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汉风1276-第243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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警察,也吹着尖利刺耳的警哨,如狼似虎的扑向大巴扎、清真寺广场等等各处暴乱之所在。

这下好了,巴依老爷们相信,最多半个时辰就能平息这场浩劫。

大毛拉和阿斯兰汗的脸色则一片煞白,因为他们知道,不少宗教学生还混迹于暴徒之中,或许是杀红了眼,或许是被劫掠财富的欲望驱使,或者仅仅是被裹挟于暴徒群中不得脱身,反正还有许多人没有跟着古尔买提江回到宗教学校。

要是他们被汉军逮了去,阴谋就会大白于天下!

两个罪魁祸首,立马急得像热锅上的蚂蚁,团团乱转,又害怕露出马脚,不敢公然提出辞行,真正心头如有油煎。

“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大毛拉急得想披自己的面颊,有史以来他都是以宗教领袖的身份高高在上,摆出副睿智的样子迷惑众生,几时曾经有过现在这般窘迫又无计可施的局面?

偏生楚风不肯就此放过,又对巴依们道:“既然不是你们干的,想来其中有阴谋,我让情报司李鹤轩负责侦破,将元凶罪魁揪出来处置,你们说好不好?”

好,太好了!肉孜买提激动得一拍大腿,“皇帝要抓住煽动暴乱之人,一定要千刀万剐!”

天!李鹤轩,千刀万剐!大毛拉觉得自己开始天旋地转了,阿斯兰汗呢,更是汗珠嘀哒嘀哒的往下掉。

第605章 将军三箭定天山,壮士高歌入汉关(六)

哈密力雪后初霁。晴空万里,塞北冬日的天空分外明净,融融冬日照射在清真寺琉璃圆顶覆盖的积雪之上,泛起五彩斑斓的光芒。

照理说这难得的天气,该是孩子们上街玩耍,商人们开店经商,牧人进城买卖的好日子,可今天的哈密力与往日不同:

街道上没有了皑皑的白雪,暴乱的人们践踏一整夜,早已变成了灰黑色的泥浆,隔几步院就有一座起火燃烧的房屋,椽子檩子化作了焦炭,浓烟熏得残垣断壁黑漆漆的,升腾起来的烟尘随风飘荡,将各处房顶洁白的积雪染上了一层灰黑色。

街头巷尾没有了孩子们的欢笑,而多了许多年老的、年轻的各式各样不同的呆滞面孔,他们的家园被洗劫一空,家人或多或少的受到了伤害,毫无疑问,昨夜暴乱的恐怖场景将永远镌刻在他们的心灵深处,成为终身难以摆脱的梦魇。

按照往日习俗入城买卖、用牛羊交换布匹盐巴铁器的牧民们。困惑不解又惊惶恐惧的打量着这座变得陌生的城市,没有了昔日的繁华,只剩下劫火之后的破败、凋敝,惟有大汉皇帝行宫和总督府、警察局几处完好无损,荷枪实弹的汉军和手持生牛皮鞭子的警察维持着秩序,押着人一排排走过。

昨夜的劫火便是数十里外也能看得清楚,不明内情的牧民扯住熟人的衣襟:“莫非大汉皇帝下令洗城,昨夜整整一晚没有封刀?”

洗城,在西域是一个既恐怖又熟悉的词儿,一百五十年前,信奉伊斯兰的喀喇汗王朝(中亚黑汗王朝)灭亡西域诸多佛国,便是先用弯刀洗城,再用高额人头税压迫异教徒,逼迫他们改变信仰,其后西辽、花拉子模、蒙古等等各大帝国是你方唱罢我登场,弯刀也就像割韭菜一样割去了西域各族人一茬一茬的头颅。

在无知的牧人看来,大汉皇帝也照旧洗城,实在是理所当然,无论楚风怎么做,都并不比摩诃末或者成吉思汗更残暴。

可老朋友告诉他:“错了,不是大汉皇帝洗城,而是我们之中的坏巴郎子闹暴乱,要不是大汉皇帝派出了他战无不胜的军队,只怕你赶着的这群羊全都要被抢走,一只也剩不下呢!”

就算最偏激的回鹄人也不能不承认,昨晚暴乱的成员全都是回鹄人,汉人全都躲进了警局、总督府和军营。汉军仅仅防守这些区域,根本没有挪动脚步。

牧人吃惊的叫了起来:“天,这些巴郎子莫非是被魔鬼撒旦俯身?他们还记得穆圣的教导么?”

