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汉风1276-第150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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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弟兄们赶紧的,捉住北元丞相,可是天底下头一号的大功,谁要放走了伯颜,立功就得等将来北伐大都捉忽必烈了!”陈吊眼哈哈大笑着,指挥全军三个师呈品字型展开,从二十里长的宽大正面,向伯颜大军发起全面进攻。

正当此时,江心的炮舰也靠到了岸边,海军司令侯德禄亲自指挥,一轮轮炮火带着正义的惩罚,铺天盖地砸到元兵头顶,将他们撕裂、碾碎,彻底消灭!

大汉为围歼伯颜丞相,出动了有史以来最强大的武力,排出了最“奢华”的指挥官阵列,陆军司令陆猛、副司令陈吊眼、海军司令侯德禄,他们年纪轻轻却早已令南洋诸国、高丽、日本闻风丧胆,如今为了消灭伯颜,这位所谓长生天庇佑的大元丞相,竟然一齐出现在赣北铜陵,长江之畔。

“向南,向南才有出路!”一个军另三个师,再加上二十余条炮船,至少一千门火炮发动的打击,是任何血肉之躯都无法承受的,元兵被炸上天空,就像一群破烂不堪被一个无形的巨人撕扯、抛洒,变成血雨肉泥。

排着整齐队列的步兵,放出一阵阵炒豆子般的排枪,将举着弯刀冲锋的蒙古武士一一撂倒,即使有漏网之鱼冲到了汉军阵列之前,刺刀和钢甲也没有给他们任何机会。

伯颜丞相治军严格,麾下又是南征北战的精锐之师,如此恶劣的战况还没有崩溃,已是一个奇迹,阿剌罕和宝音在两翼不惜一切代价猛打猛冲,试图给伯颜丞相留下逃命的机会。

他们知道,如今大元朝的最后希望,就是这位长生天庇佑的伯颜丞相,只有拼死保住他,大元朝才能回光反照!

率领五个万人队的残余兵力,伯颜开始向南方攻击前进,试图冲出一条血路。

可正南方居然出现了一面旗帜:大汉两浙诏讨使葛明辉!

第436章 天翻地覆

“大汉两浙诏讨使?”

华丽转身啊,简直是华丽丽滴摇身一变!楚风看着望远镜中绣着金线、在阳光下分外鲜明的旗帜,大笑着问文天祥:“请问江浙总督统属之下,有这位葛明辉葛大人吗?是琉球匠户出身,还是漳州科举考上来的?”

文天祥无奈的捋捋胡子,失笑道:“葛明辉这墙头草,看风色的眼神倒是不错,大元两浙诏讨使改称大汉两浙诏讨使,只动了一个字,只须把原来旗帜上那个‘元’字挖下来,补上个汉字,倒省了许多事!”

殊不知飞马过来通禀的绍兴师爷陆松龄满头大汗的跑了半天,赶到土丘之下就听到文天祥这句,顿时惊得目瞪口呆,背后出了一身冷汗。

东翁葛大人留在镇江的眼线见汉军大队遮天蔽海而来,大队入长江口,遂飞马赶往军中报信,眼见胜负已分,赶紧连夜改换旗号前来助战,搏个封妻荫子的功劳。日头赶得急了,连夜把旗帜上的元字挖下来,换上的汉字,可不走近了细看是瞧不出来的,这文天祥难道是诸葛亮一流人物,能行六丁六甲、知前后之事?若非如此,他焉能隔着这么远,知道旗号是以旧换新的货色?

不敢怠慢,他滚鞍下马叩头道:“臣待罪伪元两浙诏讨使府参军陆松龄,觐见大汉皇帝!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楚风哈哈一笑,负手自顾着眺望远处战况,对这反复小人不屑一顾。陈淑桢自来对汉奸叛徒没什么好脸色,看着陆松龄冷冷的道:“你家葛大人倒是看得好风色!这大汉两浙诏讨使的旗号,是朝廷下的公文,还是皇帝传的秘旨?”

伯颜南征,葛明辉、吴耀文随着范文虎范大都督,从大宋守土官将,摇身一变成了大元开国功臣,荣华富贵唾手而得;等到大汉北进中原、决战长江,伯颜陷入绝境,葛明辉又重施故技,自封为大汉两浙诏讨使,来打伯颜这条落水狗了。

陆松龄闻言一惊,跪在地上偷眼瞧这位美人,但见她身形婀娜健美,粉面微露严霜,两湾秋波如剪,长眉斜飞入鬓,全副甲胄腰挎宝剑,端的是威风凛凛杀气腾腾,好一位巾帼英雄!

