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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红楼同人)红楼之嗣子 作者:顾盼盈盈(晋江银推vip2014.05.24完结)-第15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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姑娘。
  按照曾七老爷弥留之际与长辈们商议的,二房由大房之子承继,土地房产归嗣子所有,其余所有铺面古董等等浮财日后都由二房唯一的姑娘带走做嫁妆。
  当年贾母与贾政都说要为贾珠娶个书香门第的姑娘才匹配,相中了李家旁支国子监祭酒李守中的大女儿,王夫人就一万个看不上,觉得李瘦中官不过四品,两袖清风,还是李家偏支庶房,他的女儿既没有身份又没有嫁妆,如何配得上自己金玉一样的珠儿?几乎是眼珠子一转,王夫人就想起了曾家二房的姑娘。
  虽说两房早已分家,可曾老太爷对侄子侄孙女可比对自家人都照看,又是郡主祖母教养长大的,何等的尊贵?这样要家世有家世、要嫁妆有嫁妆的闺秀,才是珠儿良配。
  王夫人悄悄央了娘家嫂嫂王大太太去说,满心欢喜的等着郡主松口,却等来了当头一棒。
  郡主竟然是眼皮子都没抬,一点儿借口都没找,硬邦邦一句“恐怕不合适吧”直接砸在了满脸笑容意图说媒的王大太太脸上,噎的王大太太一句话都没有了,回来自然对害她丢人的王夫人也没有好话,好大一通埋怨,话里话外说王夫人眼睛放得高了,气得王夫人一个倒仰,自此出门做客,偶然碰见曾家的太太奶奶也是一句话没有。
  王熙凤那边呢,则是王子腾从西北回来后,自觉也算是飞黄腾达,有心与曾家大房结亲,却被曾老太爷婉言回绝。这本身对王熙凤来说也算不得什么,毕竟当时是想着为她兄弟王仁求个曾家女儿,与她关系不大,可架不住林崖痛殴了她男人。
  曾家瞧不上荣国府也瞧不上王家,绕来绕去把女儿给了林家小子,这跟两记耳光甩在她们脸上也没甚分别。
  尤其是王夫人,想想去了的贾珠、嫁回北静郡王府的曾家二房姑娘、几乎吃到嘴里的林家,心头堵得都有些喘不过气来,哪里还顾得上她妹子的那点疑问?
  还是贾母人老持重,笑眯眯的把曾家的底细说与薛家母女听了。
  听说是太子太傅、礼部侍郎的嫡长孙女,薛姨妈与薛宝钗的脸色都僵了一瞬,虽然立即称赞说果然是好亲事,但以他们家和林家的关系,大家也就是一笑了之。
  倒是王夫人,这会子缓过劲儿来,端庄一笑:“如今义忠老王爷已经仙逝多年,要我说,若是早上几年,才真正是鲜花着锦的好婚事,怪道姑老爷没有写信来说。”
  王夫人这可就是说酸话了。不过她说的也有几分道理,先太子人都因为谋逆死了,曾定岳这个太子太傅可是因为教出了先太子这么个学生受了不少弹劾攻歼,算他鸿运当头才一直屹立不倒,可林家与这么户人家结亲,是福是祸还难料呢。
  这一会儿她可就把自己也想跟曾家结亲的事儿忘得一干二净了。
  王夫人开了口,屋里众人那是纷纷附和,仿佛都是一百二十颗真心担忧林家被曾家拖累了似的,只是若真是为亲戚家担忧,又哪里会你一言我一语的说起林家可能有的不好下场?竟是红口白牙的咒人呢。大太太邢夫人倒是没开口,抬眼瞧了瞧满面忧色的妯娌王夫人就专心吃茶,心里自然是一百个称愿——当初贾珠定亲的事儿,她可不是一丝儿风声都没听过的。
  贾母也不管,只垂眼一脸慈爱的与史湘云说话,半晌才想起这话似乎不该姑娘们听,亲昵的拍了拍史湘云的背,就吩咐木头人一样的李纨把姑娘们都领了下去,薛宝钗自然也跟上。
  等到三春并史湘云、薛宝钗都下去了,还不等一向千伶百俐的王熙凤忍下怒气出来打圆场,一向跟屋子里的摆设似的大太太邢夫人竟然先开了口,还是满面笑容的请示贾母,要不要派个管事去江南送份礼,也表表心意,毕竟也是府里名义上的外甥。
  以吝啬和畏贾赦如虎两样闻名全府的邢夫人甚至还大包大揽,直接替贾赦拿了主意,说要是府里的管事们都不得闲,大房里倒是有几个清闲人,可以走这一遭。
  贾母的意思,既然林家没有大肆宣扬与贾家恩断义绝,那表礼自然不能少,邢夫人这回的话是难得合她的心意,只是这大儿媳妇什么时候有了胆量,敢做老大的主了?
