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特工皇后不好惹-第77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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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冷冷看着,决定还是先忍着。
*
大夫人抿紧唇,一点也不意外老太太会偏帮。
多少年了,老太太一直一直对燕娘另眼相待,连带着对那个丫头也偏疼在心上。
哪怕六年年出了那么桩一件丑闻,老太太也没有说过一句重话,面对云沁做出如此忤逆而且无耻的事,她只下过这么一个命令:
“此事不宜张扬,肚子里的肉一定得弄掉。除此之外,一切照旧,待婚期一到,把人送上花轿,该有的场面要做足了。既然秦逍愿意娶,那我们云家堡就得把这丑事大事化小小事化了,给他们风光大婚。”
云馨喜欢秦逍,老太太是知道的,大夫人想请老太太出面,和秦家说谈说谈,她不肯,装聋作哑,不愿管了半分事儿。
哼,这死老婆子。
袖笼内,大夫人狠狠捏了捏拳头。
在云家堡,老太太就像皇太后,谁都得看她的脸色,当然,也有例外,她目光一转,给右手侧下儿媳妇递去了一个眼色。
*
那位马上心领神会,先抹开了一个朵笑,极度不屑的眼神往云沁她们身上那么一瞟,徐徐上去,娇滴滴的道:
“祖母,孙辈子怎么可能是来闹事的?
“这不,这会儿母亲带我们过来向您请安,入得园子时,这个贱奴不跪迎也便罢了,还在那里冷眼竖目的直瞪。
“母亲一看,原来是六年前走失的那个贱婢。那时,她没有看守好自己的主子,以至于做出了这种令天下人唾弃的事来。
“按着云家堡的规距,这样的人,本来早该处死了的,如今,还如此的尊卑不分,祖母,您说,这种奴才怎还能留在云家堡?
“只会丢了我们云家堡的脸!
“所以,还是杖毙的好……
“祖母若觉没问题,那就应该这么办了,以正我们云家堡的家规。
“想我们云家堡家大业大,若园子里尽出一些这样失德失职的主子奴才的,云家堡的脸,那得往哪里搁,如此轻浮淫邪之气必须杀一杀!”
*
云沁瞟了一眼,顿时明白,这位便是她大哥新娶的那位安康郡主。
这女人,也不是一个省油的灯,一口一声贱婢,一意要处死了清袖。
据说,这位郡主,平常时候在堡里,相当的嚣张跋扈,因为身份尊贵,眼睛便长在了额头上,脾气上来时,除了堡主,和她男人,其他人,谁也不入她的眼——
尤其擅长对付那些“小狐狸精”。
云征花心花惯了,以前那位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如今这位,一听到云征和谁有染,或是把谁给睡了,当即就会把那谁给抓来办掉。
云征纳妾不少,收进去的一个个全没有一个好下场,不是脸给毁了,就是谁的肚子给灌了药汤,要是有人怀上了,流产是常事。据说有人好不容易将肚子保到了临盆。结果,死在难产上,而且还是一尸两命。
这样的事,六年来不在少数。
这位永康郡主,干的缺德事,那是整个云城都出名的,是炉妇:这女人手上,沾满了无辜人的鲜血,手段之狠,整个云家堡,无人可及。
云沁正想着,那边大夫人马上应下了话去:
“郡主媳妇所言,一点不差,母亲大人,儿媳绝不是刻意来扰你清静,也非有意来坏您心情,有些人有些事,不可辜息。一旦辜息,便是坏我云家堡百年基业,是故,家中法度不可废止,身为云家堡女主人,就得时刻为云家堡着想,这个奴才必须处置了,还请母亲体谅,来人,将清袖这贱奴拖下去当场杖毙……以儆效尤。”
在这时代,主子有杖毙奴婢的权力,只要有奴契,生死皆操纵在主子手上。
在云家堡,当家主母还有杖毙不洁姬妾的大权。
十几年前,母亲的不洁之事,就是她暗中搞出来的:家里后院女人多,哪个若是得了男人的全部宠爱,难免会招来记恨。
大夫人是多了得的女人,怎甘心让别的女人终日霸占自己的丈夫,可偏偏燕娘曾得堡主多年盛宠而不衰,她自不会允许这样的事发生,暗中使坏,那是必然的。
这些年,被大夫人弄死的女人,还少么?
