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君宠妾心-第2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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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二奶奶。”蒋旺毕恭毕敬地行礼致意。
  “什么事这样吵吵闹闹,韩家的门面是容得了你在这胡乱叫嚷的吗?”杜可嫣凤眼微眯,冰冷的娇靥,吓得在场人不敢多吭半句。
  “二奶奶,是这几个乞丐们一直嚷着要施粮,我告诉过他们,还没到开仓给粮的时候,可他们偏偏不听,硬是要我们布粮,我不给他们,他们就动起粗来了。”蒋旺净拣有利的说,至于对老乞儿动手动脚,他倒懂得避重就轻,只字未提。
  “一个老人家,三个弱女子,若说要我们怎么动粗,似乎太过于牵强了些。”裁云敛身,仪态端雅,模样温驯有礼,若要说她有多蛮横霸道,实在无法让人信服。
  “是啊,那么大一个块头,我们怎么打过他呢?”拾翠故作娇柔,希望博在场人的同情。
  “就是嘛,我连他一个胳臂都举不动,要怎么动粗啊?”掬香凑上一脚,借以壮大声势。
  这时,围观的民众逐渐增多,大伙都交头接耳,认为裁云井然有序的分析,比较有她的道理存在。
  反观杜可嫣,则为了顾全到韩家的声誉,只好闷着头,不与计较。
  “进去里头跟帐房拿两贯钱,然后把他们全给我打发走。”杜可婿悄声在蒋旺耳畔说道,她并不希望这种小事,影响到整个韩家的声望。
  只见蒋旺速进速出,将两贯钱塞进老乞儿手中后,挥手说道:“这够你去吃顿好的了,以后记得,要吃赈粮,每个月下旬再来,明白吗?”
  老乞儿为了活命,只好将钱收下,速速离去。而围观群众发现没热闹看了,也就一哄而散,只剩三人还站在韩府外头,动也不动。
  “你们还不走?”杜可嫣转了身,发现三人还没走,怀疑这三人是不是故意来找碴的。
  “我们要见庄主。”裁云轻声说道。
  “见庄主?”杜可嫣耳朵竖高,狐疑的双眸不停在她身上打量。
  “是的,我是傅侍郎的女儿傅裁云,从金陵而来。”裁云各瞧左右丫环一眼。“她们两位是我的婢侍,拾翠与掏香。”
  “傅侍郎?”杜可嫣并没听过这号人物。“有什么事吗?”
  “我想这件事还是亲自跟庄主禀明,不知庄主……”
  “我是丰念山庄的二奶奶,还没什么事大到我不准过问。”柳眉轻扬,她认为自个儿威重令行,地位份量不容小觑。
  这个人敢说话不避不讳,想必在庄里也是占有一席之地,裁云明白,自是不敢多加得罪。
  “说得也是,既然是山庄的二奶奶,自然有权知道这阼事,只是……”她环视一下四周。“能否进屋详叙呢?”
  杜可嫣怔了会,精明眸子阴阴地流转。“好吧,进来再说!”
  韩府大厅中,杭州龙井的香气盈满一室,杜可嫣有一搭没一搭地听裁云说明前后原委,从她森冷无趣的表情看来,似乎对她所说的事,一点兴趣也没有。
  “虽然老爷到京城里还没回来,但我可以很明确地告诉你,他绝对不会赞成这椿婚姻。”檀口轻轻就着杯缘,杜可嫣一手托腮,像是听着与自己无关痛痒的事。
  “韩庄主为人一言九鼎,言出必行,指腹为婚乃两家重大之事,相信韩庄主不会食言而肥,婉拒这椿婚约。”裁云独坐青檀椅,清丽的小脸上,不慌不忙说道。
  杜可嫣一脸狐疑地望着她。“这么急着要嫁入韩家,又这般狼狈跑来,想必贵府应该是出了什么了不得的大事,才想要借以来避避风头吧?”