  事出反常必有妖,贾母不动声色的打量了邢夫人几眼,没说话。
  而王夫人和王熙凤两个听说还要派人去江南给那个杀千刀的野小子送礼贺喜,那真是气得头生疼,哪里肯应声,竟就这么僵住了,直到贾母说自己乏了,她们先后退了下去,都没人把场面圆回来。
  王夫人还要与薛姨妈说些老姊妹之间的贴心话,王熙凤处理完几件鸡毛蒜皮的小事后也就抬脚回了她与贾琏的小院。
  之前贾琏好好的时候不觉得,他一走近一年又受伤躺在床上动不得,王熙凤才觉出了贾琏的重要。琏二爷被人打了脸,连她这个琏二奶奶都要被黑心肝的刁奴编排,贾琏必须快些好起来才行。
  谁知一进院门,就让她赶上一场好戏。
  大老爷大太太赏下来的侍妾秋桐顶着好大一个巴掌印,哭哭啼啼的从贾琏养病的屋子里跑了出来,屋子里头贾琏中气十足的喝骂声隔着半个院子都听得清清楚楚。
  “黑心小娼妇!下作的贱蹄子!等爷大好了,皮不揭了你的!”
  王熙凤脚下一停,吊梢眉一挑,侧脸瞧了瞧身边跟着的平儿蓦的笑开了。她真的是一丝避忌也没有,笑声又响又脆,全不管贾琏在那边是不是已经气红了眼睛。
  笑完了,王熙凤也没在这个时候过去看贾琏,而是直接带人进了自己的屋子,免得让二爷把性子都撒她头上。
  贾琏伤得是腰又不是耳朵,他当然听见了王熙凤的声音。
  回来这些日子,贾琏心里对王熙凤没有在他身边侍奉当然是不满的,甚至是愤怒的,但是想想王家老爷王子腾,再想想对自己根本是不闻不问的贾赦,贾琏那股邪火就慢慢下去了,横竖他身边又不少服侍的人,大老爷赏的秋桐就很合他的心意,等伤势痊愈肯定就要收用。
  只是今日,贾琏心里的火气是压都压不住。
  以前他爹不疼娘不爱的,只能跟着二房的叔叔婶婶混日子,还能安慰自己说是有了后娘就有了后爹,自己亲娘不在了,没人帮衬,又养在老太太身边,父子俩十天半月见不到一面,大老爷自然想不起自己。
  可是今儿个秋桐出去找她那些小姐妹们说话,他才知道大太太竟然还敢在老太太那儿说什么要给打伤了他的林家野种送礼的话。邢氏出身破落人家,大老爷指东不敢往西,要是自己的亲老子有一丝一毫心疼儿子,流露出丁点不喜,邢氏怎么敢说这样的话!
  甚至邢氏能说这话,本身就说明大老爷根本就没把他贾琏被人踹下马打了脸的事儿放在心上,还想着跟林家亲香呢!
  贾琏真是气煞恨煞,再一瞧平日里很是喜爱的秋桐那张美艳的面孔,记着这也是大老爷赏的,想也不想就甩了一巴掌,将个千娇百媚的准姨娘打得摔了个跟头。
  亏他还指望回京城里能讨回公道,想法子整治林家,连自家人都胳膊肘子向外拐!
