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红楼之一品夫人 作者:墨兰疏影(晋江vip2014-12-1完结)-第18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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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王氏眉毛一挑,仿佛要消失在鬓边,她揉了揉太阳穴。
    好像确实是这么一回事。
    “至于第四层……”宁云笑着凑到王氏面前,道:“娘,我不想嫁,我就想在家当个老姑娘。诚然,若是我想,我确实能把他扶上去,不管我嫁谁,我都能助他日后位极人臣,但是我觉得这一辈子就在四合院子,一方天地,给一个两事旁人谋划,跟妾侍争斗,和妯娌勾心斗角,有什么意思?”
    两世为人,她也算是看透人生了。
    宁云承认,她从骨子里就有着权力*,但是她这辈子出身高,母家强盛,未嫁人前就接触到了宫中,那么她嫁人还有什么用?
    说到底,她去帮别人呕心沥血,看别人位极人臣,自己不过是万紫千红之一,到时候一个不是,或者是母家有些事受了牵连,还有可能有下堂的风险,既然这般,还不如想想怎么让自己权倾朝野来的省事。
    宁云这番话委实有些惊世骇俗,王氏彻底愣了。
    作者有话要说:想不通重生穿越就为了嫁个好人在后宅里斗一斗的逻辑……
    黛玉小盆友去教小公主了233333

☆、第43章 征兆初现

“这门婚事;父亲知道多少?”宁云自知失言,也知道王氏阅历到底有着欠缺;便一语荡开了话题。
    王氏道:“自然是定国侯先和你父亲说合的。”
    “那就是了。”宁云笑了笑;这般说道。
    王氏眉头一皱,愣了一下。
    见王氏发愣;宁云想了想,打开宫扇,觉得这秋日的扬州有几分闷热;试探的说道“娘还记得当年大伯的事情吗?爹走运在大伯去世的早,弟弟走运在如今家里父亲跟脚不稳;我受太后依赖。”她看王氏有几分动摇,道:“如今我和弟弟年纪相差甚大;一旦我嫁入林家……”她侧头掩饰住自己的神情;跟王氏说道:“你觉得在家里谁得利最大?娘是不是也应该考虑一下爹到底是在盘算什么?”
    一语惊醒梦中人。
    王氏知道史鼎被封为华国公的时候,特意跟皇帝说因为忻哥儿年纪小,要等几年再册立世子,要不是宁云受太后倚重,太后出面将忻哥儿册为的世子,这事情恐怕还悬着呢。
    王氏猛地一把握紧了手里的帕子,上面的红梅皱了起来,就剩下纵横交错的枝条。
    “林家这种情形,到底也不是一门好亲事,知根知底的人家也断断不会同意的吧。”宁云道,“娘可还记得檀云和慎哥儿?”
    这句话犹如一盆凉水,浇了王氏一个彻骨生寒,她不由得打了个冷颤。
    如今宁云独大,史鼎为了显示对王氏的尊敬,特意让檀云所生的孩子从了心字辈,名慎,为其名曰和王氏闺名呼应。
    典故取自前朝文人张松的檀明集中的一句话,“南北朝世家之风,尽在甲姓之于其余诸家,胜于木秀于林犹曰恪,冬日照棠然曰慎。”
    王氏每次想起来这件事,当真是气不打一处来,就差兜头给史鼎两耳光。
    所以一说南下,王氏马上就把慎哥儿扔在家里,交给赵氏管着,史鼎当时没少跟她说了小话,什么江南名流多,读书人多,什么乱七八糟的一堆。
    如今忻哥儿成了世子,可是宁云插手后的结果。
    王氏顿时觉得,这门亲事处处透着诡异,不由得打心底恨上了史鼎。
    王氏看着宁云,久久悠然一叹。
    宁云是她的孩子,她是一个母亲,十月怀胎,两日鬼门关上走一趟,辛辛苦苦养大,自然希望自己孩子处处顺心。
    如今她的女儿居庙堂之高,仰视才见,何必俯身为他人?
