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汉风1276-第175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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骄横的探马赤军武士们,悄悄将弓弦松开,悄悄把羽箭插回箭袋,悄悄收刀入鞘,曾经高高在上的他们,在一群百姓面前低下了高昂的头颅。

色目百户的身体,已不受控制的瑟瑟发抖,阳春三月却好似严冬霜寒,从外到里冷到骨子里去了。

幸好,幸好还没有动手!良久,他长出了一口气,擦了擦额头的冷汗,眼珠子一转:“今天是什么日子,都到铁塔来礼佛啊?嗯嗯,上香就上香,不要喧哗吵闹,军务繁忙,本百户无暇和你们闲扯。儿郎们,随我走!”

一个全副武装的探马赤军百人队,在若干手无寸铁的百姓之前败下阵来,垂头丧气、灰溜溜的离开,身后,是百姓们的嬉笑怒骂。

“你,你怎么知道这么多?”贺知节像不认识似的看着自己的儿子,平时在家里教授蒙童,只每天早晨出去和朋友们聚一聚而已,怎么懂得这许多?

“我、我,”贺尽忠摸摸脑袋,上头的纪律……他为难的笑了笑:“爹,孩儿现在不能说,待汉军入城,您就什么都明白了。”

贺尽忠点点头,他已经明白了,忽然想起了什么,拉着儿子的手就朝家里跑。

蒲团底下的青布包裹打开,取出一柄闪着明艳光华的宝刀,贺知节郑重的将宝刀交到儿子手上。

贺家祖上本是故宋武将,北宋末年,蔡京、童贯等贼弄权,遂隐姓埋名于民间,又立誓驱除胡虏方许骨殖下葬……

“这柄宝刀,便是你祖爷爷传下的,当年也曾随狄青狄大帅征战沙场,也曾斩下契丹奴的狗头,现在,爹爹终于可以把它交到你手上了。”

贺尽忠点点头,郑重其事的接过宝刀,便要转身出门。

“孩儿,”母亲的呼唤让他迟疑着停下了脚步,回首,母亲微笑着拭去眼角的泪痕:“我儿,记得回家,我煮了你爱吃的小米碴子饭,还有油汪汪的腊肉。”

……

傍晚,开封城破,威武雄壮的汉军举行了盛大的入城式,行进的队列里有配合夺城的起义部队,贺尽忠举着祖传宝刀走在其中。

“风从龙,云从虎,功名利禄尘与土。

望神州,百姓苦,千里沃土皆荒芜。

看天下,尽胡虏,天道残缺匹夫补。

好男儿,别父母,只为苍生不为主。

手持钢刀九十九,杀尽胡儿才罢手……”

第487章 归化

开封城头的羊毛大纛黯然降下,灿烂的金底苍龙旗迎着晚霞冉冉升起,北元兵力困守塞北、京畿各大营,中原腹心空虚,河南江北行中书省驻节之地被大汉轻取。

开封既下,襄樊、南阳、洛阳等地元军和北元的联系被切断,惶惶不可终日。抵抗?连勇悍绝伦的蒙古精兵,智谋无双的伯颜、张弘范、张珪,都倒在了汉军的脚下,试问普天之下,尚有谁堪与争锋?

北元“以蒙古精兵拱卫京畿,探马赤军分驻河洛关陕,新附军杂处江南各地”中原地区以西域色目和女真、契丹、党项各族士兵组成的探马赤军,完全没有死战到底的觉悟,汉军兵临城下,各地元军就纷纷开城投降,大小州县传檄而定。

楚风和陈淑桢漫步开封城中,蒙元兵力匮乏,攻克开封的战斗并不激烈,市井街巷都没有遭到破坏,得益于汉军官兵的消费、南方商家的到来,街道上熙熙攘攘,比北元治下繁荣昌盛得多。

不过让楚风最高兴的,还是城中居民没有在战争中受到任何伤害。张珪悬于百丈青天、在十万人瞩目下明正典刑,三十万元军头颅砌成前无古人后无来者的巨大京观,这极大的震慑了华夏的敌人,再残暴的恶魔,也得掂量掂量大汉帝国复仇的决心,显然开封守军做出了明智的选择,他们受到的惩罚仅仅是三年苦役,而不是成为京观的建筑材料。