  美艳的脸庞漾过一抹轻蔑的笑,看得身旁两个丫环紧握粉拳,按捺不住想冲上前去一阵叫骂。
  裁云给了两人一记眼神,要两名丫环噤声,这才抬头看向杜可嫣。
  “府中确实出了些事情,但并没杜二奶奶想得那样糟,只是裁云已届及笄之龄,实在不可再多耽搁。”她耐心解释道。
  “出事?出了什么事?”她可不想惹些麻烦上身。
  “家父为官清廉,自是挡了不少人的财路,如今被人设陷迫害,为免殃及裁云,才希望尽早完成这桩婚约,裁云只是前来履行,并没有要给韩家带来任何麻烦。”裁云编撰出一套说词,好用来说服韩家之用。
  这话听在杜可嫣耳里,勉强算能接受,但想到这女人一旦嫁到韩家,她不仅要看韩飞彤的脸色,日子一久,大伙相处惯了,难保这女人不会给她这个二娘脸色看,万一她跟她又不对盘,多双眼睛盯着,想做什么都是不方便的。
  “我想想呢?还是不妥,毕竟指腹为婚这件事,是当年的韩夫人所订定,如今她不在此,我可没必要买这个帐。”杜可嫣漫不经心剥着新鲜的甜栗,多这女人在庄里,对她是弊多于利,怎么想都划不来。
  裁云一听,马上听得出杜可嫣话中涵义,身为二房,想当然尔,对大房是极尽排斥,而韩飞彤又是嫡出,对这二娘自然也没什么好感,两人交恶是理所当然。
  “二奶奶所言极是,但无论如何,成与不成,要或不要,我都得听韩庄主及少庄主一个交代。既然不是二奶奶订的约,就不该是二奶奶来毁这个约。”她要产理,她就给她来个条理分明。
  杜可嫣不禁火冒三丈,这根本就不把她的话听在耳里,摆明了是给她难堪,嫌她不够份量,她气得满腔怒意冲出咽喉,气得她拍桌大骂。
  “照你这么说,我刚说的不全是屁话了?”
  “二奶奶切莫动怒,裁云井无此意,只是一趟路迢迢赶采,要没让裁云见上庄主或少庄主,实难对家父有所交代。”她不能就这样被赶出去,尤其是……她还未见上韩飞彤一面。
  “能不能交代那是你的事。”杜可婿朝门内唤了声。“庞盖,送客。”
  一名四十来岁,鼠眼猴腮男子拨开珠帘而出,他睨了裁云三人一眼,冰冰冷冷说道:“请。”
  眼下该主事的全不在庄里,尽是些拿着鸡毛当令箭的,若照她说的,韩庄主上京里办事,那少庄主至少可以出来说个话吧,要她心服口服,也得从韩飞彤的嘴里说出,让她死得也痛快些。
  “不,既然见不到庄主,见少庄主也行。”她一屁股就往椅上黏了上去,任凭八大花轿也抬不动她。
  “少庄主他长年在外,回庄的机会是少之又少,就算他肯娶你,你也注定守着活寡。”杜可嫣说得咬牙切齿,这韩飞彤在她心目中,显然就是心肉上的一根刺。
  “守不守活寡,是我自己的命,我不会怨任何人。”裁云坚定的意志,更让杜可嫣火恼。
  “你若要等,就请到外面去等,韩府大厅可不是让人用来等人的。”
  “裁云颇有骨气,唤起左右侍女,她就是非得把韩飞彤等到不可。
  “等就等!”她迈开步子,衣袂飘飘走了出去。
  才刚踩过雨花石铺陈的前院,就听见蒋旺笨重的脚步声传来,他边跑边朝厅内道:“少庄主回来了,少庄主他回来了……”
  绕过她身旁,仿佛没注意到有她这个人似的,只见他没命以的往里跑去,像是要给杜可嫣报告什么天大地大的事。
  “走,出去看看。”裁云先驰得点,领着两名女婢上前先行探看。
  只见一群黑鸦鸦的人从门口处走来,伴随而来的是男人间狂放豪迈的笑声,带头的那一个,有着魁梧巨大的身子,站在晌午下,迤逦而出的长影,将她的身子给团团罩住,不透半丝热光。
  “葱花卷?”掬香大叫道。
  “烧鹅腿?”拾翠也指着带头男子喊道。
  …下子所有的笑声戛然停止,所有的战土们站在带头男子身后,光是一字排开的仗阵,就够让人不得不臣服。
  莫啸虎开心地击掌叫好,对着韩飞彤说道:“老大,我就说嘛,是该你的跑不掉,俗话说得好,这回可是乌龟咬了乌鸦腿,是跑不了也飞不了了!”