    王氏承认,如果当日她能处在宁云的位置,她也绝对不会嫁给史鼎。
    她拿着拜帖,思量片刻,便将拜帖随意放在一侧,嫣然一笑道:“你既然不愿意,那就算了,反正如今我们家也和定国侯家旗鼓相当,也没有那个必要。”
    宁云笑道:“还是娘心疼女儿。”
    看王氏答应,宁云也自然高兴,不过就算王氏不答应,非要说成这门亲事,王氏也管不了她,只要是她不点头,定国侯府自然是不敢上门求亲。
    至于史鼎到底有什么小算盘,她也不是很清楚,因为她和史鼎接触的比较少,不过如今定国侯一家势力贯通两广,又是次辅,只要林汐说了,史鼎自然会答应,但对于她来说,当务之急是这门婚事别成。
    她看着王氏银牙暗咬,气的站起来,又坐下,最后还是没有开口说什么,只是倒了杯水递给了王氏,道:“娘别伤心了。”
    王氏咬咬牙,一扬下巴,“我伤心什么?为这种人,不值!”
    宁云没有劝王氏。
    侯门之婚,合两姓之好,最好就是不要有任何的感情掺杂其中,如今史府可谓是锦上添花,但是不保日后。
    ——尤其如今史鼎是在江南任官,他是武官,肚子里有点墨水,但是头脑委实是不够用,估计在这势力错综复杂之地,想坐稳也不是那么容易的。
    卫燕生学富五车,见风使舵,一个如此狡猾的人,涉身三次夺储,均全身而退,从龙,废太子,圣人登基,每一次都是往权力中心更进一步,这样的一个人在江南呆了几年,还差点被逼着致仕了。
    宁云都敢说,就算是换了她做这个总督位置,也得是日日如履薄冰,战战兢兢,只能说是不求有功,但求无过。
    宁云可算是对史鼎史鼐兄弟两个的政治敏感度见识过。
    她怕万一有一天史鼎出事的时候,王氏再因为那点淡薄的夫妻感情犯了傻。
    官场之争,最后多数都是殃及了内宅妇人。
    “对了,林家大姑娘下了帖子,等太夫人生日一过,就请我过去喝茶。”宁云想起来这件事,连忙跟王氏打过招呼,“不用我出来招待招待亲朋,或者是见礼回礼?”
    王氏点点头,“去吧。”然后有点好笑的说道:“寿辰一过,最忙的时候都过去了,你倒是回来了争着抢着要帮忙。”
    宁云笑笑,挨着王氏撒娇,道:“我好不容易回来了,娘还不给我做几个拿手的好菜?就想娘亲手炖的莲藕排骨汤了。”
    宁云开口,王氏自然是将其余的事情都放下,马不停蹄的去办。
    二十日刚过,宁云辰时就收拾妥当出门去了,安排好车马喝道之人,按品大妆,这才往林府去了。
    黛玉昨日自然是回来了就跟贾敏打了招呼,怕贾敏没有准备,所以宁云来的时候,贾敏自然是开正门,鸣钟。
    “这么多天不见,出落的越发漂亮了。”贾敏笑道,她知道宁云和黛玉都在宫里,虽然立场不完全一致,但是难免走的有些近,对于宁云的来访,倒也不奇怪。
    她打量了宁云上下,有些许的踌躇。
    宁云如今虽然是二品郡主,但是是太后的心腹,更是按皇后公主礼制借明黄,如今这一袭明黄色绣五凤明珠锦齐膝大袖,同色金银线双织折枝石榴织金裙,耳坠是蓝宝,长到了肩头,头戴五凤朝阳含珠簪,凤凰眼睛镶着晶莹透彻祖母绿,熠熠生辉。
    明黄色只用于皇后和嫡出公主礼服。
    按家礼,宁云应该给她行礼。
    按国礼,她这个二品的诰命,和宁云本来应该是平阶,但是按照借明黄的礼数,应该是她先行礼。
    一般人家都是习惯先行国礼,后行家礼,但是黛玉作为皇后特命的正二品女侍中,直接赐了一品大员的紫服。
    按晋朝礼制,当朝一品大员并二品赐紫外省大员之母免两宫跪礼。
    贾敏顿时纠结了,这腿是弯也不是,直也不是,她突然明白为什么黛玉非的要在正堂里等着宁云。
    宁云看出了贾敏的难为,不留痕迹的上去虚扶着贾敏,直接省去了那一步,两人往黛玉的院子里走来,笑道:“夫人这不是客套了?”
