就酸不拉唧的,忍不住问道:“还记挂着小女孩呢?人家不说了吗,是献给大汉皇帝的,也不知那负心薄幸好色无厌的家伙,现在还着急个啥呀,要不,咱们干脆跟着扎克里亚走,反正他要把小姑娘献给皇帝,这去耶路撒冷也和咱们同路嘛。”

“妹妹别打趣了,”陈淑桢厚道人啊,拉了拉雪瑶的衣袖:“那扎克里亚分明是要私吞了采女。咱们不知道且罢了,既然知道了,如何能眼睁睁看着他得逞?再者,普天之下莫非王土、率土之滨莫非王臣,努尔嫚既然顶着敬献吾皇的名义,要是被不相干的人侮辱,岂不折了我家楚兄的名头?”

“好好好,你们都是好人!”雪瑶嘟起嘴巴,表情很有些不高兴,应该说任何一个女人这时候都不大可能高兴。

呃……事实上就是古代男尊女卑的情况下,也没有不可吃醋这一说。要不然“忽闻河东狮子吼,拄杖落手心茫然”这话是从哪儿来的呢?

只不过大丈夫三妻四妾,帝王家后宫三千,这是理所当然,却和吃不吃醋无关,后妃们照样拈酸吃醋。

塞里木淖尔笑笑,在雪瑶耳边轻轻嘀咕几句,小狐狸先是表情一滞,然后就眉花眼笑,一叠声的催促楚风:“无论如何,人家小姑娘都是因为你引得这许多事,总不能眼睁睁看着她掉进虎口呀,想想办法,快点去救她吧!哼,竟有人打着我家夫君的旗号糟蹋女人,喵了个咪的,将来要闹到一群女人带着孩子到皇宫门口找爸爸,咱们的脸可没地方搁了……”

楚风诧异的看了塞里木淖尔一眼,这家伙把脸转向了一边,似乎有些做贼心虚。

…………

骑在骆驼背上的刘大力很想唱歌,或者可以说,他心头早就欢快的唱了起来:“大汉帝国的天,是明朗的天,大汉帝国的公民是好喜欢,啦啦啦啦……”

旁边作女奴打扮的法蒂玛也是心花怒放,若不是顾忌着众目睽睽,她简直想抱着刘大力亲上一口了。

“快快,不要停,前面有处绿洲,咱们就在那儿歇歇!”扎克里亚部的士兵们,不停的催促着奴隶,有人还不怀好意的打量着身材窈窕的女奴,其中落在法蒂玛身上的目光为数最多。

刘大力和法蒂玛都隐隐有点担心:照说,士兵们的态度也太粗暴了呀,算下来奴隶们都是作为陪嫁送给大汉皇帝的,将来在宫廷之中服务,搞不好这里面某位就成了帝后的宠臣。怎么能这样毫不客气呢?

且不管那么多,刘大力朝法蒂玛递了个眼神:只要挨到耶路撒冷就好了,那是大汉帝国的天下,大汉施行治外法权,刘大力随时都能恢复大汉公民的本来身份,然后正大光明的和法蒂玛结婚,并且婚后法蒂玛就能取得公民地位。

装成奴隶逃走的计划是法蒂玛提出的。

努尔嫚自顾不暇,早就把法蒂玛欺骗她的事情抛到了九霄云外,老哈辛忙得头晕,将挑选奴隶作为嫁妆送给皇帝的事情交给了法蒂玛,于是法蒂玛就假公济私,把自己和情郎编在了奴隶队中,蒙着脸谁认得谁?

老哈辛忙得昏了头,而且女儿这么离去,他心头未尝没有些愧疚,所以神思昏乱全然没注意法蒂玛未曾在努尔嫚离开时参与送行;让刘大力混进来也并不费事儿,刘大力本来就做过几年奴隶,又会阿拉伯语,法蒂玛就和奴隶们说这是酋长新买来的,和大伙儿一块送给皇帝,奴隶们谁会道半个不字?