老朋友冷笑道:“为了争夺牧场,牧人们随意拔刀相向,为了一匹走失的牡马,可以搭进去三四条人命,难道你都忘记了吗?”

牧人的脸红了红,赶着牛羊走开,“倘若无人可供我们劫掠,我们就劫掠自己的兄弟”这恰恰是回鹄人的信条呵!

没有得到想要的东西,牧人们没有实心,街面上虽然破坏严重,他们还想去大巴扎碰碰运气。

远远的看见了远近闻名的大商人祖儿江布正和手下伙计们抱着几匹布站在大巴扎的空地上,牧人们赶紧将手放在胸口深深鞠躬:“尊敬的巴依老爷,不知道您还能不能用布匹交换我们的牛羊?”

“啊,嗯,没有……不,还有这几匹,交换给你吧!”祖儿江布从愣怔中惊醒,有些前言不搭后语。昨夜的浩劫令他大伤元气,几乎所有的布匹都化为灰烬,只剩下抢救出来的这么十多匹了。

牧人们为难的道:“可你这儿只有十几匹布,我们却赶来了五百只羊、五十头牛,您的布根本不够啊!”

几个下溅的牧人还敢唧唧歪歪?祖儿江布面上青气一闪即逝,若在往日他早让打手把这几个不识抬举的傻瓜抓起来狠狠打一顿了,但当他看见郑发子踱着四方步慢慢走来,立马眼珠子一转改变了主意,对牧人们道:“不够,我可以用金币支付嘛!”

几名牧人对视一眼,为难的搓着手:“巴依老爷您是知道的,咱们卖掉牛羊就是要买细布做过冬的衣衫,买粗毡加厚帐篷,黄澄澄的金字虽好,抵挡不了北方吹来的寒风呀!”

祖儿江布发现,翻译在郑发子耳边说了几句什么,这个最大的竞争对手就朝着这边过来了,暗叫一声不好,祖儿江布思忖着又定下了心:昨夜汉商的店铺仓库也是一块烧了的,既然牧人不肯接受金币,那么他们也一定不肯接受大汉金钞。

“我有布,足够交换这些牛羊的布,你们所有的牛羊都给我吧,”郑发子笑容可掬。

“骗子!”祖儿江布蹦起来三尺高,“昨天你的布匹也全烧掉了,哪儿有布和这些牧人交换?分明是欺骗他们,想骗走他们的牛羊!”

牧人们一听,顿时把眼睛瞪得老大,充满敌意的看着郑发子。还有个别人悄悄把手放到了腰间的小刀柄上。

郑发子不慌不忙的道:“有没有布,等等不就知道了?”

不到一柱香的时间,从城外汉军军营的方向过来了连绵不绝的马车队,队首已经到了大巴扎,队末还没有进城门,沉甸甸的车厢压得车轴滋滋作响,分明满载着货物。

木板、钢架、铁皮,首先卸下各种各样建材,工人们也不去清理火场,就在大巴扎的空地上搭建,很快几间板房就矗立在了空地上,并且不断有新的搭建完成。

这边还在搭建,那边继续卸货,布匹、呢绒、丝绸、瓷器、茶叶、笔墨纸砚、南洋香料,各式各样的货物源源不绝,分门别类的放进板房的柜台里,陈、祝、郑各家的掌柜,以及大汉皇帝的承包商们,给各自的店铺挂上崭新的招牌。

祖儿江布长大了嘴巴,只觉得自己的思维完全凝固了。

“咳咳,忘了告诉亲爱的巴依老爷,其实我的绝大多数货物都没有放在大巴扎,铺子里就几件样品而已。”郑发子笑嘻嘻的看着祖儿江布,又环视了一圈早已化作瓦砾堆的大巴扎,奸笑着摸了摸下巴上的胡子:“嗯,好像现在整个大巴扎,就只有咱们汉商可以做生意了哦……”

牧人们得到了布匹,赶着牛羊跟着郑发子兴高采烈的走了,牛啊羊啊送到哪里去?郑发子认为汉军的军需官们一定会感兴趣的。

哈密力劫后余生的人们渐渐来到生活中必不可少的大巴扎,此时整个大巴扎化为了焦土,只有空地上的汉商们出售各种物资,尤为难得的是,所有价格一如往日。并没有趁机抬价。

于是,郑发子们的生意就热火朝天,买进卖出好不兴隆,一个个完成了交易的回鹄百姓,还伸出大拇指夸道:“真正买卖公平,童叟无欺!”