陈淑桢,这位美丽的女将军今天一身素纱夹衣,分外妖娆,头戴一朵嫩黄的小花,就和开封城中春日踏青的仕女们别无二致,浑然看不出金山寺妙高台观战的元帅风范、百丈高空热气球上刺击海东青的绝世神功。

她笑指御街两旁的柳树:“黄花遍圃中,汴菊最有名,‘十月花潮人影乱,香风十里动菊城,’可惜要到秋后才开。不过现在汴河两岸垂柳依依,正应了白乐天诗句‘大业年中炀天子,种柳成行夹流水。西自黄河东至淮,绿影一千三百里。大业末年春暮月,柳色如烟絮如雪。’”

“嗯,隋炀帝种了这许多柳树,不过俗话说十年树木,也不知在他的有生之年,可曾有幸目睹千里柳林的胜景?”

楚风话中带着点揶揄,隋炀帝穷奢极欲,外使来朝之时,他令官吏将国都树木缠上锦缎以夸示国力,然而外使一句“吾观中华尚有衣不蔽体之穷汉,何以绸缎裹树,而不衣之?”就使隋炀帝哑口无言。

陈淑桢闻言莞尔,“偏生你有许多指摘,隋炀帝便有千般不是,这沿岸的柳树,也算得中原一景,还有他开挖的大运河让你运兵运粮,也不曾收过你的过河费。”

陈淑桢的话有所指。

中原底定,商家纷至沓来,闽广两浙沿海……长江……京杭大运河……黄河成为新兴的黄金水道,无论南洋的香料、大汉的工业品还是江南的丝绸、景德镇的瓷器,都从这条黄金水道运到开封,然后北上山陕、西去洛阳长安,甚至被碧眼鹄目的胡商们,贩运到漫漫黄沙覆盖之下遥远的西域。

汉国大小商人都从这条黄金水道运送货物,陈淑桢的族叔陈子龙也把闽广一带的食盐、布匹、茶叶运往开封,结果在京杭大运河被拦了下来,要征收过河费。

按照大汉税法,商人只交百分之十的商税便可通行全国,不再设关卡征税,官吏要收过河费,陈子龙自然不服,两边争吵起来。陈子龙是当年驻守汀州的老将,脾气老而弥坚,那运河管事则是郭守敬门下紫金山弟子,性格执拗,两边一言不和还动了手,最后把官司一直闹到御前。

毫无疑问,就在昨天于开封城原河南江北行中书省府衙召开的大汉帝国临时朝会上,大多数朝臣站到了陈子龙一边:军方出于对这位退役功勋老将的尊重,和他被北元归汉年轻官员“欺负”的同情,匠户系代表新兴大商人利益,自然要替商家说话,就连儒门官员也认为朝廷不宜“与民争利”既然国库充盈,就不要加重税赋。

“与民争利?”楚风笑了,算不上熟读历史,他也知道这句话在后世,大明王朝摇摇欲坠的时候,那些代表江南巨商利益的官员,是多么冠冕堂皇的把这句抬出来。

结果也显而易见,可爱的崇祯皇帝决心不在商业上与民争利,于是江南富得流油的丝商、盐商承担的税赋极轻,而陕西农民却要缴纳产出的数倍、连政府基层都财政困窘不得不裁汰人员!当然,李自成和张献忠们用行动表达了抗议……

庞大帝国的灭亡,总是从财政制度开始,当贾似道的会子、交钞急剧贬值,打算法成为一纸空文,当元顺帝无法保证货币信用、无力支付治理黄河的民工工资,当明王朝的皇帝穷得当掉铜器,当满清政府把海关税作为战争赔款的抵押,王朝的丧钟就已经鸣响。

楚风笑着问朝臣们:“谁,还记得我大汉帝国征收税赋的道理?”

千百年来,缴纳皇粮国税似乎是百姓天职,从来没有人问一句为什么,可大汉皇帝给了臣民们一个相当超前、却从尧舜禹时代就已客观存在的答案:购买公共服务。

“整备军队以御外侮,兴办教育以启民智,雇佣警察以备治安,修桥铺路造福乡梓,养赡官吏维持政府”这是大汉帝国各政法学院对税收何所用的标准答案,官员们耳熟能详。

“对啊,既然税收是为了购买公共服务,就必须公平,试问商人在闽广出售货物,和在开封出售货物的利润是一样的吗?”

