友情提示:如果本网页打开太慢或显示不完整,请尝试鼠标右键“刷新”本网页!
芙蓉小说 返回本书目录 加入书签 我的书架 我的书签 TXT全本下载 『收藏到我的浏览器』

月球上最早的人类-第4部分

快捷操作: 按键盘上方向键 ← 或 → 可快速上下翻页 按键盘上的 Enter 键可回到本书目录页 按键盘上方向键 ↑ 可回到本页顶部! 如果本书没有阅读完,想下次继续接着阅读,可使用上方 "收藏到我的浏览器" 功能 和 "加入书签" 功能!


我又看了一眼球体外面的东西。一团团喷着的水蒸气,半流体的雪一样的东西,被掏空。球体在滑动,落下,滑动。我们坠入了黑暗之中。我又跌倒了,凯沃的膝盖顶着了我的胸膛。后来,他好像飞走了。有一会儿,我躺在那里,两眼向上凝视,不禁大吃一惊。一块巨大的溶解着的东西,像山崩一样拍溅在球体上方,把我们埋了起来,一会儿又变稀薄,沸腾着离开了我们。我看到气泡在玻璃上方翻滚。我听到凯沃无力的呼喊。

后来,就在溶化的空气中,我们又碰上了巨大的山崩,我们急忙互相警告着,开始滚下一个斜坡,球体滚得越来越快,跳过裂缝,被隆起的岗子弹起来,越滚越快,一直向西滚进白热、沸腾和骚动的月球的白昼中。

我们互相抓牢,身子还在旋转,向各处乱抛。行李包往我们身上跳,猛击我们。我们互相撞着,抓着,一下子被分开——一下子头又撞在一起。整个宇宙突然崩散成火一般的矛头和金星!若在地球上,我们早撞碎十几次了,但是,幸亏在月球上,我们的体重只有在地球上的六分之一,所以跌得还算是非常轻的。我回想起当时那种极端恶心的感觉,就好像脑子在头颅里翻了一个过儿,后来——

有东西在我脸上动,细毛的触角弄得我耳朵不舒服。后来我发现周围景色的刺目的光彩被蓝色的眼镜缓和了。

凯沃俯身看着我,我看见他的脸是颠倒的,他也戴着有色的护目镜,他的呼吸不均匀,嘴唇撞出了血。

“好些吗?”他说,一面用手背擦着血。

有一段时间,一切东西都好像在摇晃,那是因为我还头晕的缘故。但是,我觉出来他关闭了球体外层的几个窗子,免得我直接受到太阳的炽热。我也觉出周围的一切都很明亮。

“我的天!”我喘了口气。“可是这个——!”

我伸长脖颈去看。我看到球体外面是令人目眩的强光,完全改变了我们最初的阴森黑暗的印象。

“我失去知觉的时间长吗?”我问。

“我不知道——计时器打破了。有那么一小会儿——亲爱的老兄!刚才我有点怕——”

我躺了一会儿,琢磨着去理解当时的情形。我看到他的脸上还带着动了感情的迹象。一时间我没有说话。

我伸手去摸自己的撞伤,看看要紧不要紧,同时打量他的脸是否也同样受了伤。我右手背的伤最重,皮肤擦掉了,露着肉。前额撞得流了血。

他递给我一个小罐,这是他带来的,里面装着一些兴奋药——我忘记叫什么名字了。

过了一会儿,我觉得好一点。我开始小心地活动肢体。又过了一会儿,我能说话了。

“不会就这样完了吧!”我说,好像现在和刚才中间并没有间隔一段时间。(指贝德福德失去知觉那段时间——译者注)

“对了!不会的。”

他在想事情,双手垂在膝前。他向玻璃外面看,然后又看着我。

“我的天!”他说,“对的,不会完!”

“怎么啦?”我停顿了一下问道,“我们跳到热带啦?”

“和我估计的一样。空气蒸发了——假如它是空气的话。不管怎么样,它蒸发了,月球的表面正在显露出来,我们正落在一个土质的石岗上。到处显出裸露的土壤——一种古怪的土壤!”