祖儿江布只气得七窍生烟,这一把火没能烧到汉商,反而把自己的货物、店铺烧了个精光,真真贻笑大方。

打手们见巴依老爷气色不好,给他端来了水,扶着他到树荫下坐地,祖儿江布坐在地上呼哧呼哧直喘气,活像一只硕大的癞蛤蟆。

他的噩梦还没有就此过去,因为没多久大群军警就包围了这里,一位身穿长衫、面目中有些阴郁之气的男子,冷笑着摇动折扇,像猫儿戏鼠一样玩味的盯着猎物:“祖儿江布,本司找上门来,你犯了什么事儿想必自己也清楚吧?”

进城之后汉皇举办的宴会上,祖儿江布就认得这人就是那位被称作活阎罗,比魔鬼还要可怕的人物,于是巴依老爷就浑身颤栗起来,开始了痛悔:为什么放火烧汉商店铺的时候,一点儿没有想起这位活阎罗?如今落到了他的手上……

李鹤轩见祖儿江布浑身筛糠也似的抖起来,便不和他废话了,啪的一声合上折扇,阴惨惨的道:“祖儿江布及其党羽,煽动暴乱,放火烧毁大巴扎,罪恶可不小,通通的带回去,不要走了一个。”

到此时,祖儿江布吓得面无人色,他只是一个恶霸商人,哪儿见过这号场面?本以为可以欺大汉皇帝宽仁,肆意妄为一番,哪晓得人家早有成算。将暴乱分子一网打尽!

想起传言中李鹤轩那些叫人求生不得求死不能的手段,祖儿江布就下定了决心,拔出腰间镶嵌着宝石的小刀,眼睛一闭,朝自己胸口插落。

阎王叫你三更死,固然无人敢留到五更,可提前到二更,也是痴心妄想!

哪儿那么容易就死成?祖儿江布刚举起刀,就只觉得两臂一阵酸麻,好像两条手臂都不受自己的控制了,下一秒,下颌关节也被错开,全身瘫软如棉,一丁点儿力气都提不起来,漫说自杀,就是张张嘴都做不到了。

两道灰色的人影回到李鹤轩身边,垂手而立,仿佛什么也没有做过。

李鹤轩冷笑着,在情报司密探面前玩自杀的把戏,成功率并不比从天牢诏狱中脱身更大。

汉军和警察维持秩序,哈密力已然初步安定,情报司的密探们早在这之前就开始了行动,将参与暴乱的分子一一缉捕归案。

如果说暴乱由大毛拉和亦都护煽动,那么城中所有坏巴郎子的头头艾哈素比就是暴乱转变方向,变成一场针对财产和家族仇恨的大暴动的推波助澜者。

清晨,汉军开始了戒严,城中再没有继续劫掠的可能了,于是艾哈素比就带着劫掠而来的钱财,离开了仍然沉浸在病态兴奋之中的人群,从而躲开了伴随汉军第一波镇压的大规模缉捕。

强盗和小偷是朋友,骗子手跟地痞交情好,艾哈素比在城中的狐朋狗友可不少,在他们的帮助下,艾哈素比带着劫掠而来的财富,躲避着到处抓捕暴乱分子的汉军和警察,渐渐接近了他在城南的家。

清晨的阳光投射在建筑物上,拉出长长的暗影,艾哈素比就躲在小巷子的阴暗角落,看着不远处自己的家。

即使是大奸大恶之人也有几分人性,那座小小的房子就是艾哈素比的心灵归宿,无论他因为偷窃被打得遍体鳞伤,还是好勇斗狠被英吉沙小刀在大腿上戳了几个窟窿,年迈的母亲和温柔的妹妹总会给他包扎伤口,照料饮食,把她们舍不得吃的手抓饭、葡萄干端到床前。

“只要回到家里,把这些财物往小院子里一埋,我就远走高飞,过几年再回来……到时候谁知道是大汉、大元或者别的什么统治这里?昨夜的罪行也将被时间掩埋。”