想必这位就是提十万义军,为故宋经略闽广安抚制置大使,大汉鼎革之后的闽广总督陈淑桢吧?她可是阵斩唆都父子、擒李恒败张弘范的一代名将,如今开府闽广,上马治军、下马治民,又是皇后之尊,陆松龄如何敢放肆?只得又磕了一个响头,摆出副披肝沥胆的忠臣模样,指天划地的道:“东翁与罪臣当年不幸陷于北元伪朝,尤关云长土山之困也,本欲一死以报效君上,无奈天地翻覆神州陆沉,欲留有用之身以待明主。今皇帝崛起海东立国闽广,内施仁政、外拓封疆,诚承天受命之主,故东翁与罪臣无时无刻不渴盼皇帝提兵北上,欲起兵归汉,犹婴儿之望父母也。身在北元心在汉,此心苍天可鉴,日月可表……”

妈呀,漫说陈淑桢听得胃泛酸,楚风都起了一身鸡皮疙瘩,似笑非笑的道:“如此说来,你家葛大人倒是个顶好的大忠臣了?”

“周公恐惧流言日,王莽谦恭未篡时。向使当初身便死,一生真伪复谁知?”陆松龄眼中泪花闪动,差点儿痛哭失声:“东翁与罪臣心事,惟皇上可知。幸赖皇上提兵北上驱除鞑虏,才给罪臣弃元归汉的机会,皇帝对葛大人和罪臣,实再生之父母!陆某粉身难报,惟有来世结草衔环,再投皇帝麾下效劳……”

罢了罢了,葛明辉巴巴的赶来助战,好歹是将功赎罪,咱总要给个千金买马骨的姿态,倒不好太过刻薄。楚风转念一想也就释然,“起来吧,所谓逝者已矣,来者可追,你们两浙军本乡本土,倒是兔子不吃窝边草,没怎么祸害老百姓,瞧这点上我就给你们一个机会。过去种种已随风而逝,倒要看看你那位东翁,是如何替大汉作战的,立功有赏、犯错要罚,莫谓我大汉朝廷言之不预也!”

陆松龄听得皇帝这番有打有拉的教诲,刚刚平复的心脏又是一阵乱跳,背后汗出如浆。

两浙军自范文虎以下,打仗从来是出工不出力,葛明辉自然不会例外,当然,麾下的老兵油子比上了菜油的琉璃蛋还滑,将领要他们浴血死战也难。

出兵之后,昨夜商议时葛明辉还是想照老样子办,是陆松龄劝他千万别在大汉皇帝驾前耍小聪明,否则新账老账一起算,到时候铁定倒霉!倒不如拼死作战,给大汉皇帝一个见面礼,既洗掉汉奸污名,又能得了圣眷,还能显示两浙军的价值。

葛明辉连连点头称是,决意死战以报效大汉,陆松龄离开前,全军上下已发了双份饷银,饱餐了酒肉,做好死战的准备。

“天幸,天幸!”陆松龄趁人不注意,飞快的擦了把额头冷汗,“看来大汉君臣都不是好糊弄的,将来还是老老实实做事罢。”

南面十里外,两浙军将士看着葛明辉葛大帅,都有些哑然失笑的感觉,好多年没见过葛大帅顶盔贯甲挎刀提枪的场面了,如今瞧他左边腰上挂着岳武穆的龙泉宝剑,右边腰上挎着尉迟恭的水磨钢鞭,双手端着张翼德的丈八蛇矛,胯下乘着吕奉先的赤兔千里马,一幅千里赴敌决胜疆场,直要阵前逞威手刃敌寇的模样,知道他底细的,没一个不笑。

好几年来,这位葛大帅出兵必带小妾,倚红偎翠好不潇洒,每日进兵二十里就要停下歇息,夜夜笙歌旦旦而伐,连带军中兵将们,不是饮酒嫖妓,就是掷色子赌钱,什么军纪、什么训练,那是一毫都不晓得的。

哪知最近几天,葛大人似乎转了性,不做风流大帅,要做汾阳郭子仪、南阳诸葛亮了,勒逼着全军厉兵秣马枕戈待旦,好似满天下就属两浙军最能打仗似的。

算了吧,什么“虎踞两浙、雄视天下”的范文虎范大都督,什么二十万大军,都是糊弄人的,两浙军的老兵油子们都知道,自己深得风林火山四大要诀,打仗便是脚底板抹油……溜之乎也,要那么些光面子活计做啥?反正不管和汉军哪路精兵对阵,咱们最终都是三十六计走为上!

