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黑太阳-第10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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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清晨4点以前,停止服务,”电脑自动说道,“紧急情况,请用舷梯,或呼叫保安人员。”
舷梯口敞着。里玛沿螺旋舷梯往上跑,基普也跌跌撞撞跟了上来。上一层船舱,依然空空荡荡,所有的舱门都紧闭着。里玛喘着气,继续往上跑。再上一层,依然没人。再跑,再找。最后,她来到顶层的指挥舱。指挥舱里静悄悄的,只有个别仪表发出轻微的声响。顶上的全息监视屏上,显示着一片陌生的星空。副驾驶斯坦伯格头戴耳机,坐在闪着绿光的半圆形控制台前。
“先生,看见黛了吗?我的女儿?”里玛喘着气问道。
斯坦伯格一惊,眨了眨眼,竖起一个手指,示意里玛安静。里玛站在原地,喘着气,浑身打颤。终于,斯坦伯格一耸肩,摘下了头上的耳机。
“欣奇和他的人出了麻烦,”他说道,“可又联系不上他们。你有事吗?”
“我小女儿,她……失踪了。”
“我没看见,叫保安吧。”说着,斯坦伯格又把耳机戴回头上。
“对不起,先生。”
裸着脚,披着罩衣,里玛又沿长长的舷梯往回跑,对着每一条走廊呼喊着女儿的名字。空旷,死寂,恐惧。仍无回音。里玛都快急疯了。
“妈妈,等一等!”基普在后面追着她喊,“不要惊慌。她不可能离开飞船,她一定在船上什么地方,没有谁会伤害她的。”
回想起黛平日的梦呓,里玛越想越怕。这行星死亡已久,太冷了,太冷了。她正要改造它,驯服它,可它一下子变得狰狞可怖,充满了可怕的梦魇和不解的死谜。现在,老恶魔又溜进飞船来,掳走了她的孩子。
里玛胸部憋得一阵阵痛。她跌倒了,摔在舷梯上,蹒跚着爬起来,又往前冲。她绕着螺旋舷梯,一圈又一圈地跑下去,对着每一条走廊呼喊着黛的名字。基普上气不接下气的呼叫被她远远地抛在后面。整个飞船空空的,死了一般,一如外面的冰与夜。最后,里玛来到下面的主舱。
一个头戴黑制帽的值班警官坐在安检台的监视器前,一边咕哝着什么,一边按动键钮。机器里突然回放出一段录音。
“是,长官。”录音机里回放出偷搭客卡洛斯的声音,由于声音高度扭曲失真,变得十分陌生,“有情况。发现彩色光环。什么?信号吗?不知道。”
警官又按下一个键,声音又响起来。
“……一道很高的墙……”
接着,是一阵刺耳的杂音。警官调低了音量。
“先生?您看见我小女儿了吗?”里玛提高嗓门问道。
“是维拉莉博士吧?”警官似乎没有听清里玛的话,他关了录音机,眨巴着眼,问道,“阿尔法传回的信号。他们发现一道屏障和又一道信号灯光。”他斜看着监视屏,缩着身子,好像已经感到了寒冷,“那该死的怪物又显灵了,让人感到恐怖。我真希望重返老家盐湖城,继续做警察,干我的老本行。”
“我的小女儿?看见我的小女儿了吗?”
“对不起。”警官一耸肩,表示歉意,“什么小女孩也没看见。”说着,伸手拿过一个记事本,“说说她的衣着长相……”艾柏拌爸摆瓣中国科幻绑
“妈妈!”基普在后面叫起来,“我看到她啦!她在外面的气密室里。”
只见黛身上仅穿一件睡衣,站在舱口处的一只工具箱上——箱子是她自己挪到那里去的——正抓着一把螺丝刀,踮着脚尖,去开舱门的控制开关,想要出去。里玛一看这情形,一头冲了过去。
“醒醒,亲爱的!你在干什么?”她边跑边喊。
一听喊声,黛瘦小的身躯触电般痉挛了一下。她转过身,自卫般地举起螺丝刀,像打量陌生人一样打量着大家。她的眼睛野兽一样大大地睁着,充满了疯狂和恐怖。里玛害怕极了,浑身发抖。
“宝贝儿,不认得妈妈啦?”