他好像认为不需要解释。他扶我坐起来,我可以自己看了。

第七章月球上的早晨

强烈的刺眼的对比——冷酷无情的黑与白的景色——完全不见了。太阳的强光本身带上了一层淡琥珀色;陨石坑壁悬崖上的阴影呈深紫色。东面,一道暗色的雾岗仍然聚在那里,没有照射到阳光。但是,在西面,蓝天显得十分明净。我开始意识到我失去知觉的时间有多长了。

我们不再在真空中。一种大气已经在我们周围出现。各种东西的轮廓已经显出各自的特点,变得鲜明多样;除了在一片阴影遮蔽的空地上到处布满白色的物质——已经不是空气而是雪——以外,像北极那样的外观完全没有了。在太阳光下,到处延伸着广阔的带锈色的棕色空地,上面是裸露而凌乱的土壤。一些雪堆的边缘上还有些暂时形成的小水洼和溪流,这是那广阔的不毛之地上仅有的活动的东西。阳光洒满了我们球体上方的三分之二,把我们的气候变成了炎热的夏天,但是,我们的脚还站在阴影之中,球体呆在一个雪堆上。

在斜坡上散布着一些杆状的东西——干了的歪扭的杆状东西——和它们下面的岩石呈同样的锈棕色,被它们背阴面上一条条没有溶化的雪衬托得特别明显。这些小杆杆立刻敏锐地抓住我的思想。小杆杆!在一个无生命的世界里竟有这种东西?后来,由于我的眼睛对于这些东西的质地习惯了些,我发觉这一带的地表面几乎都具有纤维样的质地,就像我们在松树荫下看到的棕色松针铺成的毯子一样。

“凯沃!”我说。

“哎!”

“现在这里可能是个死的世界——但是它曾经——”

有什么东西吸引了我的注意力。我发现在这些针状物当中有很多小的圆圆的东西。我还觉得其中有一个好像动了一下。

“凯沃!”我小声说。

“什么?”

但我没有立刻回答。我用怀疑的目光注视着。一时我不能相信我的眼睛。我要喊,可是没有喊出声。我抓住他的胳膊,用手指着。

“看呀!”我这才喊出来。”那里!对!还有那里!”

他的眼光随着我的手指移动。“啊?”他说。

我怎样来描写我看到的这东西呢?虽然它小得微不足道,可又让人觉得那样神奇,那样富有感情。我刚才说过,这些小小的圆东西就在杆状物当中,是卵圆形,很容易被认作是非常小的卵石。现在,先是一个,接着另一个动起来了,滚了一下,破裂了,从每一个小东西的裂缝里露出一根黄绿色的细线,伸出来接受初升太阳的炽热的刺激。一时间情况就是这样,然后第三个也动了,也裂开了!

“这是一粒种子,”凯沃说。随后我听到他非常小声地说,“这是生命呀!”

“生命!”立刻有一种力量灌注我们全身。我们这次的艰巨旅行不是徒劳的,我们不是来到一个只有矿物的不毛之地。而是来到一个有生命、有活动的世界!我们聚精会神地观察着。我记得我不断地用袖子擦拭眼前的玻璃,总提防上面有一点潮气妨碍视线。

只有在视野的中心,这种景象才是清晰而生动的。在视野中心的周围,那些死的纤维样的东西和种子被玻璃的曲度放大了,扭歪变形了。可是这足够我们看的了!在这一片太阳照得到的斜坡上,这些奇迹般的棕色小东西一个接一个迸裂开,像种子的荚,像一些果实的外皮;它们张开渴望的嘴,吸入初升太阳的像瀑布样流注的光和热。

时时刻刻有更多这样的种子的外皮在破裂。就在这同时,那些膨胀着的先驱者已经涨满它们裂缝越来越大的种荚,进入生长的第二阶段。这些令人惊奇的种子,坚定不移地、迅速而从容地向下面的土壤伸进一条小小的根,并向上面的空气长出一个小的束状的芽。工夫不大,整个斜坡上布满了这种微细的小植物,在太阳的光辉中摆着立正姿势。

