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雅典学派 第三部-第50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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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芙罗拉?”

“把他骗了。”

“他们是朋友?”

“鬼知道。”

“你怎么知道?”

“你不会自己猜!没脑子吗?垃圾!”

“你才垃圾!”

“行了行了你们别吵了,都过去了。”亚尔迪看着走向自己的卡妙。卡妙翻个白眼,一把抓过亚尔迪手里的枪,冰蓝的双眼在房间扫了一圈,最后走到衣柜旁的墙角,这角落被大衣柜的阴影笼罩,墙角与衣柜间一块空白的墙壁,平日根本不会注意。卡妙问亚尔迪:“钉子?锤子?”亚尔迪不解地找出钉子和锤子。卡妙乒乒乓乓几下将钉子钉上墙壁,然后把插了花的步枪挂了上去。

“挂在这里就可以了。”卡妙瞪着亚尔迪,如同一个严厉的老师训导他的学生,见亚尔迪仍然一副呆愣的表情,又加了一句:“白痴!”然后自顾自地走了。米罗对着他的背影嘀咕:“冰雕面瘫企鹅洋葱伪贵族……。”亚尔迪抬起手摸摸那颗钉子,本是冰冷的温度却在他心头泛起一丝暖意,他的眼神变得柔和安静,而后露出豁然的笑容:“卡妙就是卡妙。”

“啊?”一旁的米罗一头雾水。

“卡妙的意思是,过去的东西只要偶尔看看就好,整天放在眼前,太矫情了。”亚尔迪说着转过身,打开桌上的电脑,对米罗说:“我们生活部刚刚规划出的出游项目,艺部来提点建议?”

“哦,好……”米罗直觉认为亚尔迪心情不好,不想拂逆他的意思,于是坐到他身边和他一起讨论关于生物环境和历史遗迹,米罗的观察力很敏锐,他能察觉有时亚尔迪的眼光偷偷地瞄向那个淡绿的衣柜,他想看的物品被遮住,这令那双温和的褐色眼睛闪过一丝难过,随即又若无其事地和自己继续探讨。

亚尔迪知道,他必须一刻不停地向前,尽管所有前方都会成为过去,他所信任过的人,奉献过的事业,战斗过的土地,此刻全部被隐匿在合金衣柜遮住的角落,那曾是他全部的人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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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穆!你的朋友怎么会这样没礼貌!盯着别人的妻子看,还要问名字!”进入穆的房间,最小的女孩忍不住抱怨,穆那紫罗兰颜色的眼珠转了转:“可是德吉梅朵,你怎么知道他们在问名字?你懂外面的语言?”德吉梅朵立刻扭过头拉住戴眼镜的女孩:“才让嘎玛姐姐!这房间好奇怪!穆,你怎么住在这么难看的房间?”——赫莫族一向亲近自然,即使不认识满屋子的高科技设备,也足够使女孩子们反感了,此刻她们全身不自在,穆拉开食品柜拿出几盒牛奶递给未婚妻们:“你们怎么来了?出了什么事?”

“啊!牛奶!”德吉梅朵看见宝贝似的大叫,接过牛奶。穆拍拍她的头:“贵鬼给你喝过对吧?”德吉梅朵立刻做出严肃的神态:“我是在书上看到的!”然后用肩膀推推戴眼镜的姑娘:“才让嘎玛姐姐,你也喝,非常好喝!像这样吸……”说着将吸管插入纸和盒子。叫做才让嘎玛的女孩模仿她的动作,却插不进去。德吉梅朵姑娘现场指导:

“不对!用这边插!”

“不对!盒子拿反了!”

“不对,插这个孔!”