艾哈素比打着算盘,这些财富大约够母亲安度晚年,也够给可爱的妹妹凑一份丰厚的嫁妆,让她嫁给那个贫穷却善良的伊斯马尔,并保证婚后的生活了吧?也许,多余的部分还能让自己在几年后迎娶隔壁的阿莲丹姆,那个从不嫌弃自己,并和妹妹十分要好的姑娘。

趁汉军巡逻队转向了街角,他像豹子似的从阴暗处窜出,以迅捷无伦的速度来到了自己家的墙边,双手在墙上一撑就跳进了院子。

双脚落地,艾哈素比就感觉到了不对劲儿,因为他灵敏的鼻子闻到了死亡的气息。

豆大的汗珠,从他的额头冒了出来,浑身肌肉都不受控制的颤抖着,脚步变得有千斤之重,要竭力控制神经系统才能稳住身形不摔倒,几乎是一步一步挪进了小屋。

赫然入目的是两具年轻女子的身躯,娇柔的身体早已变得僵硬,灰败的肤色告诉所有人,她们早已失去了生命。

“啊……啊……啊……啊……”艾哈素比疯狂的揪住自己的头发,一把一把的往下扯,因为他认出来了,那两位不幸的女子就是他可爱的妹妹,以及暗恋已久的阿莲丹姆!

年迈的母亲,木木呆呆的坐在一边,早已神情恍惚,时而怪笑,时而哭泣,分明是疯掉了。

从她断断续续的诉说,“强盗,坏巴郎子,仇人”这些词儿,艾哈素比明白了事情的大略:就在他领着人肆无忌惮的劫掠,把肉孜买提的财富揣进自己的腰包,并在巴依老爷家美丽侍女的身体上发情欲望的同时,另外一伙人也在他家里做着同样的事情。

“报应,报应啊!”艾哈素比将牙齿咬得咯咯响,不停撕扯着头发,批自己的耳光,但一切都无法重来,妹妹和心上人失去的生命,绝不会再一次回到身体中。

他此时此刻才明白,当自己把罪恶施加于人的时候,便也把所爱的人置于罪恶之下,罪恶的轮回中,无人可以幸免。

艾哈素比狼嚎也似的喊叫,引来了警察,发现这个通缉犯,警察们端平了步枪,亮出了镣铐。

失魂落魄的艾哈素比没有反抗,他乖乖的伸出了双手,因为此时支撑他活下去的一切都已坍塌,他已是一具行尸走肉。

正义的审判来临了,楚风给陈宜中的批示只有四个字:严惩不贷!

陈宜中分毫不手软,情报司将预审案卷报上,他再提人过堂,审明一批就用朱笔在名单上划勾,一旦性命上被划了红勾,就代表这条罪恶生命走到了尽头。

一批一批的暴乱分子在查明罪行之后,被法警押到总督府和清真寺之间的广场上,五花大绑着执行枪毙,在子弹击穿他们的心脏,全身不受控制的痉挛时,保安司的行刑队员就迫不及待的割下了罪犯的脑袋,炮制成骷髅头,堆在一旁,预备垒成京观。

带着弟兄们执行枪毙任务的姜良材,敬佩的看了看远处大汉皇帝行宫,陈宜中陈总督批示杀人分毫不手软,到现在为止已经杀掉了上千乱党,已经有人戏称他为勾魂判官……每勾一个名字就是一个乱党上刑场;而大汉皇帝更是绝了,于哈密力城中心的广场上建立京观!

要知道,过去的京观都是修建在城市郊外的呀。

楚风在皇宫的阳台上看着这一幕,当雪瑶转向这个方向的时候,他有意无意的挡住了她的目光,某些东西,显然女士不宜。

“哼,我知道那是什么!”雪瑶小嘴翘起,很有些不屑,“淑桢姐姐可以浴血沙场斩将夺旗,难道我连看一下都不行吗?不怕吓到你,解剖尸体我也做过的。”

楚风悻悻的闪开身,“那好,只要你不害怕。”

雪瑶得意的拿起望远镜朝那个方向看了一眼,手立马发软,望远镜当的一声摔落,镜片摔得粉粉碎,雪白粉嫩的小脸霎时没了血色,明媚的眸子里全是惊骇。

可怜雪瑶胡吹大气,说什么解剖尸体,其实为了编篡国家医典的确解剖过尸体,但那都是别人完成的,咱们堂堂国立医院的院长大人,连看一眼都不敢呢!

