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风云2搜神篇-第18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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神母不由得深深叹息:“很好,那阿黑纵使此时死去,他还有一个为他不惜赴汤滔火的大哥;而我,也有两个…令我…值得永远…骄做,怀念的……儿……子”
神母说到这里,霎时硬咽起来,难以成言;世上慈母,谁不希望有两个能在人前挺起胸膛、终生无悔无愧的儿子?
阿铁瞧着神母面具下那双泛着泪光的眼睛,面上坚定的表情登时缓和下来,当下轻搭着她的肩膊,低声轻唤:“娘亲,只是我此去,不知何时才可再恃奉你左右?”
他的声音无限低沉,聂风还是有生以来首次听见步惊云的嗓子竟会说出这样的话,私下暗自感动。
神母强自抑制自己的泪,不让它们掉下来,只是硬咽道:“娘亲…已活上百多年了,难道还不懂照顾自己?你不用记挂我!不过在你起行之前,你还须先办妥一件事。”
“我知道。”阿铁平静的答。
他当然知道,因为这本是他硬闯雷峰塔下的目的!在他此去之前,他必须先以孟钵把雪缘救活,否则纵使他能有命自搜神宫回来,也许亦未不及救她了。
阿铁说罢把那块裹着盂钵的黑绢解开,就在黑绢解开同时。
他与聂风均看见一个灿烂绝伦的钵子,眩目生光,聂风不由忘形低呼:“这…就是盂钵了?”
神母答:“这看来是盂钵,不过其实并非孟钵………
孰真孰假,似是而非,即使连此刻捧着孟钵的阿铁也感到异常迷惘:“娘亲的意思是……”
神母神秘兮兮的道:“我的意思,是盂钵本来便非钵子……”
“它仅是神百多年前把神石变成的一种形态!”
神母说着取过阿铁手中的孟钵,霍地运劲一抖,奇事就在阿铁与聂风眼前发生了!
触目所见,盂钵竟在神母一抖之下,闪电地、神奇地变为一块一一护盾!
阿铁与聂风陡地一怔,他俩终于明白,神石到底是甚么一回事!
水,最是寻常不过。
一杯寻常的水,横看竖看都不显眼,更遑论会引起人们的注意了。
不过,人们往往忽略的事物,偏偏便有独特之处,正如——水。
它在寒俚会结冰,遇热又会化为蒸气,气温不寒不暖却又呈液体的流泻状态;这样至为寻常的水,居然能一身具备三种形态,悄教人对自然界的奇妙叹为观止?
然而,自然界还有许多奇异的物质,并没给人们发现;可不知在芸芸被人发现的奇异物质中,会否有一种事物能像水那样一身能化三身,甚至——更多身?
已是子夜。
不过这里的日和夜根本毫无分别,只因为这里终年都没有阳光能够照进来,惟有永恒的黑夜。
这里,正是搜神宫在西湖底下的分坛。
大神官已死,神将被掳,阿铁。聂风、神母已不用再栖身于雷峰塔顶;在夺得孟钵后,他们立把雪缘带回搜神宫分坛救治。
但见在搜神宫分坛其中一间寝室的炕床上,阿铁正盘膝而坐,双目紧闭,额上青筋暴现,状甚辛苦;而聂风与神母也一直坐于其左右两侧,似在替其守关。
阿铁为何会如此辛苦?却原来,此刻其双掌正在前伸,双掌所抵之物,竟是一个径阔五尺的发光圆球,圆球与其双掌接触之处还不时冒出缕缕白烟,这就是阿铁辛苦的原因?
不错!因为他正把体内移天神诀的真元翻数输在眼前这发光的圆球上。
他为何要这样做?
全因为,半生不死的雪缘,如今正被包在这薄如蛋壳的发光圆球内。
而这圆球,正是一一神石!