    贾敏觉得这孩子倒是可心。
    “对了,贵府老太太怎么样?昨日可是尽兴?”贾敏笑着客套说道。
    林太夫人的寿辰宴可谓火树银花,繁华似锦。
    “祖母这几日不见笑颜,昨日才见了些笑模样,还是托您的福气。”宁云笑答道。
    到了正堂,贾敏连忙招呼丫鬟奉茶拿糕点,看着黛玉和宁云说道:“你们两个自己说话,我有点事情,先走了。”
    又叮嘱黛玉,“好好招待善化。”
    黛玉笑道:“娘,我心里有数,你去忙吧。”
    贾敏走后,黛玉一使眼色,雪雁连忙退了出去,不忘把门掩上。
    宁云这才笑了出来,道:“难怪你不肯出来,确实是尴尬。”
    黛玉用茶盅盖子撇去茶面上的浮茶,慢悠悠的看了宁云一眼,道:“这些不过是什么虚礼,什么一品二品,不过是个名罢了,每日算起来怎么行礼,是跪,是屈膝,是半礼,也够麻烦的,依我看,倒是不如不行,按照家里辈分姐妹称之为上。”
    宁云摇摇头,耳坠子叮当,“你这张嘴还是这么不饶人,在宫里这些时日,还以为你改了多少。”
    黛玉道:“我就是这个样子,你习惯就好。”说着将茶盅放下,跟宁云说道:“这里不是说话的地方,咱们去东厢说话。”
    宁云起身,跟着黛玉走了进去,想来此处是贾敏日常起居之处,六开金丝楠木镶着祖母绿屏风,琉璃隔断,坐北朝南挂着三串檀木佛珠,博古架上一溜书籍,不像是寻常人家那样摆满了古玩。
    屋子中央摆着一红泥炉,炉上茶壶绘着青竹,大有流觞曲水的用意。
    黛玉坐在了檀木扶手椅上,打开了茶壶的盖子,提起了茶壶,待水凉后又放下,照此往复三次,浑然当宁云不存在。
    宁云也不客气的坐在了另一把椅子上,待黛玉将茶煮好后,看着她将茶水倒出,不由得笑道:“你倒是个雅客,三滚三沸,不过是寻常接人待客用物罢了。”
    黛玉将茶递过去一杯,她到底年轻,有时候沉不住气,端着茶碗抿了一口,犹豫半天先开口问道:“昨日之事可是有了眉目?”
    她回想起昨日,脸色变白,还有几分心有余悸。
    “怎么可能。”宁云笑道,“天江卫又不是我家的,加上我祖母生日,哪里得闲?”复正色问道:“今天运河上的来往船只可是全停了?”
    黛玉点了点头,“我已经命人回禀了皇后娘娘,见了扬州知府一面,让他不管找什么由子,都要拦下今日来往的船只。”说着还摇摇头,“可是这不是长久之计,如今已经是九月,两广那边的官员开春上京,大运河是必经之路,不多也就是这几日就动身,封停运河几日还可,若是久了,正好赶上差大批官员进京,想来也是交代不过去。”
    “知道咱们换船改道的人不多,若是谋财害命,便先从外圈那些人查起。”宁云将茶碗放在了一边的香几上,“身边的人知道当时我和你两人都在薛夫人的船上,定非他们,稍微关系近的,也应该知道些风声,剩下的,就是外人,知道行程,不知道具体。”说着,她叹了口气。
    “就怕是其中另有隐情。”宁云看了黛玉一眼。
    黛玉眉头一皱,远山眉更显几分平日没有的雅致出来,她本就是七窍玲珑心,马上便会意,“依你的意思,你觉得可能是示威?”