基普去抓她的手臂,她“喵——喵——”地尖叫着,像猫一样。还举起螺丝刀,朝基普劈头刺来。里玛一把将她抓起来,她生硬地挣扎着。过了好一会儿,她才浑身发抖,呜呜地哭起来,还了自己的声音。“妈妈,让我走!咪咪在叫我。它在外头的冰面上逃命,有怪物在追它。它迷路啦,快冻死啦。”
“醒醒,宝贝儿!求你醒醒。那只是一场噩梦。”
“是咪咪!真的,是我的咪咪。它冷,它害怕。”
接着,又是一阵战栗,一阵哭泣。她靠在妈妈的怀里,慢慢平静下来。安检警官向里玛表示了道歉,说他一门心思忙于播放阿尔法的录音报告,希望有所发现,竟然连孩子经过安检台也没有注意到。他还说,这该死的行星不是人类生存的地方,没有任何条件能够满足高贵的人类的需要。他希望专家们能带大家重返量子波态,离开这个鬼地方。
“真是万幸,这孩子没能打开气密室的门,到外面去。否则,没穿宇航服的她,不出一秒钟,就会被冻死的;不出10分钟,就被冻得钢铁一样硬了。”警官说道。
他找来电梯的钥匙,开了电梯,护送一家人返回卧舱。
第十三章
巨石黑塔四周的地面上,映着一圈又一圈的彩色光环。卡洛斯把登陆车开到光环边上。一行人望着巨石黑塔和塔顶上那一道又一道五颜六色的光环,目瞪口呆,惊骇不已。后来,欣奇的破嗓门打破了大家的惊叹。
“总算找到它们的老巢了。”他瞪眼望着安德森,两眼充血,放着凶光,大声嚷叫,“我要进去。”
“对不起,先生,我以为这不属我们的任务范围。”安德森摇了摇头,答道,“我们不是来冒险的。我们的任务只是考察,然后报告考察结果,并避免一切不必要的冒险。我认为,我们的任务到此为止,该了解的情况也都了解了。对于这个新发现的情况,我感到震惊。依我之见,当务之急,是通过无线电或其它一切可能的手段,尽快把情况报告给飞船。”
“报告什么?”欣奇吼道,“有什么好报告的?”
“所有情况都该报告,先生。综合起来看,这些情况令人信服地证明了,此地至今仍有灵性动物存在。这是一种高度复杂的技术文明,其年代也许比这冰霜还要久远。更重要的是,他们对我们似乎并不善……”
“你不是有‘冰神’之说吗?”欣奇故意拉着语调,嘲弄道,“现在,你能告诉大家,‘冰神’是什么东西了吧?”
“我不知道,先生。”安德森克制着自己,“可是,我得说,我们已经发现了对飞船,对在此殖民的整个计划,都可能构成威胁的潜在危险。趁现在还有机会,我们得赶快撤退,至少撤回到无线电波通信范围以内……”
“如果你们胆小害怕,那就……”欣奇瞪着安德森和克鲁兹,顿了顿,说道,“可我不,我要进去。给我预备宇航服。”
安德森狠狠盯了他片刻。
“你不能,先生,”安德森耸了耸肩,老大不情愿地劝说道,“真的不能。当然,你是组长,由你决定。”
“长官……”卡洛斯咽了口唾沫,说道,“长官,您在拿自己的生命冒险。您不能单独去。”
“那你愿意跟我去吗?”
“愿意,长官。”
卡洛斯为自己的回答吓了一跳。他看见安德森和克鲁兹眉头挑了一下,相互对视着,似乎在说,他是个傻瓜。可他没再说什么,跟着欣奇向下面的气密室走去。
还在飞船上时,卡洛斯就从储备舱里为自己挑了件合身的宇航服,并穿着到海滩上去过。贴身的特殊织物里,布满了各种导管,既可保证空气在全身循环,反复回收利用,又可吸干汗水蒸汽,保持体温恒定。供氧设备安装在背上,工作起来时有轻微的振动感。头顶还要佩戴一顶水晶一样透明的头盔。
现在,安德森帮他穿戴严实,并吩咐他检查调试身上的各种控制开关。
“注意查看自己的供氧设备,”安德森进一步交代道,“气囊里的空气可供你使用10至20小时。”
卡洛斯跟着欣奇,下到结霜的地面上。站在那里,仰视高塔,塔身如山岳鬼魅一般,遮去了半边星空。他打了一个寒噤,似乎外面的酷寒透过他的宇航服,进入了他的身体一般。上帝呀!要是真有所谓“冰神”存在,那它们的力量该有多么巨大呀!