由黄昏回来后一直运功至今,阿铁少说已运功超逾三个时辰,浑身亦大汗淋漓,可是在那个发光圆球内的雪缘却依旧豪无反应,聂风不禁问神母道:“神母,这…颗神石,真的可以把雪缘姑娘救活过来?”
“一定!”神母肯定的答:“除非死去至少已有一个晨辰以上,否则像雪缘这种半死不生的样子,神石还是返魂有术。”
聂风闻言们乎安心不少;正在闭目凝神运气的阿铁听后,看来也没有那样忐忑不安,只是加紧运气。
聂风看着阿铁双掌抵着的那个发光圆球,不期然又沉吟道:“天地之大,真是无奇不有!人们所知所见的自然奥秘实在太少,在未一睹神石真貌之前,我做梦也想不到,世上竟有颗这样的奇石!”
神母道:“适才你俩初睹盂钵变为护盾的表情,就俨如百多年前我第一次瞧见盂钵的威力一样;又有谁会想像得到,神石是一种变幻无穷的——液化兵器?”
是的!就在适才神母把孟钵变为护盾之时,聂风与阿铁终于明白,传说中的女娲神石,竟然是这样的……
所谓神石,其实是一颗类似水晶的半透明晶体石,兼且本身还会发光;惟神石虽是固体的石,但同时也是液体的石!
怎么说呢?应该这样说,冰在加热后会变为“水”;而神石,则像“冰”的特性一般,在加以某种力量后,它便会变为“液体”的石。
所不同的,就是神石所需要的那股用作由石变为液体的力量,并非热力,而是某些人体内的一种特殊的气——高手的内力!
内力,是神石千变万化的主要关键只要用者把些微内力传到神石之上,神石便能即时变为一种如泥浆般浓稠的粘液,但这种粘液状态仅能维持约“一刹那”的时间,一刹那后,神石又会闪电回复紧硬,变为固体的石。
因此,用者必须乘着神石变为浓稠粘液的一刹那间,再凝神以本身内力修为贯输神石之上,把已是液化的它塑造成自己所想的大小形状,甚至——任何一种武器1这就是神石比寻常的石。比寻常的水更为奥妙难解之处;除了以内力可把它短暂液化外,神石更是一种超级坚硬的石,相信这个世上,没有任何一种力量可以把它毁灭,包括那些火热岩浆;这亦是为何神石可把地狱之火与黄泉之泪隔开的原因!
而且最奇妙的是,神石还有一个特异的优点,便是用者的内力若经由神石输出——力量将会增强二十倍以上!
故,神石更是一种凌厉无匹的——超级武器!
纵然不懂武艺的人以神石使力打出,其气力也比常人高出二十倍,俨然高手一般!若一流高手得至“神石更难以想像,高手通过神石所打出的威力,简直已是——天!下!无!敌!
也因为这个缘故,神石亦同样可作为一件续命圣物……
即使已濒临垂死边缘,只要透过神石,那么,些微的内力也可化为强大二十倍的内力,强大的内力当然是活命的本钱,且更有助于疗伤。
就像如今的阿铁,他已先以移夭神诀把盂钵变为一个发光圆球,团团的包着雪缘,再不断运功把移天神诀的真元逼进圆球之内。
若换了平时,以阿铁这个移天神诀的移体,根本无法把真元移回雪缘体内,令其再活过来,然而此时真元透过神石所变的圆球,早已化为强大二十倍的真元;这强大二十倍的真元压逼力当真非同凡响,纵使本来无法由移体输回正体的移天神诀也非得输回不可!
阿铁犹在努力不懈地运气,这样又过了一个时倏,终于,圆球内倏地传出,‘波“的一声,阿铁双目当场一睁!
神母喜形于色道:“行了?”