  “你的废话也未免太多了些,吩咐厨房下去,给弟兄们多准备些好吃的,地窖里的陈年大麴也全拿上来!”韩飞彤声调乎稳,不因突如其来的状况而失了稳重。
  莫臂虎摸摸后脑勺,老大下的命令,不敢稍有迟疑。
  待众家大汉全进了西侧后院,韩飞彤才正式打量着裁云。
  “怎会找上这来的?”他领着裁云,来到风栖亭上问话。
  “家父乃南唐中书侍郎,他让小女子带着这半月玉块前来找韩庄主,说只要拿给他看,他就自然明了。”裁云从水袖内拿出一包锦袋,打开一看,半月碧绿的龙蟠玉块便搁在玉掌之中。
  韩飞彤拿起一看,皱起剑眉仔细端详,最后又把它给还给原主。
  “没听家父家母说过。”他淡淡说道。
  “照少庄主这么说,你并不晓得指腹为婚这件事了?”裁云心中闪过一片乌云,忧心忡忡道。
  “嗯。”声音依旧平淡无奇,他看了裁云一眼,接着再说:“既然是来成亲,那又为何像个逃难的难民,还一路让人追杀?”
  “家父遭奸臣嫁祸陷害……”
  “所以惨遭灭门之祸……他顺势替她把话接了下去,嘴角还咧起洞悉的浅笑。
  “少庄主真是聪明过人,看我们这一身狼狈相也猜得出来。”掬香跳得跟小麻雀似的,打从心底佩服这位未来姑爷。
  拾翠见这笨丫头不打自招,纤纤小指绕成麻花状,直往她大腿上拧去。
  掬香脸一紧,这才晓得自己又多嘴了。
  韩飞彤看着这主仆们一搭一唱,点头说道:“既然这样,留你们下来就有其必要性了。”
  “若非遭逢不测,实在也不愿这样失了礼数,今其有幸得到少庄主体谅,裁云铭感五内,日后定当尽相夫教子之责,莫负少庄主救命之恩。”裁云心头掠过一丝甜蜜,这韩飞彤的为人,大江南北,无人不知,无人不晓,不但人品高尚,气度恢宏,还是一等一的将门奇才,像她这样主动提起婚事,这在当时,可是一般姑娘家所不允许的。
  “这些话就留着以后再说,先安顿下来要紧。”
  急促的脚步声传来,立刻引来两人注意,庞总管尾随杜可嫣身后,两人看来都是绷着一张脸,没什么表情。
  “这回远征润州,回程速度倒是比一般时候快了,”杜可嫣在听到蒋旺禀报后,偕同庞盖火速赶来。
  “不过请二娘用不着讶异,此番回来,绝非专程来探望你。”他冷冷的以眼角略过杜可嫣,光闻她身上那些脂粉,就够让他倒尽胃口。
  何况,她也长他没几岁,二娘的称号不过是一种形式,若非不想让人落个目无尊长的口舌,他压根也不会将这两字挂在嘴边。“我并不指望你回来看我,但你能不能行行好,一回来就把一大群臭要饭的带回来,家中伙食每个月都控制在一定的量,你这样胡乱耗光家中存粮,要我拿什么跟你爹交代啊?”杜可嫣满肚牢骚,指的正是跟韩飞彤出生人死的那票伙伴。
  他挑高眉头,深邃的眸子直盯着她。
  这女人总是有办法在鸡蛋里挑出骨头,他南征北讨,不断在外寻找掳走亲生母亲下落的蛮夷,也顺便为民除盗平匪,平均每几个月才回来休生养息一回,除了补粮及添置武器外,他根本懒得与她见上一回,石非韩家的米粮生意必须托付给她看管,他不会任由她在他面前叫嚣猖狂的。
  这样的吞忍,已达到他的极限,况且,还有外人在,她也大不知进退了。
