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蜀山剑侠传-第253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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知阻隔未去。那么碧光收回时,怎会由平面横飞,不由上空飞起?碧光来去,势均神速,稍乱心意,粗细两道碧光已如经天长虹,钩头向外,先是两头平伸,突往空中略收,径朝那阻滞空中的剑光、雷光兜截上去。天痴上人这才看出形势不佳,想收神木剑已是无及。只见两道百十丈长的青虹,将那四十九口飞剑光迎住一截,便即合流,如群龙戏海,略一腾挪,便似被甚东西扯紧,横竖七八纠缠一起。
连那些未发的磁雷,也一窝峰似朝对面敌人飞去,烟光变灭,两三闪过去,便同失踪不见,始终没看出空中法宝是甚形状。
原来韩仙子一上来,便看中这四十九口神木剑,立意收它们下来。但知此剑神奇,与敌人身心相合,又是四十九口成数,不可分拆,差上一口便要减去若干灵效威力,并且得了也保守不住。必须一齐收去,不令有一漏网。暗中想好主意:先用宝网将它阻住,隐在空中。跟着放出十三柄碧斜钩,故意从高空之上飞越过去,引逗敌人暗算。却把两柄最厉害的雌雄一双主钩,借词收将回来,就势把四十九口神木剑归路挡住。同时暗中运用玄功,将那隐在空中的宝网,再急速兜将上去。动作神速已极,便无异宝相助,敌剑也难逃脱,何况有这两道经天碧虹迎头一挡一逼,自然全数落网。略挣扎掣动,便吃韩仙子行法制止。连那空中残存未发的神雷也一并收去。此剑乃天痴上人心血所炼,焉能不又急又恨,气得咬牙切齿,须发皆竖,厉声喝骂:〃驼鬼、泼妇,今日有我没你,与你拼了!〃说罢,将手一扬,飞起一团红光。到了空中,一口真气喷将上去,立即暴胀,约有亩许大小,红光万道,耀目难睁,比火还热十倍。才一飞起,还未下落,附近山石突起白烟,所有林木花草全都枯焦欲燃。眼看泰山压顶般由上而下,正往对面敌人当头打下,猛瞥见韩仙子冷脸微微一笑,也没回答,只把手一扬,袖口内接连飞出金碧二色两团光华,精芒四射,光甚强烈,却不甚大,金光在前,只有丈许大一团,疾如流星,首先对准红光中心打去。双方势子都急,一下撞个正着。先是叭的一声,金光深陷红光以内,包没不见。红光只略停了停,仍往下打来。第二团碧光出手较慢,相继迎击上去。
天痴上人毕竟目力不比寻常,见敌人金光虽吃红光包没,并未消灭下落,也无别的异兆。与平日对敌,任是何等法宝、飞剑遇上此宝,不是炸成灰烟,便被烧成汁液,化为红雨飘散的情景,迥乎不类。正觉有异,未容仔细观察,就在这金光陷没红光以内,碧光快与红光对撞的瞬息之间,猛听红光中炸音密如贯珠。刚觉不妙,紧跟着好似霹雳怒发,一声极猛烈的巨响,红光忽然爆裂,化为万千团烈火,当空散将开来。同时敌人金光也自碎裂,化为无数金芒箭雨一般,夹在烈火丛中四散下射。天痴上人因此火熔石流金,奇热且毒,又是神木剑的对头,众弟子身带法宝、飞剑,都是晶玉神木所制,一个躲闪防备不及,立受重伤。慌不迭待要行法抵御,哪知敌人早有成算,当碧光快与红光撞上时,反向后略退。等到红光爆裂,将手一指,碧光突往平面展开,寒光凛凛,往前一逼。同时再发出一股极猛烈的罡风,当头的烈火遇上便即消灭,化为青烟,被风一吹即散。下余的,直似飓风之卷黄沙,朝前涌去。