  贾琏越想越气,只觉得后腰的伤处又开始隐隐作痛,手臂能够到的东西都让他摔了个稀烂,心里偏偏还一遍遍回想着林崖当日神态轻蔑的说的那些话,险些咬碎一口牙。
  记起林崖的话,再想想总是我们王家如何如何的王熙凤,贾琏真是陡然升起一阵生亦何欢的茫然。
  不过今日荣国府里也不全是坏消息。
  这日稍晚些,已经入宫多年一直杳无音讯的大姑娘贾元春,终于托一个没有品级的小内侍带了话给家里。
  看门的小厮们一听是给宫里的大姑娘传话的,一时半刻都不敢耽搁,立即就报给了二太太王夫人知道。王夫人一惊,却是半晌没有回过神来,还是薛姨妈说她欢喜的傻了,暗暗攥了攥王夫人的手臂,才让她醒过神来。
  王夫人心里,还是疼爱元春这个女儿的,尤其是元春生来带福,那样好的生日连去了的老太爷都夸,人生的才貌双全,给她长了不知多少脸面。可是自从元春入宫后越熬越往下走,拼不过甄家的女孩儿被指给了四皇子楚容华,王夫人心里就当这个女儿已经死了。
  跟了那么个主子,还有什么前途,不拖累娘家就是好事。
  因此好几年了,贾家王家也不是没有门路,王夫人却没有打听过这个女儿的消息,只是本着最后一点慈母心肠,同其他女官的家人一样,按日子送些银子打点而已,不多却也不少,既不会丢了国公府的脸面,也不会花销太多。
  王夫人不主动打探,元春自己位卑跟的又是个不受宠的主子,两边的联系就这么断了。王夫人怎么也没想到,这个女儿还能有托人找上门的一天。
  心里一瞬间转过多少念头,王夫人面上却只有一片慈爱激动。拿帕子抹了抹眼角的泪痕,王夫人一叠声命人快请。
  等那个缩头缩脑的小内侍进来了,王夫人心里自然十分失望,瞧这模样,就知道是个在宫里上不了牌面的。不过她还是和颜悦色的跟小内侍说话,顺便打听出了元春为何突然能与家里通消息一事。
  天底下任何一户人家都少不了糟心事,皇家作为天下表率,内里更是糟烂的发了臭。
  楚容华生母已逝,外家死绝,本身又不是多么受当今待见,在宫里的体面连异母弟弟四殿下六殿□边的太监都不如,元春从贵妃宫里出身却被指给楚容华当侍妾,没瞎的都明白她是见弃于贵妃了,日子自然加倍难熬,一向缩在小院子里连门都不敢出。
  谁知楚容华也有翻身的一日。
  当年义忠亲王谋逆一事疑点颇多,当今裹挟雷霆之怒逼死亲子后时常后悔,更因为其中牵扯到了甄贵妃和她所出的两个皇子,这桩事简直就成了当今的心病。
  人老了难免念旧,当今当初逼死了义忠亲王,这些年就日渐宠爱起义忠亲王留下的子嗣,让已故太子妃,也就是亲王妃的长子袭了郡王爵。
  这还不算,当今不知道是被什么触动旧情,竟然在义忠亲王生日那天叫了儿孙们入宫领宴,席间频频真情流露,看得几个皇子面面相觑,只有义忠郡王跟得上当今的思绪,一起哭一起笑。
  一老一少折腾半天,席上又上了一道翡翠白菜。
  这菜在天家太过平常,心里惦记着旁的事情的二、四、六几位皇子都是举筷便吃,丝毫不觉异样,只有楚容华一人面露叹息回忆之色,默默无语。
  当今立时就发错了二皇子和一向偏疼的老四老六,大骂他们不孝不悌,又称赞连模样都未必记得清楚的楚容华仁爱孝悌,直接解下了手腕间一串得自先帝的玉菩提珠串,亲自戴在楚容华手上。
  争夺太子位几乎争到撕破脸的三位皇子被骂的灰头土脸连声哀求,得了赏赐的楚容华则哽咽难捺的跪在当今塌边追忆昔年义忠亲王对兄弟们的教导之情,与当今就差掩面对泣了,只有当今左手边的义忠郡王楚熙以袖遮面默然不语,唇角那丝讽刺之意却压都压不下去。
  人都死了多少年,还要拿他旧年爱吃的饭菜打磨人心。
  一场闹剧下来,楚容华是大大得利,连独霸后宫的甄贵妃知道了,都夫唱妇随,赏赐了楚容华身边伺候着的宫女,容许她们托人给家里带句话,也一解骨肉分离之苦,元春也是借了这个便利。
  王夫人听完,心里更是失望。