它们站立的时间并不长。那些束状的芽涨大绷紧,突然一下子张开了,伸出一个由一些红色的小尖梢形成的冠状物,展开成一轮小而尖的带棕色的叶子,这些叶子很快地在长大,甚至我们看着它们在变长。这种活动当然比任何动物要慢,但比我见过的任何植物要快得多。我怎样向您讲述那种生长的进行方式呢?我们眼看着叶子尖向上生长。棕色的种荚也以同样的速度在枯萎——其养料被吸取殆尽了。在冷天您可曾把一个温度计握在热手里观察那条水银线在玻璃管内向上爬升的情况?这些月球植物就像那样子生长。

像是过了几分钟以后,这些植物长得较快的芽长成一根长茎,另外又生出第二轮叶子。不久前看上去还是一片毫无生气的凌乱的斜坡,现在黑压压地布满了这种橄榄绿色的密生尖叶的矮草了,它们由于生长的活力而摆动着。

我转过身,看哪!在东面的一块岩石的上缘,同样,一条花边样的东西,生长得几乎不比这里慢,黑压压的一片,在耀眼的阳光下摇摆、弯曲。越过这一边缘,是一个块状植物的黑色轮廓,像个仙人掌笨拙地在生长分枝,眼看着涨大,像球胆充气那样膨胀。

向西面看,我也发现另外一种这样涨大的植物,生长速度超出那些矮小的植物之上。但此时,光线照在它光滑的一面,所以能看出它的颜色是鲜艳的橙色。眼看着它在向上生长。如果一会儿不看,你再转过头去看时,它的轮廓又改变了。它伸出粗短而密集的分枝,不大工夫便长成珊瑚树的形状,有好几英尺高。地球上的马勃菌有时一夜之间直径能长到一英尺,可是要和这里的这种生长速度比起来,就显得望尘莫及了。不过马勃菌是在抵抗着六倍于月球的引力下生长的。在远处,从一些我们看不见但受着赋与生机的太阳照射的沟渠中、平地上、礁石上和闪光的岩石山岗上,——大片刺蓬蓬的尖叶肥大的植物在拼命生长,纷纷抢着利用这短暂的白天的时光开花、结果,再生出种子,然后死去。这种生长,象个奇迹。您必能想象得出这树木和植物就这样在宇宙上生长出来,覆盖住这荒无人烟的新造成的土地。

请想象一下吧!想象一下这样的黎明吧!冻结空气的苏醒,土壤的活动和生机,然后,植物无声无息地生长,肥大而有尖叶的植物的超出人世想象的向上生长。想象一下,这一切都是被一种光耀照亮,地球上最强烈的阳光和它相比也会显得暗淡而无力了。可是,就在这生机勃勃的丛林周围,凡是被阴影遮蔽的地方,仍残留着微带青色的雪岗。为了把我们印象中的这幅画面了解得更完整,您必须牢记,我们是透过有弧度的厚玻璃看到的,这如同用透镜看东西那样,会把这画面看走了形,只有画面的中心是准确而鲜明的,越向边缘就越放大,也就越不真切了。

第八章探查开始了

我们不再向外观看,转过头来相互对视着,脑子里想着同样的事,眼神里流露出同样的疑问。既然这些植物能够生长,那一定有些空气,无论它多么稀薄,总该是我们能够呼吸的空气。

“打开人孔吗?”我说。

“如果我们能证实是空气就行!”凯沃说。

“再过一会儿,”我说。“这些植物快和我们一般高啦!假定——毕竟是假定——能够肯定吗?你怎么能知道那东西是空气呢?也许是氢气——甚至是碳酸气!”

“那好办,”他说着就动手来证明。他从大包裹里拿出一张弄皱的纸,点着后很快地从人孔的阀门中扔到外面。我向前俯身透过厚玻璃往下窥视,看它到外面是什么样子。我们将依靠这小小的火焰,来证明多么重要的事啊!

我看见那张纸轻飘飘地落在雪上。燃烧着的淡红色的火焰消失了,一时间看上去像是熄灭了。后来我看见一个蓝色的小火吞在纸边上抖动,爬行着蔓延开了!

除了直接和雪接触的部分以外,这张纸完全烧成了灰,也皱缩了,冒起一缕抖动的青烟。

我再没有什么怀疑了,月球的大气不是纯氧气就是空气。因此,只要它不过于稀薄,就能够维持我们外来人的生命。我们大概可以出去——而且能活着!