纵然如此,云佰万身侧,还有二十来个姬妾,可见这个男人得有多花心了,做这样一个男人的女人,那得多累心。
再说,老太太被这么一抢白,竟一时无话,气的老脸发抖。
云沁看得明白,这一对婆媳,这是联合起来,欲折她的威信,想给老太太厉害看——
原因无他,父亲孝顺,堡内明面上掌家是嫡母,但实际上呢,老太太的话,无人敢违逆,这一直以来就是嫡母心头的一块心病,如今新娶的这个媳妇,天生就爱摆架子。
据说嫡母常常利用她来打压老太太,如今,老太太在这云家堡内,已渐渐不如当年。
*
这时,两个身强矫健的堡卫走过来,欲把清袖拿下,推出,处决。
“慢着!”
云沁目光清冷的看着,喝止,同时,伸手牵住了清袖那微微泛细汗的素手,冰冷的微笑看向那两个想动手的侍卫,徐徐道:
“清袖早已不是云家堡的人。当日她随我离开时,堡主不是已经说了吗,只要我主仆胆敢踏离云家堡半步,从此以后,生死与否,皆与云家无关。既然堡主早已将我们主仆逐出家族,如今,堡主夫人凭什么用家规来惩治清袖?几位认为清袖见两位不跪不迎,便是尊卑不分,但几位也应该明白一件事,按着云家堡的规矩,远方来客,不必像堡中奴婢那般对主鞠躬哈腰……”
*
“强辞狡辩。家族败类,哪堪配为云家堡的宾客……刚才是谁在外头想硬闯进来……”
云依立即反唇讥笑。
*
“配不配做云家堡的宾客,也不是你们可以决定的事吧!祖母,您说是不是……”
云沁飞快的打断,而把老太太牵扯了进来:
“云沁回来看老太太,老太太开门相迎,我便是云家堡的客。云家堡素以孝承家,几位都晚生后辈,却跑到长者的园内喧哗,扰了老者清修安心,请问,作为晚辈,你们的孝心何在?
“而且还执意在老太太的园子生血光之灾,几位难道不知道吗,老太太多年来向佛,连荦腥都不沾,何况是人命!
“难道,你们想折了老太太的寿?
“这等居心,天地可容?
“这种所作所为,可是作为一个名门夫人,一个大家闺秀,一方家中主母该有的风范……”
机关枪似的一句话,扫得她们一个个都回不上话来。
可没想到啊,这个平常时候温温好欺的丑丫头,辩起理来,那真是厉害。
*
那永康郡主何曾遭了别人讥讽,一下气红了玉也似的俏脸,觉得自己的脸面,狠狠的被这不起眼的贱奴给打了,哪肯罢休,怒起,莲花指一指清袖,寒声道:
“即便她不是云家堡的人,见本郡主不行礼,那便是大不敬,理应杖毙……来人……”
*
云沁哪会给她机会发令,冷笑截断话:
“郡主,您只是郡主,随意杀伐他人,您就不怕有人往帝驾面前告你父王教女不贤,给王族抹黑?
“对了,听说如今的西楚,可是太子主持政务,太子最最厌恶的是什么?
“挟势凌人。
“听说,今日太子会亲临云家堡,您要是想杀了云沁的奴婢,尽管去杀,这婢子,是云沁六年来唯一的亲人,她若是有一个三长两短,那我们走着瞧。
“六年前,我敢闹,六年后,我还敢再闹一闹,也好让天下人知道咱们这位永康郡主是怎么样在云家堡做长媳的,到时,那些死在你手上的人命,我们可以一起翻一翻!看看,事到最后,谁的麻烦会更大!”