直到昨天傍晚,还没人知道这次出兵是为了攻击伯颜丞相,那位被称为长生天庇佑的大元丞相,灭宋之战虎踞鲸吞席卷江南半壁的伯颜!当葛明辉把全军将校召集起来宣布这个决定的时候,很多人走上来摸摸他的头……大帅一定是发烧了,发高烧。

但把双方形势、利害对比摆明之后,两浙军的将校们一致认为应该赌一赌。

他们都是江南各地世家大族的子弟,被提举常平大使卢世荣搜刮狠了,对大元朝那是恨得牙痒痒,如今汉军战胜伯颜就在顷刻,切不论将来北伐中原胜负如何,至少有个划江而治的局面了……东晋、南宋那是有先例的,搞不好大汉也会来这么几百年,谁能说得准呢?自己替蒙元扛枪,那就是大汉划定的汉奸,就算投降之后按政策既往不咎,可从手提重兵的大将变成田舍翁,又有几个人能甘心情愿?

舍不得孩子套不着狼,倒不如狠狠博一博,汉军接二连三的胜利,似乎让伯颜留在他们心头的可怕印象,消减了许多……

于是很久不经战阵的葛明辉,率领八万大军赶到了这里,堵在了伯颜南逃的路途上。

亲兵们骑在马上跑来跑去,大声呼喝道:“弟兄们听真了,生擒伯颜者,葛大帅自挖腰包赏黄金万两,斩伯颜之头者,赏黄金五千两!”

哗啦啦,葛明辉站在土丘上,一脚踢翻了口大箱子,满箱子的黄金,耀得人眼睛都花了。

有老兵油子在底下窃窃私语:“哼,那要有命花才行,我瞧咱们这些人要打败蒙古精兵呐,就一个字,难!”

但也有人被黄金激起了凶性:“他祖母的,伯颜并不是哪吒,有三个脑袋六只手!他也只有一个脑袋,老子就不信咱们这么多人,还有八九万汉军,就打不过鞑子兵!”

话虽如此,真正站到了横冲直撞而来的五个蒙古万人队前面,看着由远及近越来越近的那面羊毛大纛,听着如同闷雷般炸响的蹄声,和那冲天而起的烟尘,两浙军的兵将们不由得两股站站,伸直了脖子直吞口水,若不是葛大帅那万两黄金压阵,他们早就作鸟兽散了。

咦,奇怪,往日耀武扬威的蒙古武士,怎么全成了丧家之犬、漏网之鱼?他们隳突乎南北,叫嚣乎东西,却不再保持着有冲击力的凿穿阵型,或者三五成群,或者以百人队千人队聚集成大群,像炸了窝的马蜂,乱纷纷的疯跑。

当然,站得高、看得远的葛明辉知道原因,北方的长江边上,好几十条汉军炮舰舷侧露出密密麻麻的炮口,不断向元军屁股后面发射炮火,而身穿铁甲手端刺刀的汉军步兵,则排成密实的队形,从东、北、西三面驱赶元军,就像牧羊犬驱赶着羊群。

伯颜丞相已气得想吐血,葛明辉的到来让胜利的天平更加倾斜,汉军一方兵力已达十六万之多,还得加上长江中好几十条炮舰;而元兵损失惨重,只剩下不到六万人了!

身后东西两面宝音和阿剌罕还奋力抵挡着合围的汉军,伯颜率领五个万人队残余的四万多武士,向南面奔逃,在急转直下的局势和炮火轰击的威胁下,就算精锐的蒙古万人队也难以保持战斗力,他们能聚集起来朝着一个方向突围,已是伯颜治军严格加上威信素重的效果了!

不过这样的部队,已不再是南下灭宋、北上平海都的那支百战精兵,他们忙忙乱乱,他们失去了作战的勇气,他们现在只为逃命而战,蒙古武士的精悍之气,早已抛到了九霄云外。

一位两浙军的士兵,抽冷子战战兢兢的递出了长矛,出乎他的意料,马上那位铁塔般的蒙古武士,居然被这一矛刺了个透心凉,满口喷着鲜血跌下马来,眼见不活了。

“天,天呐,我杀了鞑子兵,我竟然亲手杀了鞑子兵!”士兵惊得目瞪口呆,往日比魔鬼还可怕的鞑子兵,原来也是血肉之躯,原来也能被长矛夺去生命!