当然不一样,若利润相同,何必辛辛苦苦转运万里?

“商人将本求利,自然理所当然,可诸位知道京杭大运河每年都需要整修、疏浚,所费何来?”

文天祥不假思索的回答了这个问题:“自然是运河两岸百姓服徭役。”

楚风将手一拍,笑道:“是了。商人通过大运河运货,赚得盆满钵满,两岸穷苦百姓捞不到什么好处,却还要替商人承担运河维护的人力物力,天底下有这样道理吗?何不令富商出钱,而使小民得以休养生息?”

断断没有!文天祥把头摇得像拨浪鼓,他出身富贵却深知民间疾苦,不管怎么说,绝对没有让穷苦百姓贴补富商这样的道理。

然而加税就是与民争利,怎么皇帝这次的道理,倒是这么理直气壮呢?忽然脑中灵光一闪,喃喃念道:“人之道,损不足而奉有余;天之道,损有余而奉不足。皇上行的是天道,天道啊!”

一边说,一边手舞足蹈,竟有些欣喜若狂。

陆猛平生只看兵书,什么不足有余的听不大懂,此时见满朝大臣尽皆喜形于色,他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扯着侯德富问:“文部长说的什么,大家高兴成这样?”

“此是黄老之学,老子写在道德经里面的。”侯德富细细给他解释:“譬如富商做生意,就是行的人之道,大鱼吃小鱼、小鱼吃虾米,本钱大、实力雄厚就能吞并小商家,越发财雄势大,小商家竞争中落了下风,要么赚不到大钱,要么干脆倒闭,这就是损不足的小商而奉有余的巨室;皇上却要行天之道,让有余的富商,将所得拿一部分出来,贴补给不足的小民……”

陆猛恍然大悟,“哦,这样一来,固然富商能顿顿山珍海味,小民也能喝点汤,不至于饿肚子。呵呵,常听儒生们说什么天下大同,大约这就是罢。”

楚风想了想,已悚然而惊,只道后世才有抑制贫富差距的说法,却不料早在两千多年前的老子,就把人类社会自然产生贫富分化归为人之道,而朝廷天子应该实行削富以补贫的政策归为天之道!

“对,天之道,今后不加商税,但京杭大运河,还有新建设的码头、官道,要向经过的商户征收部分税赋,”楚风还有一句话没说,藏在肚子里:“将来,也许有一天,我们不但不收农税,还要用工商税补贴农业呢!”

谁受益、谁负担,很有道理的办法,君臣皆悦,惟有李鹤轩暗自揣摩:哼哼,汉武帝削豪门巨室以强皇权,陛下变相加商税而始终不征农税,何尝不是抑制豪强、结好民心?帝王心术啊,帝王心术……

此时出外散步,陈淑桢于汴河岸边提起隋炀帝开京杭大运河之事,便是拿楚风开个玩笑。

楚风笑嘻嘻的:“呵呵,这大运河固然是隋炀帝主持营建,可用的是天下人的税赋、无数民工的血汗、许多学者的智慧,他何尝有半点力气用在运河上?京杭运河今犹在,不见当年隋炀帝,似乎他老人家也不会和咱计较了。”

陈淑桢白了楚风一眼,我又没替子龙族叔说项,你这么一本正经的,说给谁听啊?

突然听得楚风接着道:“我想了想,闽广总督一职还是罢掉的好,分设为两省,像荆湖四川那样设省,派文官去主理庶政……”

陈淑桢面色微变,楚风说话从来百无禁忌,什么“打入冷宫”什么“休夫”的玩笑,一年总要开个七八次,可这次却不像开玩笑呢!

楚呆子啊楚呆子,也不知哪个挑唆你这呆子,闽广总督,当我稀罕么?方才不过是开个玩笑,你就要当真!

若是赵筠,定要和楚风争个长短,雪瑶呢,撒娇使小性子,敏儿呢,不管叫她做什么都是“好啊,敏儿听楚哥哥的。”乌仁图娅,一定对楚风报以粉拳,最后两人以床上大战定胜负……

陈淑桢这样统领十万大军的女元帅,则云淡风清的笑笑:“但凭夫君安排。”只不过,话音中带着掩饰不住的失望。

粗线条的楚风根本没有发现身边人的落寞,他自顾着往下说:“今后海外殖民地和本土战区设总督,上马管军下马管民,或辖一二省,或管南洋千岛万国,不一而足。内地各省则置文官巡抚,统管一省庶政……如今河南江北已成为前线,临海的闽广倒是后方了,撤了闽广总督,新设中原总督,夫人你来任此职如何?”