  “丰念山庄是江南第一大米仓,拥有三十六间囤粮席房,加上今天雨水丰沛,稻获量是往年两倍,前些时候我还看过盘库的量,总共是四千七百五十五石,扣掉陈米不算,还有三干七百六十石,试问,这足足供应皇军两年的存粮,我那十二个弟兄有办法耗得光吗?”他眼神精锐,步步朝杜可嫣走去。
  “你只晓得丰年时仓廒囤满新米,但你知不知道,闹旱闹涝时,米粮一下子很快就耗个精光,你向来只有看到丰衣足食的一面,可知我守这家业守得辛苦啊……”说着说着,不禁悲从中来,她抽着丝绢,当着众人面前表演起苦命女采。“家里大划、小都张着嘴要吃饭,里里外外也得靠我一个人来张罗,你那爹爹一去京城就大半年,也不晓得是不是在那筑了个小金屋,哪有想到我一个女人家,要肩付起这么庞大的责任,还有你,不把我这二娘放在眼里也就算了,每回一回来,就跟个蝗虫以的把家里吃个精光,才说你两句,你就端起帐本来跟我算帐了。”
  这女人向来是哪儿有戏台她往哪表演,这次多了裁云等三人,她更要让她心头掂着,她在这家中地位,是何等重要。
  “照这么说来,我们韩家是亏待你了?”他不怒反喜,对于她这样的反应,倒是乐见其成。
  “哼,你总算知道你们韩家欠我,而且是欠多了!”逮到机会,杜可嫣气势可嚣焰了。
  “那好,现在就让我有个机会,好好来孝敬二娘。”
  韩飞彤提议完,倒让杜可嫣摸不朝头绪,不晓得葫芦里卖的是哪帖呛药。
  “你……想如何孝敬啊?”她两眼飘忽,瞧他贼贼笑着。
  “将来庄里的业务,就全交由她来掌理,你可以好好休息了。”他指向裁云,顿时,亭内响起一片诧异声。
  每个人都望着裁云,而她,耳里更是嗡嗡呜叫,实在难以置信。
  第三章
  一轮皓月当空,裁云住进丰念山庄第…晚,就失眠了。
  荧荧烛火照得她小脸温烫,小巧的鼻儿挤呀挤的,两眼咕噜岵噜流转着。她将下颔支在案桌上,仔细瞧看着那块精透澄亮的绿龙块。
  她想着父亲,当初为她许配这桩婚约,是为了结定秦晋之好,让门当户对的两家能够缔结长久良缘,然而,没想到家逢灾变,搞得如今这般田地,原以为对方会百般刁难,其实……还不会耶,不但不见韩飞彤有任何不悦之色,而且还爽快答应,这也太离奇了吧!
  她的困惑并不在于韩飞彤那样快便接受她,这种父母之命,对于事孝备至的人来说,倒也不算件为难的事,更何况,在他第一眼见到她时,舍身救她的那股冲劲,就可以明了,他心底多少也是对她有着好感。要不然,不会在离去时,还不忘回首看她一眼。
  她起身绕桌徘徊,唯一让她难思其解的是,他竟然那么放心,就把山庄的所有帐管,全都交给她一个人。
  看到杜可嫣气到晕厥过去,就晓得此等大事对她来说,是如何地重要,在他还尚未认识她,透析她之前,贸然做此决策,也未免太过草率了吧!
  她知道,一旦答应,她不但要肩负重任,还要忍受山庄里高高低低的几百双眼,还未嫁娶进门,她凭什么执掌财权,他不在乎风言风语,她可是在意了。
  不成不成,他唱得容易,她可投必要跟着翩翩起舞。
  这韩飞彤脑子里到底在精算些什么呢……这点,倒令她匪夷所思,怎么想也想不透。
  算了,想太多,只会想坏脑,暂且搁着吧!