  在她想来,当今拿捏这一出为的是义忠郡王,日后得利的是太子一系,就算跟贾家有关系,那也是东府占大头,还是跟他们一房干系不大。
  真是没出息。忍不住暗暗埋怨了女儿元春一句,王夫人想了想,还是叫周瑞家的取来五百两银票并几个鼓鼓囊囊的荷包,好言好语的把小内侍送走了。
  毕竟既然三皇子能得圣人的青眼,说不定过些日子就能同其他殿下一样封爵分府,到时候元春怎么也算是伺候过殿下的老人,八成也能得个侧妃的分位,大小也算个帮手。
  如此一想,王夫人也就没有瞒下这个消息,等到掌灯时分,阖府上上下下便都知道宫里的大姑娘似乎是熬出来了,都能派人回家探望了。就是有那不长眼的说起小内侍的不体面,也一开头就让人大巴掌抽闭嘴了。
  只是女儿终究不是真的体面了,王夫人夜里辗转反侧许久,都忍不住去想林家人,特别是那几个小的混账。也不知道那样的出身,一下子掉到了福窝里,该是何等猖狂。
  其实王夫人这点还真错了。
  定亲这种事情,林崖心里确实有几分欢喜,但是还没等他把这分欢喜流露出来,就叫林如海和陈潇二人联手掐了个干净。
  林如海的意思十分明白。曾家肯将姑娘嫁给林崖这么个嗣子,林家也不能委屈了人家姑娘,聘礼务必要丰厚至极不说,林崖怎么也要考个功名出来,今年恰好秋闱,倘若落地,就自个儿去家庙里跪到下一科便是。
  陈潇也觉林如海说的很是,大笔一挥,直接把林崖的功课翻了几个番,压榨的林崖一日连两个时辰都未必睡得足。
  一面被压着拼命进补唯恐他身子撑不住,一面被摁着头悬梁锥刺骨唯恐他这科考不中,林崖天天累得死狗一般,连未来大舅子曾二爷故意遗失的疑似曾姑娘作的两首小诗都没有时间仔细琢磨。
  要知道就连林崇和黛玉还时常说些未来大嫂该是什么模样之类的话呢。
  林崖不止一回庆幸自己是两世为人,还能勉强支撑的住,换个寻常十六岁的半大小子来,还不定如何呢。而且林崖也隐约明白林如海为何逼得这般紧,什么要在成亲前考出举人都是托词,林如海怕的还是他那大不如前的身子,想要趁早安排好林崖的前途。就是因为清楚这一点,林崖才百般苦学。
  只是林崖身在局中,根本没想到如果不是他表现得不似一般少年,让林如海和陈潇都觉得林崖已经可以下场科考、顶立门户,他们也不会逼得这么紧。毕竟他们是要林崖成才,不是要他去死。既然林崖有这个潜力,他们自然要顺水推舟,不能浪费了良材美质。


☆、第37章
  读书是极为耗费心血的活儿,即便各种补身子的东西流水一般进了林崖的院子;他还是在日复一日;强度如此之高的的压力下飞速的消瘦了下来。短短几个月的时间;这两年才养出来的一点肉就都没了影子,加上他这个年纪正是男孩子抽条长身子的时候,愈发显得单薄了。
  连林如海看着林崖这副模样都暗暗有些担忧,悄悄请了廖神医每日为林崖请一次平安脉,又命大管事何启亲自出门到城外施粥;林崇黛玉他们哪里还坐得住?
  林崇不敢抱怨嗣父先生催逼兄长太狠;黛玉却是敢的,只是她终究说不过林如海;闹着性子要生闷气吧,又总忍不住被老父亲几句话哄回去。况且黛玉心里也明白天下好男儿多半都是要拼这一回的,她又不知道别人家的情形,最后只当都是如此,也就勉强忍下,只丢了四书五经,专门与丫头们琢磨着药膳温补方子而已。
  此时先夫人贾敏留给黛玉的两个大丫头云歌锦阙都已经放出去了。锦阙是林家家生子,贾敏在世时就相看好的亲事,到了年纪便由黛玉做主赏了银子放出去完婚,云歌就没那么好的运道了,她是贾家陪嫁出身,娘老子虽说没在林如海重病一事上动什么手脚,却也是被人说动生了二心的,因此一家子都被净身打发了出去,这还是看云歌服侍黛玉尽心尽力的份儿上。
  家中乱糟糟的也不适合立即添人,绿裳等了几年终于成了黛玉院子里丫鬟中的第一人,那是立志要大展身手,好叫主子们都知道她的本事的。加上林崖一出手就惩治了那许多人,手腕又狠又绝,绿裳心里畏惧之余,着实也有意奉承林崖,只不敢付诸行动罢了。如今黛玉这个做姑娘的要体贴哥哥,可不就用到她了?