那高入星空的塔顶绽放出一个又一个彩色的光环,洒下的辉光比星光明亮,在霜面上勾勒出卡洛斯与欣奇一个又一个的奇怪身影。这高塔的宏大与诡异,震慑着他,使他觉得,自己一下子身陷死亡之手,这冰霜世界转眼成了阴森恐怖的地狱。弗朗西斯科神父的警告又在他耳边响起。这是地狱,阎王爷正等着收他的阴魂呢。
身边的欣奇,不就是一个恶魔么?只见他穿着紧身黄色宇航服,瘦得活像只蜘蛛;头罩着大头盔,里面还戴着黑帽子,帽子下是一张小小的极不相称的脸,死灰般憔悴;鼻子上架着一副笨重的眼镜,挡住两只空空的眼睛,瞎了一般,全没人样;手里握着枪,皮带上挂一把长刃刀,活脱脱一个地狱的阎罗王。
卡洛斯吓得直往后缩。突然,一股强烈的思乡之情在他的心间弥漫开来,故乡又一次那么亲近地出现在他眼前。啊,那间他出生的平顶土坯房,那道他曾经放牧过的山坡,还有那间母亲常去祈祷的小教堂,无一不温暖着他的心房。而他出走以来经历过的一桩桩事件,却突然间成了一场噩梦,让他害怕。死亡换了一个面孔,再次出现在他面前。
一个梦魇般的世界。
一转瞬,飞船载着他来到这个世界。一切都太突然,突然得来不及接受。寒冷的行星,死亡的黑太阳,永放光芒的陌生星空,神秘的主人及其伟大的杰作。这可不同于斯特克一类“太空播种行动”鼓动家们向其信奉者们许诺的那个美好世界。胞皑坝般中国科幻芭罢雹艾凹
然而,这儿有他的女神,有基普和黛。他虽然弄不明白什么“生命环境营建”计划,但这些建造量子飞船的专家们是值得尊敬和爱戴的。至于他自己,看在上帝的份上,为了这些人的生存,他愿意奉献自己的一切。
“胆小鬼,”欣奇在一旁嘲弄他,“不敢去了?还是让‘冰神’把你冻僵了?”
一股怒火冲上卡洛斯的心头,他握紧了拳头。但很快,愤怒散去,空余屈辱。毕竟,他也没什么值得骄傲的。他没为自己的女神效过劳;没有干出任何值得标榜的业绩;他甚至感到绝望。猪狗一般的欣奇还要耻笑他,驱使他,让他在这冰面上转来转去,只等最后冻死。
然而,他不是懦夫,不是胆小鬼。
他跟在欣奇后面,大步向塔基走去。这地方很平坦,冰霜覆盖下的,似乎不是普通的地面,而是一条平坦的大道。再往前走,路被砾石堆堵住了,其中,有大块的石头比房子还大。
越过砾石堆,就来到了塔下。欣奇回头看了一眼卡洛斯,然后向那正方形的门洞口走去。洞约有10米高,开始几十米还可略见昏暗的星光,再往里走,则一片漆黑。卡洛斯停下,借助一把小电筒的微光,查看洞里的情况。他很快发现,前方的隧洞被一块巨大的金属板堵住了。由于岁月的侵蚀,上面已经出现了一些疤痕。
“那是一道门吗?”卡洛斯自语道。
他用小电筒反复照射那金属板,希望能发现什么,可上面什么也没有。没有旋钮,没有把手,没有锁,甚至连一道缝隙也没有。它与隧洞壁似乎天然地连在一起。没有任何特征可以表明,它就是一道门。门又如何,非门又如何,反正都没钥匙。
“没关系!”欣奇恨恨地说道,“安德森有管用的钥匙。”
卡洛斯松了一口气,毕竟可以出洞去了。尽管外面依然是无尽头的黑夜,但比洞里面好多了。他急忙跟着欣奇,退出洞来,返回登陆车。克鲁兹仍留在气泡室里监视,安德森到下面的气密室来接他们。
“有道墙把隧洞堵住了!”欣奇依然穿着宇航服,通过对讲机大声说道,“该死的怪物,想把我们堵在外面,不许光顾他们的老巢,没门!安德森,你怎么让我们过断层冰壁的,现在就用同样的方法,让我们过这道墙。”
“用高能炸药?”安德森摇着头,“你这不是有意激怒对方攻击我们吗?”