楚风心疼的拍了拍雪瑶的脊背,将她瑟瑟发抖的身躯拥入怀中。

半晌,定了定神,雪瑶拍了拍心口,心有余悸的道:“夫君在市两腿之间上建设京观,是为了震慑回鹄人吗?”

楚风卖了个关子:“不全是……嗯嗯,我想,明天最后的公审大会上,你就能知道了。”

第606章 将军三箭定天山,壮士高歌入汉关(七)

大汉九年的冬天。哈密力人过得颇不平静,先是那场几乎摧毁了整座城市的暴乱,然后是清真寺与总督府之间广场上接连不断响起的枪声。

假如回到半年前,回鹄人决不相信自己会兴高采烈的看着汉军枪毙同族的巴郎子,并把他们的脑袋割下来,剥去肉皮、挖掉脑髓,加硝煮成白森森的骷髅头,再垒成可怕的京观;可经历了那场可怕的暴乱,家家户户要么失去了财产,要么失去了亲人,再看到暴乱分子被五花大绑着枪毙,人们内心的感情就完全不同了。

至于那些暴乱分子的家庭,在街坊邻居面前更是抬不起头来,光是左邻右舍朝着脊梁骨上指指戳戳的小动作,就让他们难堪到了极点。

对于哈密力暴乱的处置,以及其后的政策方针,所有的哈密力人,乃至从别失八里到葱岭的天山南北路诸多城邦,都拭目以待着大汉皇帝的决定,但伟大的天可汗保持着沉默,这种沉默像泰山一般沉甸甸的压在人们心头。

对未来的惶惑早已压倒了一切。最初,哈密力人认为皇帝多半会征收惩罚性的高额税赋,作为这场暴乱的代价;

半个月后,随着陈宜中签批的处决名单越来越长,京观上的骷髅头越来越多,人们猜度这次多半要失去一半以上的财产才能换取皇帝的宽恕了;

最后,当一直处于汉军监控下的大毛拉和阿斯兰汗也被公开逮捕,哈密力人已在瑟瑟发抖,他们想起了当年成吉思汗对待反抗者的办法:高过车轮的男子通通处斩,阖城妇女儿童贬为牧奴!

听说天可汗对待朋友固然仁慈宽厚,可对付敌人的手段一点儿不比成吉思汗软弱;貌似儒雅的陈宜中总督,在南洋也有血腥屠夫的凶名……

这样的恐慌,到冬天快要过尽,春天即将回归之时,伴随着政教两位首领的被捕发展到了顶峰,已经有不少家庭计划着逃出城市避难,只不过城外绵延无边的皑皑白雪阻止了他们的脚步。

当天夜里,许多家庭开始了最后的礼拜:“安拉呀,逃出城去要冻死,留在城内被杀死,至高至大的真主呵……”

所以第二天清真寺鸣响悠扬的钟声,如往日古尔邦节那样召集全城百姓前往广场的时候,就和伊斯玛仪被父亲易仆拉欣带上了祭祀安拉的神坛,并被匕首架在了脖子上的感觉一模一样。

宽阔的广场上早已布置停当,一排排荷枪实弹的军警压住阵脚,中央临时搭建的高台两侧,东边是由数千颗人头垒成的京观。骷髅头上黑洞洞的眼窝配着白森森的颅骨,直可慑人心魄,西边用厚厚布幔围着的物事,却不知是什么东西。

弱肉强食的丛林法则在西域通行了一千年,当年阿拉伯帝国以及喀喇汗朝的征服者,就是用血腥的手段迫使阿富汗直抵敦煌万里西域上的千百个佛国改宗的,从此之后敦煌飞天就成为了末世绝唱。

哈密力人都清楚自己的命运,现而今,大汉皇帝要屠尽哈密力,也不过是一报还一报,没有什么可抱怨的,强者为樽俎、弱者成鱼肉,乃是千年来亘古不变的真谛,所有人都必须遵从,欺凌弱者的同时,也必须具备被更强者吞噬的觉悟。

“难道,无所不能的安拉就不能给咱们一条活路了吗?”妇女悲哀的抚摸着孩子的头顶,神情悲凉到了极点,“我的小巴郎子才十一岁呵!”