原来如此!陈淑桢闻言有些脸红,又有些儿羞恼,你这楚呆子,不早说,害得我胡思乱想!

唉……还是雪瑶说得好,“咱们夫君就一大呆子,你和他置气,那是吃饱了撑的……”

“好啊,夫君旌麾所指,臣妾赴汤蹈火在所不辞!”陈淑桢故意粗声粗气的,学关汉卿新编杂剧《花木兰》中动作,双手抱拳行了个军礼。

但她忘了此时素白纱裙、头插黄花,俨然一随夫君踏青的美妇人,忽然做这么个动作,说这样一句话,登时周围游人纷纷投来惊诧的目光,甚至有登徒子吹起了口哨。

饶是百万军中取上将首级的女元帅,霎时间也羞红了脸,抓起楚风的手,看看哪儿人少往哪儿挤,七折八拐穿街过巷来了个溜之大吉。

“不能拆,不能拆咱们的教堂!”

一阵喧闹声钻进了楚风的耳朵,啊呃……拆迁?难道这个时代就有了最牛钉子户和无良开发商?

大街上人头攒动,钻进人丛,楚风就看见一大片蓝眼睛高鼻子、头戴蓝色小圆帽的老外,黑压压跪了一片,七八名汉军战士腰板则挺得笔直。

楚风那个时代,老外享受着超国民待遇,一个个大鼻子冲着天,但咱们老祖宗那时候,不管你老外多牛,都是化外蛮夷,见官就得下跪,除了蒙元四等人之外,其他任何时代,中央天朝的老百姓都比蛮夷们过的好得多。

“拆,这色目人的妖神,拆了最好!”

“非我族类,其心必异,这蓝帽回回和西域色目人都是一伙儿!”

老百姓们七嘴八舌的叫喊着,楚风拖着一个老大妈问是怎么回事。

“唉呀后生仔,这不清理里通外国吗,蓝帽回回硬说他们不是西域色目人,你看他们那蓝眼睛,那衣着打扮,不是色目人难道还是蒙古人?想蒙混过关,哼哼,后生啊,你说中不中?”

“不中。”楚风坚定的表明态度,然后打发走大妈。

原来大汉光复一地,就要设立情报司、保安司,开展清匪反霸、惩治汉奸叛徒的工作。开封城中这群蓝帽回回,城破后聚集在他们的小教堂里,不知道要干什么,自然引起了情报司的怀疑,可搜查又抓不到什么证据。

本想撤回去,可周围的群众不干了,这些年被横行不法的色目富商欺负得很了,在他们看来,蓝帽回回也属于色目人,现在又聚在一处,铁定没安好心肠,怎么能轻轻放过呢?因此围住情报司官兵,要他们动手拆了蓝帽回回的教堂。

实际上,咱们堂堂中华对宗教是异常宽容的,在中世纪的欧洲、近东,罗马教廷怂恿着十字军和穆司林圣战战士打成一锅粥的时候,同是上帝子民的新教徒和天主教徒为了能不能用圣杯喝酒而在三十年战争中自相残杀的时候,华夏大地上的天主堂、和尚庙、清真寺、三清观们井水不犯河水,大家共建和谐社会。

百姓要拆蓝帽回回的庙宇,并非宗教矛盾,而是民族争端,北元治下杀了汉人只赔一头驴,色目商人当然有恃无恐,放羊羔儿息、欺男霸女、强买强卖,百姓恨之入骨,这些蓝帽回回连带着倒了霉。

不过,蓝帽回回名为回回,实际上是犹太人,和西域色目不是一码事,在后世的中东,犹太人亚伯拉罕的子孙和阿拉伯人易仆拉欣的后代,还打得你死我活呢!连带着倒霉,确实有点儿冤枉。

楚风正想怎么和百姓解释这些,又不太情愿暴露身份,忽然听得有人用字正腔圆的汉语说道:“诸位同胞,来自耶路撒冷的兄弟,我们既然按照托拉的指引,来到东方这流着奶和蜜的土地,那么就应该服从他们的法律,成为华夏的子民。”

定睛细看,这不是犹太海商亚伯拉罕亚老爷吗?他也坐船到开封来做生意了?只见他羽扇纶巾、青衫儒服,要不是鹰钩鼻、深眼窝,简直就是个汉家儒生了!

