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汉风1276-第13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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侯德富发现了百丈外岩石后面的土人,躲着悄悄窥视,这已经是有敌意的表现,必须做好战斗准备。

现在轮到麻那巫必须作出选择了。

这个选择并不艰难,土人的原则是打得过就打,把敌人抢光杀光;打不过就投降,然后跪下祈祷求大神保佑。

形势很明显,以麻那巫并不发达的脑容量,也很容易对双方实力做出正确的评判。他悄声让一个跑得最快的人回巴郎盖去通知女人们带着孩子逃跑,然后带着部落中所有的四十个男人走了出来,每人都用手握着短矛的尖,矛杆冲着地下,土人做出这个动作就表示投降,因为手拿矛尖的姿势不仅不能进攻敌人,甚至无法格挡敌人的进攻。

“我们是琉球的汉人,我们为通商而来,没有恶意。”

葛怀义磕磕巴巴的三佛齐话,在土人们耳中真是天籁之音,人人都松了一口气,麻那巫擦了擦头上豆大的冷汗,心中暗暗祈祷:感谢天神庇佑!我一定多多献上贡品!

随后在葛怀义的翻译下,楚风和麻那巫有一番对话,这次会面的经过,在一百年后由大汉帝国教育部审定的《中学历史第二册东南亚卷》中是这样表述的:

炎黄历3974年(西元1276年,大宋景炎元年)十一月二十五日,一个风和日丽的日子,琉球总督楚风率领政府代表团,和以麻那巫为首的吕宋地方政府进行了亲切友好的会谈。

楚总督首先肯定了琉球和吕宋人民的友好交往,并表示愿意在互不干涉内政的和平友好五项原则基础上,进一步推动双方人民的经济文化交流,特别是在贵金属开采技术上,双方互惠互利、优势互补,期待开展深入而广泛的合作。

琉球实行和平崛起的既定国策,一小撮鼓吹“琉球威胁论”的人,却忘了琉球政府的军费支出仅仅是蒙古帝国的00001%。琉球政府以往不曾、今后也不会单方面谋求南中国海的霸权。

麻那巫表示,琉球是吕宋人民的老朋友,双方的友谊源远流长,自从法显和尚开辟海上丝绸之路以来,双方在经贸、文化、宗教等各个领域的合作交流不断发展,取得了丰硕的成果。

他再次重申,南沙群岛是中国不可分割的一部分,任何企图制造“卡拉延礁”的图谋,都是不得人心的,终将被历史所唾弃。

会上,双方还就目前国际社会所关心的热点问题交换了看法,并对蒙古侵略军在围攻黑海港口卡法期间,悍然使用人畜尸体传播猪流感,以及在常州等城市屠杀无辜平民、使用回回炮“误炸”外国大使馆等等严重违反《日内瓦协定》和《禁止生物武器公约》的行为,提出最严厉的谴责。

双方在会后发表的联合公报中指出,和平与发展是当今世界的主流,敦促某些霸权主义者认清局势、迷途知返,及早回到以东亚朝贡体系和宋蒙联合伐金盟约为框架的和平协商机制内。

第042章 大蛇

麻那巫在楚风展示小块黄金的时候,脸上显出迷茫的神情,他告诉这些穿着铁皮的怪人:我从来没见过这种东西。

他的表演非常到位,但是,他忘了这里除了一个诡诈的达图,还有全巴郎盖有战斗力的四十个青壮男子,他们的反应暴露了麻那巫的谎言。

有人眼睛一亮,有人喉结上下滑动,有人欣喜,听到麻那巫的谎言后,不少人把头转过一边,装作看不见那诱惑人心的黄色小金属块。

这些此地无银三百两的行为,在楚风看来无疑是非常可笑的,对黄金有反应,说明他们知道这种金属的价值,甚至有可能拥有不少。

拿什么打动土人呢?楚风注意到那些土人的眼神,他们盯着汉军士兵装备的铁器,甚至比那块黄金更痴迷。

“如果带我们找到黄金,你们可以得到铁器。铁锅、菜刀、水罐,还有其他的好东西。”为了加强说服力,楚风让几名士兵回到船上,搬来了不少的铁制生活用具,零零落落的堆在海滩上。