  她本想吹灯上床,一切等明儿再说,但此时门外飘奉一道黑影,不消说,庄里有几道黑影,有这般魁梧的体魄了;
  “你睡了吗?”他的声音平平无奇,仿佛将她当成哥儿们,例行性的简短问候。
  “还没……嗯,正要睡,有什么事吗?”她变手搭在闩棒,隔着纸窗问道。
  “我能进来打扰一会吗?”他语气平和,淡得有如融融春雪。
  月盘儿已攀上枝橙,夜已深,风已止,孤男寡女共处一室,叫人撞见,实为不妥。
  “明早好吗?今几个……”她本想推拒,但对方似乎有着燃眉之事,无法等待。
  “不耽搁你太多时间,我把话说完就走。”
  裁云想想也不好拒绝,只好开门让他进来。
  一打开门,除了韩飞彤那具巨大的身子骨外,挡在他脸门前的是一叠厚厚的帐册,还有几件男人的粗布衣。他一股脑儿,全都堆在小小的花檀桌上。
  他两掌俐落地互拍几下,俊脸难得闪过一丝柔光。
  “没打扰到你安歇吧?”他语气恭和,态度谦顺。
  “嗯。”殷红的小脸上带着淡淡羞赧。
  “我想……我们应该很快就要成亲了吧?”他劈头一问,而且问得俾在交易买卖。
  “嗯,指腹为婚……当然是要成亲的了。”她颔首,颈子点得有些僵。
  “将来我就是你的相公,你也是我的娘子,没错吧?”这话问得多余,连他自个儿也觉得诧异。
  裁云仍是吃力地点着头,这些话和桌上这堆东西,究竟有何关联?
  “是这样的,为了让你更能尽快进入状况,我把这个月庄内所有买卖米粮的帐册,和佃农交租的租金帐簿都带了过来,麻烦你过目一下,上头有朱砂笔圈点的地方,是以往我对账时的注记,你只需比对照看,相信你很快就能熟悉庄内的大小事务。”他像在交卸职务,飞快地解说一道。
  望着十来本帐本,裁云像是被十来块石板给狠狠压住胸口,要她及早进入状况,也犯不着三更半夜还要她看帐簿,好像全交给他,他就能诸法皆空,自由自在了。
  “你这么希望我快点执掌庄里的大小、事务?”一切都来得太快,她不自觉地疑信参毕起来。
  “难道这不是你来此的目的?'他认真的表情无庸置疑。
  她是来这履行两人之间的婚约,这一切的一切都没半丁点差错,只是在裁云的内心,倒还是觉得有那么一点点疙疙瘩瘩,那…点,怎么也参不进来。
  “还有,这几件衣服腋边落了些口,腰粱处也开了风,我晓得你们女孩子家针黹功夫了得,麻烦你缝补几件衣裳,想必不会难倒你吧?”他的这项要求,又让她如人五里雾中,而且更叫她难以理解。
  “这些全是你的衣服吗?”有些肩头过窄,有些简直跟个麻布袋似的,绝非一个所有。
  韩飞彤摇了摇头:“是我那班弟兄们的,今日和姓杜的女人吵破了脸,她下令所有丫环全都不准替弟兄们洗衣缝裤,所以……”
  他的脸上很快地攀上气愤,这当然是和杜可嫣斗气所致。
  “我明白了,你搁着吧!'原以为这么晚有什么了不得的大事,原来……是要她替他那班弟兄们缝这些臭衣服。
  她开始怀疑起外头流传着有关韩飞彤的事,将他的好,是否讲得太言过其实,他也许骁勇善战,也许体恤下属,也或许事亲至孝,但在感情这方面,从没听人提及过。
  也许,就少了那么一条呵护女人的筋!“那就麻烦你了,希望在明儿一早,我那班弟兄们就能有好衣裳穿。”他起身,拍拍屁股,态度客气到让人不好推拒。
  “少庄主,我想知道……”她的话溢到嘴边,又硬是吞下去,一个黄花大闺女,问个男人对她印象是否可好,成何体统。“没……没事,少庄主早点歇息,明儿一早我就请掬香送去给你。”
  “那就有劳傅姑娘了。”就算是徽微的一个眨眼答札,也那样令人着迷,裁云目不转睛看着他远离,厚实的背影渐渐隐没在月色之中。
  他主动来找她,这点让她很高兴,这表示他会注意到她的存在,况且,在与她应对进退上,也表现得可圈可点,但望着桌上那堆帐册和粗布衣,她又迟疑了!
  怎么会这样呢?