故意拖后一点儿避开了众人的视线,刘大力低着头欣喜的叹道:“只当还要赖那位强者的力量才能离开这里,没想到峰回路转,居然有别的办法逃出生天,却是不劳烦皇帝费心了。咦……到了耶路撒冷,倒要买份随军办的《西征时报》看看,皇帝怎么跑沙漠边上去了,是结盟呢还是啥的。

再有这群人打的什么哑谜啊,皇帝就在部族里,不当面把努尔嫚献上了,非得千里迢迢送到耶路撒冷去,皇帝本人倒留在这里……”

一肚子哑谜,刘大力可被憋坏了。

很快队伍就走到了那处绿洲,绿洲中央的水塘没有坚贞之泉那么大,但也水面广阔、清澈见底,沙棘灌木和椰枣树围绕,绿荫婆娑。

扎克里亚的部下欢呼一声,齐刷刷冲到水塘边饮水、喂马和骆驼,这大热天的顶着日头在沙漠戈壁上走,人都快烤出油来了。

喝饱了的人就用牛皮水袋灌水,法蒂玛和努尔嫚是多年的好朋友,见此时无人照看便上前去打个招呼,毕竟她自己即将得到理想的归宿,努尔嫚却要去陪她并不喜欢的大汉皇帝,人生际遇无常,只怕这一路上就是最后相处的一段时间了。

害怕那些扎克里亚部战士色眯眯的目光,法蒂玛故意从灌木丛背后走向车驾,借沙棘灌木的遮挡避开他们……那种目光实在太邪恶太肆无忌惮了,就像用眼睛把你全身衣服扒光似的,法蒂玛实在不想招惹这些人。

快要接近车驾了,忽然看见两人从远处朝这个方向走来,法蒂玛一惊,毕竟心里面有鬼,她本能的蹲下身子,躲在了灌木丛中。

“今晚就在这儿宿营吧,夏日在沙漠地区白昼行军,我的战士们可吃不消,毕竟,不是每个人都像您这样的阿萨辛大师……”扎克里亚有些不怀好意的看了看英迪莎尔,随着英迪莎尔伤口感染的加重,现在他越来越觉得这名女子正在从猎手的身份转变为猎物。

将一位妖娆、充满危险诱惑的阿萨辛大师压在身下,那种征服的感觉只怕不会比采摘坚贞之泉的莲花努尔嫚更差吧?

扎克里亚很期待,当完成苏丹交待的任务之后,是否可以提出这个要求呢?苏丹又会不会拒绝?

英迪莎尔厌恶的皱了皱眉头,感觉到身边这个猥琐男人的觊觎,她不顾小腿伤处的疼痛,将步伐迈得更加有力,身体也挺得笔直有如一杆标抢。

“没问题,你的人可以在这里停下来,反正我们并不准备真的去耶路撒冷,又何必急匆匆赶路呢?”

英迪莎尔此言一出,躲在灌木丛中、先前已经被阿萨辛大师这个词儿震得头晕目眩的法蒂玛,差点儿背过气去,她历经千辛万苦就是想从耶路撒冷逃出生天,这队伍不去耶路撒冷,又是要去哪里呢?

尽管心脏跳得像擂鼓,法蒂玛大气儿不敢出一口,她可是知道阿萨辛大师的厉害,被她发现那就一切都完了!

法蒂玛,应该说法蒂玛和刘大力这对小情侣的运气很好,扎克里亚带来的千余人马正在水边饮水,人喊马嘶的声音极其嘈杂,影响了英迪莎尔的感知,否则就算法蒂玛完全屏住呼吸,也会被她轻而易举的揪出来。

关心好姐妹的命运,法蒂玛支起了耳朵细细偷听,听得扎克里亚淫笑道:“无论如何,我只会给你两个时辰的时间,如果太阳落山的时候那小姑娘还没有说出秘密,我就要先让她知道男人的厉害了……说不定,知道男欢女爱的乐处,她主动交出秘密也不一定呢?”