土人的渴望更加明显了,只有麻那巫还没有屈服,他坚定的摇着头表示确实没有黄金。

楚风指了指士兵的佩刀,侯德富想从士兵们的腰间抽出一把,但他们都躲闪着往后退。副领军无奈,抽出自己的那柄,为了更形象的展示威力,他找到一只还没有被砍过的椰子,狠狠一刀将它劈做两半,然后在土人震惊的低呼声中,恋恋不舍的把军刀放到了那堆铁器上。

土人战士的眼睛红了,他们热切的看着达图,希望他能做出正确的选择。感觉到背后一道道灼热的目光,麻那巫突然觉得颈子僵硬起来,几乎用尽全身力气,他才能微微转动自己的脖子,小幅度的摇摇头。

楚风已经看到胜利的曙光,他微笑着,像诱骗小红帽的大灰狼。他无可辩驳的指了指侯德富的盔甲,于是可怜的副领军不得不把全身装备:头盔、胸甲和长矛,都放到地上。

麻那巫又一次作出了正确的选择,他点头了,因为他感觉到巴郎盖的战士们喉咙里发出低沉的呼吸声,如果自己坚持摇头,他们会毫不犹豫的拧下这颗只会左右转动的头颅,然后推选一个会上下移动脑袋的家伙做新的达图。

吕宋岛人迹罕至的原始森林里,一支奇怪的队伍正在艰难的跋涉。它由五十名全副武装的汉军士兵,和四十个成年土人组成,土人们兴高采烈,汉军士兵则外松内紧,对身边的蛮夷们保持着警惕。

泥泞的地面,一不小心就被热带大蚂蝗钻进裤腿,饱饱的吸上一大管人血;藤蔓灌木间,大蟒蛇迅速的游动,发出让人毛骨悚然的丝丝声;丛林间,一双双或蓝或绿或黄的兽眼,关注着这支打扰了森林深处宁静气氛的队伍。

来吧,丛林欢迎你!

为了黄金,吃再大苦受再大累也是值得的。何况,楚风并不累,因为土人们用树木枝干和藤蔓做了三个滑竿,把楚风、葛怀义和麻那巫抬着走,这是土人的惯例,所有达图都有权享受,在他们看来,在坐滑竿的问题上,楚风当然比达图更有资格。

第四个滑竿没有做,侯德富拒绝了,“我是战斗人员,应该和士兵们一起徒步前进。”

楚风悠闲自得的坐在滑竿上,随着土人的步伐,一颠一颠的上下起伏,比起顶盔贯甲满头大汗的士兵们,确实舒服多了,他暗自庆幸:幸好,我是文职总督。

张魁和黄金彪在队首打头阵,他们用军刀砍着杂草灌木,为后面的战友清理通道。

突然间,哗的一声响,一个长长的东西蠕动着从地面弹起,缠到张魁身上,吓得他哇哇大叫。

这是条巨大的蟒蛇,炎热的午后,它卧在林间休息,却被人一脚踢到身上,它也不明白发生了什么,本能的暴起抵抗来犯者。

很快,黄金彪也被缠住了,仅仅几秒钟的时间,他们的面容扭曲,钢甲保护下的身体被蛇缠的咯咯作响,眼睛恐怖的向外突出。

“快,拔刀斩它!”侯德富在队伍中间,他一边吼一边向前冲。

队伍前面的士兵很快反应过来了,纷纷拔出军刀朝大蟒蛇斩下,再坚韧的蛇皮,也无法抵挡锋利的军刀,鲜血如泉水般涌出。

蟒蛇松开了它的两名俘虏,但它的生命力极其顽强,仍然扭动着、翻滚着,压倒大片灌木。侯德富跑来时,顺手从一名士兵腰间拔出军刀,他大喝一声,雪亮的刀身在林间斑驳的阳光下,幻起一溜耀目的刀光,直斩大蛇的七寸。

受创的大蛇早就陷入了疯狂,对近在咫尺的危险不闪不避,蛇尾在地上一弹,身子像旗杆般立起,张开大口,露出两只尖利的蛇牙,带起一阵腥风,朝侯德富猛扑。

钢刀比蛇牙快了半分,钢铁与骨骼摩擦,发出让人牙酸的声音,蛇头竟被这一刀斩下!