天痴上人枉用多年苦功炼成此宝,平日随心运用,一旦为人所破,再用极厉害的法术和相克之宝一摧动,化为千百丈无情烈焰,随着罡风猛扑过来。虽然法力高强,急切间也来不及制止。知道再不见机遁走,自己无妨,随带诸门弟子多半不死必伤,决难幸免。没奈何,把脚一顿,大喝:〃众弟子,随我速退!〃忙由袍袖内飞出一片黑光,略阻火势。同时运用玄功,连随行十二弟子一齐摄起,纵遁光破空遁去。因是恨极仇敌,怨毒已深,无可发泄;又见烈火如潮,劫云滚滚,势不可当,那黑光略一阻挡,便吃碧光罡风荡开,依旧光焰万丈,漫空乘风,电驶追来。知道自己飞遁神速,已经率众脱险,再难追上。百忙中,一面收回黑光,一面手掐灵诀,并将适在谷口叫阵时取而未用的一件法宝取出,等要施为,本意反风回火;一面仍用前宝由地底攻入白犀潭,引发地肺真火,毁去敌人巢穴,连后山一带全给烧成劫灰,稍泄胸中忿恨。
谁知韩仙子早有杨姑婆事前报警泄机,深知天痴上人虚实底细和法宝功用,以逸待劳,一切均有应付。所用法宝,无一不是对方克星。上来几下,便即打闷,使其莫测高深。大挫之余,心气先馁,又带着爱徒累赘,诸多顾忌,好些未容施展,枉自怨毒,怒火填胸,除了败退回岛,更无良策。这时身后漫空烈焰,已被碧光逼紧,反为敌用。那碧光乃千万年凝寒之气,为乾天罡气所迫,日积月累,凝炼成一团奇寒气质,经一前辈仙人费了百年苦功,炼成此宝,名为寒碧珠。后来成道飞升,传与了玄龟殿散仙易周。
为破天痴上人两极阳精合炼之宝,使乙休到铜椰岛对敌,灭却一层危害;又知乙休好胜,不肯借助于人,特令杨姑婆带来交与韩仙子,如法使用。并告以连日虔卜先天易数所得玄机,请韩仙子适可而止,略微惩创,稍去日后骄妄,使其心服已足。不可穷追,挫折太过,致令情急拼命,闹得仇无可解,两败俱伤。其元神凝炼,法体原身尚未恢复,只凭神游。铜椰岛之行,尤不可随乙休同往。韩仙子性虽有点刚愎,生平只信服妙一夫人和杨姑婆两位好友,言听计从。虽未下那绝情毒手,但恨对方,人还未见,先已出口伤人,所以还在驱火追逐。此宝与郑八姑雪魂珠相比,一个是水到渠成,年久天生,已经成形,到了火候,才经宝主人加功紧炼,使与本身元灵相合为一,成为旷古奇珍,无穷妙用;一个只具精气,未到炉火纯青地步,经人收去,加功紧炼,始成法宝,只是气质功候稍差,如论对敌时的威力灵效,多半相同。尤其抵御真火,因附乾天罡煞之气,独具专长,更不在雪珠以下。收发运用,更是无论相隔千万里,无不由心。韩仙子本定破敌以后,即将此宝经由空中发送回去;这里如法摧送,宝主人心灵相通,立即警觉,自会收去,万里相隔,片刻即至。除却佛门心光遁法和道家的灵光飞行,谁也追它不上。
天痴上人哪里知道,反风驱火之法不特无功,身后烈火光芒反被罡风催动,来势更急,竟快被它追上。这才死心息念,忙催遁光,加紧飞逃而去。总算知机,免了葬送一件法宝。正纵遁光急驶,猛听头上有破空之声。天痴上人师徒飞本极高,一听声出己上,定睛一看,一道碧光挟着一溜其长经天的红光,正由头上极高空的云层之上飞渡,往自己去路一面飞去。分明身后追逐的烈火和那碧光,竟比遁光还快得多。回头固是无颜,火光忽越向前面,不知敌人又闹甚玄虚;绕路遁回,又大丢人,只率硬闯。边飞边寻思,方觉进退两难,遥望对面山头上立着一人,手指自己大喝道:〃痴老儿,莫害怕,我那山妻是不会追你的。前面我还为你设有一关送别,只稍微低头服输,便能无事过去,否则难说。如无人救你,令高徒们也许屈留些日子。〃说时,天痴上人已经飞近,仇人见面,分外眼红。大骂:〃千年压不死的驼鬼!自己缩头,不敢和我对敌,却指使泼妇出头,只闹鬼祟行径。像你这等无耻,也配称作修道之士?你当我真个败了不成?〃