英迪莎尔的眉头拧了起来:“难道你不知道一位阿萨辛大师的逼供手段?”

“好吧,”扎克里亚舔了舔被风沙吹干的嘴唇,“小姑娘归我,那这些男女奴隶怎么办?刚才我的好几位将军已经提出了要求,嘿嘿我也瞧过了,其中好几名女奴都长得不错啊,那个身材高挑、衣服上绣着银边的女子,身条儿实在勾人。”

灌木丛中的法蒂玛,一颗心差点儿就从喉咙口跳了出来,因为她发现扎克里亚口中“身材高挑、衣服上绣着银边的女子”毫无疑问就是自己。

“连整个哈辛部族都要被沙匪全部屠灭,何况这区区几个奴隶?待会儿一个不能留!”英迪莎尔狠巴巴的将手向下一切做了个杀人灭口的手势,见扎克里亚面色不豫,又转圜道:“只消数月之后苏丹大人取了这江山,埃米尔大人您就是头一号光荣的圣战者,头号大谢赫,那时候几个女奴又算得了什么?”

扎克里亚终于忍不住笑道:“那些女奴有什么意思?我的心意,英迪莎尔小姐还不明白吗?”

英迪莎尔那个咬牙切齿啊,若不是还有求于扎克里亚,她早就把这个猥琐男砍成了十七八块,憋着一肚子气,她冷冷的道:“我先准备准备,等会儿来审问这小丫头,大人您先自便吧……不过千万不要动那小丫头,要是出什么乱子,坏了苏丹陛下的大计,你有几个脑袋都不够砍的!”

英迪莎尔转身离开,扎克里亚的眼睛恋恋不舍的盯着她苗条修长的背影,良久良久,然后又剜了眼努尔嫚乘坐的车驾,阴阴一笑,踱着步子慢慢走远。

灌木丛中的法蒂玛已是汗出如浆,吓得快要全身虚脱晕过去了,她可不是英迪莎尔、陈淑桢这样的猛女,胆子也就比努尔嫚稍微大那么一点点,为了爱情才壮着胆子逃离部族,忽然听到这样一件事,没吓死算好的了。

应该告诉努尔嫚,还是和刘大力商量?

法蒂玛只犹豫了半秒钟就做出了决定:任何人都能看出,刘大力比努尔嫚能拿主意。

片刻之后,刘大力听完法蒂玛的讲述,瞳孔猛的一收,“现在,只有一个人能救我们,救努尔嫚了……我曾经以为不需要他的帮助,看来,我错了。”

第696章 救人

金辇车的帏帐中。努尔嫚睁大了无辜的双眼瑟缩在幔帐的一角,白嫩的双手紧紧捂住胸口,在扎克里亚侵略性的目光下她竭力用纱袍遮住身体,可嫩藕般的晶莹玉润的小腿仍旧暴露在了空气中,她害怕极了,柔弱的娇躯瑟瑟发抖,有如受惊了的小瞪羚。

与努尔嫚的柔弱相反,扎克里亚用比恶狼看见小羊羔还要贪婪的眼神打量着猎物,目光中充满了淫邪的意味。

全身笼罩黑袍、蒙着黑纱面巾的英迪莎尔,露出的两只眼睛比眼睛王蛇还要危险百倍,她沙哑低沉的嗓音里挟带着无尽的恐怖:“纯洁的小羊羔,不要试图挑衅一位阿萨辛大师的耐心,要知道我有五百种办法让最坚强的硬汉变成十足十的软蛋,就算鬼魂都无法在我面前隐藏秘密,若不是扎克里亚大人不想弄坏你那能让男人疯狂的娇躯,你现在已经哭着闹着要说出一切了。”

扎克里亚干笑两声,他听出了英迪莎尔口气里的不满之意,但他看看努尔嫚那副待宰小羊羔一样楚楚可怜的样儿,就实在舍不得让英迪莎尔动用那些能让石头开口说话的阿萨辛酷刑。

这样吹弹可破的肌肤,这样完美无瑕的娇躯,哪怕弄伤指甲盖那么大一点儿。留下最细微的伤痕,也是极度令人痛心的损失啊!