无头的蛇身,仍旧诡异莫名的扭曲、抽搐。

张魁和黄金彪,这时候脸青面黑的瘫倒在地,全身软得像一摊泥,大口大口的呼吸着空气。多亏有钢质胸甲的保护,他们才没有丢掉性命。

麻那巫坐在滑竿上,贪婪的把玩着汉人的武器、盔甲。真是神奇的东西啊,恐怕就是帝释天本人,也没有这么好的武器吧?锋利的宝刀切开大蟒坚韧的蛇皮,并不比切开一片树叶更费力;有那钢铁盔甲的保护,能够在人十次心跳的时间内缠死水牛的大蟒,居然没有杀死这两名汉人士兵。

他再一次认识到这些装备的威力。

黄金彪的状态要好一点,最先被蛇缠住的张魁就很倒霉了,他感觉全身的骨头似乎都断了,胸口更是憋闷。

许铁柱很内疚,因为队首开路的位置本应是他的,因为解手才落在队尾,正朝前赶呢,就出了这码事。他急切的扑到张魁身上,伸手乱摸:“兄弟,怎么了?天老爷咧,你死了我咋和你媳妇交待呢?”

张魁被他这一闹,顿觉胸口的伤痛加了几分,心口一阵烦恶,哇的一声大吐特吐。

本是被大蛇纠缠挤压,一口气接不上来,这吐了倒好得多了,被人喂了几口清水,张魁终于能说话了:“丧天良的许铁柱,老子要死了,你还惦记老子媳妇……”

楚风招呼葛怀义跳下滑竿,“让伤员坐上去,我们走一会儿吧!”

怎么让敢让总督大人走路,我们做滑竿?在临安哪个敢这么放肆,不是折寿么?张魁和黄金彪连连推辞。

楚风笑笑:“开始的时候,你们是军人,我们是文职人员,军人必须吃苦在前、冲锋在前,所以我们坐滑竿你们走路;现在有人受伤,健康的人必须让着伤员,不论官衔大小、职务高低。这条也记下来,是军规。”

几名伤员眼睛里,有晶晶亮亮的东西;其他的士兵们,都在暗暗点头,他们不是傻瓜,他们看出来了,楚总督大人绝对不是作戏,是自然而然的,就好像天底下本应如此。

侯德富一边记录这条新的军规,一边有点不解的看着楚风。这位总督大人,越发让人看不透了,时而觉得他像不谙世事的纨袴子弟,时而又仿佛洞悉人心。

许铁柱把张魁搀扶上滑竿,正巧笆斗大的蛇头落在脚下,他气愤愤的伸脚一踢。

说时迟那时快,早被斩落的蛇头居然大口一张,刷的一下咬到他小腿上,几乎是本能反应,他大腿用力一摆,将蛇头甩开。

这野生的大蟒生命力居然如此顽强!连续三名战友受伤,士兵们眼睛都红了,呼喝着用长矛将它戳得稀烂,再也不能逞凶了。

这下好了,又多了一个伤员,麻那巫很知趣,咧嘴笑着下了滑竿,把它让给许铁柱。

楚风看看蛇身,大腿粗,近三丈长,蛇皮花纹斑斓煞是好看,“来呀,把蛇皮剥下来,蛇肉剔了,晚上和土人兄弟们一起烧了吃,蛇胆取了泡酒,与我们受伤的勇士们压惊。”

第043章 发了财

“后世的我们很难想像啊,像大汉这么,这么一个庞大的、全球殖民的商业帝国,它的第一次对外殖民贸易活动,居然是从吕宋开始的。吕宋是什么地方?一个偏僻的、贫穷的,小岛。”

……易东天在《百家乱弹》节目的讲话

“这、这是什么东东?金子就在这里?”楚风张口结舌,大跌眼镜。

在土人描述中,森林深处某个地方,有很多的黄金,于是在密林中辛苦跋涉了小半天来到这里,却是个外观破旧无比,到处长满藤萝的神庙。

这神庙有三丈多高,五六丈的长宽,外墙上雕着飞天神女,风格类似印度一带的,不知道供的大梵天还是释迦牟尼。很多墙壁都开裂了,石柱倾颓,楚风怀疑若不是那些树藤把它紧紧缠绕,这个神庙早就坍塌了。

土人们却神色十分恭谨,一个个跪下,磕着头向神庙爬去。楚风一行人好奇的跟着他们,从神庙门口拾级而上,踏进了这座破败的建筑。

天哪,刚进门,眼睛适应了这里阴暗的光线后,人们发现四壁、地面、祭坛上、神龛内,全都堆着黄灿灿金晃晃的物事!晃得人眼花,晃得人们说不出话,只听见越来越响的心跳声,越来越粗重的呼吸声!