阿铁没有作声,满头大汗的以双掌把圆球向左一转,“嗤”
的一声,圆球登时随着阿铁所使的内力变为一个发光钵子;而就在圆球消失同一刹那,他们三人已看见本来包在圆球内的雪缘。
已变成甚么模样。
赫见得以被移回真元的雪缘,一双枯干的手已回复丰腴,容貌的苍白亦已一扫而空,再呈一片艳色;只是,她依旧如一尊美丽雕像般沉沉睡着,木无反应,而且她那头长发,竟然仍是一片雪白。
阿铁连忙把雪缘抱进怀中,一探她的鼻息,但觉她气息匀畅,内息并无大碍,不禁回首问神母道:“怎会这样的?”
神母看着雪缘那头长长的白发,叹息着答:“她已经没事了。不过因半死不生太久,真无即使回到体内也非要七日后方能苏醒,只是…这头长发,既然已经发白,也就无法可再变回黑的了……”
是的!纵然可以回生,也并不代表一切可以回复从前,世上并无绝对完美之事。
聂风瞧着阿铁面上那丝郁郁之色,不由道:“阿铁,雪缘虽然未能全复原貌,但如今能活过来已很好了。
别要灰心……“
神母却道:“聂风,阿铁并非因为雪缘的自发而灰心。”
“哦?”聂风略感讶异。
神母轻轻搭着阿铁的肩,道:“孩子,娘亲知道,你是因为要在十天内往搜神官见神,故必须于明天起行,而雪缘,却至少七天后方能苏醒……”
啊!聂风闻言当场恍然,七天之后,阿铁已在途中,而雪缘姑娘她…… 。想不到他和她轮着生生死死,到她将要活过来的时候,他又要去了,也许此去……
己无缘再见。
阿铁深深看着雪缘那张带着满足笑意的脸,看着她双为筹钱医他而干尽粗活的手;想到她为爱自己,连自尊连身份也失去了,而他——却边一句喜欢她的话,也无法向她当面说,无法为她渺茫的长生添上丝微回忆……
神母与聂风瞧见他两这个情景,二人也不禁垂目,一片黯然。
过了半晌,阿铁脸上的抑郁骤然而褪,出奇的竟换上一股坚决之色,像是已下定了无比决心似的,他突然以平静的语调问神母:“搜神宫在哪?”
神母答非所问:“此去你也许会与所爱死别,你真的还要去?”
“我不能丢下阿黑!”
不错,他不能丢下阿黑!若他真的忍心丢下阿黑,那他便不值得雪缘去爱;若雪缘苏醒后埋怨阿铁因救阿黑而丢下她,那她也不值得他去爱!
这才是真真正正的人性的一一情!
阿铁续道:“而且,我还会如法智所说单独前去,希望你俩能留下来好好照顾雪缘。”
希望全们留下来照顾雪缘固然是其目的,但可能,他更不想二人陪他一起送死。
“但……”聂风一时间不知所措,他其实十分担心阿铁此行,他很想与其一起远赴搜神宫,只是神母此时却一手轻按他的嘴,她抢先回答阿铁:“孩子,既然你执意如此坚决,娘亲不会拂逆你的苦心。”
聂风听神母这样说,更为焦的,他不明神母为何会这样轻易任阿铁一人前往冒险。
但当他正欲再次张地,神母蓦从袖中掏出一枯黄短笺,以巧劲飞至阿铁跟前:“这就是搜神宫所在这地及详细地图,你好好把它带在身边吧。”
阿铁微微点了点头,陡地别过脸不再看聂风与神母,沉沉的道:“娘亲,我希望能在翌晨出发之前……”
“能静静的与雪缘度过这夜……”
神母当然明了他的意思,答:“那…好吧!你自己好自为之了。”
二人甫离雪缘寝室,阿铁突然再也按捺不住,紧紧的抱着雪缘,一双眼睛深深的看着她的笑脸,良久良久,阿铁的头终于颓然垂下,一直在神母与聂风面前强装的冷静与坚定,最后己完全崩溃下来……
只因为,在他十九年的生命当中,这是他第一次的爱。
丰富的今生,短暂的爱情;这份爱虽短暂,但纵使日换星移,始终还是会深深印在阿铁心底;然而无论如何,在黎明来临之前,却全都先要化为泡影……
阿铁的前身本是孤独不群。极具霸王潜质的步惊云,如今的阿铁始终还是要背负上步惊云那种如死神又如霸命,那种“神”
为霸王步惊云所安排的计划命运!