  绿裳遂打起一百二十个精神,陪着黛玉一同每日挑拣方子,亲自去厨房盯着厨娘们做好。她原就是管着黛玉房里吃食的,对这些多少知道些皮毛,自然比那完全不懂的强了许多。
  黛玉人小可能还觉不出什么,只说绿裳忠心,林崖院子里的鹤音等几个大丫鬟瞧在眼里可就不乐意了。
  林崖院子里二两的大丫头就有四个,鹤音、莲音、芝音、妙音。这在林府里绝对是头一份,连老爷林如海当年做少爷时身边也不过只有两个这样份例的大丫头,大姑娘黛玉身边自从锦阙云歌去了,可是一个都没有了,绿裳那样耀武扬威,也不过是一个月一两半。
  谨院四大丫头里,除开妙音是后来提拔上来的,始终低了另外三人一等,鹤音跟莲音芝音两个三双眼睛盯的可不就是大爷林崖?莲音芝音是先夫人贾敏赏下来的家世清白忠心的林家家生子,鹤音更是林如海亲自开口赐下的,自觉尤为高人一等。
  以前大家还能姐姐妹妹一团和气,可现如今林崖与曾家大姑娘定亲的事情已经是板上钉钉,听老爷大爷漏出来的话儿,等大爷中了举人,进京赶考的时候就要一并登门下定呢。
  生成这样的容貌才情,又有造化在大爷身边做屋里伺候的大丫鬟,谁没点想头?也不是没有人想在大奶奶进门之前拔个头筹,可大爷从来就没有特别亲近过谁,丫头里唯一能得大爷青眼的只有一个鹤音,却也是看在老爷的面子上。眼下大爷正忙着读书,她们又不是找死,更加不敢在这个要命的时候对大爷施展什么手段。
  嘴边挂着一块肥肉愣是不敢动手,丫鬟们心里那是着急又上火。以往想泄泄火气还能打骂小丫头子,可现在家里为着大爷读书的事儿,连大姑娘都是轻声细语的,哪里有她们摔碟子打碗的道理?
  正忍的心焦,绿裳就撞了她们的眼睛。
  这倒也不能怪绿裳,吃食这样精贵的东西,她不敢假手底下的小丫头子也是人之常情。再说她掐尖掐惯了,自己辛辛苦苦眼珠子都不错盯着出锅的东西,总没有白送给别人讨赏的道理,是以最初一旬的药膳补品,都是绿裳领着两个小丫头子亲自送到林崖的谨院的。
  黛玉房里的丫头,自然也是个个娇媚伶俐的,看着十分惹眼。绿裳自己心里没有丝毫想给林崖做通房当姨娘的意思,架不住林崖身边的大丫头们觉得她有。
  谁让她比大姑娘大了几岁,肯定不会是给未来姑爷准备的通房人选呢?这有心当半个主子的,不免就觉得人人看爷们的眼睛都是绿的。
  去了几回,从人人笑脸相迎又是看座又是让茶让点心的,变成了这个没空那个心口疼没人搭理,绿裳这么些年在丫头堆里摸爬滚打又不是白练的,吃了两回闭门羹就明白了,不禁冷笑。
  她也不自己讨人嫌,再下一回直接等打听到大爷回了院子了,才让惯于奉承她的小丫头子桃儿把管着黛玉院子里花木的英儿叫了来,替她走这一回。
  这英儿不是别个,正是林崖从金陵城买回来的甄英莲,那位书中惨死于薛家的香菱。
  林崖才买下英儿不久就得到了林如海病危的消息,匆忙上路根本顾不得英儿这么个人,留在金陵城别院里慢慢处置杂务的管事里就有人嫌英儿晦气,想着直接丢在金陵再卖一回完事儿。最后还是有人提了一句,说大爷貌似有几分看重这个丫头,英儿才逃过一劫,跟着粗使的婆子们一道回了扬州。至于当时在金陵每天拿她闲磕牙的两个清倌人,则是哪儿来哪儿去了。
  回了扬州,因为林如海病后不理俗务,英儿又是林崖亲口买下的丫头,管事们自以为摸到了林崖的心意,就越过大管家直接回了林崖。谁知林崖并没有将英儿收到院子里,而是先把人安顿到了花园里跟着婆子们打理花草,又在一起兄妹说话时送到了黛玉院子里。
  哥哥不好动妹妹身边的人,这是约定俗成的老规矩了,林崖也有借此暗示自己并没有收用英儿之意。自从听说了英儿这么个人起就绷紧了精神的丫鬟们一拳打在了棉花上,百思不得其解之余,便把英儿暂且搁置不理。
  可规矩是死的,人是活的。就像她们防贼一样防着绿裳一样,下人们口中与大爷还有点风流渊源的英儿又哪里真能让她们放心呢?