好多、好多的狗头金!大的像茄子,小的如板栗,四下胡乱堆放着,惟有正中神像下面那块最大,圆溜溜的像个西瓜,估计重量超过一百公斤。

汉军士兵们,眼睛里只有这些黄金了,哐啷、哐啷,不断有人手中的兵器掉到地上,只要有一个人带头,他们就会毫不犹豫的扑上去。

“真没出息,跟着楚大人,做楚大人的兵,这点金子算什么?”侯德富哈哈大笑着,拿鞭子把每一名士兵的头盔,敲得砰砰直响,“李旺,把长矛捡起来,周小四,把口水擦干净!瞧你那德性,回琉球千万别说出去,否则连你爹妈都要笑晕!快点快点,拿好武器,排好队!”

不得不说侯德富的处置妙到巅毫。黄金蒙人眼,横财迷心窍,当此时,一味喝骂反而如同往火药库里溅火星;如平时扯家常开玩笑般嬉笑斥骂,却能消去人心底的逆反心理。而且这番话一则暗中提示是楚大人带领,方能找到黄金,黄金属于楚大人,不属于你们;二则提醒士兵捡起武器,履行军队的职责和纪律;三则隐晦的点醒他们,父母亲人都在琉球,自己也是要回琉球的,千万别一时犯傻,连累父老妻儿。

很多年后,有人问李旺:“当时,就没有想过,自己偷拿或者干脆抢一块金子?”

李旺不好意思的摸摸已经秃掉的头顶,“没想过呢。虽然后来打进过好多王爷、酋长、皇帝的宫殿,里面的金银财宝比那次多得多,但是在吕宋那次,确实最险,差一点把持不住,想扑上去了,你想想啊,那么多金子,金灿灿的晃得人眼花,以前做梦都没梦见过呀!”

“但要是说就存心想抢,也不对。实际上、这个怎么说呢,就是看着大堆金子,什么都不晓得了,也没想抢也没想偷,魔怔住了,就觉得太阳穴突突的跳,脑子里一片空白。”

“那时候别人说什么我们都会照着做,不管好的坏的都照着做。只要有一个人乱来,大家全得跟着发疯,多亏了侯德富,几句话把我们点醒了……”

现场的情况就是这样,如李旺说的,大家默默的拿起武器,在满室黄金的神庙里站成整整齐齐的几排,有人踩到了狗头金,土豆大的金块在脚下滚来滚去,没人看它一眼,滚到谁脚下,谁就把它踢到墙根去。

见到满屋金子,楚风也倒吸了一口凉气,士兵们的反应实在让人捏把汗,幸好,侯德富处置得当,随着象征军队秩序的队列排好,大家的神智也逐渐恢复了正常。

通过翻译,比比划划讲了好一阵子,楚风才搞明白这个神庙是怎么回事。

按照麻那巫的说法,他们的祖先,是很久很久以前,从很远很远的地方,乘着巴郎盖飘洋过海来到这里。祖先们的本事大得很,建房子、打铁器、造巴郎盖,这座神庙也是祖先们建造的,还留有颂神的经卷。

后人们则一代不如一代,冶炼铁器的方法、巴郎盖的造法,全失传了,就连颂神的经卷也已朽坏,连供奉的神明到底是哪一位都不知道,只能称作“大神”对了,麻那巫从上代人嘴里听说个神名“帝释天”。也许这是印度教的庙宇吧。

在楚风看来,这显然是一个小团体脱离了文明母体后,因为缺乏交流和无法从母体得到营养,文化技术水平逐渐下降的典型案例。

土人们渴望黄金,并非懂得黄金的交易价值,而是为了供奉大神的需要。故老相传,只要把金块献给神,就能得到神的庇佑,而且是谁的金块,由谁独自拿去敬献,不得有他人同行,没有金块的人,不能到神庙来,以免引来神的愤怒。

这里的狗头金虽多,是全部落人上百年、甚至数百年来积累的,毕竟狗头金也不是那么容易捡到,若是平摊到每一年,最多不过两三个人到过神庙,所以这里才如此破败。

楚风非常直白:“我们要这些黄金,需要拿什么来交换?”