我坐下来,两腿分开在入孔的两侧准备拧开螺栓,但是凯沃制止了我。”先得采取点儿预防措施。”他说。他指出,尽管外面大气里肯定含有氧气,但仍然可能含量非常少,给我们造成严重的危害。他提醒我要防止高山病和飞行员在爬高太快时往往发生的出血现象。他花了些时间配制成一种味道很难喝的饮料,坚持让我和他一起喝。我喝了觉得有点发麻,但除此之外对我没有别的影响。然后、他才准许我拧开螺栓。

一会儿,人孔的玻璃挡便松开了。球体里面比较浓密的空气开始从螺丝孔里向外漏,发出像水壶里的水要开时的嘶嘶声。于是他叫我停止松螺栓。外面的气压显然比里面的气压小得多。究竟小多少,我们也没法说。

我坐在那里,双手抓住玻璃挡,做好再把它关闭的准备。因为尽管我们有强烈的希望,但总还是怕万一月球的大气对于我们来说仍然太稀薄。凯沃也坐着,用身旁一筒压缩氧气来恢复球体里面的气压。我们彼此相对无言,然后又看看球体外面那种摇摆的、眼看着无声无息地生长着的奇异的植物。与此同时,那种刺耳的嘶嘶声一直继续在响着。

我耳朵里的血管搏动起来,凯沃活动时的声音减弱了。我发觉一切变得那样寂静,因为空气逐渐变稀薄了。

因为空气嘶嘶地从螺丝孔里漏出去,潮气浓缩成一个个的小团团。一会儿,我突然感到呼吸特别短促,——实际上这种感觉在我们呆在月球外层大气中时是一直存在的——同时耳朵、指甲和喉咙后面都有一种不舒服的感觉,可是一会儿又消失了。

后来眩晕和恶心又向我袭来,我立刻失去了勇气。我把人孔挡盖转了半圈,急忙把我的感觉告诉凯沃,可是那时他却比我精神好。

他回答了我,但他的声音由于传播声音的空气过于稀薄,听起来特别微小而遥远。

他建议喝一口白兰地,他先喝了,我也喝了。果然马上觉得好了一些。

我把人孔挡盖又转了回去。我耳朵里的血管搏动得更厉害了,原来我发觉空气漏出的嘶嘶声已经停止。但有那么一会儿我不敢肯定它是否真正停止了。

“怎么样?”凯沃用幽灵般的声音说。

“您说怎么样?”我说。

“我们继续干好吗?”

我想了想。“不会再有别的变化了吗?”

“您要是受得了就行呀!”

我以继续松螺栓做为回答。我把那个圆盖子掀起,小心地放在包裹上。

在那种稀薄而我们不习惯的空气进入我们的球体时,有一两片雪飘卷进来,又消失了。我跪下来,然后坐在人孔的边上往外看。在下面,离我的脸不到一码,就是月球上没有人践踏过的雪。

稍停了一下,我们两人的目光碰到一处。

“您的肺不太难受吗?”凯沃说。

“没有。”我说,“这个,我能受得住。”

他伸手抓过他的毯子,头从毯子中间的洞钻过去,把毯子裹在身上。他也在人孔边缘上坐了下来,两脚垂下去离月球的表面不到六英寸。

他犹疑了一下,然后向前一探身,向下一跳,于是他与月球之间几英寸的距离也消失了,双脚踏在没有人踩过的月球的土地上。

他向前一迈步,他的形体被玻璃边缘折射成奇形怪状。他站了一会儿,左右看了看,然后耸身一跳。

玻璃把一切都弄走了样,但是,甚至那时候,我觉得他确实跳了极大的一步。这一跳,他就已经离我很远了,像是在二、三十英尺以外。他站在一个岩石堆上向我打手势。也许他在呼喊——可是我听不见他的喊声,他是怎么跳的?我真像刚看了个新奇的戏法一样。