*
这话,马上令这位闭了嘴,脸面上的神情,变了又变,没料到这个贱奴初回云家堡,就已把她的底细给打探清楚了,心头不觉惊跳了几下。
这便是所谓的作贼心虚。
也难怪她会害怕,当今太子,谁也不亲近,性情极为的古怪,对于欺民都一律严罚。
她的父王曾传来话,叫她最近收敛一下,别没命闹出死人的事来。
她忍了忍,左右看了看,众人皆不吱声,似乎被这贱奴的气势给震住了,老太太还露出了一丝赞许之色,似乎觉得这贱奴说的对,真是可恶之极,她心里终还是有些不服气,今日若不能治了这个贱人,以后,她还如何在府中立足,于是,抿了抿嘴,又喝叫了一声:
“今日,本郡主还真非得治了这奴婢尊卑不分之罪,即便不致死,也该重打三十大板……来人……”
她一定要把这威立起来,虽然第一次见面,但她就是看她不顺眼——这么丑的一个无盐,怎就入了南奇公子的眼,真正是岂有此理。
“还不快去把人拿下!”
她指使身后的侍卫,那侍卫是陪嫁过来的,王府内出来的高手,在这云家堡上一直是横行,只听郡主吩咐,有时比起大夫人园子里的人还要凶悍,除了永康,谁的的面子都不给,扑上去便要拿人。
大夫人自不会阻止,一脸兴灾乐祸的看着,老太太气急败坏,但这郡主身份比她们任何人都金贵,又扣了一个理字,老太太拿她没办法。
云沁眯起眼,心想:云家堡果真是不折不扣的狼窟,吃人不吐骨头,一个个凶狠的不得了,正想爆几个有关这永康的丑闻来好令她没脸在这里作威作福下去,眼神一瞄,瞄到了园门口那静静站着的几个人,立刻闭了嘴。
同时,一声沉沉的满带威慑的声音忽然响了起来,如雷般轰炸开。
“闹够了没有!”
简单的五个字,镇摄住了所有人。
众人转过头,看到堡主云佰万不知何时来到了园门口,双手负手的往里走了进来,其身边,跟着一个墨锦袍子的俊美男子,不是别人,正是萧群。
此刻,他正目光咄咄的盯着云沁,俊气的脸孔上一阵阴沉不定。
萧群身边陪着的人是云家堡的长公子云征,那家伙正神情不安的在萧群身上巡视。
云沁回堡,挺叫人意外,更意外的是太子爷的表情,怎那么的怪?
就好像是认得云沁似的,管家来向父亲报禀云沁回来,已去向老太太请安以后,他奇怪的说要来拜一拜老太太,不想,才进园,里面竟闹成这副模样。
在园门外时,这位太子殿下就曾冷笑过一个,还不阴不阳的说了一句:
“云家堡的家教,倒是叫人大开眼界!”
殿下无端生了怒,只是隐而不发罢了!
可他为何生怒呢?
这事儿,真是有点匪夷所思。
*
且说园中众人在看清了太子殿下大驾大临以后,那神情可是相当的精彩纷呈。
大夫人变了变脸色,这等家丑,露在太子眼里如何得了,心下不由暗恨:这云沁,真是一大祸害,一回来就给云家堡招是非,怎么不死了去。
云依花容失色,想到刚刚自己曾对着那贱奴大呼小叫,现在看来真是失了提统,若是被殿下瞧见了,那她温柔端庄的形象,岂不是要大打折扣?
她不由得咬唇,冲云沁投去恨恨一眼。
若她的好事被毁,她必不饶她,定要将她生吞活剥了去——这位殿下,是她第二个喜欢上的男子,这番里,她是一心一意巴望着嫁进太子府,向往的是将来国母之位。比起秦逍,这位太子爷,也绝对是一个叫人翘起拇指的大人物。
永康郡主头皮一阵麻,天呐,太子爷怎会在这个时候突然冒了出来?真是怕什么来什么?心里头一阵紧缩。
燕娘楞了楞,在这个时候见到云佰万,有些意外,这些日子了,他一直好忙,白日里几乎都不在堡上,晚上回来会很晚,这是她好不容易打听到的。她扶了扶自己的脸,鬼似的。一转头又见那穿蟒袍的男子目光热烈的盯着自己的女儿,眼底竟有思念之色。好奇怪啊!