麻那巫的小眼珠转动起来,经卷朽坏、神庙倾颓,大神威力还剩下多少?大神的庇佑,汉人的宝刀,究竟哪样更有用?

楚风在他内心的天平上再加了些重量:“如果交易成功,我承诺为你们建设更高大恢宏的神庙,并为大神重塑金身。”

哈,这下连大神也会非常满意的!麻那巫在心中反复掂量,再考虑了汉人对这种黄色金属块的重视程度,他犹豫着伸出中指、无名指和小指:“要这多么人的武器盔甲。”

楚风正待点头,狡猾的达图却觉得后悔了,又急着把大拇指和食指也伸直,楚风微哂:“不和你计较,五套就五套。但你另外的一只手,请千万不要再伸出来了!”

侯德富奇怪的看看楚风,确认他不是开玩笑,才指挥五名身材最矮小的士兵,心不甘情不愿的脱下装备……土人的身材,穿最小号的都有点勉强。

麻那巫已觉得占了很大的便宜,毕竟在他心目中,以往所谓天神的庇佑,无非是多打到几网鱼,多猎到几头兽,男人不生病、女人多生娃,这些和汉人光灿灿的武器、盔甲比起来,就显得微不足道了。有了这些盔甲武器,他就不再是一个小小的、没有威望的达图,而是整个部落真正的主人,生杀予夺的主人,说不定,还能成为马迪亚斯的罗阇!

麻那巫宣布前后总共六套盔甲武器,除他留一套自用外,其余五套都将分与族中的勇士。土人们欣喜若狂之余,看着达图麻那巫的眼神就多了几分畏惧:分给谁,不分给谁,全在达图掌握,这么好的东西,谁不想要呢?

土人战士毫不犹豫的帮助这些“慷慨的汉人们”把敬神的宝贝全搬走,还把汉人们带到了找到宝贝的地方。

这是一条小小的河流,源头在西面大山的溶洞里,大大小小狗头金,是运气好的土人在河床上捡到的。

铜铁银等金属化学性活跃,在自然界中常以氧化物、硫化物等化合态存在;而黄金的化学性质非常稳定,在空气中从常温到高温一般均不氧化,不溶于单一的盐酸、硝酸、硫酸等强酸,所以在自然界中常以单质存在,比如狗头金、砂金,熔炼技术也很简单,四大文明古国在远古时代就开始利用这种色泽绚丽的金属。

此地的河床上,沉积了大量金灿灿的沙粒,在阳光下闪耀着金光,让整条河流变成金河。

抓起一把河底的泥沙,捧到阳光下仔细观察,淤泥细沙间点点闪亮的东西,全是细细的砂金!土人们只捡走了狗头金,没办法熔炼砂金,于是让这笔宝贵的财富,千百年来静静的躺在河底,被流水冲刷走杂质,而进一步的富集。

河道的上游,一定有一座巨大的金矿。

楚风克制住把整条河床搬上船运走的冲动,只带走了狗头金,他告诉麻那巫:我还会回来的。

第044章 冒贡

回琉球的海路上,侯德富转着手中的茶杯,半开玩笑半认真的问:“为什么不直接抢了那些土人?我认为汉军不会有任何损失。千万别告诉我下令屠杀整个山越部落的总督大人,突然变成了一位心慈手软的大善人……尽管六副装备的代价很小,小得可以忽略不计。”

楚风斜倚着船舷栏杆头也不回,盯着海面说道:“因为我要建立秩序。”

“秩序?”