刷!紧跟而来的蒙古武士伸出弯刀,将这小兵的头颅削飞,然而更多的两浙军士兵受到了鼓励,这群蒙元治下的四等奴隶,居然使用弓箭、长矛,将头等主人们纷纷刺落马下,甚至有胆大的军官,指挥部下士兵站到了元兵马队之前,将长矛尾部插进地面,矛头斜斜挑向前方,形成了一排排的拒马枪!

蒙古武士们彷徨了,犹豫了,他们平生第一次知道,原来被视为四等奴隶的新附军,竟然也能夺走自己“高贵”的生命!有人畏怯的看了看那面迎风招展的大旗,“大汉两浙诏讨使”那个“汉”字周边的颜色有些不同,分明是新换上的,难道仅仅是把元换成汉,新附军就能从一堆豆腐渣变成硬核桃?大汉皇帝,会传说中可怕的魔法,能让懦夫变成勇士,绵羊变成雄狮?

看到了蒙古武士的犹疑和动摇,江南家乡受够了蒙古人、色目人这一二等主子荼毒的新附军们,顿时胆子大了起来,毕竟他们当年也是大宋朝的经制军队,曾经和北元敌人真刀真枪的干过,此时久违的血性慢慢恢复,作战不再束手束脚,在葛明辉指挥下竟然打了个有声有色,一时间不知有多少蒙古武士被斩落马下。

“时来天地皆同力,运去英雄不自由”伯颜慨然长叹,看了看身后,阿剌罕和宝音的士兵越来越少,时间已不多了。他一拍张珪的后背:“本相先去,世侄当思父仇未报,留下有用之身!”

愕然的张珪和早已心怀鬼胎的阿彻菰苏,惊诧的看着伯颜披挂甲胄,在亲兵簇拥下举着羊毛大纛,杀奔阵前。

须发花白的伯颜丞相,在中军精锐亲兵们围裹簇拥下,举着那面象征不败战绩的羊毛大纛出现在蒙古武士阵前,亲兵们大声喊叫着把他的话传遍全军:“草原上的英雄们,成吉思汗的臂膀和鹰犬们,我们被狡诈的汉人包围,我们被无耻的葛明辉出卖,老夫惭愧无地,惟有作为凿穿阵型的箭头,替你们打开通路!”

乱纷纷的蒙古武士们安静了下来,他们是纵横天下的强兵,是保持数十年不败战绩的精锐之师!听到伯颜如是说,蒙古武士们被激起了凶悍之性,许多人跃马而出,哇哇叫着要和叛徒葛明辉决一死战。

伯颜满意的笑了,千户、百户、牌子头,各级军官和士兵们恢复了勇气,凿穿阵型的攻击箭头,在逐渐成型。

糟糕!葛明辉见到那个熟悉的箭头阵型,就知道留不住伯颜了,只见羊毛大纛摆在箭矢阵型的最前端,无数蒙古武士狂喊着,血红着双眼,全力鞭打马匹,千万人如一道滚滚洪流直冲而来,刚刚恢复了一点战意的两浙军,根本抵挡不了如此攻势,被冲了个七零八落,任伯颜破阵而去。

葛明辉能指挥八万大军,其实也非泛泛之辈,待伯颜成功突围,蒙古武士无心恋战尾随而逃之际,他大声下令:“两翼合拢,把后面的鞑子兵给我留下来!”

伯颜破阵之前,蒙古武士人为自战,无形中有了破釜沉舟的气势;待他破阵而走,人人唯恐落下自己,鞭马狂奔无意作战,士气又降了下去。

此时两浙军从两翼向溃口慢慢挤压、合拢,就像大坝合龙,那奔涌的洪水慢慢被堵住,再也不能流动……

五天后,溧水城东三十里,出现了一支疲惫不堪的军队:刀枪斜拖在地上,马儿饿得皮包骨头,人人眼睛里布满了血丝,头发胡子脏得像刚从鸡窝里出来的偷鸡贼,至于那面曾经嚣张一时的羊毛大纛,则沾满了灰尘,羊毛也掉落了不少,光秃秃的像根巨大的鸡毛掸子。

伯颜已然山穷水尽,他逃出重围之后,不敢沿着长江行动,汉军和葛明辉又在几面围追堵截,只得率军绕着丹阳湖,来到丘陵密布,远离长江的溧水。

他心头明白,不管如何,失去运兵船队之后就无法渡过滔滔长江,往哪儿跑的结果都一样。

可他不得不跑,宝音和阿剌罕已然失陷在汉军阵中,此时大约已经回归了长生天的怀抱,若就此放弃,怎么对得起两位将军的牺牲?