  英儿为人最是绵软老实,绿裳派小丫头子叫她出去送东西,她小声应下就仔仔细细提着盒子走了,留下个绿裳在屋子里望着她这些日子愈发袅娜多姿的背影暗暗出神。
  果然林崖亲手抓了一把大钱赏了英儿,还多问了一句她如今在府里住的可顺心。
  这下可捅了马蜂窝,英儿还没出谨院,就被一个没头没脑浑撞的小丫头子污了黛玉刚赏给她的藕荷色海棠裙子,还被小丫头子反口说她走路不当心。那样软糯的人儿,拿着三等的份例也没骂闯了祸的不入流的小丫头,闷声不吭的回了院子,躲在屋里哭的眼睛都肿了。
  绿裳恨恨跺脚,心里大骂不中用的东西,白白浪费了那样老天赐的好样貌,却还是碍着一个院子里当差的姐妹情谊过去开导英儿。
  虽然这一场风波因为英儿出乎意料之外的好性儿而在最初就消弭于无形,丫鬟们之间的暗潮涌动却是比以往更厉害了十分。只笑她们在那边拉帮结伙你争我夺,处在漩涡中心的林崖却始终一无所觉,每日里连梦里都在琢磨如何破题,根本没有一丝儿力气去多看哪个丫头一眼。
  其实这世上的男子,就算不如林崖一样埋头苦读,又有几个当真会把眼耳神意用来观察内宅呢?多半都觉得后宅原本就是该安宁平和的,他们做男人的只需将眼睛放在外头的大事上就足够了。
  林崖这里是没有人说与他听,旁的人家,就算说了男人或许为着这样那样的理由,也不过一笑置之。
  京城,义忠亲王府。
  紧挨着二门的内书房里,年近弱冠的义忠郡王楚熙专心致志的用手中的金柄象牙勺儿喂着金丝笼子里黄鹂鸟儿,狭长的凤眼望向叫声青嫩上下跳动的爱宠时露出了一分难得的温和笑意。
  旁边自楚熙襁褓间就跟在他身边服侍的赵太监却急得泪都要下来了,他当年还在宫里食不果腹的时候,是太子一句话救了他一条命,对义忠一系是忠心耿耿。
  “我的爷!祖宗!你就真不管?那可是……”赵太监急得声音都变了。
  那可是楚熙的亲生孩儿啊……太子殿下到如今,还连一个孙子辈儿都没有呢。
  剩下的话赵太监没有说出口,不是他不想,而是他不能。看似一颗心都放在黄鹂鸟儿身上的楚熙猛地回身,指骨分明遒劲有力的手掌牢牢捂住了赵太监的嘴。
  “赵叔,”楚熙微微一笑,露出的小虎牙隐约还带着几分当年在宫里深受太子、太子妃宠爱时的无忧无虑:“许氏与侍卫私通的事情是祖父身边的戴公公亲口说的,不会有假的。”
  说完,楚熙深吸一口气,没有理会赵太监眼中划过的一抹愤恨,径自背手看向了这座亲王规制的府邸里据说雕工最为精巧的远心亭。
  这座美轮美奂多处逾制的亲王府建成时,受封义忠亲王的先太子早就已经入土为安了。实际上年幼的楚熙在一干老仆的陪伴下从皇宫搬入义忠亲王府那日,正是先太子妃的头七,但当今说搬,那就必须搬。
  亲王府,却从来没有住过亲王和亲王妃,楚熙主动上折子要把府中逾制之处一一改过,再换了亲王府的匾额,却又被驳回了。
  回来他渐渐长大,当今没有为他指正妃,却一口气送来了两位侧妃,一个姓甄,来路不用说,一个却是姓许,临洮许家仅剩的六房的小女儿,他的舅表姊妹。
  楚熙抿紧唇角,脸上虽然还是一丝表情都没有,整个人却绷得犹如一支即将离弦的箭。这事怪不得别人心狠手辣,要怪就怪他自己还是太年轻、太草率。