“他们要有本事,就来吧。”欣奇歪着头,斜眼看着安德森,好像车里的光线刺着了他的眼睛,“依我看,他们早死绝了,死了上百亿年了。要是还有活的,洞前那堆破石头还不早给他们收拾了?”
“我看,一定有活下来的。而且,人家还能看见我们,知道我们在干什么。”克鲁兹在一旁反驳道。
“再考虑一下吧,”安德森再次劝道,“他们不会欢迎我们这样于的。”
“要么被他们杀了,要么不,如此而已,有什么好怕的?”欣奇满不在乎地说道,“说不定,他们有什么好东西,还能为我们所用。我就是要去看看。”说着,他一昂首,一副无所畏惧的样子,“一会儿就要见分晓。”
“你疯啦?”
“我们不都是疯子吗?”欣奇尖叫道,“别忘了,我们都是已经死了的人,没什么东西值得留恋的,也没什么风险不敢冒。天知道,也许他们真有些好东西,我们正可以去抢一些来。”
“你真的疯了。”安德森对他说道。
“不管你怎么说,安德森,让老子进塔去!”欣奇戴黄手套的手抓着枪,命令道。
安德森皱着眉,一时不知该怎么办才好。
“好吧,我去会给你安炸药。”最后,安德森勉强说道,“不过,我要安上定时器,让大家退到安全地带后,再引爆。”
卡洛斯拿着一盒炸药,又与他们一同返回洞中。炸药是一些包着锡箔纸的小方块。那道墙坚硬无比,安德森握着激光钻在那金属板上钻了钻,连一个疤也没有钻出来。只得转而在旁边的隧道石壁上钻孔。一道无声的激光打在石壁上,霎时间,粉末四溅,焦味刺鼻。
“在一旁警戒着,”安德森小声对卡洛斯说,“发现动静,立即报告我。”
卡洛斯在旁警戒着。可到处都是黑乎乎的,什么也看不见。安德森在金属板周围的洞壁上凿出3个深深的孔,装进方块炸药,安上定时器。然后,他收拾好工具,领着大家走出洞来。
走到砾石堆后面时,欣奇就不走了,等在那里。
“就到这里行了。”他咕哝道,“待会儿好冲进去,看那些怪物如何提着裤子,四处逃窜。”
“我可不想看人家穿不穿裤子。”安德森一边笑,一边与卡洛斯匆匆往回赶。
由克鲁兹驾车,他们一直退到下面的海滩上,约两公里外的地方。然后,挤在气泡室里,通过双筒望远镜观察。欣奇蹲在砾石堆后面,看不见。安德森默数着时间,最后说了句:“时间到!”
没有声音,卡洛斯只感到车身震动了一下①。那边,欣奇直起身来,站在原地四下里窥视了一会儿,然后往洞里冲去;这边,大家轮流用望远镜观察着。没发现任何动静。欣奇没有出来,也没有别的什么东西出来。
【① 没有伴随爆炸声,是因为这颗行星上没有空气,声音不能传播。——译者注。】
时间过去了很久。一切照常,天上的星星依然亮着,塔顶的信号灯依然变幻着颜色,就是不见欣奇的影子。安德森更新了行车日志,克鲁兹烧开了水,冲好了合成饮料。
“哎呀,这可不是好咖啡。”安德森喝干了杯里苦涩的饮料,做了个鬼脸,放下杯子,说道,“要不要进去找找欣奇先生?”