乙休闻言,一点也不生气,哈哈大笑道:〃痴老儿,难为你,偌大年纪,还收有这么许多徒弟,自称一教宗主。这不是铜椰岛上,由你一个人的性,关上门当山大王,作威作福,由你称尊,无人敢惹。要和人斗法,得凭真实法力;单是恼羞成怒,真个成了骂街泼妇,无非自失身份,有何用处?适因白犀潭乃山妻主人,故此由她给你一点颜色。
知你嫌我未和你交手,有些难过,故来此相候。怎说不肯见你?实对你说,今天我为戒你骄妄,有心怄这闲气,看看你到底用甚么法子向我报复。因要见识见识你那先天混元一气大阵是甚样儿,我只臊臊你的面子而已。只管放心,此时决不会伤你,迟早放你回岛,不过令高徒们却须留此,作个押头罢了。〃
天痴上人原是急怒攻心,恨敌入骨,口中喝骂,暗地施为,准备一对面,便师徒合力,一齐夹攻。能伤得敌人,略出怒气,固是快事;不能,也不再恋战,就此拿话激将,诱往铜椰岛,使其自投罗网,决一死战。当初发现乙休时,两下相隔约有三数十里,因飞行神速,就这彼此传声对答之际,按理早该飞到。及至互相嘲骂了一阵,天痴上人似觉飞近了些,却总飞不到前面峰顶。猛然警觉,知已陷入埋伏以内。敌人为人,决不只说大话了事。自己虽不怕,这些门徒实是可虑。如真全数被陷在此,自己一人遁回岛去,日后便能报得此仇,也是生平的奇耻大辱。身在伏中,初见时打算已无用处。并且一经施为,妙用立即发动,脱身更难。估量乙休兼用移形换影,借地传声之法,真身必隐一旁,对面山头,只是旁处移来的虚影,就能施展法力,赶将过去,不是上当便是扑空。
念头一转,一面暗嘱门徒小心戒备,不可稍微忙乱,也不可离开自己一丈以外,一任敌人辱骂,不可动火轻敌,务随自己行动。一面忙把遁光停住,先辨明了真正子午方位和五行向背。再把盛怒平抑下去,舍却对面峰头,或照心中揣测,和自己易地而居。
隐身之处,面向西北,冷笑道:〃驼鬼无耻,只使用鬼蜮伎俩,还敢说是和我相对吗?
不必再鬼头鬼脑暗算我门人,今日老夫误中诡计,甘拜下风。你夫妻真有神通,敢去铜椰岛相见,我便从此退出此岛,隐居大荒,永不出世,你看如何?〃说完,果听西北方乙休哈哈大笑道:〃痴老儿,总算难为你,居然识得我这移形换影之法,虽还不能脱身,到底少吃一场苦头。居然也肯输口,服我了吗?我早料定你不过黔驴之技。至于请我老人家去捣巢穴,卖弄你窃据多年的一点家私,作那孤注一掷,我不是上来就和你说,答应准去的吗,何必再用这激将之法则甚?至于我那老伴,这多年来,只不许人到她门前扰闹,如有本领,十次八次尽可上门找她,甚时都在等你,决无虚约,但照例不肯上门欺人。尤其像你这等老而无耻之人,不得不加驱逐,以免灾害岷山左近草木。想她上门寻你,如何请得她动?就我驼子一个,已够你受用的了,如再把她请去,她的性情是除恶务尽,便不能似我这样好说话了。我本心是稍和你开点玩笑,把令高足们屈留在此,等我回白犀潭向我老伴略叙阔别,再亲身来护送他们回去,免得路上遇见对头,你无力照顾。别人不似我好说话,令高足们有个七长八短,不能保他们长命百岁,追本穷源,说是事由驼子而起,更添抱怨。现在念你尚有自知之明,我驼子一向宽宏大量,伸手不打笑面人,只要肯低头服输,百事皆了,决不再难为你。不过话已说出,总该应个景儿,免你回去又向门人吹大牛,说我埋伏被你识破,我计无所施,不得不放你走。如是晓事的,自己一人先行回去,由东南方煞户飞出,以你法力,虽有一点阻碍,足可脱身。令高足们也只屈留二日,我便亲来护送,无多停留。千万不可携带同行,否则,便是白害他们吃苦。万一再连你屈留此地,等我一齐护送,就更不是意思了。好话说完,信不信由你。我和山妻一别多年,她前此对我颇有一点芥蒂,多谢你的成全,今日才得相见。