睿智的老人摇着头,不管当年的喀喇汗朝、西辽还是成吉思汗,谁进了西域不是给第一个反抗者以最残酷的屠杀。以震慑摇摆不定的诸多城邦?只不过,这次哈密力不幸被大汉帝国选中了而已。

广场上的气氛,沉重而悲凉,于十万汉军的刺刀之下,哈密力的回鹄人没有分毫反抗之力,而他们似乎也接受了命运的安排,引颈待戮。

楚风在行宫露台上观察着局势,他很满意的点了点头,很明显这种气氛是大汉帝国有意为之。

魏征说匈奴“人面兽心,非我族类,强必寇盗,弱则卑伏,不顾恩义,其天性也”其中,“强必寇盗,弱则卑伏,不顾恩义”何尝不是回鹄人,乃至整个西域诸多民族的真实写照?千年来华夏的秩序在这里断断续续,吐蕃、阿拉伯帝国、蒙古等等势力纷至沓来,无力反抗的西域各族只好选择了默默承受,顺便配合两下享受一下快感。

那么,像中原汉地那样指望哈密力人箪食壶浆以迎王师,显然是不现实的,妄图用治理中原的办法统治这里,也是一厢情愿。

初来乍到,就建设公平公正的秩序,无异于痴人说梦,像现在这样。把他们打入绝望的深渊,再加以救拔,巨大的心理反差之下,效果只怕要好上许多。

陈宜中踱着四方步子走上高台,拍了拍手,大声道:“肃静,肃静,大汉皇帝、天可汗将主持今天的公审大会,将罪魁祸首明正典刑,惩罚他们的罪恶,报解你们的冤仇!”

原来,大汉皇帝本意是处置元凶罪魁,不是屠杀阖城居民?那么我们还有一线生机?十余万回鹄人立马生出了希望,他们伸长了脖子、踮起了脚尖,盼星星盼月亮似的盼着伟大的皇帝出现。

万众期待之下,东面的行宫大门缓缓开启,装饰着金箔的御辇,由顶盔贯甲的卫兵重重簇拥着缓缓而出,回鹄人自然瞧不见御辇内的情形,可扈从卫士高大强健的身躯,步枪和盔甲碰撞的金属磨擦声,高高甩起再重重踏下的鲸鱼皮靴子践踏着大地的震撼,还有卫士们脸上坚毅至极。甚而显得漠然的神情,都告诉他们这是一支百战余生的铁血强兵。

大汉帝国的名臣宿将,文天祥、李鹤轩、张世杰、陈吊眼等等都在御辇后步行随驾,他们每一个名字在哈密力人听来都是如雷贯耳,可现在他们如众星捧月般簇拥着那架御辇。

那么,统帅这支百战雄师的皇帝,那位天威赫赫的陛下,此时便在御辇之中了吧?

没有人知道,御辇中楚风摘下了累赘的帝王冠冕,无聊的挠着头皮,“莫装逼。装逼被雷劈”这句话在他脑海中无数次闪现,他甚至有些担心的看了看御辇高高的顶部……外面包覆着金箔。

啊呃……黄金是电的良导体,如果天空中正好有一团积雨云……

楚风有点郁闷的抓着头皮,考虑要不要给这架专用于散发王霸之气的御辇装个避雷针,特别是为了视觉效果,把御辇顶部造得又高又尖。

没办法,看小说总觉得王霸之气很好笑,可临到自己了才知道有些时候是不得不装一下逼的,嗯,现在这副排场,唬唬哈密力人,应该够了吧?

岂止是够了,简直是全明星出场豪华阵容搭配三万瓦聚光灯效果!当楚风把冠冕重新扣到头顶,从御辇直接迈步引桥走上高台的时候,广场上十万回鹄人齐刷刷的跪地叩拜,黑压压一大片,犹如浪潮起起伏伏,山呼万岁的声音超过了任何一次礼拜,并且如滚雷响过,经久不息。

“好、好”楚风微笑着,双手往下压,当他做出这个动作的时候简直就好像天神附体,全场十万人竟然一下子变得鸦雀无声,母亲捂住了孩子的嘴巴,惴惴不安静待天可汗的最终裁决,人们甚至屏住呼吸,只剩下了心跳的砰砰声。

行宫露台,雪瑶双手托着香腮,痴痴的看着远处那个熟悉的身影,明媚的眼中带着几许迷离:“淑桢姐姐,怎么我现在才发现,他穿皇帝冕服还是很耐看的嘛。”

陈淑桢闻言暗笑,楚风嫌麻烦,除了元旦阅兵、祭祀炎黄先祖、忠烈祠进香等几个重大活动之外就很少穿帝王冕服了,所以穿起来非但他自己很有些不习惯,熟悉的人见了也有些好笑。今天早晨服侍他穿这套的时候,雪瑶还笑他有些沐猴而冠,搞得楚风又把她抓住打了屁股才算完。

谁知道仅仅过了半个时辰,雪瑶的看法就来了个一百八十度大转弯?