老祖宗静静的打量着:太子已经来云家堡多次,从不曾到后院,今天怎会到她的焘园来……
囡囡眼睛一亮,是阿群伯伯呢,正要冲上去,手却被云沁抓住。
云沁低头用眼神交代:不许过去!
为什么?为什么?
囡囡好疑惑啊,都有一年没见过阿群伯伯了呢,为什么不能过去?
囡囡不高兴的嘟起了粉红的小嘴。
云沁沉默,抬头,正与萧群热烈的目光对了一个正着。
再见,是如此陌生——
六年前,初见,一身叫花子衣裳的是人,而她自认为是伯乐,将他拣了去,五年相处,他们不仅有了默契,更有了一份浓厚的感情,如今看来,她还真是伯乐,当街,随随便便就能拣个太子爷回家。
六年后,她一身穷酸样,是云家堡落魄在外的丑闻小姐,而他已成为众生巴结的对象,是人人都想攀上的国之储君。
成了她的仇人。
这地位的转换,还真是有点叫人无法适从。
“叩见太子殿下!”
面前,一大片男男女女俯首而叩,就连老太君也行了礼,独独云沁和云歌儿以有清袖站在当场,静静的与曾经的伙伴遥遥相对。
萧群却置若未闻,目光直直盯着云沁看,心思深的叫人探不到底。
这半年,他竟与云家堡的关系混的这么好了。
云沁讥讽的看着,想到的是杨固临死前的模样,以及萧缙那悲痛难耐的眼神,那一幕幕,刺痛着她的心——
若不是他,杨固不会死,司靖不会死,萧缙和岳离也不会被烧为灰烬,她不会失去心爱的男人,囡囡不会失去父亲的爱护,她的人生不会是如今这个模样,应该是齐乐融融的,而不苍凉的没了一丝希望。
“云沁,还不赶紧下跪!”
大夫人沉声喝了一声,这死蹄子如此失态,迟早把云家堡拖累死。
云沁站在那里,嘴角勾出一抹诡异的笑,轻轻的反问:
“殿下,云沁该行礼么?”
她的眼神,带着一抹沉重的痛,那是旁人读不懂的眼神。
“云沁,你放肆!”
大夫人怒斥。
云佰万也跟着皱了一下眉,显然很不满意她的这种以下犯上的态度,实在太恶劣。
但是,太子殿下没生半分怒气:
“不必!即是私访,便没有那么多礼仪!都起来吧!”
萧群手一扬,淡淡吩咐,目光一直锁定在云沁身上。
这眼神,这语气,有点异样,全不像太子平常的风格。
云佰万很快就注意到了。
云依也感觉到不太对劲,含羞带臊的偷窥了一眼,却瞄到意中人对云沁痴迷上了眼,顿时笑容顿收,心头一阵拔凉——这种眼神,她曾在秦逍眼里看到过这种表情!
怎么回事?
初次见面,太子就对这么一个破烂货着了迷?
这只破鞋不仅坏了六姐的姻缘,难道如今,她的锦绣前程也要毁到她手上了不成?
站起来的那一刻,她恨恨冲云沁睇了一眼,手指不断的拧着帕子。
云沁,你这只千刀杀的狐媚子,若不把你整死,我们姐妹俩都得被你害死了去……
她绝不能让云沁来破坏她皇后梦的!
绝不!
待续!
第十二章,父亲的独断:择良期,备嫁礼
“老爷,您怎么来了……”
大夫人也发觉萧群看云沁的眼神有点不一样,实在不明白这个贱丫头有什么好的,不仅吸引了秦逍,现在,好像还勾动了太子的魂魄。
她拉上云依迎上去,不着痕迹的把云沁挡在了身后,沉静的向云佰万解释起来:
“清袖这奴婢,欠调教……老爷……”
云佰万不耐烦的将手一扬,代表他不想听前因后果,神情极淡,道榛:
“都散了吧!这件事,到此为此,一个个通通回各自园子去!”