“我看没必要。”克鲁兹板着脸,说道,“我们可不是笨蛋。”
“我看也没必要。”卡洛斯也摇了摇头,“我们应该立即赶回去报告情况。”
“现在还不能走。”安德森看着自己的表,说道,“再给他8个小时的时间,到那时,他的氧才用完。我们现在走了,他万一还活着怎么办?”
3小时后,卡洛斯仍守护在气泡室里。突然,他感到一阵剧烈的摇晃,一时透不过气来。天空似乎一下子黑了。他蜷伏在座位上,抬头看见塔顶的巨灯突然变暗,摇曳着,最后熄灭了。星空下,巨石黑塔从底至顶,成了一个漆黑的剪影。
“出什么事了?我刚才睡着了,不知道。”安德森边走边问,走上气泡室来。
“好像是地震?塔上的灯也熄灭了。”
他们往外看去,只见塔影和白茫茫的冰面。安德森在行车日志上记下了这一情况,然后摇摇头,说道:“这行星已经冻到了深处,应该没有能量产生地震……”
“我的上帝呀!那是欣奇先生。”卡洛斯突然指着前方,大叫道。
只见欣奇赤着脚,发疯般从洞里冲出来。身上没有了枪,也没有了刀。他兀自狂奔,可身后并没有什么东西追赶他。他逃到砾石堆旁时,摔了一跤,直挺挺地躺在那里。旋即又翻身起来,继续赤脚疯跑,两手在脑袋周围空空乱打,好像在和某个看不见的对手厮打。
“快去救他!把气密室的门也给他打开!”卡洛斯对克鲁兹大喊道。
“就去。”
下面传来一阵嗡嗡的马达声,车发动了。接着,“咔嚓”一声,气密室的充气门也打开了。车很快开到欣奇旁边。他两手还在空中一个劲地胡乱打着,情形也十分古怪。头上的头盔还在,里面的黑色贝雷帽却不见了;眼镜歪挂在一边的耳朵上。他一边逃,一边惊恐地扭头回望,忽而左,忽而右,一个劲乱冲,好像根本没看见身边的登陆车。
“长官!这边跑!这边跑!”卡洛斯通过对讲机急切地叫道。
欣奇好像聋了一样,一点反应没有,只围着车乱转一阵,然后,奔远方逃去,消失在黑暗中。
“跟上他,”安德森对克鲁兹说道,“等他精力耗尽时,自会停下来,我们再把他接上来。”
他们循着欣奇留在冰面上的脚印,向前追赶。脚印时而清晰,时而模糊。他跑得很快,车开了好久,还没追上。大约追出6公里路后,卡洛斯发现前方冰面上,有一道很宽的冰缝。脚印到冰缝边时,就断了。
“停下!停下!”卡洛斯大喊道。
克鲁兹在距冰缝几米远处刹了车。那冰缝约有两米宽,边沿清晰锋利。
“就是刚才那一次地震裂开的。”安德森瞪着冰缝,面无表情地说道。
冰缝沿左右两边笔直地延伸开去,消失在视野的尽头。安德森和卡洛斯到冰缝边查看了一遍。热力灯光下,冰缝边沿呈粉红色;几米深处,冰壁就变暗了;再往下,则是一片漆黑,深不见底。
“‘冰神’被欣奇先生激怒了,”卡洛斯说,“便裂开坚冰,把他吞了。”
第十四章
