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千金散尽还复来-第11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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见他发火,她垂首不敢说话。
金还来默然片刻,蹲下身,拉起她一只手,冰冷彻骨,瘦得可怜。
“还冷?”
“我好困。”小声的,她抬起眼帘,可怜巴巴地看着他。
不能睡,便是清醒地忍受寒毒的折磨,到了这种地步,金还来静静地看着她,看着那张困倦至极的小脸,悲哀地想,够了,既然留不住,就让她好好走吧。
他决定放弃努力了,喃喃道:“想睡就睡。”
她揉揉眼睛,轻声安慰:“你别担心,我就是有点冷,你去拿酒来我喝好不好,我不睡。”
岂只是“有点”冷,金还来点头:“金园没酒,我叫他们去买。”
大眼睛又恢复了神采,带着几分狡黠,邱灵灵一本正经:“不用买,我有酒啊。”
“在哪?”
“你那个宝贝屋子里。”
妙酒可回春
琳琅的珠宝堆中,金还来果然找到了一坛酒,就藏在那几棵大珊瑚树后面,已经启封,里头似乎只剩了半坛,让他有些哭笑不得,忘了小丫头是个酒鬼,金越不让弟子喝酒,所以她才会将酒藏到这地方吧。
南边的荷叶已经叫人拔去了一半,宽阔的池面上水波粼粼,浮光跃金。
头顶艳阳当空,金还来却如同抱了块冰,寒气不断从怀中渗出,他从未这么喜欢过太阳,日精本就是世间至阳之物,何况午时正是阳气最盛的时候,他早已发现,每每在太阳底下,小丫头就不再哆嗦,脸色也会好些,但只晒晒太阳来对付体内“半月露”的寒毒,显然是远远不够。
金还来沉默,一只手替她倒酒。
邱灵灵抬手端起酒闻了闻,惋惜:“味道没先前好了。”
大大的玉杯,小口小口地喝光。
几杯过后,大约觉得太无趣,她望着他:“你也陪我喝好不好?”见他没有立即回答,她忙恳求:“就一杯。”
“好。”
她高兴,举杯递到他唇边。
他低头,就着她手里饮干。
酒味很淡,不够辛辣,带着些苦涩的味道,胃本能的抗拒,金还来费力地咽下最后一口,忽然被呛住,久违的灼烧感在喉咙间蔓延,一直到心上,烧得心隐隐作痛,俊脸涨得通红。
邱灵灵笑着拍他:“你不会喝酒。”
金还来瞪眼。
。
大约是日头太烈,惨白的小脸竟生动许多,这情景,让金还来又想起了那夜,小丫头在月光下喝酒,笑容却如阳光般灿烂。
酒没喝到一半,那双大眼睛已是半开半合了:“金还来,我……还是想睡觉。”
金还来接过杯子放到旁边,淡淡道:“那就睡吧。”
邱灵灵摸摸他的脸:“你也好几天没睡,是不是也很困?”
又被轻薄一道,金还来没有躲开:“我不困。”
精神果然是超越肉体的,几天不休息,仍可以保持精神十足,但肉体上的表现却很明显,俊脸上神情同样困倦,颜色暗淡,眼圈已经发黑。
邱灵灵看了他半晌,忽然直起身凑到他耳边:“天天都喝药,我病得很重对不对?”
小丫头到底不糊涂,金还来点头:“对。”
“那我先睡,醒了再喝药,好不好?”
“好。”
“你也睡吧。”
“好。”
她不放心地嘱咐:“记得叫醒我啊。”
金还来看池水:“我尽量。”
得到承诺,她放了心,几乎在闭上眼睛的同时就睡着了。
实在太困倦,进入睡眠那一刻,小脸上瞬间流露出来的,是一种解脱的神情,细密的睫毛,唇边的笑,无处不透着恬静的美,所以有句话,一个人在睡着的时候是最动人的,没有心思,没有算计,没有愁苦,那种轻松平和的表情,许多人醒着的时候都没有。
我希望我能叫醒你,但世上有个词叫无能为力。
金还来缓缓低头看了她一眼,很快又移开目光,望着池上清波,正午的阳光有点强烈,他却丝毫感觉不到热,因为怀中人身上散发的寒气越来越浓,透过他的衣衫,渗入肌肤,直凉到心里。
看看,这世间有很多事都是你不能左右的,一夜之间你可以变得一无所有,身无分文,所有人都离开,现在有钱了,愿意陪着你的人仍会被夺走,再多的钱财也留不住,生离,死别,都这么凑巧的出现在一个人身上。
金还来摇头。
别,别这么想,小丫头只是失去亲人,才会对他有着本能的依恋,而他也只是贪恋她的陪伴罢了,就好比离群的雁,走到一起可以暂时作伴,她需要他的保护,他却觉得有个东西陪着感觉还不错,仅此而已,既然没打算永远留在身边,那么她迟早都会离开,早点晚点也没什么区别吧?