我糊里糊涂地也从人孔跳出去了。我站起身,发现就在我前面,雪堆已经倒了,形成了一条沟。我迈了一步,也跳了起来。

我发现自己在空中飞行,看见凯沃站脚的那块岩石向我迎来,把我吓了一大跳,我赶紧把它抓住,并紧紧抱住了它。我气喘吁吁地发出一声苦笑。我简直给搞糊涂了。

凯沃俯下身体用吹笛子似的尖声对我喊,叫我小心。

我忘记了月球只有地球体积的八分之一,直径是地球的四分之一,在月球上,我的重量不过相当于在地球时的六分之一。现在,这个事实非得记住不可。

“现在我们没有大地的引路带子啦!”他说。

我小心翼翼地爬到岩石顶上,动作就象风湿病人那么谨慎,在明亮的太阳光下站在他身旁。球体停在我们身后三十英尺以外那个逐渐缩小的雪堆上。

目光所及,在形成陨石坑底的那些极为凌乱的岩石之上,在我们周围密密地覆盖着的相同的灌木丛,开始具有生命;零散地点缀着的块状植物,它们正在膨胀,形态很像仙人掌。还有猩红的、紫的苔藓也长得很快,就像在岩石上爬行一样。整个陨石坑,直到周围峭壁的底部,那时我觉得都像是一片荒芜的野地。

除了底部外,峭壁上显然没有植物,只有些扶壁状的凸出部和大大小小的平台,当时这并没有引起我们很大的注意。四周的峭壁离我们都有很多英里,我们似乎在陨石坑的中心,是透过一层顺风飘流的雾气观看峭壁的。因为那时在稀薄的空气里还有风——但这是一种迅速而无力的风,使人觉得很有寒意,但没什么力量。风好像是围绕着陨石坑刮着,从背着太阳的峭壁下面,雾茫茫的黑暗那边,向炎热而明亮的那边刮。往东面的雾里看是困难的;我们必须眯缝眼睛,手搭凉篷看,因为一动不动的太阳光线非常强烈。

“这里好像没有人烟,”凯沃说,“完全是荒无人迹。”

我又往四下看了看。甚至那时我还固执地抱有希望,会发现某种类似人类的迹象、房舍的尖顶、住宅或发动机;但是到处展现的只是杂乱的岩石形成的山峰和陨石坑,还有梭标样的灌木丛林和那些不断膨胀着的仙人掌。这似乎对我这种希望是个直截了当的否定。

“这地方似乎就是属于这些植物的,”我说,“我一点也看不到任何其他生物的迹象。”

“没有昆虫——没有鸟类——没有!一点迹像也没有,一星一点的动物生命都没有。要是有的话——它们夜里怎么办?——没有,这里只有这些植物。”

我把手搭在眼睛上面。“这很象梦境中的风景。这些东西不太像地球上的植物,倒有点像我们想象中海底岩石中间的东西。您看那个,那边的!人们一定认为它是个爬虫变的植物、还有这强烈的阳光!”

“这只不过是清晨。”凯沃说。

他叹了口气向四外看看。“这不是人类的世界。”他说,“但是,从某一方面说——它有一种吸引力。”

他沉默了一会儿,然后开始他那种沉思的哼声。有什么东西轻轻碰了我一下,吓了我一跳。我发现一薄层青灰色的苔藓爬上来,盖住我的鞋。我踢了一下,它碎成粉,并且每个微屑都开始生长。我听见凯沃的尖叫声,才知道他被刺蓬植物的一个尖刺扎了一下。

他在犹疑,他的目光在我们四周的岩石中探索。忽然一道粉红色的光亮爬上一个凹凸不平的柱样的崖。那是一种最奇怪的粉红色,带点青灰色的品红色。

“看呀!”我说。但一转身,凯沃不见了!

我呆呆地站了一会,然后急忙迈了一步,准备从那块岩石边缘向外看。但我只顾因他的失踪感到惊异,却又忘了我们是在月球上。我伸腿迈步,这在地球上只能迈出一码左右,可是在月球上这一步迈出去就有六码远——越过岩石边缘足有五码多,当时就像人在梦魇中一再向下落的感觉。因为在地球上,人向下落时,第一秒中要下降十六英尺,而在月球上只有两英尺,而且身体的重量只有地球上六分之一重。我向下落,或者说我向下跳,我想大概有十码。这好像用了很长时间——我想大概有五、六秒钟吧。我像一根羽毛在空气里飘荡,最后落在一个青灰色、有白色脉络的石沟底上的雪堆里,雪没到了我的膝盖。

我向四周观看。“凯沃!”我喊叫着,但是不见凯沃的影子。

“凯沃!”我喊得更响了,岩石发出了回声。

我猛地转身爬上岩石的顶端。“凯沃!”我又喊道。我的声音像是个迷途的羊羔的叫声。

我们的球体也看不见了,一时间那种可怕的荒凉之感叫我心里发慌。

后来,我看见了凯沃。他在哈哈大笑,并打手势引我注意。他在离我二、三十码远的一块光秃秃的岩石地上,我听不见他的声音,但他打手势的意思是说“跳!”