开封犹太人的长老反驳道:“我们是上帝的选民,你怎么可以抛弃信仰归化大汉帝国?你死后会下火狱的!”

“不不不,亲爱的约书亚,根本没有什么上帝,拆掉教堂,和这里的百姓一起祭拜炎黄吧。”亚伯拉罕非常装逼的摇着扇子,点一点对方胸口:“我们故乡,迫害我们的阿拉伯人,被蒙古大军攻进了巴格达,真主在世间的代表,末代哈里发被拖出城,裹在毯子里踩死;更远的地方,同样迫害我们的罗马教皇和圣殿骑士,在拔都汗西征军的兵威下瑟瑟发抖;还有木剌夷、花拉子模,真主、耶稣、耶和华、大梵天、佛陀,都抵抗不了长生天的威力……

唯有大汉,成为世界征服者的征服者,伯颜、张弘范和许许多多强悍的蒙古武士倒在他的脚下,华夏、炎黄的光芒令长生天黯然失色……如果我们相信真的有天堂,那么,东方这片流着奶和蜜的土地就是天堂,如果我们相信有耶和华,那么炎黄就是我们的耶和华!”

楚风笑着离开了,他知道,“夷狄入中国则中国之”普天之下,皆要归化我华夏文明。

第488章 传檄

艳阳高照,芳草碧连天,葱岭以西的古尔丹河畔,回鹘牧民赛力杜幸福的甩着鞭子,放牧着洁白的羊群。

这里,不是战火纷飞的中原,不是海都汗和忽必烈数十万大军对垒的杭爱山,而是中亚腹地海押立,强大的窝阔台汗国的都城,四面有玉龙杰赤、撒马尔干等巍峨名城守护,有漫漫黄沙作为天然屏障,还有海都汗的三十万铁骑雄师,自从六十年前花拉子模被蒙古帝国征服,这里就再没有过战争。

蒙古人,长生天的骄子!赛力杜敬畏的看着官道上,身穿绡金质孙服的蒙古武士们来来往往,小心的低下了头颅。

想当年呵,祖父口中的花拉子模,也曾拥兵百万,也曾雄踞四方,庞大的帝国烜赫一时,摩诃末大帝的声威比太阳更灿烂,似乎会像当年的盛唐和阿拉伯帝国那样,在漫长的史诗中镌刻无上的荣光。

然而,上帝之鞭把摩诃末打回原型,玉龙杰赤、撒马尔干这些不落之城,抵挡不了铁叶狼牙箭和顽羊角弓,一座座相继城市陷落,西域各族心目中庞大到难以想像的花拉子模,在蒙古铁骑狂风暴雨般的打击下轰然倒塌。

很快,人们知道了,摩诃末并不是蒙古征服史上唯一的牺牲品,大金皇帝完颜守绪、大夏皇帝李睍、阿拉伯帝国哈里发穆斯台尔妥姆、基辅罗斯大公、乃蛮的太阳汗……无数强大帝国土崩瓦解,无数君王皇冠落地,只有亘古不变的漫漫黄沙,埋葬了他们曾经的荣光,潺潺的古尔丹河、星罗棋布的绿洲,则像一千年来任何时侯那样,滋养着各族牧民,只不过他们效忠的对象,从花拉子模大帝摩诃末,变成了窝阔台汗国的海都汗。

管它那么多呢!赛力杜甩着长鞭,计算着羊群的产出,对他这样的回鹘牧民而言,向哪位大汗、苏丹或者大帝效忠,都没有什么区别,既不会有哪位特别慈爱,也不会有哪位特别残酷。

咦?那是什么人?

一队头插白羽、身穿罗圈甲的武士跑了过去,让赛力杜奇怪的是,他们身上内衬的竟然是珍贵的丝绸衣服,产自中原汉地的丝绸!

丝绸!这种珍贵、神奇的布料,来自遥远的东方,中华,西域胡商冒着风险,历经千辛万苦,往来的驼铃响遍广袤的塔克拉玛干,就是为了得到它!