努尔嫚是坚贞之泉湖畔的睡莲,扎克里亚希望得到完整无缺的花蕾,而不是饱受酷刑摧残的残花败柳。

“你还不知道你那位早逝的母亲,就是阿尤布王朝最后的公主吧?哼哼,当年真主之剑萨拉丁何等威风,他的后人却被马木留克奴隶骑兵夺了权柄,末代公主为避祸远嫁沙漠之中的小小酋长,可惜呀可惜,若是我家苏丹陛下不是从侍奉你外公、阿尤布王朝苏丹吐兰沙的阉人口中得知了秘密,这笔庞大的财富岂不湮没在了沙漠之中,永远不见天日么?”

英迪莎尔指着小羊羔胸前佩着的项链,那项链的吊坠是新月型,既没有繁复的花饰,也没有镶嵌红绿宝石,看上去平平无奇。

努尔嫚心脏砰砰直跳,只觉得脑袋里一团乱麻。

她知道母亲是阿尤布王朝的末代公主。

这阿尤布王朝乃是百年前真主之剑萨拉丁建立,一时间威风赫赫,连什么狮心王理查、教皇十字军也不是对手,打下了偌大的江山,受阿拉伯帝国哈里发册封为埃及和叙利亚的苏丹。

百年之后,阿尤布王朝早已没落,实权转入了由奴隶骑兵将领组成的军事集团手中,努尔嫚的外公便是末代苏丹吐兰沙,于三十多年前就被篡位的马木留克将领杀害,男性子孙也大多遇害。

当时努尔嫚的母亲只有七岁,阿拉伯社会由于宗教原因女子翻不起什么大浪。篡位者倒是没有为难她,便从刀口下逃过一劫,成年之后这亡国公主朝中无人敢娶。

幸得马木鲁克苏丹互相之间又篡位好几次了,一二十年间你方唱罢我登场,新任的苏丹与她并无仇怨,随手一指就将这前前朝的公主远嫁沙漠游牧部族,也算落了个眼不见心不烦,没了后患。

这阿尤布王朝的末代公主,因为好几次王朝更迭了,其实已没人把她当回事,可偏远沙漠之中的游牧部族眼里,那就是天仙似的人物了,老哈辛对这位妻子也算得相当宠爱,婚后不久便有了努尔嫚。

努尔嫚七岁那年,母亲突然患了急病,这位末代公主坎坷一生,童年突遭大变,身子骨本来就弱,这沙漠腹地缺医少药的,也就一病不起了。

母亲临终前将这串新月项链紧紧的合在努尔嫚的手里,似乎想说什么。还没说出来就咽下了最后一口气。

所以哈辛和努尔嫚只道这项链是母亲给女儿的遗物,努尔嫚就一直随身佩戴,却不知什么宝藏、什么秘密之类的。

看着扎克里亚恶狼一样淫邪的样子,努尔嫚就害怕得想哭,若是知道秘密恐怕她早就说了出来,可她真的什么都不知道啊!

突然之间,她似乎抓到了一根救命稻草:“你们是说要把努尔嫚献给大汉皇帝的,要是在这里害了我,皇帝会生气的,你们可都逃不掉!”

仅仅半个时辰之前,小萝莉还在诅咒大汉皇帝:“连安拉在人世的投影,伟大的哈里发穆斯塔法都敢杀害,又支持犹太人夺走全体穆斯林的圣城耶路撒冷,这个坏蛋简直是魔鬼撒旦本人!天呐,万能的安拉,把他送回地狱去吧。”

可现在呢,小萝莉希望皇帝的权威越大越好,他的军队最好比阿拉伯沙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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