    “对了,北静王妃临死前可有和你说些什么吗?她母家是扬州的,我总觉得可能和她有点关系。”宁云道。
    说实话她此时也有些想不上头去。
    她和黛玉在从镇江往扬州来的时候,若不是正好薛姨妈请她们两人去她和宝钗的船上用饭,可能她们就跟着当时她们做的船沉了。
    若是碰巧,也就罢了,偏生连天江卫也没查出来个所以然,是何人动手,所谓何事?为何船底的仓会凭空裂开,在短短的一炷香的时间,整个船就悄无声息的沉了。
    这宁云才觉得整个事情都不太对劲,也不怪她多想。
    当日北静王被赐死的时候,北静王妃在宫外赐自尽,但是北静王妃临死之前执意要见黛玉一面。
    卫后当时准了。
    “你和昭德郡主当时不就在外面吗?”黛玉似笑非笑说道。
    宁云笑道:“有些话,说破了就没什么意思了。”又道:“我们又不是习武之人,只看得见她和你耳语,就是不知道说的是什么。”
    “真小人,假君子,有什么两样?”黛玉去外间把点心端了进来,“有什么话不能明明白白的说,非的整日怪外抹角,明明做了,又何必遮遮掩掩?装出一副君子样子。”
    宁云装作没听见。
    “北静王妃不过是说了一句话,日月双悬九重上,月现时分金乌坠。”黛玉复坐下来,支着手,正色说道。
    宁云捻着腕上的绿松石链子。
    又是日月双悬。
    当日王氏可就是用日月双悬指代的太子礼王之事。
    那么礼王以死,北静王妃此时说的日月双悬是指什么?
    她还在想着,却听鸟雀之声,只见一只白鸽落在了窗柩上,黛玉取下鸽子脚腕上的纸条,递给宁云看了一眼,便起身唤雪雁进来。
    宁云将纸条扔进了炉子里,“皇后娘娘手脚倒是不慢。”
    黛玉转入内室,听见宁云的话,却是转而言它,“待会儿我们还是得去会会这个新上任的按察使的指挥使吧,天江卫的路子,到底不是正路子。”
    作者有话要说:温馨提示,本文不是破案文……

☆、第44章 扬州知府

大运河于隋朝时开通;北达涿郡,今太子居所;南经扬州改道;贯通东西,南端最远可达江州;西端最远可达锦官城。
    往日运河上都是沸沸扬扬,无比喧嚣,但是今日却是静悄悄的;水面波澜不兴,柳叶落入;居然看得见涟漪一圈圈荡漾开去,仿佛没有尽头;若是仔细听去;还能听得见南飞大雁偶尔的几声啼叫。
    扬州知府姓裴,名之思,承平十八年进士及第,为江南大儒裴正声第四代孙,在翰林院呆了二十余年后,被先帝钦点为扬州知府,昔日百步成文的书生,如今已经是一个鬓发尽白的老人。
    扬州是富甲一方,扬州知府也是肥差不假,但是毕竟这是维桢年间的江南,来了这个吃人不吐骨头的地方,不求能高升,只求能活到致仕的年数。
    裴知府垂手站在码头上,不断的拿着袖子擦着汗,脸色隐隐约约有些许的泛白。
    他当真是无比的懊恼,若是当日没有脑袋一热就出了京,而是乖乖的熬着年岁,恐怕他早就能在家里享享清福了。
    他如今已经这般年纪,豪情壮志全被一年年的磨光了,心中唯一想的事情就是平安致仕,可是无论他如何小心,还是摊上了这么一出事。
    要是当日……
    远处的仪仗来到面前,喝道之声传来,也由不得他多想,裴知府抹了把汗,小碎步的从码头出来,来到官道上。
    “下官裴之思率扬州府属官来此,拜过侍中大人,见过郡主殿下。”裴之思根本不敢抬头,只知道有人下了马车,来到他面前,他低着头,只能看见紫色的曳地长裙,更是被吓得把头低的更低。
    晋朝崇尚儒学,对于女子虽然延续前朝三从四德,但是孟家毕竟改居东北多年,故执行的倒也不严。
    虽然大多女子都是养在闺中,不轻易出门抛头露面,但是一旦顶着朝廷的名头,有了品阶,有了诰命,就算是不安于内,也不会有人太多的过问。
    尤其这两个人还是太后,皇后面前的红人,如今皇帝养病,皇后太后两宫摄政,江南的一些清流人家虽然迂腐,但是都晓得朝政关系的厉害之处,自保还盘算不及,自然也不会白痴到去指指点点她们两人。