亟欲回去叙阔,恕不奉陪了。〃说罢,便没声息。
天痴上人闻言,自是愧愤难当,又无法还口。情知所说多半实情,偏是敌人禁法神妙,急切间直看不出一点虚实迹象。连喝两声:〃驼鬼少住!〃不听答应,料已飞走。
留既不可,行又可虑,为难了一阵。照敌人所说,独自遁回,日后如何见人?万无此理,说不得只好硬着头皮,先把禁制引发,再行相机应付。想了又想,把随行门人聚齐,遁光联合,先放起太乙元磁精气和身带两件最得力的法宝,将师徒十三人全身护住。然后由自己向前开路,不照乙休的话,径直往回路前飞。扬手一神雷发将出去,哪知乙休行时已将埋伏发动。因他来时途中埋伏全被白眉和尚命人破去,格外加了功力。一声霹雳过去,立时烟岚杂沓,天地混茫,上下四处,沓无涯际。跟着五行禁制一齐发动,光焰万丈,一时金刀电耀,大木云连,恶浪排山,烈焰如海,加上罡风烈烈,黄尘滚滚,一齐环攻上来。虽仗法力高强,五遁之术皆所精习,又有元磁精气至宝护身,未受其害。
无如敌人禁法神奇,五行相生,循环不已,破了一样,随又化生一样。暗中又藏有乾坤大挪移法诸般变化,玄妙莫测。竭尽全力,仅可免害,脱身却难。况又未照所说方向出伏。阵中禁制全被引动,有自己在无妨,只要一离开,众门人不只被困,还要受伤。师徒十三人正在咬牙切齿,痛恨咒骂,无计可施,猛瞥见身后现出一大圈佛光,悬在空中,四外五遁风雷只要近前,便即消灭。仔细一看,正与初来时沿途所遇佛光金霞相助脱险一般路数,知道仍是那人暗助。看此佛光出现在后,分明走了相反方向,一不小心,就许引往岷山敌人那里,更是奇耻。连忙向南称谢,率领门人飞身过去。那佛光立即将天痴师徒环在阵中,疾逾闪电,转了两转,忽往斜刺里飞去。敌人狡猾,竟在远处行法遥制,频频运转,瞬息百变,并不专指一处。如无佛法相助,再有片时,非被引往白犀潭敌人门上不可。当时惊喜交集,如释重负,对于暗中助力之人,感谢已极。暗忖:〃乙休最不喜人干预他事,此人这等行径,无异向他挑战。出此大力,怎又不肯相见?〃那佛光护送出阵,立时隐去。天痴上人方在回头,欲向那人致谢,猛瞥见左侧危崖上有一小沙弥,人影一晃,跟着一道金光,迅疾如电,往峨眉后山那一面飞去,年纪既轻,又是从未见过。乙休法术厉害,岂是常人能破,这样一个小沙弥,竟有如此神通。看那飞遁情景,功力虽也不弱,如说高出敌人之上,却绝不似。可是此行除每遇厉害埋伏,必现这类佛光金霞外,更不见别的迹兆。难道有师长随来,仔细观察?宛如神龙见首,微现鳞爪,一瞥即逝,更无端倪。只得感谢在心,加功急驶,往归途赶去,自打复仇主意。
不提。
第二二二回 一叟运玄功 电转飙轮穿地肺 群仙怜浩劫 无形弭祸上天心