我迟疑不决,这个距离似乎太远。但是我盘算着,我一定能比凯沃跳得远。

我后退了一步,聚集我全身的劲,猛力一跳,我觉得一下子射到空中永远落不下来了似的。

这样飞出去,真叫人又惊又喜,像梦境那样失去了控制。我意识到这一跳实在有点儿过猛。我一直飞过凯沃的头顶,眼看就要落在长着乱蓬蓬的针叶的一条沟里了,我失声惊叫了一声,张开双手,蹬直了双腿。

我撞在一块巨大的菌样的东西上,把它撞得四下迸溅,一大团橙黄色的孢子到处乱飞,粘了我一身橙黄色的粉未。我乱喊着翻了一个滚才停住,笑得前仰后合,弄得上气不接下气。

我发觉凯沃的小圆脸从一个尖叶灌木丛上露出来看我。他喊叫着向我询问,但是声音太微弱。

“啊?”我想喊,但由于喘不过气,喊不出声音。

他小心翼翼地穿过灌木丛向我走来。

“我们得小心些,”他说,“这个月球可没有什么约束。她会让我们粉身碎骨的。”

他扶我站起来。”你用力太过了。”他一边说一边用手替我拍掉衣服上那种黄色的东西。

我驯服地站着喘气,由他替我从膝上肘上拍掉那些胶状的东西,听着他对我这种倒霉事说教一番。“我们没有把引力考虑周到。我们的肌肉也几乎没有受到训练。等您喘过气来,我们必须练习练习。”

我从手上拔掉两、三根刺,在一块圆石头上坐了一会儿。我的肌肉在颤抖,使我产生一种感觉,就像地球上初学自行车的入摔第一跤时那种恍然大悟的心情。

凯沃忽然想起,在强烈的阳光照射之后,沟里的冷空气会使我发烧。所以我们又爬到太阳光下。我们发现我摔这一跤,除了几处擦伤以外,没有造成严重的损伤。按照凯沃的建议、我们四处观望,想找一个安全而容易落脚的地方,准备再跳一次。我们选择了大约十码以外的一块石板,中间隔着一小丛橄榄绿色的尖叶植物。

“您得想着往这儿跳!”凯沃指着离我脚尖大约四英尺远的一个点,装做教练员的神气说。这一次我毫不费力地跳过去了。我得承认,我因凯沃差一英尺左右没有跳到地方,尝到了那种植物尖刺的滋味而感到得意。“您看,真得加小心吧!”他一边说一边往外拔刺。这么一来他就不能给我当师傅了,在月球上运动的技巧方面,他和我一样那是学员。

我们又做了一次更容易的跳跃,也没遇到困难就成功了;然后又跳回来,来回跳了几次,让肌肉适应新的标准。要不是亲身体验,我决不会相信能适应得那样快。确实,没用多少时间,我们跳跃了不到三十次,就能像在地球上那样,相当有把握地判断跳一段距离需要用多大气力了。

在这一段时间里,那些月球植物在我们的周围继续生长。越长越高,越长越密,而且越来越纠缠在一起。那些带尖刺的植物、绿色仙人掌样的大块块、菌类,肥厚的苔藓样的东西,还有奇怪的辐射形状和弯曲蜿蜒的东西,每时每刻都往高里和密里变。但是,我们太聚精会神地练习跳跃了,有好半天没有注意这些植物一直在迅速地生长扩大。