  赵太监服侍楚熙多年,对这位小主子知之甚深,一看楚熙的神情就晓得这位主子面上虽然一直不在意,其实心里恐怕早就呕出了血,不过是年纪大了忍功更深,才撑到了现在,不由大悔,急忙忙就要拿话岔开。
  “是老奴人老昏聩,该死!该打!”赵太监一面骂着自己,一面从袖袋里抽出一封信:“只是还有一桩事儿要请王爷的意下,宁府那边的人又托了信来,还是那边的帮忙送来的,说是那位奶奶卧病,相熟的太医都瞧不好,想求了张友士过府瞧瞧。”
  说到传信的那位,赵太监隐蔽的打了个手势,意思是信儿是王家二老爷王子腾的人递过来的。
  楚熙这次是真的要笑出声来了。
  他一个黄口小儿都能看明白的情势,这些自诩世事通达老练精明的高官显贵们却叫富贵脂油蒙了心、瞎了眼。
  太子都没了,莫非这些人还真当自己这个义忠郡王还有一天能当皇太孙?为了那么一丝丝只在梦里才存在的可能,牵扯进了多少人家?就算他们一个个都是两面三刀,这头惦记着自己这个太子长子,那头都搭着二叔或者四叔六叔,可天下哪里真的有旱涝保收的好事儿,下了河还想不湿鞋,真当别人是傻子了。
  至于那个妹妹,恐怕现在该知道的不该知道的,没人不知道她究竟是哪个了。
  其实她不过是个外室子,就算是因为那个身份不能宣之于口的亲娘一生见不得光不说还犯了他们那位好祖父的忌讳,但好在不过是个女儿,看上头的意思,也是允了她一生荣华富贵的,何苦非要来趟这池子发臭的浑水?
  不过八成这也怪不得她,就算她一个小女子没有这份志气,可架不住她身边都是些眼睛盯着大富贵大前程的人。别说她,就连自己,不也被人强架在火上烤?
  楚熙忍不住蹙了蹙眉。他倒不是多怪那个异母的妹妹失节又不肯去死,只是他确实管不了太多。泥菩萨过江,谁又能顾得上谁?
  意兴阑珊的将手中的象牙勺子丢到窗外,楚熙接过信就顺手扔在了桌案上:“这样的事儿有什么好回的?张友士呆在府里也不过是给丫头们看看心口疼的娇毛病,宁国府既然叫他去,就派人送过去完了。”
  赵太监张了张嘴,刚想说张大夫好歹也是下面荐上来的神医,不好如此怠慢,楚熙已经大步流星的向外头去了,惊得赵太监也顾不得别的,急忙跟了上去。毕竟自从搬到府里,楚熙这位郡王爷就跟种在了府里似的,几个月都未必出一会门。
  “王爷您这是……”赵太监毕竟年纪大了,一路小跑下来就有些喘,只是他一手带大了楚熙,看了太多的天家阴私,总有些不放心这位主子单独行走。
  楚熙也体谅他年老体弱,更怕给了旁人借口把赵太监从他身边带走养老,这会子闷在心头的郁气消散了些,也就慢了下来:“祖父不是叫我多跟三叔亲近亲近?说三叔是个孝悌的,我今儿正好得闲,便去三叔那里坐坐。”
  楚熙年轻的面庞上笑意盈盈,只有落下的尾音中,带着那么一丝丝不易察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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