金还来默然。
不,我宁愿她活着离开。
。
夕阳西斜,地上的人影渐渐被拖长,几个哑仆站在远处,遥望这边,神色似乎也有些难过,小姑娘跟他们都太熟了。
不知何时,怀中散发的那股寒气已经弱了下去,金还来一直没有动,也没有低头看,他答应叫醒她,但没有勇气去叫。
直到她轻微地动了下。
目光一窒,他缓缓垂首,轻声:“灵灵?”
没有动静,似乎刚才感受到的都是幻觉,她沉沉睡着,由于夕阳的映照,那苍白的小脸上居然有了一丝浅浅的血色。
微弱的气息竟有种不真实的感觉,迟疑着,他忍不住抬手抚上那张脸。
原本冰凉的脸竟有了温度!
金还来倏地转过脸,眼睛直直盯着身旁的酒坛,不会,那么强烈的阴寒之气,岂是区区几杯酒就能解决的,但小丫头一直在自己眼皮底下,哪里见她碰过别的东西?
坛中还剩少少的酒,他一只手提起晃了晃。
酒坛重重地摔到地上,裂成好几片,酒水四溅,芳香四溢,同时有东西一骨碌滚了出来,映着太阳,颜色愈发鲜艳美丽——那是只火红的蟾蜍。
金还来呆了半日,微笑。
老天你玩我吧,要金大爷表演生离死别?
长时间维持一个姿势,双腿已经有些僵硬,心情却是从未有过的畅快,金还来紧紧攥着火蟾,抱着小丫头站起来,忽瞥见远处观望的那几个仆人,不由怒目。
妈的表演看够了吧,本教主剥你们的皮!
。
火蟾,原产关外沙漠湿热之地,敛日月精华,其性至阳,去寒解毒之良药。这种稀世宝贝无论到谁手中,都会好好收藏爱如珍宝,只不过这只火蟾偏偏意义非凡,|奇*。*书^网|代表了当初金大教主扮女人的屈辱历史,自然不受待见,不知丢在了哪个角落,被间歇性遗忘掉,想是小丫头无意中拿着玩,不知怎的竟掉进了酒坛里。
金还来抱胸:“是不是觉得很失败?”
“想不到,真他妈的想不到……”金越一脸挫败,将火蟾丢还,喃喃地骂,“老夫苦思多年的难题,就这么区区一块破石头就解决了。”
见他眼睛周围也有浅浅的青黑色,金还来不忍,还是说了实话:“只用它也不行,须配着药,你老的苦心没有白费。”
金越点头:“这是自然。”
说话间,邱灵灵飞快从门外跑进来,肩上挎着个包袱,小脸已恢复了血色,大大的眼睛神采飞扬:“金还来,东西我都准备好啦!”
金越扬眉,怎么回事?
金还来轻描淡写:“我要带她回金园。”
金越微愣,阴阴笑:“总算带回去养了。”
金还来怒目:“放屁,本教主只是担心放在你这儿,将来又生出什么事,麻烦!”
金越哼了声,叹息:“老夫收徒不慎,大徒弟做了教主,没人孝顺就罢了,如今连小徒弟也要被抢走,谁给老夫揉肩捶背?”
他这么说,邱灵灵真犹豫了:“那我……”
金还来举起一只拳头,微笑:“弟子愿意天天过来,替你老人家捶背。”
金越噎了噎,挥手:“走走走,都滚远些!”
“多谢。”金还来转身,拉起迟疑的邱灵灵就走。
臭小子!金越瞪着二人的背影吹胡子,老天,赏我一个恭敬孝顺的徒弟吧!