这句话,无疑是在众人面前重重打了大夫人和永康郡主的脸。
大夫人脸面上一阵青一阵白,颜色非常难看,却不能再多说什么叶。
所有人都噤声。
在云家堡,云佰万有着绝对的权利,除了老太太,他谁的帐也不会卖。
云沁看在眼,自是痛快。
父亲做事,从来不凭有理还是没理。
有理的事,他自能做的理直气壮;没理的事,他也一定能将其变成有理。
他认准的事,定会办到底,谁也不得忤逆。
在整个九华洲,真正能叫他卖账的没几人。
在云家堡,他便是天。
谁也不敢和天作对,永康郡主在堡内做的事,他肯定是清楚的,没有清算,估计也是时候未到,或是还有很大的利用价值。
世上任何事,只要没有触了他的底线,他的正经事,他都可以纵容,一旦与他的利益起了冲突,他不会容忍半分。
永康郡主还是识一点眼色的,知道堡主的厉害,只能乖乖闭了嘴,恨恨的退下。
六小姐和九小姐都只有缩在母亲身后低眉顺眼应声的份,哪敢与父亲的怒容对峙上——她们的尊荣与富贵,全是这个男人给的。
她们不像云沁,没那个勇气和父亲对着干,那绝对没有好果子吃。
隔着十来步之遥,云沁静静的站着,用一种陌生人的眼光看着他们。
云佰万,她的父亲,穿的是一深蓝色的袍子,玉带,年过半百,两鬓微染霜,肤色是深麦色的,身材极为的高大,山也似的,一双手臂,若铁铸的一般有力。
云沁记得小时候,这双手,抱过她,也常来母亲房内,那时,母亲笑的极美。
又后来,父亲出去做生意,一去有半年,回来的那天,她恰好也刚刚被秦家送回来,不想家里正闹的一团乱,说什么母亲趁着父亲不在堡里,女儿又去了秦家探亲,于是守不住寂寞,和一个年轻侍卫有染。
嫡母在母亲房内找到了陌生男子的一只鞋,后来还把那男人找到,便是在指证的时候,那男人奇怪的毒发死了。
于是,这案子成了迷案,嫡母没了足够的证据来证明母亲曾在暗处与人私通,这事,最后不了了之。
父亲也正是从那个时候冷淡起母亲,并开始大量的纳妾。
那些姬妾,多数是嫡母给父亲挑的,年轻,貌美,或妖娆,或清秀,有些,则是父亲从外头带回来的。
父亲有了美人,便把母亲打入了“冷宫”。
从小到大的这些年,云沁在边上冷眼旁观,从那些女人身上,发现了一些秘密:每个女人,都和父亲房里的那幅美人有些许神似。
或是眼睛像,或是鼻子像,或是眉儿像,或是身材像,或笑韵像……
听说,父亲年轻时候,疯狂的爱过一个女人,阴差阳错之下,那女人嫁给了别人,后来还被逼死了。
母亲燕娘是最像的,所以,才有了那些些年的宠爱,而她,则是他迷恋母亲那份神似旧爱之下的产物,母亲却因此痴爱上了他。
*
“过来!有胆子回来,就没胆子来见我了吗?”
云佰万挥挥手,让大夫人走到边上,开出口来,语气沉沉,若雷鼓,打到每个人心头上,所有人的目光都落到了云沁身上。
“要是没胆子,我便不来了!”
云沁淡淡的道,眉眼沉寂如水,淡淡的看不出半分喜怒哀乐。
母亲从来没教过她,要去如何如何搏父亲的欢心,她也从来没想过要从这么一个花心萝卜身上得到父爱,打小,她与云佰万没多少沟通,若不是因为她有秦逍这样一个未婚夫,只怕早被他遗忘到无人的旮旯里了。
以前,见云佰万,她总是安静而乖巧,云佰万对她这个无才无貌的女儿,纵然千万个不满,看着秦逍这么在意她,多少会分点关心过来,每个月里得他一两回召见。
也正是他这样一份关心,才令她们母女在这个家有了那么一丝地位,安安稳稳的过了这么多年。
坦白说,云沁对这位,真没什么好感。
拥有这样的父亲,她觉得是一种羞耻。
“哼,你的胆子,的确是够大的。什么事都敢做……什么脸都敢丢!你要是早知道惦着你母亲,当初就不该那么大逆不道,你瞧瞧你母亲,这几年,想你想的都病成什么样了!”