    裴知府只能从心里觉得荒唐,在他的认知里,女人就应该在内宅里呆着,打理家务,绣绣花,就算是遇到了这种事,也应该等着由家里的长辈出面才对。
    他和史鼎林海两人都算是交好,到时候也容易搪塞,谁知道早辰还没出门,就被人拦下,说是郡主要和侍中来运河看看,让他带着全体扬州府官员等着。
    只听善化郡主笑道:“知府大人何须多礼,快快请起。”
    “郡主且慢,”林侍中绕着裴之思走了一个来回,“如今运河是北上南下必经之地,至今百余年,仍然是经锦官城去西安唯一的一条水路,平时不过是漕运,但若是战时,这便是南方驻兵西去的最快的路。”
    裴之思心一沉。
    “想必知府比我更清楚这些,扬州是江南重镇,三省之府,昔日见父亲办公的时候,也是尽快发文,尽快处理,不过我倒是有几分奇怪,出了这么大的一件事,到底是船的问题,还是有人蓄意为之,这么多日过去,运河还是封着,知府居然还不能给我等一个交代,”林侍中说话声音轻,也不大,但是句句都让裴知府后背冷汗冒出,湿透衣衫。
    “下官无能。”裴知府一咬牙说道。
    善化郡主道:“你先起来回话。”
    裴知府看她跟林侍中耳语了几句,心中更加踹踹,不知道两个人到底是在说什么。
    眼前的这两个人,就直接决定了他日后的命运。
    “罢了,先说正事。”林侍中施施然走到码头上,眺望了一眼碧波,却转而言它,跟善化郡主说道:“我最不喜欢枫树,秋天本是悲凉之日,被这红叶的喧闹一弄,反而是四不像了。”
    善化郡主道:“古人悲秋伤秋,或是赋新词强说愁罢了,或是心中悲戚,就算是看着繁华似锦,想来也是无比的伤凄。”
    “我倒是觉得,秋天乃承上启下,枯枝败叶虽然悲凉,但正是这份悲凉,才是不破不立的道理。”林侍中突然转过身来问裴知府,嫣然一笑,“我说的可是?”
    裴知府淌了汗,觉得林侍中每一句话,都比冬日檐下冰棱还要冰凉刺骨。
    “当日除了我们得船,还有谁家的船?”善化郡主说道。
    裴知府这才出了口气,接过县承递过来的文书,试探的问道:“郡主是想都知道吗?”
    “捡大户人家说来。”
    “新来两广总督曹家家眷的船,金陵王家的商船,金陵薛家的船,还有便是文家的船,淮阴钟阁老家的船。”裴知府按照大小一一念来,偷偷的揣摩着两人神色。
    “还有一语,下官不知道当讲不当讲。”裴知府说道,“当时在码头上,文家的管家和陈家的少爷打了一架。”
    善化郡主一挑眉。
    林侍中直接说道:“文家是江南四大富商之一,江南四大富商之首便是薛家,因为生意起于金陵,又是皇商,其余的是文家,陈家,还有就是曹家,自从曹总督中举之后,曹家不是很重视在江南的生意,江南就变成文陈之争,你之前没来过江南,所以你不知道。”说罢,远山黛眉轻轻一挑,“我说的可是。”
    裴知府猛地想起来林侍中是林布政使长女,当日林布政使是从扬州巡盐御史提上去的,顿时握紧了手,扑通跪下道:“下官该死。”
    他本来还存了轻视两人的心思,故意说半句,留半句,不曾想却忘了林侍中本就是出身江南的这件事了。
    善化郡主微微一笑,道:“还好你是外臣,不过本宫倒是有几分的好奇,你是怎么当上的知府?一问三不知,莫不成是日日高卧,衙门虚掷?”她侧头看了林侍中一眼,道:“若当真是如此,知府大人你怎么对得起先帝对你的看重?先帝曾给卫次辅提了一匾,曰勤政通晓,至今还悬在家父书房门上,我当真是好奇,就连家父都不敢怠慢政事,你一介知府,倒是怠慢的心安理得。”
    裴知府沉默,此时是越说越错,还不如是不说。
    “听说你二子新进纳了门妾侍?”善化郡主突然话锋一转,“侍中大人可曾听说?这件事好玩就好玩在,这个妾,就是文老太爷的三孙女。”
    “之后裴知府你就将扬州口岸的生意都给了文家?”林侍中戴的祖母绿耳坠子在阳光下熠熠生辉,“知府你可知道皇帝最恨的,就是官商勾结?”