纵使他千般不愿,纵使他不忍离开雪缘,但他既然无法令黎明不要来临,他还是必须离开雪缘,踏上那条也许永不能回头的霸王之路。
霸王,即将——别姬!
第二天,聂风与神母一大情早便走进雪缘寝室,方才发觉,阿铁已踪影杳然,仅余下仍安详躺在床上的雪缘,和两纸短笺,其中一纸短笺这样写着:“娘亲,聂风:保重!
阿铁“
没有激情!千叮万嘱只化为保重两个字;聂风呆呆的看着这纸短笺,木然道:“他,终于去了。”
说着把另一纸阿铁写给雪缘的短笺放到雪缘手上,这纸短笺,他当然不会看。
神母若无其事的道:“我早知他会不辞而别,他不想瞧见我泪眼盈盈的样子。”
“可是,至少,我们也该坚持与他同去,他此去实太凶险。”
聂风斜瞥神母。
神母道。
“我知道,我还知道,他身上已没有移天神诀。”
聂风一惊,问:“甚么?他已没有移天神诀?”
“不错,他既已把真元给回雪缘,如今所余的便中有他从前武功了;不过不用操心,他还有神石……”原来阿铁已没有移天神诀,那他此行将会更为凶险逾倍。
“但……”聂风不知该怎样说,他只是感到神母不应让阿铁单独前去。
“聂风。”神母猝然道:“我知道你一定在奇怪,我为何忍心让阿铁单独前去?”
“嗯。”聂风没有否认,神母遂道:“那只因为,我太清楚阿铁,若我们与他一起前去,他会顾虑我们,反而不能专心面对他的敌人——神。”
“可是,你毕竟真的让他一人去了……”
“是吗,难道你真的肯定我不会暗中跟着他一起?”神母狡黠地反问。
“你…会吗?”聂风愕然。
神一双眼睛孕含笑意,斜眸巧问:“难道你不会?”
乍闻此问,聂风逐渐明白神母的意思,他俊朗的脸上,也冉冉泛起一丝会心微笑。
“神母,直至现在,我方才发觉,你比我想像中可爱多了。”
神母又笑道:“我也发觉,真正的神风腿聂风,比我听回来的聂风,也可爱多。”
不错!正因为世上还有像聂风神母这样的人,故人间才没那样悲哀……
“哪,神母,我们将要怎样安置雪缘姑娘?”聂风忽地醒觉,他俩还要照顾雪缘。
神母道:“不怎么样!我们这就背着她一起去;因为即使七日后雪缘苏醒,她也不会干坐在这里等阿铁死的。”
聂风不禁仰天呼了口气,他也明白,既然阿铁不忍见她半死不生,她不会自己独活的,聂风回望神母,再问:“神母,那我们如今该往何处?”
神母简短地答:“酆都。”
“酆都?”聂风一怔,他从没听说过神州有此郡此都。
“不错,酆都是传说中的冥府,也是搜神宫所在的——”
“鬼都……”
“饿鬼之都!”
五日后,距离神州大祸的日子还有二十天。
又是这个冷如万载玄冰的地方,又是这个似是没有岁月、没有将来的一一搜神宫。
那群吃了兽丸。投有思想的徒众依旧木无表情的跪着,似乎从来也没有移动过,也没有资格随意移动。
只有法智,在神面前,才有少许资格移动。
就像如今,他已把神将与阿黑带回来,并囚押在搜神宫一个隐秘牢狱,接着便是向神报告他的一切。
但见他此刻已跪在神的那道帷帐前,深深的低着头,并且朗声道:“神,属下不才,未能夺得神石,只是己把神将这叛徒了回来,而且同时更擒下步惊云之弟阿黑;这个阿黑,将会令步惊云于十天内不得不携同神石为晋见神……”
帷帐后的神默默的听罢法智的报告,过了半晌,终于以一种极具威仪的声调嘉许:“很好,法智,你干的很好。”
法智问:“神,属下下一步需步步惊云的前来准备些什么?”