“哇!”——才让嘎玛太过用力,洁白的奶液喷了两个女孩一头一脸。穆转进洗手间拿出两块湿毛巾,扔给两个女孩,打量着德吉梅朵:“德吉梅朵越来越天才了,连外面的牛奶都知道怎么喝,是你做梦的时候贵鬼教你的吗?”边说边把吸管一一插好,阿玛拉看着彩色的吸管,又看看穆,穆点点头:“尝尝吧,难得有机会。”美女很给面子地吸了一口。

“真……好喝……”阿玛拉说完这句话有些脸红,穆又对只比自己低半个头的沉默女孩说:“巴桑,你尝尝,味道还不错。”芳名巴桑的女孩迟疑片刻,还是低下头品尝奇怪容器中的不明液体,她露出惊讶的神色,但还是一言不发。才让嘎玛一边喝着牛奶一边用手指轻轻刮着自己的脸颊:“难怪每次贵鬼回来你们两个都鬼鬼崇崇地跑出去,未来族长夫人带头违反族规,羞不羞?”德吉梅朵心虚地看着阿玛拉和穆,一边抱住才让嘎玛撒娇:“你不也是让穆拿外面的书给你吗?还有上次穆还给巴桑姐姐拿了几把刀呢!反正大家都违反族规是一条线上的蚂蚱!别说的好像和你没关系!”才让嘎玛躲到巴桑身后举手投降:“好了好了没人说得过你!饶了我吧!”巴桑像柱子一样任由她们绕着跑,仍然自顾自地喝着牛奶。穆好笑地拿出几袋饼干,打开包装放在桌子上,然后和阿玛拉默契地走到窗边,穆拉上落地的窗帘,转过头看向阿玛拉,眼神带着询问。

“这次出师有名,大长老让我们四个来保护你。”阿玛拉叹了口气:“族里的留驻少年正在闹事,反对长老公布的下任族长人选,要求重选族长,其实就是反对高能力者的特权。他们的行动很有计划,五位长老被他们争取了三位,高能力者们又被有计划地牵制,大长老认为事情不正常,怕他们下一个目标就是下任族长的你。”

“所以就派你们过来?”穆惊讶。

“所以你可以想象帕米尔现在乱成什么样,一方面要阻止有些人趁机离开,一方面要防范事情扩大,长老要我转告你,千万不要轻举妄动,他们正在试图争取长老会谈判,你现在回去只会让那些人情绪失控。长老破例要我们出来,当然是秘密行动,没人知道——知道了又会成他们的话柄——一是由我们直接和你说比任何人都可信;二是把我们送到你身边至少可以让你安心;三是出于安全需要,毕竟你现在不能使用超能力;四是一旦发生意外,我们四个就要立刻辅佐下任族长回帕米尔安定秩序。”阿玛拉绛紫的眼眸严肃地注视穆:“穆,我知道你的立场很为难,你现在不回去会有人说你懦弱怕事,回去的话势必要和他们对抗,但你现在毕竟还不是族长,出去说话又落了他们的口实,激化了矛盾。我相信你一定能了解长老的苦心,不要轻举妄动好吗?不用担心你妈妈,他们不会动老人家的,长老也派人去留意了。”

“真讨厌!穆明明什么都没做!为什么什么事都要他来背黑锅!真不公平!”那边还在喝牛奶的德吉梅朵两腮气得鼓鼓的:“那些留驻少年更是笨蛋!那么容易就被煽动,帕米尔的女人从没有一个被允许走出去,怎么就不见她们到处闹事!还有史昂那个混帐叛徒!留驻少年完全拿史昂当话柄来诋毁高能力者——说什么不能只有高能力者才有权去外界而他们只能留驻!”才让嘎玛正好奇地观察着墙角两只小狗,接话道:“穆,你还是先在外面吧,你在外面肯定不会遇到这种事!”穆的嘴角浮起难以察觉的苦笑:“完全没有区别。”“啊?”“我是说狗,虽然外型差别大,但和我们那的狗没有什么区别。”“啊?”

穆从书架上抽出一本厚厚的书放在才让嘎玛手里:“别说狗了,看这本书,我把翻译写在下面,你拿回去慢慢看。”——草绿布纹封面的书是一本草药图鉴。才让嘎玛如获至宝,捧着书坐在椅子上开始翻看,穆对德吉梅朵等人说:“其实他们说的也没错,我也觉得只允许高能力者接触外界是一种歧视,完全隔绝女子对外界的接触更是陈腐。”德吉梅朵的嘴巴扭了扭:“可是穆,那只是借口!他们不过想让嘉措当族长,然后——”一直沉默不语的巴桑突然把手中的饼干全都塞进德吉梅朵的嘴巴:“好吃吗?”德吉梅朵脸色发黑,才让嘎玛手中的书掉了,跑过来又是拍背又是灌水,总算没让德吉梅朵噎死。德吉梅朵终于缓过神,小声对巴桑说:“谢谢巴桑姐姐。”说着偷偷观察阿玛拉。见阿玛拉面色如常,她松了口气。穆和阿玛拉像是根本没听见她的议论,才让嘎玛小声对德吉梅朵说:“小心点啊,这么说阿玛拉姐姐会伤心的。”德吉梅朵耷拉着脑袋,有些委屈:“我也怕阿玛拉姐姐伤心,可是嘉措就是很过分啊,上次穆明明是好心,结果他却说穆虚伪——”