  她可是来当她的妻子,可不是来当下女的,这点,颇令她愤愤不平,半点怜香惜玉的心都没。
  边缝补衣服边翻着帐册,这样一个耽搁,不知不觉中,已经过了三更天,她,眼皮变得好沉……好沉……
  真的好想睡了!
  隔天一早,她便被震天嘎响的练功声给吵得不得安眠。
  即使将头埋进鸳鸯枕里,也一样没法得到安宁。
  “小姐……呵……用早膳了!”
  掬香与拾翠分别端着早膳和盥洗器皿进来,从两人无精打采的眼神中,可想而知,她们的情况也不比她好哪去……
  “你们怎么也这样懒洋洋的,昨夜,我不是让你们早早就去就寝吗?”记得在韩飞彤替她们安排好下榻厢房后,就没再使唤她们,裁云不解,这两个小丫环怎还一脸惺忪样。
  “怎么,你们俩昨晚也没睡好吗?”掬香为她套上锦织罗衫,并从拾翠手中接过热呼呼的毛巾。
  “未来的姑爷一大早就把我们俩叫醒,要我们帮他们那票弟兄烹煮早膳。”掬香打了个大大呵欠,还举起粉拳自捶香肩。
  “还要跟他们庄里原有的丫环们轮流用灶,十二个大汉的食量,煮得我两只胳膊都快臼开了!”拾翠难得面霹疲色,若非真是累到两眼昏花,她不会有这种意舆阑珊的神情。
  “难道他们庄里没有丫环或是婆予会替他们准备吃的吗?非得要叫你们俩去做?”她整个睡意全没了,取而代之的是逐渐升高的怒火。
  拾翠转述韩飞彤的话,说道:“他说昨天和他二娘闹拧了,庄里的丫环和婆子全被警告着,不准替他们那票弟兄弄吃找穿的,希望我们能看在……”
  “看在什么?”
  “看在将来大家都是一家子的份上,就别计较那么多了。”掬香本来是皱紧了脸,后来才又漾出些许欣慰的表情。
  “还好未来的姑爷有请小四哥和鹊姐一起来帮我们,要不然,我们到现在都还做不来呢!”
  “谁是小四哥和鹊姐?”她不放心地追问。
  “一个是负责庄里蔬果鱼肉的采买,另一个则是替他母亲打扫佛堂的一位老姑娘,他们和姓杜的较不对盘,心较向着宋来姑爷这边。”掬香回答着。
  “他们人都很好,都希望未来姑爷能早点娶小姐入门呢!'拾翠脸上的笑纹本来还挂着,但一见到案桌上摆着一大…墙粗布衣和帐册,小脸蛋又垮了下采。”这是怎么一回事?“
  “你们口中那位好心的未来姑爷,拿来琢磨琢磨我持家的本领。”她这下也没多好抱怨,至少比起她两个丫环,她还做得轻松多了。
  这下可让掬香和拾翠全傻了眼,他家小姐可是金枝玉叶之身,虽说家道不幸中落,但至少那千金小姐的本质仍在,怎可叫她做这种奴婶才做的工作。'“未来姑爷也太过分了,要小姐替那票臭男人缝补衣裳,这怎么说也说不过去。”拾翠本来还对未来姑爷有不错印象,这下看来,实在有待商确。
  “无所谓,既然咱们现在寄人篱下,本来就该照他们这里规矩做事,依我看,这应该是过渡时期,等到他再买一些丫环进来,你们就应该不会那么累了。”裁云还不停说服自己,一切都有慢慢好转的一天。“你们替我将这些衣服拿去给他们,我得先去把这些帐册交给他了。”
  两人福了身,行礼后离去。
  她捧起帐册,马上朝操练场而去,她看了一整晚,册子里所画的那些朱砂注记,全是些迷糊帐,她搞不懂,他是真看懂,还是学道士在胡乱画符咒。
  全是一摊烂帐!