“对,一种全新的秩序,不同于对内压榨农民对外撒银子换个四夷来朝虚名的皇权体系,更不同于谁力气大就能抢钱抢粮抢女人的游牧掠夺,而是一种全新的工商业贸易为主体的秩序。”

“对内,没有什么要做事先做人、枪打出头鸟、出头椽子先烂这些屁话,更没有什么帝王心术什么杯酒释兵权,我这人心很直,只相信能做好事就是好人!农夫耕地、商人做生意、工人做工,只要勤劳肯干就能过上好日子。官府是为老百姓办事,而不是欺负老百姓!”

“对外,谁遵守这个秩序和我们通商,我们就和他公平交易,至少不会抢夺或者强迫交易,阿泰、麻那巫,他们给我们提供金矿铁矿等原材料和低级的人力资源,我们则把武器盔甲盐巴布帛等等工商产品卖给他们,相互之间是心甘情愿的做生意。”

侯德富不得不承认:“非常好,但是如果别人不遵守这个秩序呢?比如蒙古鞑子,他们习惯了抢,而不是做生意。”

楚风转过身来,目光炯炯的盯着副领军:“那种时候,就要依靠陆猛、你和全体汉军士兵。汉军之设立,绝非为了我个人权位和安全,而是为了用武力维护这个秩序。你、我,琉球的所有人,都在这个秩序的保护下,会自觉不自觉的维护这个秩序,而且将来它还会扩大到更广阔的范围,将更多人纳入它的体系。”

一支军队的成立,居然不是为了维护它的缔造者的权位和生命!从古到今,侯德富从来没有想过会有这样的军队,但仔细思量,他不得不承认确实如此,楚风拥有巨大的财富,还有最快最好的海船,真有鞑子入寇琉球,他大可扬帆远去,天竺、大食、大秦,都是蒙元鞭长莫及的地方,自在逍遥何处去不得,何苦建立军队,和琉球人同生共死?

若是楚风在半年前说这番话,侯德富一定会嗤之以鼻,认定是胡话梦呓;现在,盐场、钢铁厂、剪式船、对阿泰等土人的收服、在吕宋得到黄金,都证明了楚风口中“秩序”的可行性。

他还有最后的犹豫:“但是您说的这种秩序,以前从来没有人实现过……”

“一统天下,秦以前没有实现过;北逐匈奴三千里,汉以前没有实现过;灭突厥、薛延陀、高勾丽等大小二十余国,唐以前也没实现过。我知道,令尊是为大宋、为了汉人江山而死的,但我的愿望,绝不仅仅是恢复汉人江山!皇帝谁来做,我不管;我只要全天下都如今日琉球的安乐!”

“大人……标下明白了,从今往后,愿为大人效死!”侯德富第一次以标下自称,右手握拳紧紧贴在胸口,行了个汉军的礼节,海风劲吹,他的眼眶微微潮红。

满载而归的敏号剪式船,在琉球码头并没有遇到想像中的盛大欢迎场面,相反,琉球政府的官员们忧心忡忡,见到那些黄金之后眉头稍微展开点,就又纠结在一块了。

王大海是炮筒子脾气,急吼吼的说:“朝廷派兵到澎湖,兵船在海上往来巡哨!”

楚风大惊:“蒙古人来的这么快?”澎湖是琉球门户,以往虽有渔民搭建鱼寨,但未曾驻兵守护。从澎湖到琉球西岸的此地,三、四十海里,兵船朝发夕至,实在危险。

陆猛面带不满的补充道:“是大宋朝廷!虽然未曾近前搭话,但远远看见衣甲旗帜,确是朝廷官军。”

哦,那没什么了,同文同种,总要好说话些,至少不会像鞑子那样滥杀无辜。

“东翁想岔了,以学生拙见,朝廷甚至比鞑子更要命!”总督府里,张广甫一着急又把“东翁”“学生”搬出来了,“伯颜丞相令,凡江南之地,开城纳土请降的不杀,为首者封官,就是真鞑子来了我们也可周旋一阵。”

陆猛急了眼,正要反驳,张广甫对他摇摇手:“我只是说说罢了,且不提鞑子,大宋行朝有战兵十万,若是将我们目为海贼,那就不堪设想了!”