“小傻瓜!”陈淑桢摸了摸雪瑶云鬓高耸的脑袋,微笑道:“寝宫之中,他是咱们的丈夫,一言一行都自然率真,难不成还端着个皇帝架子?嬉笑玩闹之余,咋见他冠冕袍服,当然觉得好笑;殊不知出了寝宫,咱们夫君就是临御华夏万里河山,统帅帝国海陆两军,天下万万子民拥戴的大汉皇帝,那又大不同了。”

“看,哈密力百姓朝拜他的虔诚,怎么也对得起这身袍服吧!”陈淑桢手指广场,十万百姓山呼万岁的场面,实在很宏大了。

雪瑶点点头,忽然腻着贴到了陈淑桢的腰上,吃吃的笑道:“那么淑桢姐姐是喜欢寝宫中那个大马猴似的楚呆子呢,还是喜欢现在这位受万民敬仰的大汉皇帝?当年的义军女帅,又是怎么被他偷去了芳心?”

这小妮子!陈淑桢粉面微起红霞,不过仔细一思量,自己究竟是喜欢他挥斥方遒的气度,还是闺房中肆意调笑的乐趣,似乎也很难说得清楚呢……

高台上的楚风,故意沉默了半晌,待惴惴不安的哈密力人东想西想自己吓自己,他才不紧不慢的道:“经我大汉情报司查明,本次暴乱系有大毛拉、亦都护阿斯兰汗两人暗中策划,此乃元凶罪魁!阿斯兰汗之子古尔买提江指挥机宜,流氓惯犯艾哈素比煽动劫掠,富商祖儿江布放火焚烧大巴扎,这三个是着手实施的大罪人!

除此五人,其余罪犯已经伏诛,这是一小撮人的暴乱,与哈密力未参与百姓无关,你们作为受害者,很快就能够看到伤害你们的罪人被我大汉朝廷明正典刑。”

这下子不得了,楚风话刚刚出口,哈密力人就如蒙皇恩大赦,好似鬼门关里走了一圈回来,后辈上冷汗津津凉,心头却像喝了整瓶烧酒一样,温温热、飘飘然。

这一场欢呼不比寻常,如果说刚才的山呼万岁还带着祈求,那么现在的欢呼就完全发自内心深处了,可不是吗,就连预想中最轻微的高额惩罚性税收都没有实施,这真是宽仁厚道到了极点呀!

不知是谁扯着嗓子吼道:“大汉皇帝乃千年以降,我哈密力最宽仁的主人,回鹄人再有异心,便是安拉也无法容忍!”

文天祥捋着胡须笑了,对身边的陈宜中道:“胡人畏威而不怀德,一味宽仁适得其反,吾皇‘置之死地而后生’,倒是让他们感激涕零。”

“宽仁的君王,做了一次错事就被臣民议论纷纷,残暴的君王,稍微宽厚一丁点就可赢得山呼万岁,”陈宜中笑着摇摇头,感叹道:“这便是人性呐!”

被关在总督府监狱的大毛拉还不知道外面的变化,他还心存幻想的对阿斯兰汗道:“听,外面似乎很大声啊,哼哼,我就说过,作为哈密力人的精神信仰,我决不会那么快被抛弃,大汉皇帝只要还想让哈密力人臣服于他的统治,就必须放我们一条生路。”

阿斯兰汗将信将疑的点了点头,自从被抓起来,情报司对付他们的办法才使用了一两样,软骨头们就竹筒倒豆子说了个一清二楚,还在自供状上签字画押,这让他们完全失去了对抗的勇气,现在唯一的希望就是皇帝为了安抚哈密力人心,放他们一条生路了。

“拿来!”对面的囚室,古尔买提江一把夺下祖儿江布手中的干粮,后者早已看不出那个肥肥胖胖的商人模样了,他长着肥肉的脸颊瘦削下去,整个人黄皮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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