“好了,德吉梅朵,不要再说了。”才让嘎玛抬起手拍着她的头:“其实他们心里都不好受,我们没办法安慰他们,至少不要再说这件事让他们伤心好吗?”德吉梅朵点点头,巴桑仍是一言不发,眼神却有些担忧地飘向穆和阿玛拉。

窗边的穆和阿玛拉沉默了一阵,最后穆先说话了:“果然是嘉措。”他说话的时候尽量让自己保持严肃,但还是忍不住笑了。

“我不喜欢这样。”阿玛拉如同象牙般光洁的脸孔笼上阴霾:“如果他真的只是为了留驻少年争取权利,我会佩服他。现在呢,使尽心机到处煽风点火,诽谤别人的名誉,不过是想得到一个女人;满足一己私欲,他以为当了族长就解决了所有事情?是不是太可笑了?”

穆的眼光落在淡绿的窗帘上,上面清新的叶子图案交错排列,一眼看去分明清楚,看久了却有些眩晕,他想了又想,还是认真地说:“阿玛拉,一份真正的爱情并不可笑,我也不觉得想要争取爱情的心意有什么错,错的只是方法。可是当世界不提供正确的方法,只有‘放弃’和‘错误的方法’两种选择,最无奈的不是那个选择的人吗?我们都服从着赫莫族的最高利益需要,但是有没有那么一刻,我们会觉得,真心地喜欢一个人,跟这个人一辈子在一起,是这世界上最幸福的事?我觉得阿玛拉一定这样想过,而嘉措不过是把这个想法付诸实践。其他人也许可以理直气壮地指责他,但阿玛拉,你应该懂得他。还有,谢谢你这样为我着想,让你为难了。”

阿玛拉如同神女般贞静端庄的眼神泛起涟漪,她呆呆地看着穆,突然扭过头,用白玉般的手掌遮住自己的眼睛,声音有了一丝轻颤:“穆,为什么到这个时候,你还是这样为别人着想?难道你都不会怨恨别人吗?”

“史昂和嘉措都是我以前佩服的人,你忘了?——我很小的时候,在外面的学校每次考试都要争取第一证明自己的优秀,我认为这样做的意义就是证明赫莫族要比外界的人更加强大,可是很快我放弃了。就算我得到再多的成绩,在外面的人仍旧在外面,赫莫族只能避守在帕米尔。不平则鸣,不是所有人都有这样的勇气,所以,我赞同嘉措的做法。不过我不希望他想做的仅仅如此。”

“即使这些话被嘉措知道,被所有人知道,他们也不会相信不是吗?”

“我不需要别人相信,知己如果那么容易遇到,那也没有称颂和寻找的必要了,至少我知道阿玛拉你们不会怀疑我,这还不够吗?”穆惆怅的神色如同独自吹入空谷的清风,阿玛拉默默低下头,再转过身时,她已回复了平日的庄重,眼神加了些刻意的戏谑:“可是穆。你这是劝自己的未婚妻怀念旧情人?”