原来那小沙弥正是阿童。因在白犀潭危崖石上见双方斗法正酣,先因踪迹被乙休看破,心中害怕,隐在一旁。正打主意,是否避开正路,绕道前往峨眉,嗣见天痴师徒快要挫败,神驼乙休忽然飞去。暗道:〃不好!只顾在此看热闹,天痴师徒回去路上,还有一处最厉害的埋伏。如不前往相助,头次奉命,耽误了事,不特师兄埋怨,师父也必怪罪。就行藏被人识破,此去不免吃亏,师命在身,也不能畏惧违背。〃明知乙休发言,是暗中告诫,不令参与此事,迫令改道行走,免得又去暗助天痴师徒脱险。阿童初生之犊不怕虎,当时不无疑惧,但念头一转,胆子立壮,并还恐追不上,径把师父所赐以备万一将来遇险,借以脱身遁走的本门心光遁符暗中施为,居然先赶到一步。乙休已知他是白眉和尚所差,也只虚声恫吓,如何肯与为难。走时,见阿童潜伏在旁未动,方暗笑他年轻胆小,果然中计。此举大出意外,料定天痴师徒纵能脱出,也必受伤挫折。急欲与老妻重逢叙阔,说完了话便自回去。却没料到,阿童这次先赶向前,惟恐又被乙休看破,格外小心,藏处极隐,人在禁地以外,隐身法又极神妙。乙休只当已把阿童吓退,没有跟来。阿童却候到他走远,才照师命行事,取出灵符,上前救助。天痴师徒遁走,乙休才自警觉,知道此是几位良友维护双方的盛意。天痴为人,不过刚愎自恃,并无过恶,此来折辱已够,也就听之,不再追赶了。
阿童一心还在留神那矮胖少年,惟恐途中埋伏和他为难。行时,故显遁光,给天痴师徒看了一眼,买上个好。飞出十来里路,便隐去身形,沿途查看,并未见有矮胖少年踪迹。峨眉仙府上空彩云层已经在望,一会飞到。自以为对头定被隐身法瞒过,没误师命,又大看热闹,还免一场苦吃,心中高兴。因已到达仙府,更无可虑,便把隐身法收去。正要按师兄所说,由云层中穿入仙府,猛听背后有人说道:〃小师父刚来?〃心疑是仙府中人,回头一看,却是那矮胖少年,不禁吃了一惊。一面暗中戒备,没好气问道:
〃你是谁?我到凝碧仙府去见掌教真人,素不相识,问我作甚?〃少年似知他误会,笑道:〃小师父,疑心乙师伯要对你有甚么举动吗?那只防你多事,故意说说罢了。那白眉老禅师是他老友,如何肯对你过不去呢?他知我有点事,暂时无人可托,又知你要来仙府,可以就便奉托。正好借着授我机宜,取瑟而歌,想你绕道来此,以免从中作梗。
我受了指教,便来相候。适在空中遥望,你仍暗助天痴师徒脱身,别的不说,单这胆识已足令人佩服。嗣见你御遁飞来,正拟迎上,忽然隐去身形,惟恐相左,先来守候。小师父误会我有恶意,那就错了。〃阿童见他人极和气,话颇中听,喜道:〃原来如此。
我们师门都有渊源,不是外人,这里仙府想必常来,请先领我进去。有甚事用我,只要我力所能及,无不应命。〃少年道:〃这下面仙府,虽然有我师长在座,但我乃本门待罪之人,如能进去拜见各位师长,也不来求你了。〃
阿童惊问何故。少年笑道:〃话说起来大长,一时也说不完。我所奉托的事不难,只请小师父向家师掌教真人说,弟子申屠宏待罪七十八年,已历三劫两世,所差不过三年之限。每日怀念师门厚恩,又闻开府在即,亟于自效,情甘异日为道殉身,多受险难,敬乞提前三年,早赐拜谒,重返门下,以便追随众同门师兄弟下山行道,将功折罪。如蒙恩允,只向诸葛师弟一说,他自会有法子传给我知道。明早家师和各位师长起身以前,我便可以进府拜见,相随同行了。〃阿童道:〃就这样带几句话,有甚用处?我还代你力求就是。〃少年喜道:〃昔年我随家师往谒老禅师,小师父大约尚未转世,想是度入佛门年尚不多,竟有这样高的神通法力,如非福缘根骨俱极深厚,向道坚诚,修为精进,哪能到此?家师最喜这样后进之人,老禅师又是前辈圣僧,又是两世至交,小师父一言九鼎,此事十九可望如愿了。〃阿童闻言,越发喜他。忍不住问道:〃乙真人和诸位令师长也是至交,情面甚大,道友既是转劫两三世的旧门人,掌教真人对门下素来恩厚,能得此老一言,当无不允之理。你既和乙真人常见,对你又好,日前峨眉开府,各方多有引进,重返师门,最是良机,怎不当时托他代为求情呢?〃