我们觉得异乎寻常地洋洋得意。我想这部分地是由于我们感到已摆脱了球体的限制。然而,主要的还是由于稀薄的空气给人一种清新之感。我敢说,这种空气肯定比地球大气含氧的成分多得多。尽管我们周围的东西是那么稀奇古怪。可我产生的那种经历探险的感觉,就像一个伦敦人初次置身于万山丛中一样;我觉得,虽然面对着一种未知的现买,我们两个人谁都没有太害怕。

我们叫一种冒险心理给迷住了。我们挑选了一个大约十五码以外长满苔藓的小丘跳了过去,我们一先一后,干净利落地落在丘顶上。

“好呀!”我们互相喊着;“好呀!”凯沃迈了三步向着足有二十码以外的一个诱人的雪堆跳去。

在月球的古怪的空旷景象的衬托下,看着他那飞起来的身影的滑稽相、他那顶肮脏的板球帽,长而尖的头发,滚圆的小个子身体、他的胳臂和紧紧蜷曲起来的穿着灯笼裤的两来腿,我深有感触地在那里站了一会儿。我不由得政声大笑,然后也迈步去追他,扑地一声,我落在他身边了。

我们迈了几大步,又跳了三、四次,最后,在一个长满苔藓的洼地里坐了下来。我们的肺部有点疼,坐在那里两臂抱胸缓着气,心满意足地互相对望着。凯沃喘着气说了些诸如“惊人的感觉”之类的话。后来我想起一件事,当时并不觉得是什么值得害怕的事,只不过是在那种情况下自然产生的一个问题。

“顺便说一下,”我说,“咱们的球体倒是在哪儿呢?”

凯沃看着我,“哦?”

我们刚才说的话的真正含义,使我大为震惊。

“凯沃!”我喊着抓住他的手臂,“咱们的球体哪儿去啦?”

第九章月球上迷路的人

他脸上也带有我那种沮丧的神情。我站起来往周围看着,四面的丛林已经把我们围在中间,而且还在向上长,飞快地向上生长。他犹豫不决地用手摸着嘴唇。说话也突然变得缺乏信心了。

“我想,”他慢吞吞地说,”我们把它停在——那么个地方——在那儿附近。”他伸手指去,但手指犹豫不决地划了一个弧形。

“我不能肯定。”他脸上显出更加惊慌的神情。“不管怎么样,”他眼睛望着我说,“总不会太远。”

我们两人都站起来,突然呆板地喊叫起来。

在太阳照着的斜坡上,我们周围的一切起着泡床,下断膨胀的仙人掌、爬行的苔藓在摆动;凡有阴影的地方仍然是没有溶化的雪堆。向东、南、西、北延伸开来的是色调千篇一律的不熟悉的植物。我们的球体,不知在什么地方,已经掩藏在这种缠结纷乱之中。球体是我们的家,是我们唯一的给养所,是我们逃离这片我们己到达的、充满朝生暮死的植物的奇异荒野的唯一希望。

“我想,归根到底,”他忽然用手指了一下说道,“它或许在那边。”

“不对,”我说,“我们刚转了个弯。您看!这是我脚跟的印迹。很清楚,球体在偏东面,很可能是这样。您说的不对!——它一定在那边。”

“我认为,”凯沃说,“太阳一直是在我右边。”

“可我觉得,”我说,“每次跳跃时,我的影子总跑在我前面。”

我们彼此对看着。这陨石坑的区域在我们想象中已经变得无比广大,继续生长的丛林已经是密得难以通过了。

“我的天!咱们多么愚蠢!”

“很明显,我们一定得找到它,”凯沃说,“而已还得快点找到。太阳光越来越强。要不是空气这么干燥,我们早就热晕了。并且——我饿啦!”

我凝视着他。在这以前我并没感觉到这一点,可是现在我立刻觉出来了——一种实实在在的需要。

“不错,”我强调说,“我也俄啦!”

返回目录 上一页 下一页 回到顶部 0 0
快捷操作: 按键盘上方向键 ← 或 → 可快速上下翻页 按键盘上的 Enter 键可回到本书目录页 按键盘上方向键 ↑ 可回到本页顶部!
温馨提示: 温看小说的同时发表评论,说出自己的看法和其它小伙伴们分享也不错哦!发表书评还可以获得积分和经验奖励,认真写原创书评 被采纳为精评可以获得大量金币、积分和经验奖励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