穆做出吃惊的表情,敲着自己的头:“哎呀天啊,我做了什么,阿玛拉,请你忘记刚才那些话,一句都别记得。”说着一脸懊悔,阿玛拉终于笑了。德吉梅朵凑了过来抱住阿玛拉:“阿玛拉姐姐你们在说什么?这么开心?”穆转身靠到窗户上,眼中闪过黯然,强打精神露出笑脸:“我们在说,明天我们一起回帕米尔。”

“耶?”别说德吉梅朵,连阿玛拉都是一怔。

“回帕米尔。长老有长老的担心,我也有我的做法。”穆的眼睛回复了平日的审慎和冷静:“争取了三位长老这种事非同小可,嘉措的策划肯定不是一天两天,这件事他也不会善罢甘休,我必须回去。”

坐得最远的巴桑惜言如金:“回去,也许没有机会回来。”

“我知道,我就是要回去提前继承族长的位置。我部分赞同嘉措的做法,但他对外界没有接触,考虑太过简单,不能让他胡来。”

“呀哈!!”德吉梅朵高兴得蹦了起来,阿玛拉神色复杂,巴桑继续缄默,才让嘎玛眼中先是闪过惊喜,继而是担忧:“可是穆,你的学校还有朋友怎么办?”

“我在学校的工作交给别人也一样,至于朋友……”穆脑中不自觉地想起撒加说过的‘要一起克服眼前、将来的各种危机,彼此理解、无条件信任,甚至交托生命的对象’,但事实却是,交托生命,信任,理解,完全是不同的事,撒加的本意是递进的,但现实是:交托生命不一定是因为信任,信任有时是因为无奈,而不是理解,人与人的隔阂从来都无法消除。

“就这么走,穆一定也不放心吧。”他听到才让嘎玛温柔的声音。下意识地回答道:“可是,别人也都是这么回去的,总不能开个告别会吧?”——也许这样才是最好的。回过神,四位姑娘正担心地看着自己,他笑着抬起手:“天下没有不散的筵席,你们别难过,不如帮我个忙,送他们一件临别礼物?”

“帮忙?”

“礼物?”

“没错。这么走我也不太放心,至少做点事……”穆说着打开衣柜找出几件自己的衣服,有小时候的,也有现在的。边找边解释:“我想去一个地方,借用一下你们的超能力如何?”

“好啊好啊!”德吉梅朵拍手,突然停住,小心地问:“穆是不是只带阿玛拉姐姐去?”

“当然是带你们四个一起去,换上衣服吧,你们这个样子出去会有一排星探跟上来的。”穆说着拿起衣服比量着德吉梅朵的身形,确定自己小时候的制服刚好合适德吉梅朵穿,德吉梅朵高兴极了,搂住衣服:“穆最好了!嫁给穆真幸福!”——原来赫莫族的规定是族长虽然有四位妻子,但有权跟随夫君的只有正妻——或者说第一位妻子,穆一视同仁的态度当然让德吉梅朵高兴,其他三位姑娘则在思考所谓的星探是什么。穆将衣服的穿法告诉姑娘们,绅士地走出房间,回头说:“我还要带一个同学去帮忙,你们先换吧。”

出了房间,穆吐了口气,打开走廊的窗户,对外面的树丛低声说:“贵鬼,出来。”树丛没有回答,穆的声调没变:“出来。”

“知道了知道了!”头上满是树叶的贵鬼钻了出来,穆翻出窗子,示意贵鬼跟着自己,贵鬼边走边解释:“我知道大师母她们来了对吧?感觉到了!”穆的语调有些冰冷:“你是想带德吉梅朵出去玩对吗?”贵鬼一愣,索性承认:“穆先生,反正她们都出来了,我们一起去玩吧,德吉梅朵说想看海!她什么都没见过——”穆打断他的话:“从今以后,不要再把外界的东西带到帕米尔,特点是私下带给德吉梅朵,你知不知道这么做会给她带来多大麻烦?高能力者现在在帕米尔的一举一动都会被人察觉,你以为这样是关心她吗?”

“可是穆先生!”贵鬼挺起胸抗议:“我和德吉梅朵是好朋友!我带礼物给她有什么不对?你说过好东西要和朋友分享,怎么现在却来责备我!她来了外面却不让她去玩,你太专制了!”

“你说的对。”穆心中一痛,但没有给贵鬼幻想的机会:“我非常专制,现在你马上回幼儿园,要见德吉梅朵回帕米尔再说!还有从今以后再让我知道你私自带物品回帕米尔我不会对你客气!”