神徐徐道:“不用了,你做的已很足够,我只是要他前来而已。”
法智一愕:“但,难道…神不怕步惊云在晋见你时,会对神有所不敬、有所不利,难道真的不用属下为此稍作防范?”
神闻言霍地冷笑: “
“法智,你也实在太小觑本神了,你认为,凭区区一个步惊云便可以伤我吗?”
法智怯懦的答:“步惊云当然不能,只是,他手上有神石……”
乍听神石二字,神的冷笑声更为张狂,道:“嘿嘿,神石?一百年前,本神还会希罕它,如今,它要来何用?”
甚么?神竟已不再希罕神石,难道他已具备比神石还要利害许多的力量?
“只是,步惊云加上神石,也许不能小……”法智本想说不能小觑步惊云,可是神在此时猝地打断了他的话,岔开了话题:“法智,别再说这些泄气的话,就乘着本神今日有点雅兴,告诉你一些你很想知道的事情。你不是一直都很好奇,究竟本神为何把新练成的摩诃无量,传给步惊云?”
法智一惊,当下抬头,不敢置信的看着帷帐内神那个隐隐约约的影子,道:“属下不敢。”
这是本神因你立功赏给你的,你不用不敢,而且——神续道:“神无戏言!”
是的!神无戏言,法智太清楚了,神要杀的人,一定要杀!
他惟有战战兢的步进帷帐之内,只见神早已背向着他,背负双手矗立。
自加入搜神宫以来,法智活到这把年纪,迄今未曾见过神的真面目,也未尝和神如此接近;这还是他第一次不用隔着帷帐,与神并肩而立。
神虽然背向法智,惟其所散发的无敌气势已令法智渐感窒息,而且以其二百多年的盖世修为,当然早便听见法智已步进帷帐之内,神道:“法智,今日我要把一切告诉你,一来是因为你和本神一样,抱有远大理想,如今已是你知道一切的适当时候;二来,我尚有些事要倚仗你……”
“我要把摩诃无量传给步惊云,只因为……”
“步惊云就是我,我就是步惊云……”
语声方歇,神已突然回过头来,法智终于与神面对着面,彻底看清楚神的真正面目;他,当场呆住!
不!不可能!法智在心中呐喊了千遍万遍,他简直无法相信,眼前他所看见的神的真正面目,竟然是——步!惊!云!
第十六章 留给最爱
“可惜,谁敢肯定……”
“世上……真有轮回?”
雪缘一面苦笑呢哺,一面把手上刚刚阅毕的短笺仔细折叠。
纸很薄,雪缘的命也没有这纸短笺那样薄。
然而如斯轻、如斯薄的纸,却填满诉不尽的恩义情浓……
故把短笺拆叠后,雪缘随即小心奕奕的把它揣到怀中,生怕它有丝毫损毁;只因为,这也许已是阿铁此生留她的唯一回忆也许,更是一纸断魂前的遗书。
而如今她身处之地,是一间简洁素净的小居,小民居内除她以外竟别无他人。
神母呢?聂风呢。他俩估哪?难道他们已改变主意,把她留下来再各自追寻找阿铁。雪缘虽甫从昏迷中醒来,却并没有为自己因何身在此处而讶异,也没为自己那头变得银白的长发而担忧,她根本全不在乎这些,她唯一关心的,只是放在其手中的这纸短笺,和短笺上阿铁所写的“心”。
她终于明白了他的心。
“精彩”的男人总有精彩的前路。精彩的一生;她庆幸自己曾遇上一个这样精彩的男人。
只是,她也是一个相当精彩的女人。
所以,她不会让他单独求死。
她怎能不去?