云佰万沉沉斥了一句,事隔近六年,他的怒火,早已平息,心里所持有的是一种对于利益关系的冷静计算。
秦逍那层关系,始终是云沁身上一道保护屏障。
实际上,他对她对母亲,没有多少感情在,想母亲分明就中了毒,才渐渐在枯萎,他却以为她是思念女儿所致——这个男人,何曾关心过自己的女人,在他眼里,那些陪他上床的女人,从来不是人,而是物品。
这是一个极为凉薄的男人。
云沁沉默,不想与他说话。
云佰万却以为她在心虚,见她一身穷苦相,不觉又皱了一下眉,指着她身上的衣着,数落起来:
“哼,你瞧瞧你自己,把自己折腾成什么样了?好好的千金小姐不做,非得出去做叫花子……好好的庄康大道不走,你非得去撞一个头破血流……”
他很威严的斥了一句,又左右看了一眼,有这么多人在,连太子都在,那些不堪的丑事,实在没必要再提,于是吐了一口气,挥挥手道:
“罢了罢了,一切既往不咎,回来了就好,以后就给我好好住下。秦家既然不肯解婚约,这婚,选一个良辰吉日,好好的给我办了。”
他侧过脸,看大夫人,叮嘱道:
“夫人,给秦家发涵。择良期,备嫁礼……”
大夫人呼吸一窒,笑容几乎挂不住,完全没料到这个男人态度转变的这么快。
连云沁也没想到父亲会这么迅速的提到了自己的婚事。
也是也是,她还是有利用价值的。
“一个残花败柳,秦家怎么可能还会收……”
永康郡主在那里冷冷哼了一声,却在被公公冷冷一瞪以后,缩回了嘴去。
“父亲,嫂子说的没错,这贱……七姐还有一个拖油瓶呢……难道连那拖油瓶一并嫁过去!秦家怎么丢得起这个脸!”
九小姐云依嗤笑,原本脱口的骂词,因为顾忌有萧群在场,硬生生被她又咽了回来——她得保护良好的形象,应该温柔端正,但她克制不住自己的情绪,语气里带进了几分厌恶。
云佰万的眼神终于瞟到了囡囡身上,那孩子正瞪大眼瞅着,一身的穷苦相,肤色很黑,五官倒是清秀漂亮,想到她就是那块令云家堡差点身败名裂的祸根,纵然再漂亮,他也觉得嫌恶。
何况他本来就不喜欢孩子,生养了那么多儿子女儿,没一个是得他真正喜欢的——他喜欢的那个孩子,早死了。
如今这个孩子,是一份耻辱的存在,但是,为了笼络女儿之心,这孩子,又是一张王牌,是一件有利的武器。
他想了想,下了一个决心:
“这孩子,云家来养……云沁,你要做的事,就是给我安安稳稳嫁去秦家……马统领,从即刻起,派八大侍卫好好看护起七小姐,在没办婚事之前,不得再出云家堡半步!”
“是!”
他身后,统领云家堡内三千堡卫的马行健抱拳领命。
这是一种变相的软禁。
萧群的眉心,蹙了蹙,却什么也没有说。
云沁呢,淡淡一笑,既没有怒叫,也没有奋起抗拒,一脸的波澜不惊,那表情,平静的叫人摸不着头脑,说道:
“父亲,您还是这么的独断专横!”
对于云佰万这一系列的举动,她早有预见,如今,她不怕他逼婚。
“在家,就得从父。你是一个女人,必须遵从的操守。云沁,为父自己就把话给你撂在这里,这一次,你要是再出幺蛾子,这不肯那不肯……”他把目光瞟向了囡囡,冷淡一笑:“会有什么后果,你看着办!”