回鹘人故老相传,那里曾经有一个强盛的王朝叫做大唐,它的赫赫兵威令最鼎盛的阿拉伯帝国也望而生畏,它的军队曾翻越葱岭,将触犯天威的西域王子捉回长安受审,而这种精致华美的丝绸,就是产自那个辉煌的国度!

难道那个高高在上的中央天朝,也被蒙古人征服了?另外,海都汗正和大元皇帝对峙于杭爱山,这些来自中原的蒙古武士,怎么会出现在窝阔台汗国腹地的海押立?

赛力杜隐隐感觉到了不安……

“长生天气力里,大福荫护助里,皇帝圣旨”不远万里飞骑而来的使者,还没有把圣旨的引文念完,就被海都汗挥挥手打断了。

“我那位篡夺汗位的好叔叔,如今只怕是计穷力竭了吧?有求于我,还想摆大汗的架子,做梦!”

海都汗虎踞王帐之中,在他两旁往下,万户、千户、百户一级级密密匝匝排开,把都鲁、哲别、射雕儿群英荟萃。

虽然曾在杭爱山被那位长生天庇佑的伯颜丞相击败,几乎落到全军覆没的地步,但海都有岭北诸王的支持,有从撒马尔干到玉龙杰赤这么广阔的大后方,还有治下上千个强悍民族的拥戴,他很快舔舐着伤口,恢复了实力。

如今的窝阔台汗国管辖着河东河西广袤无垠的土地,回鹘、突厥、古尔人这些素称强悍的马背民族向他伏首称臣,三十万大军年年叩关杭爱山,兵锋直指蒙古圣地哈喇和林。

不世出的绝代统帅伯颜丞相,意外的死在了南方汉地,在海都汗心目中,普天之下已无一合之敌,他的雄师劲旅很快就要杀上哈喇和林,杀进长城以南的汉地,直捣伪汗的大都城,就在这当口,伪汗忽必烈派来了使者,海都的态度,也就可想而知了。

使者对这位西域雄狮的态度,早已有了心理准备,如今的窝阔台汗国国势方张,四大汗国中,同在西域的察合台汗国已成为海都的附庸,强大的军事力量向北深入鄂罗斯的阿姆河流域,向南,海都的儿子撒班驻于哥疾宁之地,濒临印度,使德里苏丹伏首称臣,金帐汗国也和他同气连枝,四大汗国里,只有忽必烈大汗亲弟弟旭烈兀建立的伊儿汗国仍然忠于大元。

海都的嚣张跋扈,正在情理之中。使者不慌不忙的回敬:“我大元皇帝、蒙古大汗,是库里台大会推举出来、全蒙古帝国的大汗,而您只是四大汗国之一的汗王,皇帝圣旨,殿下正该跪接才是。”

海都闻言先是一愣,继而哈哈大笑:“库里台大会?阿里不哥开过,忽必烈开过,我也开过!我还是全蒙古帝国各汗王的盟主呢!”

十多年前,阿里不哥败亡,海都接过了反忽必烈的旗帜,在答剌速河畔召集岭北诸王召开了库里台大会,在那次大会上,他被推举为全蒙古帝国大小汗王的盟主,指挥反忽必烈的战争。

使者笑了,“殿下既然召开了库里台,何不自称蒙古大汗?盟主一说,自伟大的成吉思汗兴兵以来,就从没有过,何从谈起呢?”

方才还嚣张到极点的海都,一下子像泄了气的皮球,脸上青一阵红一阵,半晌不言不语。

他敢自称大汗吗?借个胆子也不敢呐!

现在之所以几乎所有的蒙古诸王都把矛头对准忽必烈,就是因为这家伙召开的库里台名不正言不顺,违背了蒙古传统,不是在不儿罕山、斡难河畔的哈喇和林,而是在漠南开平,没有召集四大汗国大小汗王,而是仅仅有小部分宗王拥戴!

正因为如此,几乎所有的蒙古诸王都把忽必烈看成眼中钉肉中刺,咬牙切齿恨不得咬下他一块肉来,辽东的乃颜,东蒙古的哈丹、势都儿,金帐汗蒙哥帖木儿还有他自己,这一大群同盟者,就是基于“敌人的敌人是朋友”的原则,结成了同盟。

但另一方面,不论海都还是蒙哥帖木儿,任何一位汗王要是敢擅自召开库里台,自封为蒙古大汗,他立刻就会落到忽必烈相同的下场,成为众矢之的,四大汗国、岭北辽东大小诸王,势必群起而攻之!