    裴知府吓傻了,连自辩都不会了,一下子连一句话都说不出来。
    这这这这……
    这件事是背的别人做的,包括这文老太爷的三孙女进门,都是按照宫里的规矩,用灯笼照着,偷偷的抬进家门的,连爆竹都没放。
    她们怎么知道的?
    接着就听林侍中道:“来人,给我摘了他的官帽,若是这等人还留在任上,我当真是愧对皇后娘娘和先帝,得去凌烟阁里请罪。”
    凌烟阁是晋朝历代皇帝画像所在,算是某种意义上的皇家祠堂。
    裴知府早就吓得三魂去了七魄,只听是摘官帽待罪,便出了口气,二话不说自己把官帽摘了下来,痛快的跪到了后面,此时他只求能保住性命,别的什么都不敢奢求。
    “侍中大人且慢。”突然有人说道。
    宁云瞥了黛玉一眼,压低声音说道:“这人消息来的到快。”
    黛玉略勾了勾唇,“倒也不意外。”
    说话的人穿着红色三品官服,先悠悠然上前给宁云黛玉两人一行礼,然后毫不客气就说的:“侍中大人三思。”
    余延珑乃永昌大长公主之子,倒也是功名出身,又是皇帝伴读,故此番是皇帝在病榻上钦点他当了按察使,知道了这个消息,卫后便授意了黛玉回江南,宁云自然也回了太后,找林太夫人过寿的由子南下。
    “按察使请讲,我有何不足之处?还求您一一点出,我好回了皇后娘娘。”黛玉倒也不客气。
    余延珑笑道:“点出不敢。”然后收敛了笑意,“侍中大人毕竟是女官,在宫中任职,教导公主,但余某记得,侍中大人并未在朝中担任实职,请问侍中大人是以何种身份除了裴知府的乌纱帽?我倒是从未听过。”
    “若我没记错的话,除了御史中丞外,就算是首辅次辅要贬官,也得要回明了皇帝,请皇帝一一定夺才是。”余延珑笑道。
    他自然有十足的把握。
    裴知府是裴正声最喜爱的一个曾孙,他自然要出来替裴正声保下这个人。
    更不必说,如今他家的生意全压在了裴家和文家的两根线上。
    他更怕的是,到时候把不该说的事情牵扯出来,他们家可就是说不清楚了。
    “你这番话,是替他说话,还是替你们家的生意说话?”宁云突然开口。
    余延珑脸色刷的一变,但是勉强压制住了惊讶,“郡主说的是什么?我怎么有些听不懂?”
    “我说的话你听不懂吗?”宁云笑道,“我什么意思,想来您是最清楚不过,我记得大长公主今年刚修了一个院子,叫什么金陵春,想来也是花费不少吧。”
    余延珑有些沉不住气,道:“你一介女流,不在后宅绣花,不知道三从四德,不知道相夫教子,出来抛头露面,有违妇道,早该被沉塘,此时竟然还敢含沙射影,欲加之罪,何患无辞?我余家一门忠良,被你这般抹黑,我要去凌烟阁跪先帝去。”
    宁云抿抿唇,看了黛玉一眼,没有笑出来。
    黛玉本是坐在一侧,听见最后一句,险些呛着。
    宁云强忍着没笑出来,道:“你非我父兄,也非我未来之夫,何来三从四德?何来相夫教子?再者,本宫乃是郡主,宗室之尊,就算是嫁人,我是君,夫家是臣?敢问您想让我从谁?”