罗克在厨房整日里干苦活,汗污满身。他恨这里的一切,没完没了的苦工,熏人的蒸汽,残汤剩水的臭味。最最让他咬牙切齿的,还是主厨耶苏·里维拉。那满嘴脏话的家伙,简直拿他当奴隶使唤,一双眼睛时刻盯着他。大声吼叫他,让他一会儿干这,一会儿干那,稍有差错,哪怕只溅了一丁点油星在舱板上,也要咒骂不休,骂他是个死了大脑的白痴。罗克决计逃离这苦海。欣奇在冰上失踪的消息传来后,他认为自己的机会来了。
斯特克很少离开自已的卧舱。以前,由欣奇给他送饭。欣奇走后,里维拉另派了一个服务生去替他。斯特克不买账,满脸怒气,瞪眼望着菜饭,说是臭垃圾,抓起一碗豆汁杂烩汤朝服务生劈面砸去,吓得那服务生不敢再去。罗克于是主动请缨,问自己去行不行。
“怎么不行?”里维拉一边说,一边在围裙上拭着自已的一双胖手,斜眼盯着罗克,上下打量,“可我丑话说在前面,斯特克可是时常醉酒的,就是不醉,也乖戾刁顽,是个难伺侯的主儿。愿不愿干,可是你自个儿的事。”
“我愿干。”
“那请便。你这可是自讨苦吃。”里维拉一耸肩,同意了。
轮到罗克给斯特克卧舱送饭时,托盘里不再有豆汁饼、合成饮料之类的东西。他让里维拉打开斯特克的个人储藏柜,自己往托盘里放东西。他选了烤火腿、新鲜奶酪芦笋、法国春卷、奶油苹果布丁,外加一杯香喷喷的正宗咖啡。看着这些美味的食品。罗克自已也馋得直流口水。
“还是人家斯特克有眼界,”里维拉咕哝道,“早赶在飞船发射前一周,就往基地运来一卡车好吃的东西,装在船上。喏,就是这些宝贝。飞船降落在这么个地狱般的地方,他自己反倒乐得高兴,就因为他有机会消受这些宝贝东西了。他那样的人,就是吐泡口水在你脸上,也没什么好奇怪的。”
来到斯特克卧舱门前,罗克敲了两下,过了好一会儿,斯特克才来开门。只见他赤裸上身,胡茬满脸,两眼深陷,咧着大嘴,一股臭气从嘴里散出来。他站在门里,瞪眼望着罗克。
“你他妈的是什么人?”
“飞船巡察员,长官。当初我在对飞船作最后验收检查时,飞船接到告密,说有人在上面安放了炸弹,于是封船搜查,我就滞留在船上了。算我倒霉。找到炸弹时。飞船已经沉入发射坑,我出不去了。”
“嗯嗯,是不巧。”斯特克喝着美味的咖啡,语气缓和了许多,“上这样的鬼地方来,是没什么好。你不想来,可以理解。瞧,现在不就给困住了么?”
“说得对,长官。”
罗克清理干净桌上的杂乱杯盏,放上托盘,揭开盖子。嗬!好家伙,斯特克一见,乐了,二话没说,一头扑在火腿上,狼吞虎咽地吃起来。罗克立在一旁侍候。他注意地板上乱七八糟,到处扔着脏衣服、空罐头盒、摔碎的盘子,还有洒在地上的食物。
“对不起,长官。我可以给您收拾一下房间吗?”罗克讨好地问道。
“嗯?”斯特克嚼着一大块肉,含混不清地答道,“随你的便,老子不在乎。”
“那我给您收拾一下,您会感到舒服的。”
斯特克只顾埋头吃喝,也不理会,早把罗克忘了。罗克把脏衣服收集起来,找来扫帚扫走了玻璃碎片,又用抹布把地上的污渍也擦干净了。他还拿来干净床单,为斯特克重新铺了床。
“还有别的事儿要我干吗,长官?”