这便是海都召开了库里台,却不敢称大汗而称盟主的原因,库里台和大汗称号,越来越成为他的心病,因为他发现,觊觎大汗宝座的决不只有自己一个,就算能兵进杭爱山、攻拔大都城,群狼环侍之下,自己也会成为继忽必烈之后的第二块靶子!

蒙古大汗、苍天之主的宝座,似乎只有一步之遥唾手可得,然而又好像远在天边,遥不可及!

羞恼之下,海都低声咆哮着:“忽必烈这个伪汗,有什么好得意的?当年伟大的成吉思汗曾经说过,‘只要窝阔台有一个吃奶的后代,都比其他人优先继承’,我是窝阔台大汗的亲孙子,只要召开真正的库里台大会,我就是当之无愧的蒙古大汗!”

然而,真正的库里台大会是那么好召开的吗?且不说各怀鬼胎的伊儿汗、金帐汗,就是中央大元王朝控制下的漠南诸王、分封汉地诸王,能巴巴的不远万里跑到漠北哈喇和林,就为了给你当选蒙古大汗捧场子?

这简直比重新建立一个蒙古帝国还要叫人为难!海都有时候甚至私下抱怨创下辉煌事业的祖爷爷铁木真,您老人家干嘛要留下这么个为难人的库里台大会?

看出了海都的色厉内荏,看出了他根本就没有十足的自信,使者微笑着把圣旨交到中亚主人的手中。

“蒙古帝国汗廷,联兵四大汗国,先取江南汉地财帛土地子女,再开库里台大会推举蒙古大汗,以征南所得财富,为诸王封赏……”

海都的瞳孔一瞬间缩到了最小,汉地那叫人垂涎的财富,和蒙古大汗高高在上的宝座,正在向他招手。

使者离开了,窝阔台汗国的丞相、突厥人纳尔设忧心忡忡的提醒海都:“强大的桃花石汗,河中河西河东的主人,撒马尔干与玉龙杰赤的保护者呵,伪汗忽必烈的建议包藏着祸心,这里面一定有阴谋!”

“阴谋?本汗不怕,伯颜丞相死后,天下还有本汗之抗手吗?只有汉地的财富,能令全蒙古帝国的大小诸王坐到一块,召开真正的库里台大会,推举真正的蒙古大汗!”

海都志得意满,似乎已登上了蒙古大汗的宝座,他拔出大汗弯刀向下虚劈:“传令四方,征集大军,随本汗南下,取汉地财帛,夺大汗宝座!”

“汗王有令,诸蒙古、回鹘、突厥等部族征调武士,充实大军,随汗王兵进中原!”征兵官骑着骏马飞驰而过,各族武士穿上了征袍。

“汗王有令,诸部族上缴马匹、牛羊、粮食各种军需,以供征南之用!”蒙古奥鲁官赶走了羊群,回鹘牧羊人赛力杜的长鞭,无力的坠落在草地上……

苍凉的牛角号响彻中亚广袤的沙漠、戈壁,响彻古尔丹河流域,响彻撒马尔干、玉龙杰赤,像沙粒一样众多的士兵,集合在海都的苏录定战旗之下!

漫漫黄沙包围的巴格达,鄂罗斯伏尔加河下游的拔都萨莱城,伊儿汗阿鲁浑、金帐汗蒙哥帖木儿也接到了圣旨,他们作出了与海都完全相同的决定。

从冰雪之地基辅罗斯,到炎热的两河流域美索不达米亚,从极北的捕鱼儿海,到印度洋岸边的波斯故地,士兵从部族中走出,汇聚成小溪,小溪在百户千户官手下集中,汇聚成河流,最后在各大汗国的首都集合起来,成为一眼望不到边的海洋。

四大汗国、岭北诸王,忽必烈用蒙古大汗的宝座和汉地的财富,引诱他们参加南征的大军,这支军队的数量,正在以惊人的速度膨胀!

此时的大汉帝国,全据黄河以南。开封西面的洛阳不战而降,关陕元军据守潼关,北面山东山西河北元军与汉军隔黄河对峙。

“忽必烈这是火中取栗啊!”

侯德富诧异的一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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