申屠宏叹道:〃前事荒谬,本不想提,既承殷殷下问,我且略说一二好了。家师对门人恩如山海,但家法至严,毫无通融。那时长眉师祖飞升未久,家师门下只得两人,因仗家师钟爱,得有师门心法,未免狂妄。加以年幼无知,一味疾恶好事,不明大体,平日杀孽已重。家师虽常告诫,到时仍是疏忽过去。那年不合听一新交散仙挟嫌怂恿,去与海外隐居的一个旁门修士为难,乘着家师和苦行、玄真子二位师伯初炼九转大还灵药,有八九个月闲空,没向家师禀告,偷偷前往践约。
〃家师因海外各岛仙境灵域,何止千数,到处都有散仙修士之流隐居,既不欲门人无故招惹,多结嫌怨;又恐法力不济,为师门丢脸。每次奉命海外采药,全都预示时限,并将所去何岛、沿途经过地点和各当地主人善恶邪正,法力高下,一一示知。非真妖邪淫凶,不许稍微失礼;未奉师命,更是不许轻往。我和师弟背师前往,已犯家规。行前又以所寻旁门在南极有名五大恶岛之东,地最僻远,为首一男一女夜郎自大,法力颇高,门下弟子无一弱者,我们年少好胜,惟恐失败丢脸,粗心大胆,恃爱忘形,一意曲解,以为所杀乃旁门左道中人,杀之不在,就犯了家规,不致受甚重罚。既为朋友报仇,受一场责罚,也无大不了事。莫如把人情做到底,索性再约上两个好帮手同去,免得徒劳无功,负人重托。这时二位师伯门下,备有一个得力高弟,法力均不在我二人以下,尤其各有一件极好的飞剑法宝,如能约其同往,对方决非敌手。那两人,一个便是诸葛警我,另一个便是苦行师伯门下已转世多年、现在东海面壁虔修的笑和尚。大家全是修为年浅,精进太速,好事操切,不识利害,又都交厚,能共荣辱患难的同门至好,自然一说都去。
〃谁知那岛主夫妻,早年虽然出身旁门,只是性情孤僻刚傲,以前时喜树敌,是他短处,也是他致祸之由而外,从未做过恶事。并且自从由中土移居海外,便一意闭户清修,仅前在本门的老辈屠龙大师师徒二人,还有三四位正教中长老,偶然往来;以前同道,休说合污同流,直连面都不见。只为岛上产有一种驻颜不老的灵药,我那新交朋友曾往求取,始而上门明言,被女的婉言相拒,闹个无趣,尚未破脸。偏他不肯死心,复又纠结好些同道,前去强索,斗法大败,中有两人还受了重伤,几乎送命。仇恨难消,跟着潜踪入岛,想把那出生药草之地的灵脉切断,尽泄灵气,给他来个绝户之计。正在下手,吃男的擒住,大受折磨羞辱,然后放走。仇恨越积越深,无如自知力薄。这人虽然量小心贪,竟颇自爱,虽然恨极仇人,却不肯去和一干邪魔外道勾结,也是一个专一闭户清修,不常与人交往的正教中人。我二人因在他岛洞左近采药才相识。他问出我二人的来历,便生了心,一意结纳。等到交厚,成了莫逆,才露出求助复仇之意。我二人为友心热,又听对头是个左道,行径如此骄狂,也没细加查询,慨然应诺。也是那岛主夫妻该遭劫数,他们事前本有警兆,又早算出劫运不久将临,心还忧疑。其实只要避开当日,便可无事。偏是举棋不定,踌躇不决,以为近数十年天产灵药已被人知,传说日广,又为此树下不少强敌,惟恐离去以后,门人难胜守护之任,被人乘隙赶来夺去,因而迟疑不决。