祈祷果然灵验,邱灵灵很快又跑回来,扶着门框,冲门里眨眼:“师父你别生气,我会经常回来看你的。”
“看个屁!”一只手将她拉走。
。
有名的茶楼,楼上是雅间,只有两个客人,一主一仆。
“正如公子所料,那崔有元听见咱们肯给两成利,高兴得不得了,当下就同意把崔家茶叶的经营让出来……”刘白站在旁边细细禀报,满脸敬服。
桌上茶水半点未动,公子安坐窗前,斜斜瞟着楼下大街,也不知道有没有在听,脸上表情并无意外,始终只是浅笑,一个习惯胜利的人所特有的笑。
刘白知道他的脾气,不再多讲,试探:“要不要写封信给老爷……”
公子忽然打断他:“千手教果然无毒不克。”
见他冒出这样一句无关的话,刘白莫名其妙。
公子收回视线,愉快地吩咐:“再叫他们沏壶好茶来。”难得小猫捡回一条命,真是让人大开眼界。
刘白习惯性地压下疑惑,答应着就要出去,哪知还未转身,就有个黑影从门外跑进来。
“易轻寒!”
。
响亮的呼声中,刘白差点趴下,不是吧,你以为公子长相亲切,就真不当回事儿了?小野丫头竟敢直呼公子名讳!
小丫头直接忽略他,大眼睛锁定公子,欣喜:“太好了易轻寒,我正想去找你!”
公子笑而不语。
显然她这么称呼并没别的意思,主人若计较未免显得小气,但也不能总让她这么叫下去,于是刘白只好代为提醒:“休得无理,这是我家三公子。”
“三公子不是易轻寒吗?”邱灵灵疑惑,望着公子,“你不叫易轻寒?”
见她一口一个“易轻寒”,刘白几乎要晕倒,指着她,手指抖抖抖:“你……你……”
公子含笑打断他:“没错,我就是易轻寒。”
倒是邱灵灵自己想起了礼貌问题,迟疑:“这么叫不对吗?你比我大,又是我们千手教的朋友,该叫大哥?”
刘白松口气,算你明白,叫大哥是抬举你了!
“叫易轻寒也无妨,”公子面不改色,桃花眼中眼波流动,很是友好亲切,“那我叫你灵灵?”
邱灵灵笑了:“好啊,我也喜欢叫易轻寒。”
刘白吐血,你们两个,没大没小……
。
待刘白出去叫茶,房间只剩了二人,公子抬手让她坐,哪知邱灵灵反倒不自在了,站在原地不动,眼帘低垂,抿着嘴,双手藏在背后,一副很不好意思的模样。
公子忍笑打量她,不说话。
假小子的装束似乎从未改变过,白嫩的小脸上泛着几丝红晕,小黑猫,在男人怀里不着急,此刻怎么会害羞?
邱灵灵轻咳,含糊道:“那天谢谢你救我啊……”
公子恍然,对,一次没捞到好处的“英雄救美”,反倒又赔了一百多万银子,照理说,自己身上发生这种意外的几率实在很低,如今竟接连出现两次,由不得印象不深刻,但他还是很有风度:“易家与千手教素来交好,区区小事,何必放在心上。”
邱灵灵“恩”了声,将藏在背后的右手递给他,手上是一块晶莹碧绿的翡翠:“这个给你。”
公子更意外。
邱灵灵眨眼解释:“我也不知道这块比不比得上你原来那个,他们都说是珍品。”
公子皱眉:“你偷这个,就是要拿它赔给我?”
邱灵灵点头:“其实早就想拿来给你,可前几天我病了,记得那天给过你的,你怎么又还我了。”
原来这才是小丫头冒险偷翡翠的缘故,她还真记着赔偿的事,但堂堂易家三公子既然肯放了你,又岂会再要你的东西,公子不语,饶有兴味看着她。
邱灵灵也不管别的,上前拉起他的手,将翡翠放到他掌心,再合拢,拍了拍:“我弄坏你的东西,谢谢你没怪我。”
被柔软细腻的小手拉着本是件惬意的事,可听到这番话,公子又哭笑不得,谢我?你若聪明些,就该知道上次我放过你,只是因为够不上衣冠禽兽的水准而已,当真以为谁都能从我身上偷东西?你如今这些动作表情,很容易让男人变成衣冠禽兽。
见他没表示,邱灵灵忙问:“不够吗?我今后再想法子……”
“够了,”公子微笑着打断她,不动声色地缩回手,移开话题,“你可好些了?”
“我吗,已经好啦。”邱灵灵往旁边坐下。
“如今能解‘半月露’的,恐怕也只有你们千手教了,金教主果然高明。”半是恭维。
“什么‘半月露’?”奇怪。
意外太多,公子不再惊讶:“你的病怎么治好的?”
邱灵灵一本正经:“吃药啊,还有喝酒。”
公子颔首:“原来你还会喝酒。”
“当然,我很会喝酒,”邱灵灵颇为得意,望望窗外,放低声音,“其实平日师父不让我们喝,我偷偷喝的,要不我请你?”