“轧”的一声,雪缘已轻轻推开屋门,正想离开,然而就在此时,她便发觉屋外小园之中的一座假石山上,正默默坐着一个男子,一个长发飘飞,异常俊逸的男子。
那男子乍见雪缘步出屋门,不由温然一笑,道:“雪缘姑娘,想不到你比我们预计的还要早醒来,你早醒了整整一天……”
雪缘一愕,记忆中,她似乎从没见过这个男子,不禁惭惭的道:“你……怎知道我唤作雪缘?你是……”
她还未有机会问下去,便有一个声音从假石山后传出,朗朗而道:“他是一个不惜与阿铁一起冒着生命危险去寻找孟钵救你的人,他正是——”步惊云五年前的那师弟——聂风“
“聂风?”发缘十分诧异,她锨记得,五年前她瞥见步惊云的第一眼,同时也瞥见两个年幼的少年——聂风和断浪,她想不到其中之一的聂风居然会在这里出现,且还已牵于涉于此事之中。
然而此际最令感到诧异的并不止于聂风,还有那个在假石山后说话的人,因为那人已从假石山后缓缓步出。
那人的声音本来苍老非常,如果单听那人的声音,雪缘势难料到,从假石山后步出的人,竟尔会是一个年约十六。看来比她更为年轻的一一俏丽少女。
“你是……”雪缘有点迷惑,她虽然从没见过这陌生少女,却感到这少妇的眼神异常亲切。
“我是——”这名少女深深的飘着雪缘,诡异一笑,道:“当年白素贞的侍婢——小青。”
“小青?你……就是百多年前与白素贞一起的小青?自从神赦免你的死罪后,你不是早被他因在神官的神秘牢狱内,不见天日?”
那名少女又是一笑,答:“那只是神的谎话而已。神要尽地利用我,他不想当年的搜神宫门众和知道他并没有把我因禁,才命我一直隐藏身份行事,我一直都在你的身边……”她说着忽地以自己那条阔大的袖子往脸上一指,只见袖子过处,她的一张脸赫然换上了一张异常苍老的脸,这张脸正是——“徐妈…”雪缘情不自禁的低呼一声,这个换上徐妈面的人复又语意深长的道:“我不单是小青、徐妈,我还是一个你异常熟悉的人。”
言毕蓦又以袖子往自己脸上一指,雪缘乍看之下,当场咋舌!她简直无法置信,眼前的徐妈又挂上另一张花斑斑的面具,这张面具,象征着面具主人百多年来的神秘身份,这张面具,也会带给雪缘如母亲般温暖……
“神母!你……是神母?”
直至如今,她方才明白,自己一直所知的秘密,竟然是那样的少!
神母终于回复她神母独有的声音,道:“很讶异吧?可惜如今并非解释一切的时候,而是我们全力追上阿铁的时候……”
“一切前因后果,与及你昏迷后所发生的事,就让我们在徐中再谈吧。”
雪缘勉强从极度惊中定了定神,问:“追上阿铁?阿铁不是早已前赴搜神宫?我们仍有足够时间追上他?”
神母道:“嗯。只因为我给阿铁的地图,并没有真正指示直接着赴搜神宫的路,而是把他引往别处……”
此语一出,不但雪缘一怔,就连一直默然在旁的聂风也是一怔,他不解地道:“神母,你为何不给阿铁正确地图?”
神母一笑,答;“因为我要他先去见一个人。”
“见谁?”
神母吐出一个简单不过支又耸人听闻的称号:“十殿阎罗!”
十殿阎罗?聂风俗闻言眉头轻皱,心想;神母为何总是语不惊人死不休?这“阎罗”的称号,本来是地狱中的“阎王”之意,难道,世上有那个长生不死的神,还嫌不够?