又是威胁!
可惜这种威胁,无论是现在,还是将来,对她都不会管用。
现在,她懒的与他起口舌之争,只一径微笑,觉得有趣,她的六姐,已经气白了眼——她的不争,不经意的就气到了她们。
“万儿,跟孩子说话,别这么凶巴巴的,沁儿自小就怕你,你还这么唬她。婚事一事,日后可再细细商量着办。今天堡上有贵客,这些琐事,且搁一搁。”
老太太开口斥了一句,云佰万没有再说话。
“太子殿下,既然来了,不如进老婆子的园子坐坐如何?”
拄着拐杖,老太太来到萧群面前,热络的招呼起来,瞧见这位年轻的殿下,时不时在睇望云沁,眼神深深,不知在思量什么,于是,她揣磨了几下,又问:
“太子殿下可是认得我家沁丫头……”
那边,云沁马上轻笑的接上话:
“祖母您这是什么话,殿下可是高高在上的皇族贵人,您的沁丫头这些年来终日为生计奔波,挣扎在贫贱底层,怎么可能遇上这样的贵人?我若认得了,至于落得如今这份田地吗?早该飞黄腾达了……殿下,您说是不是?”
萧群不答话,面无表情。
老太太看着,云沁在这等贵人面前笑的从容,没一丝卑微之色,这孩子,真是不简单……
“老祖宗,沁儿先领着囡囡和清袖燕楼去,我们这些人已在外头粗鲁惯了,留在这里,指不定又要闹出什么乱子来,可否容我们先行告退?”
她举止得体的行了一礼,请求着。
老太太看得出来,云沁不想和太子共处一地,若强留下来,这孩子指不定还要说出什么令太子难堪的话来,便挥了挥手,道:
“去吧!好好歇歇,晚上给你接风洗尘!”
云沁道了一声谢,扶上母亲,带着沁儿离开。
萧群张了张嘴,想叫,终还是没有叫,他捏了捏拳头,心痛如绞。
相见,还真如不见。
他一直想见她,她却是如此恨他!
是啊,她在恨他。
他的心,狠狠抽了一下,疼的厉害,恨的厉害。
“殿下,殿下,您怎么了?脸色这么差,不舒服么?”
云依婷婷袅袅的走过来,一脸的柔情关切之色,试探的问:
“您和七姐,真不认得吗?”
萧群回过神,看清了眼前站的是谁,点下了头:
“不认得!九小姐认为我该认得她吗?”
“云依不是这个意思……”
“她,生的像我一个故人,近看后才觉得不像!脾性完全不一样!”
他为自己的失态找了一个借口。
也的确不一样。
他的云沁待他,永远是温和可亲的,不像现在的她,这么冰冷难以靠近。
云依终于松了一口气,原来是认错了人,怪不得表情这么怪,忙软言细语的解释道:
“家姐生性倔犟,说话横冲直撞,还望殿下莫怪!”
萧群抬头望天,淡淡道:
“七小姐是九小姐的姐姐,云夫人又与我母妃有恩——不看僧面,看佛面,岂会怪责。”
云依听着满心欢喜。
萧缙暗自冷冷一笑。
他如何会去怪了她,这世上,他能怪任何人,独独不会怪她。
云沁,六个月了,你既没有来找我,也没有质问我,你无声无息的就这么将我摒弃在你的世界之外,你好残忍。
真的好残忍。
这么多年来,你是我活着唯一的一道光。
你怎忍心将最后一丝温暖全部收了回去,将我孤立在一望无际的冰天雪地里。
***
当天云沁入住燕楼,晚上,老太太让人摆了一桌洗尘宴,在堡里的那几位都到了,大夫人,三哥,六姐,八弟,九妹,十一妹等,姬妾们也到齐了,便那个大腹便便的新姬也被请了来。父亲没到,办事未归。老太太喜欢热闹,招呼所有人齐聚一堂。
宴上,老太太不住的问云沁这些年过的如何,云沁并没有将自己的过去一一坦露,但道日子还过得去,只是一处地儿一处地儿的流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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