逃,逃往建康或者镇江,运气好,能抢到民船渡过长江,至于民船有几条,这几万兵马能有多少逃回去,就听天由命吧!

便在此时,东面传来了乱纷纷的呐喊声,“大汉两浙大都督范文虎”的旗帜,竟然遥遥在望!

“本相终不能死于小人之手!”伯颜苦笑着,暗暗将匕首插进了自己的心窝,一代名相、灭宋巨魁,就此魂归天外。

第437章 光复故都

临安,临安!在这座美丽的城市,那青砖砌就、碧水环绕的城墙之前,故宋丞相文天祥已是热泪盈眶。

大宋南渡以来百余年天下士民仰望之行在(宋以开封为都城,高宗南渡后临安称行在,战时首都的意思),金兵南侵生灵涂炭,中原遗民无不日夜渴盼着朝廷大军从这里誓师北伐,然而偏安的君臣早已忘记了家国仇恨和肩头的责任,迷醉于西湖的暖风频吹、歌舞升平,这座烟花江南的城市里终究没有走出北伐的王师,反而迎来了入寇的元兵。

伯颜率师南侵,谢太皇太后、全太后和小皇帝出城降元,山河破碎华夏陆沉,危亡之势犹甚春秋时“南夷与北狄交,中国不绝如缕”文天祥率义军北上时,早已做好了成仁取义与国偕亡的准备。

任何人都想不到,当蒙古精兵纵横欧亚,如狂飙巨浪横扫天下的时候,东海之滨奇迹般的崛起了大汉,披荆斩棘筚路蓝缕,兴工商、治新儒、铸枪炮、造巨舰,以更加迅猛无匹的气势鲸吞高丽、日本、南洋诸国,雄师劲旅与蒙古精兵年年鏖战,终于克广南、复四川、定江西、下江南,收复长江以南的半壁山河,今天终于能以胜利者的姿态,收复这座沦陷六年的大宋故都!

过去种种不堪回首,惟我大汉重开新天!大汉故宋丞相文天祥胸中块垒尽释,看着不远处熟悉的城市,朗声吟道:“东南形胜,三吴都会,钱塘自古繁华。烟柳画桥,风帘翠幕,参差十万人家。云树绕堤沙。怒涛卷霜雪,天堑无涯。”

一个清朗甜美的声音在不远处响起,把柳永这首《望海潮》接了下去:“市列珠玑,户盈罗绮、竞豪奢。重湖叠山献清佳。有三秋桂子,十里荷花。羌管弄晴,菱歌泛夜,嘻嘻钓叟莲娃……”

文天祥回首,原来是左侧十余步外世侄女陈淑桢和楚风携手而立,这位曾驱十万义军与北元精兵鏖战闽广、亲手阵斩唆都父子的女中豪杰,明眸中氤氲着浓浓的水雾。

陈淑桢之父陈文龙,和文天祥同为故宋状元,同为抵抗蒙元鞑虏的大英雄、大豪杰,他被俘后宁死不降,殉节西湖岳王庙,终于全忠全义。

杭州西湖便是陈文龙殉节之地,还有他的母亲、陈淑桢的奶奶,一位大义凛然的老人,也是被囚禁于这座城市,在听到儿子殉节的消息之后绝食而死,观者无不泪下如雨,这位可敬的老人在临死前,则微笑着留下了这样一句足可光耀千古的遗言:“吾儿,忠臣也。吾与吾儿同死,又何恨哉?”

来到父亲和祖母殉难之地,陈淑桢如何不心情激荡?

楚风歉意的对文天祥笑了笑,转身轻轻拍着妻子温软的背脊。以女子之身统帅大军,报家国仇恨,她肩上的担子实在重了些,重得她在人前只能展现刚强的一面,直到此时此刻才流露出女儿的柔弱。

文天祥微笑着离开了,故交之女有如此完美的归宿,也是陈家忠孝节义的报偿吧?