还要攀添一个“十殿阎罗”四字,花陡地失色,阵紫阵青,似已知道此人是谁,更反常地焦的低呼:“不!神母,你……怎么可以把阿铁引去见”十殿阎罗——“
“盂?元?帅?”
孟元帅?孟元帅究竟是谁?
为何这样一个平凡不过的名字,却会有一个令人闻之幸而胆的称号——?十殿阎罗“?且更令身怀移天神诀的雪缘也不由自主的全身一震”连她也怕他?
他到底是一个怎样的人“
谁知道!也许连雪缘也不太清楚,她只是闻盂元帅过往的事迹,所以才会怕他?
不过无论如何,在搜神宫帷帐之内的那个“神”,一定知道!
两日后。
搜神宫内,本在闭目养神的“神”迭地双目一睁,因为,他听见了一阵大量丈外的风声!
搜神宫向来静如止水,即使那群森无思想的兽奴,平素也不敢随意移动,更遑论大呼大吸,若然有风,也即是说,有人来了,或是——有人回来了!
果然,他回来了!
刹那之间,法智已掠至帷帐之前,在刹那之前,他还在百丈之外展动身形,能够如此快捷便出现在神的跟前,不啻是一个比声音更快的人!
而神,其实很早便已听出百丈外的轻微风声,对于神这个称号,更是当之无愧!
法智虽然已知道了神的真正面目,但没有神的批准,他当然不敢擅自步进帷帐之内,他只是如常一般,异常恭敬的跪于帷帐之外。
神徐徐的问:“法智,由西湖至搜神宫,一般高手革人匹马,也只需五至七天行程……”
“如今,已经是第八天了……”
神并没有再说下去,不过他的意思,法智怎会不明?他是在问他,步惊云为何仍未前来?
法智面露惭色,慌忙答:“神,属下……不才,出乎意料之外,步惊云与神母等人……似乎……并不是向本宫进发……”
“哦?”神冷冷反应。
“据派出去暗中监视他们的兽奴飞鸽回报,步惊云与神母等人并不是一起出发。步惊云在救回神姬后,想必神母已给其本宫地图,故此早已不辞而去,而神母,聂风在步惊云离去不久后。
亦背着仍是昏迷的神姬后后追赶……“
神猝然追:“既然他们已相断来了,为何又会不是向本宫进发?”
法智答;“请恕属下不知之罪!据兽奴回报,神母与聂风本因背着雪缘上路,又要找屋子驻脚致延误不少行程,幸而六天之后神姬比预期中早了一天醒来,三人才得以豁尽作力急起直追;由于三人轻功均较己失去移天神诀的步惊云为高,现仅与他相距半日行程,然而步惊云今日其实本已抵达本宫所在的‘丰都’,属下满以为他会直闯‘搜神宫’,岂料他突然改变路线,竟朝另一方向进发……”
又是“丰都”?这个神母曾向聂风提及的地方,也是搜神宫总坛所在之地,究竟在神州地何处何方?
神听毕法智所言,似乎一点也不感到意外,反而格格笑道:“法智,你为何不敢道出步惊云转往何处进发?不若,就让本神猜猜……”
“步惊云转往之地一一”
“是否在‘丰都’以西的一一‘第十殿’?”
法智一怔,因为神所猜的‘第十殿’?“
第十殿是什么地方?难道正是神母想引阿铁前去见的“十殿阎罗”盂元帅所在之地?这座第十殿既然与搜神宫如此接近,为何却不属于搜神宫?难道双方是对立的?
神能一语道破,法智对其超卓智慧简直佩服得五体投地,道:“不错!步惊云确已踏进第十殿范围之内,那向来严禁搜神宫人进之地。”
神道:“呵呵,既然神母引他前赴第十殿,我们就由他去吧!神母的心思虽已异常细密,但始终还是在本神意料之内,她这样做,是故意的。”
法智当场一怔,问:“甚么!神…的意思,莫非是说……神是说,神母故意给步惊云错误的指示,引他直闯‘第十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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