斯特克一口喝干咖啡,眨了眨眼,疑心地打量着罗克。
“是格伦葛什派你来的吗?”他问道。
“不是,长官,是我自愿来效劳的。我以前听过您在‘太空播种行动’集会上的演讲,棒极了。打那时起,我就很崇拜您。”罗克奉承道。
“这话我爱听。”斯特克一把推开托盘,吹嘘道,“去他妈的什么‘太空播种行动’,我从来就没相信过!也就是人家出钱,我耍嘴皮子,为人家鼓动鼓动,编些谎话骗点钱而已。瞧瞧那帮蠢猪有多傻,我不过信口开河,胡吹一通,什么高新技术啦,未来宇宙社会的乌托邦啦,他们全听进去了,全信了!嘿嘿,老子一丁点儿也不信。他妈的,落到今天这步田地,给弄到这么个阴曹地府来受罪,当初倒是没想到。”
说着,他用手擦着油嘴,打起嗝来。
“我完全理解您,长官。”罗克点着头,深表同情,“我和您搭的是同一条船。不过,出路还是有的。格伦葛什和那帮专家,都是懂量子技术的,他们既然能把我们弄到这儿来,也一定能把我们从这儿弄走,另寻个像样的地方,只要他们不热衷于在这里营建什么生命环境就行了。”
“这个该死的格伦葛什!”斯特克恶声恶气地骂道,提起这人,他心里就有气,“就因为老子搞掉了他的老友阿尔特,他就对老子怀恨在心。欣奇曾警告我,说他在密谋造反,想把老子关起来,或扔下船,由他自己独揽大权。”
“对对对,他与保安部暗地里互相勾结。”罗克在一旁添油加醋地煽动,俨然自己成了斯特克的同党,“沃什伯恩就是他的帮凶。那个黑婊子,还把‘均分社’安的那颗炸弹栽到我的头上,不加审判,就把我投到牢里,后来又交给厨房的里维拉,当狗使唤。”
“这帮杂种,”斯特克浑骂起来,“都联起手来反老子。”
“您可以依赖我,长官。”罗克向斯特克伸出手去,想和斯特克握握手,可对方歪在一边,打起嗝来。
“我还会给您送饭来的,”罗克说道,“有事您尽管吩咐。”
“老子只想离开这个大冰球。”
“我也一样。您可以信任我,机长,记住,我可是您的人。”
“就你?”斯特克鼻子哼了一声,“你他妈的干得了什么事?”
罗克还想说什么,可斯特克瞧不上他,没心思听。
欣奇的死让卡洛斯感到几分害怕,几分难过。就算他是魔鬼,这惩罚也太严厉了。再说,他也是斯特克机长的受害者,是被斯特克引诱,才越变越坏的。末了,那老贼为了隐匿自己的罪行,又把他被骗到了这里。
然而,好人也罢,恶人也罢,对“冰神”来说都一样。为了保卫自己古老的家园,为了抗拒外来的侵略者。他们不得已而略施威力。庆幸的是,他们还没有加害登陆车。
上车后,他们看见克鲁兹在气泡室里。显然,下面的情况他也看见了。
“我们被困住了么?”他看着冰缝,焦急地问道,“能过得去吧?”
“必须过去。”安德森呆呆地站着,回头看着石塔,阴沉着脸,说道,“我们一定要活着回去,向格伦葛什报告情况。现在,连无线电通讯也中断了。因此,一定得尽快回去,格伦葛什需要知道这里的情况。”
“我来开车。”安德森仔细打量了一下冰缝,说道,“裂口顶多两米宽。加大车腿幅宽,我想能够跨过去……”
突然,脚下的冰面又一次震动起来。
安德森一声怪叫,说不出话来。只见他浑身一震,便僵直了,立在那里,一动不动,两眼恐怖地张着。约莫过了半分钟,身子一歪,向旁边倒去。卡洛斯和克鲁兹忙一把将他抓住,扶了起来。克鲁兹伸手摸了摸他的脉搏。
“死尸一样僵硬,”克鲁兹叫起来,“但心脏隐约还在跳动,赶快把他弄到车里去。”
安德森像个石头人,沉得挪不动。他们费了好大劲,才把他搬到车里,放到床上。克鲁兹找来急救包,时他做了急救处理。
“血压在降低,”克鲁兹摇着头,忧心忡忡地说,“已经降到40/20了。脉搏紊乱而且微弱 。所幸的是,他还活着。”
他们一直守在安德森身边。两个小时后,持续下降的体温开始慢慢回升,心率逐渐恢复正常,身体也开始微微发抖。终于,他又恢复了呼吸,只是很困难,大声喘着粗气。有几次,他的身体突然痉挛性地扭动,想坐起来,可最后还是无力地瘫软下去了。卡洛斯扶起他的头,想喂他些水,可他推开了,只是躺着喘大气。
“他这是怎么啦?”
卡洛斯被这情形吓坏了,又难过,又害怕:一个无畏而能干的科学家,一个厚道的新朋友。在这里,卡洛斯连个正式身份都没有,可安德森从不拿他当外人。
“是什么东西击倒了他?”卡洛斯颤声问道,“又是什么东西杀了欣奇?”
克鲁兹摇了摇头。沉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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