  操练场上,一群群赤条汉子握棍持刀,精神百倍地习着武。
  个个看来中气十足,精神抖擞,不愧是一群威风凛凛的韩家军。
  站在号令台上的韩飞彤,英气逼人,眉宇精敛,在对于带兵操练这方面,他的专注令人激赏,一分一秒也不见他有丝毫松懈。
  裁云顶着白昼的酷热,捧着几本较有问题的帐册,前来与飞彤讨论。
  她的出现,如道凉风吹拂,将她雪白的白底素花裙给吹得纤纤飞扬。
  场内的弟兄们见到有此天仙般的美女走来,全都失了魂魄,一时之间,整齐划一的方位全乱了位置,扎的马步也成了凌波徽步,东倒西歪,没一个不被她迷得神魄颠倒。
  她并没有上前把韩飞彤喊下来,只是静静地坐在树荫下,但在这群血气方刚的汉子前头,哪里还有人沉得住气来习武,全被裁云那张清丽的脸庞,给勾得三魂六魄全飞了出来。
  “早上的时候不要来习武场,这里是女人的禁地。”他忍不住走了过来,正在擦拭香汗的她,还未察觉有人接近呢!
  “昨晚的帐册我全看完了,里头有些问题,我想需要好好跟你研究。”她扬起慧黠的秋眸凝着他,口气带着尊重。
  “现在不是时候。”他郑重声明。
  “那不知少庄主何时有空?”甜美的笑挂着,跟他说话要有耐心。
  “等我有空我会去找你。”在弟兄们面前,他不能让女人作主。
  “说个时间,我怕你会忘了。”她打听过了,韩飞彤回庄里,除了练武,就是看兵书,很少会把时间耗在庄里的业务上。
  这女人竟然带着软性的强迫问他,可他知道,这帐册一定是有问题,若有问题,他也无法置若罔闻,素闻傅家大千金掌管傅家布庄生意一流,在金陵一带,可是家户喻晓的名女人。
  “申时末,你到我房里找我。”他拧起眉,不情愿地道出个时间。
  “嗯,那能否请小四儿现在带我到米仓去,我想校对帐册的数目和库存是否相符?”她仪态优雅,耐心十足地继续请益。
  反倒飞彤,本以为小事一椿的看帐事件,竟横生那么多枝节,他心中不停掂捻着,这女人是不是看得太过仔细了。
  “啸虎,带她去找小四儿,记得,速去速回。”韩飞彤下达完命令,又站在号令台上带兵操课。
  奠啸虎一听可以偷个小差,开心地像只泼猴乱跳,他引着路,一路朝向仓房而去。
  这可不是我莫啸虎在吹胡子刮气,要说起咱们家老大,整个杭州城是无人不知,无人不晓,人家可以不知道丰念山庄,但可不会不知韩飞彤这响当当的三个字。“一路上,莫啸虎那张嘴可没闲着,直把韩飞彤给捧上了天。
  瞧他说得口沫横飞,更没机会让裁云打断他的话,光是用耳朵听,几乎都快要听出油来了。
  “为了咱们大夫人,少庄主可说是南征北讨,不晓得捅了多少胡番的贼窝,为的就是要寻找大夫人下落,那种精神,叫我们这班弟兄,个个是打从心底佩服得很。”奠啸虎眼底下,对着韩飞彤有着莫名的旺热,选择跟随左右,也甘之如饴。
  “听你这么说,你们大夫人是被胡番掳走的了?”她提出她的疑问,原来韩飞彤会组织这个军队,是为了要寻找母亲所致。
  “两年多前,一队神秘的商旅前来投宿丰念山庄,当晚,这群商旅便因偷运仓廒米粮被发现,所以索性大开杀戒,当时,大夫人正在佛堂参禅,庄主和少庄主在混乱中先从密室离去,等到那些盗匪一走,大伙回来时已不见大夫人,也没见着她的尸首。不过据一位逃过一劫的丫头说,大夫人被个胡番掳到一匹马上,从此,就再也不见她的踪迹。”莫啸虎说着说着,烦躁神情涌上心窝。“不说了,说多了替老大难过。”
  “到现在还没查出是谁所为吗?”她仍然好奇,尽管莫啸虎脸已表现不再多谈。
  “据可靠的消息来源,大概是流窜在西北一带的商道马贼,为了这仅有的线索,少庄主才会经常南来北往,只要遇有抢掠商队的盗匪,就毫不犹豫赶尽杀绝,也此许多胡番蛮子,都给了少庄主一个'铁甲将军'的封号。”两人绕过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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