“谢谢,楚兄,我得对你说一句谢谢。”陈淑桢温柔的靠到了楚风肩上,清新的体香竟让早已彼此熟悉的楚风微微迷醉,她盈盈秋波婉转流动看着身边的楚风,“夫君,咱们终于收复了临安,父亲和祖母泉下有灵,想必也可告慰了。”

“不,陈文龙、陈瓒、李庭芝、赵与檡……收复临安还不能告慰蒙元南侵以来牺牲的千千万万英灵,更不能让无数枉死的百姓报仇雪恨。”楚风眯起了眼睛,目光从西方的临安,转向北方,大都城的方向。

“蒙元挑起了南侵的战争,汉军的脚步就不会止于长江沿线。从葱岭到辽东,从琼州到漠北的不里牙剔,都是我汉唐故土,开封、洛阳、长安、燕京,这些祖先留给我们的名城仍被北元铁蹄践踏,请夫人与我携手,将她们一一拿下!”

陈淑桢知道,自己的夫君有完全的自信,因为就在被土丘阻隔的百十步外,有着三万久经沙场的铁血雄师,北面长江之上,有着装备大量火炮的破浪巨舰,南方闽广还有许许多多的工厂,玻璃、陶瓷、棉布、呢绒、海盐、钢铁制品流水般走下生产线,变成汉军的军饷、教师的工资和官员的薪俸,更有数不清的火枪、刺刀、大炮、弹药和盔甲源源不断的制成,加上各地新兵营中走出的热血男儿,就变成了一支又一支足以战胜蒙元精兵的钢铁洪流。

是的,河洛关陕、山东河北,都将是汉军的战场!

陈淑桢挺直了小蛮腰,随着楚风的目光,一齐眺望北方。

伯颜覆灭,江南元兵只剩下长沙阿里海牙一个没有船只的水军万人队,再加格日勒图前往接应的万人队,于是第一军的四万五千兵马,登上缴获伯颜南下所携内河江船,溯长江而上过洞庭湖入湘江,直取长沙。且不论吕师夔早已暗中输诚纳款,就算出现最恶劣的情况,比如吕师夔突然发精神病要做大元忠臣,第一军的战斗力也远胜两个元军万人队再加姓吕的那跟豆腐渣相差不远的六万步骑,此战毫无悬念。

剩下的三万汉军士兵,跟随皇帝来到了故宋行在临安城外,尚未洗去满面征尘,就得到了举行入城式的命令,将士们无不欢欣鼓舞,这可是克复名城首入故都的荣誉,屡次被第一军抢了率先扩充编制而积攒的不平之气,顿时随风而逝。

临安,或者叫她另一个名字,杭州,这座美丽而伟大的城市,在马可波罗那部举世闻名的游记中得到如是盛赞:“此实为世界最美丽华贵之城”“人处其中,自信为置身天堂”。

从临安船场走出的军官们,早已无数次向麾下将士描述了家乡的美好,三秋桂子、十里荷花,谁不想亲眼瞧瞧?士兵们踮起脚尖,伸长脖子,恨不得一步跳进这座城市。

陆猛、侯德禄、许铁柱、张魁……这群肩膀上金星闪烁的将军们,表现还不如他们的部下。士兵们惊讶的发现,沉毅稳重的陆司令每隔一段时间就扯一扯军服下摆,哪怕军服笔挺得根本就没有一丝儿褶皱;少言寡语的海军侯司令,则突然变成了话痨子,不停和副司令李顺讲小时候在临安船场,是如何冬天打雪仗,夏天藏在刨木花堆里捉迷藏,一时间唾沫横飞,仿佛换了个人;许、张两位师长也没有了战场上指挥若定的气度,时不时的看看座钟,要不就举起望远镜贪婪的瞧着前方的临安城。

近乡情怯,近乡情怯啊!虽不算少小离家老大回,但六年前离开临安家乡的时候,还是船场中的青年工匠,现在已指挥大军转战千里,当年仓惶乘船出逃,现在作为胜利者收复家乡,真个世事沧桑!