贵鬼惊讶地瞪大眼,像看陌生人般看着穆,眼泪怔怔地涌出眼眶,穆扭过头不去看贵鬼,贵鬼气呼呼地擦着眼泪一边大喊:“穆先生你变了!你没有同情心!越来越像那些长老!”穆回过头,贵鬼已经消失,月光下只有树的影子。他沿着来路慢慢走向公寓,心中反复想着贵鬼的责备。他并不责怪贵鬼,七岁的孩子怎么会明白,给别人美好却不切实际的幻想才是世界上最残忍的事。憧憬并没有错,但有几个人能承受幻灭的伤痛?同样的事他并不是没有做过,对方欣喜的笑脸带给他的只有心酸和惶恐。他游魂一样敲开阿布罗狄的房门,并没有发现,有双碧蓝的眼睛自始自终都在不远处注视他,如同高温的火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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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布罗狄稀里糊涂地跟着穆去了他的房间。看着四个穿着男性制服的美丽姑娘,他倒是比平日更稳重了些,只是礼貌地点头。四个少女回她警惕的眼神,穆解释:“抱歉,我们族从小对孩子的教育就是对外界的人带着防备和敌意,希望你别介意。”

“没关系。”阿布罗狄完全不介意——大概因为对方是女性,他心想穆小时候大概也是这个样子,难怪会和一个班的人吵架。穆对四位未婚妻说:“这是阿布罗狄,我的朋友,我向他介绍你们可以吗?”四个姑娘相互看看,又偷偷观察阿布罗狄,阿布罗狄目不斜视,神色庄重正派,令她们稍稍放了心,最后点点头,穆为阿布罗狄介绍完毕回到正题:“阿玛拉她们愿意帮我去哈迪斯综合学城大学部,我想必须带着电脑专家才保险,帮个忙好吗?”阿布罗狄揉揉头发:“穆,其实你不必在意艾欧利亚怎么说……”穆摇摇头:“我不是介意他说了什么,我明天就要回帕米尔了,想送个临别礼物给大家。”

阿布罗狄张大嘴巴。穆已经在电脑里调出地图,指点阿玛拉移动的位置和可能出现的情况。阿布罗狄拍了下穆的肩膀:“穆,你的未婚妻会我们的语言吗?”穆指指德吉梅朵:“她会一点,怎么了?”“那以后再说。我们先过去吧。”

阿玛拉姑娘看着地图,看着穆找到的大楼照片,又多看了几眼那神奇的会出现很多图片的电脑,对其他三位姑娘点点头,四个人默契地围住穆和阿布罗狄,阿玛拉对阿布罗狄伸出手,又立刻缩了回去,为难地看着穆,穆双手抓住她的手,对阿布罗狄说:“阿布罗狄,麻烦你拉住我好吗?”“好的。”

阿布罗狄第二次经历瞬间移动,他眼前一花,有无数星星闪过,就如同头部被剧烈的撞击。然后有些眩晕,心里却感叹着世界的神奇,正想着他发觉自己正在下坠,阿玛拉惊呼:“糟了!我不知道高度!”穆连忙拉紧她,另一只手抓住身边的巴桑。他担心才让嘎玛和德吉梅朵,回头一看,阿布罗狄正双手扶着她们,已平安落地。才让嘎玛和德吉梅朵的脸全红了,阿布罗狄是用掌心扶住才让嘎玛的臂肘,又将另一只手的手腕让德吉梅朵抓住,整个过程避免接触两位姑娘的肌肤,令两个女孩对他的好感直线上升。穆观察四周:“果然戒备森严,如果不是直接落到这里,这栋楼周围的监测仪和武器大概把我们烤焦了。”阿布罗狄赞同地点点头,大楼里的灯光明亮柔和,红色和金色交织的厚地毯和宽度能够媲美客厅的走廊令人怀疑这里到底是不是传说中哈迪斯综合学城大学部最为神秘的那栋从事秘密研究的科技楼。他们身上带了反监测的仪器,一时半会儿并不会被发现,但在这栋大得吓人的高楼里找一堆虫子,听上去还是费时费力。穆小声和阿布罗狄商量:“你觉得是在哪里?”“顶楼或是地下室。”“那去地下室吧。”穆指指不远处的电梯:“我觉得哈伦威德的人或研究不方便在一所大学随意出入吧?那么应该有秘密出口,这栋建筑中规中矩,虽然电梯很多但不像有秘密电梯的样子,还是在地下室另外安排通道比较方便。”“有道理。找楼梯吧。”说着阿布罗狄先一步走向走廊尽头,德吉梅朵悄悄靠近穆,贴着他的耳朵小声说:“那个人一定是个王子吧?”穆的嘴巴张了张,没有发出声音,德吉梅朵继续说:“他和阿玛拉姐姐好像哦!”