    “还有,你说我牝鸡司晨,抛头露面有违妇道……”宁云转头看了黛玉一眼,“侍中大人听清了?”
    “蛮清楚的。”黛玉悠悠的品着茶,“皇后娘娘说要广开言路,想来余家一门忠烈,这句句金口良言,自然是要落入起居注里去得。”
    “那就这般回了皇后娘娘和太后娘娘,您余按察使说两位娘娘牝鸡司晨,应该沉塘。”宁云略一扬下巴。
    余延珑差点跳起来,他险些一巴掌扇过去,又想起两人都是宫中重要人物,最后一巴掌生生的落在了自己的脸上。
    “本宫没有怪罪你的意思,不必如此。”宁云忍俊不禁,直接落井下石。
    作者有话要说:小黛蓄力中……

☆、第45章 暂理南

余延珑险些想一头撞死。
    这时候黛玉突然开口道:“敢问余按察使一句。”她悠悠然起身;“我不过是说将裴知府的乌纱帽除了,待回过两宫;皇帝后由圣人和娘娘定夺;您是从何处听说我越俎代庖,要将裴知府免官?”
    余延珑毫不客气的说道:“自然是你……”他突然语塞。
    黛玉确实是只说将裴知府的乌纱帽除了;每一个出京的虚官实官只要是四品以上,就都有权利暂停裴知府的官职,之后回京报备再做定夺。
    不过一般出京的钦差都是由御史中丞担任;他说是免了官帽,多半都是等价于了免官;谁会抓着字眼去死揪?
    余延珑本来还得意洋洋,以为终于拿住了两人的把柄;到时候去参上一本;看谁拦得住?正是两全其美的打算,不过现在他想拿跟绳把自己吊死算了。
    到时候黛玉宁云两人反咬一口,就是他无理取闹。
    谁让他不过大脑,直接就冲了出来。
    但是他也是聪明人,见过宫中朝野血雨腥风,尴尬的笑了笑,刷的一下打开折扇,这天怎么这么热?不都是九月份了吗?汗水不自觉的沿着脸流下。
    “倒是我唐突了。”他一拱手,“两位大人有大量,想来是不会和下官计较吧。”
    黛玉打量了余延珑,神色有几分捉摸不定,片刻突然说道:“原来你是明知道我没有,却要血口喷人。不过既然你说我越俎代庖,想要参我一本,去凌烟阁跪先帝,我要不坐实了此事,岂不是枉担了虚名?”
    她看着扬州府的官差,道:“我今天还非要罢了裴知府不可。”
    余延珑正中下怀,道:“放肆,什么人给你的权力?黑白颠倒,到底是妇道人家,明知故犯可是罪上加罪,来人……”
    宁云突然从袖子里掏出一个明晃晃的卷轴,明黄的刺眼,“此乃上意,着江南三省百官,浙东两按察使接旨。”
    裴知府和余延珑相视一眼,他们知道这是圣旨,虽然不愿意,但还是勉勉强强的跪了下去,这些人跪了,后面本来就是观望着几人吵架的官吏自然是跪之不及。
    “着侍中林黛玉暂摄三省政事,统御两浙按察,权同御史中丞,见其如本宫亲临,遇事可便宜行事。”宁云念道,笑眯眯的看着余延珑脸色变来变去,“要不要仔细看看,此印乃御赏,为太后亲用,此印为凤仪,为凤仪宫正印,按察使大人您还有什么问题?”
    黛玉眉头略微一皱,瞥了宁云一眼,片刻掩下浮上脸庞的情绪。
    到底在宫里这么多时日,早就学会了不动声色。
    扬州府的官吏傻了眼,不知道该说什么是好。
    裴知府看着余延珑,抑制不住自己,身子微微的发抖。
    余延珑猛地握紧了手。
    黛玉浅浅一笑,道:“想来两位是觉得,这道旨意是皇后娘娘写的,太后娘娘发的,自然是算不得数。”
    “哦,我忘了。”宁云笑着走到余延珑面前,压低声音道:“您说皇后娘娘牝鸡司晨,自然不愿意认可这道旨意。”她一转卷轴,直接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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