终于,座钟上的时针和分针形成了四十五度夹角,前者水平向右,后者垂直向上……九点整,或者说,巳时初刻。

连珠号炮响起,声震天地,就在隆隆的炮声中,临安南门缓缓开启。六年前,伯颜大军兵临城下,谢太皇太后、全太后、小皇帝出北门北面而降,文天祥等人拥卫王、益王出东门而逃,王大海则带领匠户们从东门外的船场扬帆出海;六年后,汉军击败了赫赫威名的伯颜,从当年海上行朝君臣逃离临安的东门入城,光复故宋行在!

“走吧,文部长,大汉帝国的各位将军们,”楚风微笑着,招呼他的文臣武将,“当年各位是从东门离开临安的,现在咱们还从东门入城,堂堂正正的入城!”

对,咱们光复了高宗南渡以来的半壁河山,咱们是堂堂正正的回到家乡!文天祥、陆猛诸人相顾而笑,纷纷跳上马背,抬头挺胸目不斜视,随着楚风踏进了临安东门。

他们身后,三万名顶盔贯甲全副武装的汉军将士,骑兵、步兵、炮兵、辎重兵、工程兵、医护兵,一群群一阵阵,排成了一道见不到尾的钢铁长城……

头发花白的范文虎早已等在城门洞子,待楚风马到二十步外,就一振袍袖小跑着迎上,双膝一曲跪在尘埃:“罪臣范文虎忝为临安守将,恭迎大汉皇帝率军入城!皇帝万岁万岁万万岁,大汉威武!”

他这几句话实出至诚,可是不带半点儿水分。

前日溧水之战,两万蒙元残兵败将,前有五万范家军堵截,后有汉军三个师加上葛明辉八万大军穷追不舍,伯颜计穷力竭只得自戕身亡,两万残兵有的困兽犹斗,有的则失去了继续作战的勇气,举起双手投降。

眼见不可一世的蒙古武士向自己投降,范文虎高兴得都不知道自己姓什么了,不管什么贰臣啊反复无常啊,他早年被伯颜打败之后才降的元,现在反戈一击,迫使这许多鞑子兵投降,也算报了当年的一箭之仇嘛,不仅面子上有了光彩,将来在大汉君臣面前,说话也能理直气壮些。

哪晓得那群汉军冲上,一个个凶神恶煞赛过索命的牛头马面,穷凶极恶胜于勾魂的黑白无常,哇哇叫着挺起刺刀,不由分说就往元兵心窝里戳,刷刷刷一阵寒光闪过,元兵就倒了一地,有元兵见状不对想要反抗,排枪手榴弹毫不客气的就招呼过来,不是被火枪打成了蜂窝包,就是被手榴弹炸得血肉模糊不成个人形。

两万、整整两万精锐元兵,若是平日能把两浙军揍得连亲妈都不认识的两个万人队,汉军还没用到一个时辰,就把他们全送上了西天!

范文虎嘴巴张得能生吞一枚咸鸭蛋,老半天才回过神,联络军官告诉他:“伯颜部驱使百姓为人墙,战争罪行可谓罪大恶极,所部全被划为战犯,命令汉军不接受他们的投降,全体就地击毙。”

妈呀,我老范不也是战犯榜单上排前面的人物?这次要不是看准了风色及时投降大汉,将来岂不是和这些鞑子兵走上一条道了?范文虎庆幸之余又是老大一阵后怕,这才知道,以前自吹的什么“虎踞两浙雄视天下”和如狼似虎的汉军一比,根本不够看呐!还准备凭这点家底在大汉皇帝手里讨个荣华富贵,哼哼,留住性命就算菩萨保佑了!

所以入城式上,范文虎把脑袋垂得很低,很低。

“起去!”楚风一声断喝,范文虎连滚带爬的退开,和两浙大都督府的北元伪官们站到一块,垂首肃立恭迎汉军入城。

路边茶楼上,早早占了茶座观看入城式的茶客们议论纷纷:“范大都督啥时候不是趾高气扬的?到今天成了夹尾巴狗,呵呵,他也有今日!”

范文虎虽为汉奸,十成中却有一两成逼不得已的情状,再加上兔子不吃窝边草,两浙军自己家乡总是不好意思拿出“侵略如火”的本事,所以并不像汪良臣、王积翁等铁杆汉奸那么大的民愤,就有人比较公允的道:“范文虎及时投降大汉,没一条道走到黑,既是他的运气,也是咱们临安人的运气……免了好大一场兵灾。”

无论如何,范文虎投降大汉,倒是让江南膏腴之地免遭战火,茶客们点头称是,觉得底下那位蜷缩着身子,一幅可怜相的范文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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