这下穆有些奇怪了,阿布罗狄和阿玛拉是完全不同的两种长相,阿玛拉是完美的女性纤柔揉合了贵族的庄重,而阿布罗狄的外表虽然接近中性,但言语行为都带了坚硬的质感,只是会被他的笑容掩盖。想到这他问德吉梅朵:“到底哪里像?”德吉梅朵的鼻子抽了抽:“我也说不清,就是身上有那种最高王族才有的东西啊!”阿玛拉的家族世世代代都是最高王族,高能力者的诞生与遗传并无绝对联系,所以族长一向由长老从高能力者按综合实力选出,即使是孤儿也有可能成为一族首领。阿玛拉的家族却是例外,这个家族世世代代诞生高能力者,几乎成了帕米尔最重要而显赫的家族。而阿布罗狄——穆看向阿布罗狄的侧脸,想到自己和阿玛拉的接触虽多,但身在东方学院,每年只有假期才返回帕米尔,不如德吉梅朵和阿玛拉的朝夕共处,所以完全感觉不到德吉梅朵所说的“东西”,是指气质上的尊贵吗?这种类型在雅典学派中并不少,比如撒加身上就有类似古代希腊雕塑的卓然气势,还有沙加……这个名字令穆全身一颤,他不知该用什么表情面对他,也下意识回避沙加。分别的时候就要到了吗?这样分开,他知道少了些什么,可是,如果多些什么,他会不会为此愧疚终身?对沙加,对阿玛拉她们,对自己。

有没有那么一刻,我们会觉得,真心地喜欢一个人,跟这个人一辈子在一起,是这世界上最幸福的事?——自己有没有过呢?他说不清。即使有,也是在完全忘记的梦中吧。

甩开这些思绪,穆看见阿布罗狄正在敲打走廊尽头的一排墙壁,然后说:“应该是这里,过去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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人类喜爱的事情之一是曲解他人,包括科学家善良的用意总会被人为的偏离方向。诺贝尔出于对工人的同情发明的黄色炸药最后成为战争的利器;克隆人的合法化最后引发了克隆人危机;而基因工程也早已被用来研制新型物种。从最初的转基因食品到应用于战争的超危险生化武器,其中以生化移植最为世人诟病,23世纪初有科学家制造了幻想中的生物——长有翅膀的天马。因为技术的不成熟,这只天马很快出现变异,全身出现血团,神志不清却力大无比,当这只背部的翅膀完全被血染红、嘶叫着的天马袭击完生物所的职员,又冲出实验室攻击过往行人,最后被警方的乱枪击毙。天马没有飞上天空,13人死亡59人受伤的事实使这幻想中的美丽生物在很长一段时间成为人们的噩梦。在社会各界强烈谴责下当时几乎所有公布的物种研究全被强行搁置。

后来世界大战爆发以及地球新生运动时期,生灵涂炭的惨剧令当时的人们多了理性和反思,克隆人技术被永久列为人类社会的禁区,生化移植做为潜在危险因素被当时雅典娜公学院的校长拉斐尔单独提出,并要求宪章明文禁止。基于拉斐尔校长巨大的声望和克隆人危机带来的心有余悸,安理会对这项提议全票通过。尽管如此,世界上仍有不少团体组织秘密从事特殊物种的开发研制。最先引起人们警觉的事件发生在不列颠,起因却在意大利:

23世纪三十年代末,一位叫做罗伯特·琴纳的意大利医学生发现英格兰出口的罐装牛肉的口感与从前有微妙的不同,当然,经过烹饪的牛肉在外观上并无异样,肉质却更加鲜美爽滑,而出厂的食品公司是世界上数一数二的品牌。这是一件小事,细心的医生却通过细致的抽样证明此牛肉虽然对人体并无危害,但定是来自肉牛的变异物种无疑。这位医生最初将这份独立调查报告提交给欧盟主办的医学学报,报告如石沉大海迟迟没有答复。三天后自己的导师之一却开始详细询问他最近的研究,警觉的罗伯特立刻将完整报告在互联网上公布,这件事的结果是世界医学会和世界生物组织联合宣布牛肉并无不妥,但质疑的声音一直存在。

态度最为鲜明的无疑是当时的雅典学派,他们依照罗伯特的报告制作了详细明了的宣传材料,并对世界医学会及生物组织的种种不当做法予以揭露和抨击,极具正义感和崛起冲动的拉美玻利瓦尔学院立刻响应,亚洲高等学府东方学院在独立研究后也迅速声援,三大洲最著名高校联手行动,最迟钝的人也不得不怀疑冰箱中美味罐头里究竟放的是牛肉还是某种满是血块的未知生物身上的部件。本就对结果持保留态度的联合国为此秘密成立了特别调查队伍,传闻这个队伍集合了当时世界上包括警界、学界、政界甚至黑道的精英人物,以及一些身怀绝技的罪犯。没有人知道消息是如何走漏的,但不列颠迅速整顿了涉案的公司,再次上架的牛肉制品又恢复成从前的口感,没过几年,公司逐步解体,有评论家推断不列颠政府在得到消息后迅速销毁了不明物种,事实是否如此?那物种又是什么?这成了欧盟诸多悬案之一。

事情的结果表面上颇具喜剧效果,雅典娜公学院、玻利瓦尔学院、东方学院从此结成友谊校,特别是高中部的往来更为亲密,被戏称为“一罐牛肉的交情”。当然影响不会仅仅如此,正直的罗伯特受到长期打压,以致博士论文迟迟不能通过,从事的各项研究被人为破坏。最悲惨的时候连学校的补助和宿舍都无法申请,还好祖传了一栋位于威尼斯的破旧小楼能够供他栖身。直到他攻克了新型天花才再次得到世人的注意,从此得以发挥其洋溢着人道温情的智慧。而甫一成立即被搁置的特别调查队伍完全失去了存在意义,当时联合国负责安全事务的最高官员提议扩充此队伍专门调查世界上存在的灰色势力,此后队伍的职权不断扩大,成为联合国最为神秘的调查机构。这就是“联特调”的由来。联特调当然不会放过最初的目标,生化移植一向是他们调查的重点,一直以来他们的工作颇有成效。令人没有想到的是他们遇到的最大对手却是一所大学。

在中立城市雅典,著名的三大高校对待生化移植的态度全然不同,雅典娜公学院秉承老校长的传统,一向激烈反对;波士顿商学院比较超然,从不介入,他们忙的是做生意;而哈迪斯综合学城有好几次闹出相关丑闻,却从未被找出证据,他们从事的研究从项目到销售渠道全是毫无线索,拥有高级情报网的组织却能大体猜到其研究基地就在大学校园。

事实上,哈迪斯综合学城的生化基地座落在大学部偏僻一角,类似于一个古旧的资料室,当然在一向以排场著称的哈迪斯综合学城,即使废弃的建筑仍是典雅华贵,这栋建筑被层层防护网包围,迄今无人能够接近,即使本校学生也只有极少高端人才有幸进入。有传闻说联特调曾针对这栋大楼设计了是十几种突破方案,但每一种都需要花费至少五天以上时间,而这些时间足够用来把楼内罪证销毁十次二十次。依靠超能力偷偷潜入的穆原本也猜测这里有针对超能力者的设备,毕竟哈迪斯综合学城有个巴比隆,现在疑虑打消,也许巴比隆内心深处也正在赞同赫莫族的做法,这样方便的能力一旦公布,整个种族将面临的就是被利用,屠杀,甚至饲养——有些奇怪的是赫莫族和外族人通婚后所诞生的子女并不具备超能力,即使有也是微乎其微。

就穆个人而言,他对外界经历过一个排斥—了解—融合的过程,经验谈不上愉快,但足够天生头脑聪明的他从中悟出道理,从想要族人走出高原到偶尔迸发的‘由我们来控制这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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