众人默然,不给朝廷缴税,没有朝廷设官,一群宋人跑到岛上,有两艘快船,还私造了兵器甲胄……朝廷律令:私藏兵器甲胄军马者,以谋反论。

朝廷已驻兵澎湖,双方虽然没有接触,但在海上远远看见过的,这么近的距离,只要沿着海岸寻找,发现琉球匠户村并不难。

良久,陆猛忽的一下站起来,慷慨激昂的说:“总督、各位大人,上次去泉州,我闻得清源军许汉青、畲人陈吊眼、潮阳海贼陈氏兄弟,都已高举义旗襄助朝廷。如今国家危难,正是男儿报国之际,不如我们投了朝廷,受招安吧!”

曲海镜瞪着两只眼睛东看西看,他最近一段时间都在研究晒盐、剪式船和新式炼铁法,对楚风的奇思妙想佩服得五体投地。他跟大宋朝廷可没什么感情,看看楚风的脸色,顺口说:“投降朝廷有什么好?说不定被鞑子一锅烩了。”

“我大宋男儿自当报效朝廷,血染疆场又有何惧?只有懦弱小人,才去做辱没祖宗的汉奸!”陆猛瞪着曲海镜,眼里冒出火来。

“不妥、不妥!”张广甫把陆猛按下,摇着花白的胡子,“做汉奸遗臭万年,固然不可取;投朝廷做民军也不是条好路。我闻得张世杰张枢密当权,此公英勇无敌、为国柱石,但气量偏于狭小,连文丞相和秀王都容不下,岂能容得下我们?到时候让你百来个人去顶万万千千的鞑子,倒是去也不去?不去还是落下个汉奸的名声,去就难逃一死,琉球的孤儿寡母就上天无路、入地无门了。”

文丞相一颗赤胆忠心,大宋无人不知,朝廷却容不得他在行朝供职,只与他五千新招附的民军,教他去守南剑州;秀王赵与檡身为宗王,素有贤名,朝廷派他招抚浙东,却不发一兵一卒,秀王只带着王府五百亲卫奔赴处州。

文丞相与秀王,一为朝廷重臣,一为宗室亲贵,尚且如此,在朝中没有任何跟脚的琉球,招安后的结果如何,大家都心知肚明了。

招安不妥,投鞑子不愿,商量来商量去没个结果,曲海镜更是满不在乎的说什么“车到山前必有路”“静观其变”反正他孤身一人在这里,真有事坐上船跑了就是。

楚风苦笑着一句话也说不出来:这就是琉球政府的成员,意志软弱,遇事逃避,没有政治野心,小富即安……静观其变,真能观下去吗?福建到琉球,十成路程,到澎湖就有了八成,官军走了八成的路,还怕剩下的两成吗?

再等下去,说不定就得和方腊、钟相、杨幺、晏头陀、陈三枪一干反王们走上同一条路了!朝廷兵马打鞑子固然力有不逮,打琉球弹丸之地,伸个小指头就能摁死。

议论来议论去,大家都疲了,忽然听得坐在边上一直没说话的侯德富,轻轻吐出两个字:“冒贡。”

面面相觑。

“好!”张广甫欣喜的一捋胡子,“琉球有救了!”

第045章 忠奸

福建外海洋面上,一艘艘艨艟巨舰成片排开,旗帜散乱、兵丁惶急的在船上奔走。此时此地的大宋海上行朝,已有几分穷途末路的景象。

时间回到两个月前,楚风领着人顶着烈日在钢铁厂工地上挥汗如雨的时候,华北平原的汗八里(蒙语:大都城)已有深秋的凉意。

秋天,金色的秋天,阳光照在大明殿的琉璃瓦顶上,反射出道道眩目的金光,按照马可波罗的说法,整座大明殿变成了黄金砌就的神殿,仿佛只有神明才配居于其中。

当然,在马可波罗眼中,大元皇帝勃儿支斤忽必烈,就是奥林匹斯山上的宙斯,在这个东方国度的投影。他拥有无尽的财富,天竺的宝石、呼罗珊的黄金、朝鲜的人参东珠、江南的华美丝绸,都汇聚到他的库房;他拥有无上的权力,数十万人组成的“站赤”驿站,飞马将他的命令传递到帝国的每一个角落,没有任何人敢于违抗;他拥有强大的军队,那支军队被欧洲人惊恐的称作“上帝之鞭”所有已知世界的任何武力,都无法与它相提并论!

这样一个天神般的君主,他的眉头为何紧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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