〃两年前,屠龙大师往访,曾说那散仙面上晦纹已现,劫运应在三年以内。为此留下一面告急的符,日后如有凶险,可即如法施为。虽然相隔数万里外,不是当时可以赶到,但是修道多年,这是关系自身安危成败之事,何况每日又有常课入定,并未犯甚贪嗔,在外为恶,神智未昏,期前必有警兆,只要在临难二日以前发出,决可赶到。此与道家四九重劫不同,不是出外遇事逢凶,便有仇敌来岛寻仇,凭着法力,必能相助。但是成败利钝,未必如人逆料。万一发难在先,或是求救太迟,未能如期赶来,无论仇敌是甚么路数,能敌得过,逐走便止,不可穷追;如觉对方不弱,便应反攻为守,专一防护,以待救援。只要不轻率,不骄敌狂妄,自可无害。他如早日发符求救,大师虽为祖师逐出,与各位师长交情尚在,性又刚直,爱管闲事,后辈都颇怕她,只要遇上一说,我们就知对方真是十恶不赦,有她出头,也不敢惹。他偏到大难临身的头一天,才想起将符发出。大师也是为友心热,接到警信,立即急驶赶来,但依然晚了些时,仍是无及。
双方对敌之际,他如平常行径,我们见那所居之岛景物那样灵秀,师徒八人无一个有邪气,也不至于轻举妄动,杀伤多人。他既以切身利害忧虑太过,心中惶惶,百计求保,但觉不妥,越想越左,终于把他昔年所习左道邪法施展出来,在所居洞府,连同灵药产地,布下一个极恶毒的大阵。老远望去,邪云隐隐笼罩,稍有目力的修道人便可看出。
谁都当他极恶穷凶,是妖邪一流,决不肯于宽恕。他有了这样严密退守之法,索性不出,一意防守,也未始不能挨到大师赶来救援。偏又首鼠两端,一面设阵布防,仇人见面,依旧眼红,犯了刚愎倨傲素性,仍出接战。
〃笑和尚师弟前生名叫贺萍子,落地便是孤儿。与苦行师伯有夙世因缘,由血胞中度去,尽心传授,在同门中法力最高。他知道那阵一被逃回运用,便非短时所能破去,是否漏网,尚属难知。觉出时机不可失去,首先隐形入阵,用师传佛家法力,将阵中主要枢机,暗中全给破去。又擒他一个徒弟,禁在主台之上,欲使少时作法自毙。我们法宝又多,下手又快,途中又遇见元元、白云二位师伯叔门下的几位女同门加入助战。法宝不说,单飞剑就十一口。内有四剑,更是古仙人所用降魔奇珍,威力仅比师祖紫青二剑略次。还加上贺师弟的无形剑。那岛主夫妻如何能敌。最该死是他们起初那样胆小戒备,及见我们人多势众,不特没有戒心,反倒骄妄轻敌。男的火气更旺,才一照面,不容人开口发问,首先破口大骂那朋友昧良无耻。又说:'几次饶你不死,竟敢勾引一些小贼竖子来此寻死。少时擒到你们,定用法力化炼成灰,却将你们元神附在上面,禁制前岛石礁,永受无量苦难,做一榜样,使各方鼠辈望而胆寒知畏,免再擅入本岛,又来窥伺。'随说随和妻子、门徒一齐放出飞刀飞剑和各种法宝、法术。我们见他这等强横凶焰,又听他不问青红皂白,恶口毒骂,便他不动手,也容不下,何况又是话未说完,便先发动,益发认定他们凶顽邪恶,平日不知造孽多少,罪无可赦。一面飞剑迎敌,一面各显神通。先以邪阵神妙隐秘,如被遁入阵内,除他更须费事。贺师弟和石生师弟一样,素喜游戏,隐现无常,谁也没见他隐身先入阵内。我们看出敌人见我等俱有来历,不可轻侮,盛气已馁,表面尚在强撑,施展法力。防他率众退逃,正要分人断他归路,贺师弟忽然手发太乙神雷,由阵中喝骂飞出。
〃岛主夫妇情知不妙,赶紧率众退保入阵。无如法物全破,设施尽毁,这才想起大师行时易攻为守之言。除去两个受伤见机先逃,一个被禁台上外,师徒尚有五人,用尽方法,各以全力拼死抵御,勉强挨了多半日,男岛主首先为我所杀,三个徒弟也都重伤,先后死去。我们还在认定为妖邪,除恶务尽,不肯停手。我那朋友却见状大惨,许是自觉惭愧,又因以前两次被擒,俱是女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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