正巧刘白进来,她立即跑过去递上一锭银子:“你去帮我叫坛酒来好吗?”
好歹我也是公子的亲信,谁不给三分面子,你个小丫头片子居然大模大样拿我当下人使唤,当我跑腿的?刘白没好气:“姑娘,这是茶楼……”
“倘若我没记错,”公子侧脸打断他,微笑,“这儿也兼卖酒吧?”
刘白无言,不敢再坚持实事求是的作风:“好象……是有卖的。”默默接过银子,转身,公子的消息来得真是神速,我怎么就没听说这茶楼也卖酒……
“别,不要这茶楼里的,”邱灵灵慌忙拉住他,嘱咐,“要一品堂卖的汾酒,那才是最正宗的,记得,千万别买错啦!”
还是行家?公子忍笑:“快去快回。”
刘白郁闷地应下,瞪邱灵灵一眼,鼻子里哼了声,快步就走。
英雄作赌鬼
天色渐晚,华灯初上,夜市已张,公子悠然坐于窗前,欣赏楼下夜景,不时又将目光移回对面的小醉猫身上。
一坛酒还未喝到一半,传说中那个“很会”喝酒的人已经先醉倒了,此刻她正以一个不怎么雅观的姿势趴在桌子上,手臂枕着脑袋,半边粉脸映着灯光,漂亮得如同沉睡的桃花。
这究竟是不是个十六岁的大姑娘?公子觉得有必要研究,看身体的确差不多,但某些方面她根本就是无知,还毫无防备地和男人喝酒,可见平日里必定极少出来,幸亏是金还来的师妹,否则在教中只怕早被人吃得骨头都不剩了。
一个伙计走进门,为难:“这天就要黑了,两位是不是……”后半句话在刘白丢银子的同时吞了回去,改为陪笑:“两位坐,多坐片刻也无妨,要不要小的再换壶好茶来?”
刘白挥手打发他走,然后过来:“公子,天黑了。”
公子随口道:“‘半月露’阴毒至极,连卫先生都束手无策,想不到金还来真有这本事,你难道不意外?”
刘白笑:“其实属下早就听人说了,千手教教主能解‘半月露’。”
笑意仍在唇边,公子侧脸看他。
发现说漏嘴,刘白开始擦汗:“属下……只是道听途说来的,一直没当真,因此那日也不敢多嘴……”
就在他认定自己即将倒霉的时候,旁边忽然有了响动。
“我怎么在这儿?”邱灵灵揉眼睛,莫名望着二人。
刘白庆幸,好丫头,醒得太是时候了。
看到桌上的酒,邱灵灵愣了好一会儿,才终于记起:“我们不是在喝酒吗?”
公子点头:“你喝醉了。”
“醉了?”邱灵灵看看窗外,忽然跳起来,惊呼,“哎呀!这么晚了,我是偷偷跑出来的,得回去啦!”走了两步又停住,疑惑:“你们还不走吗?”
刘白暗骂废话:“姑娘醒了,我们也该走了。”
“原来你们一直在等我啊,”邱灵灵望着公子,甜甜笑,“你真好。”
刘白默,我不否认,公子确实拥有亲切的外表。
公子收下赞扬,脸不红心不跳:“多谢你请我喝酒,改日我也请你,如何?”
“请我啊……”犹豫。
“前日凤翔那边送来两坛柳林酒,听说味道不错。”
“哈,真的?”邱灵灵喜悦,“小时候就听娘说柳林酒好,我还没喝过呢。”
“三日后,在我的园子里摆酒请你,别忘了。”
“好,我先走啦。”
待她消失在门外,公子起身,不紧不慢出门,下楼。
“公子,去凤翔来回也要十几天,这柳林酒……”
“临安城的杜康酒店有卖,去鸽站叫他们快马送来。”
刘白拜倒,三天,还是会累死人的,公子你这是学的谁啊。
。
夜里,金还来议事回来,远远就瞧见房间有灯光,下意识要发怒,忽然想起是自己亲口吩咐的,立即闭嘴,生生把骂人话的吞回去,对了,小丫头现在回来了,自她去退身谷之后,金园已经两年没有灯光,如今乍又燃起,他反倒有点不习惯,站在树荫下发愣,看着那柔和的灯光从窗口泻出。
“金还来!”清亮的声音从身后传来,紧接着是愉快的笑声,一道黑影扑到他身上,双手将他抱住,那感觉,和远处灯光一样温暖。
“又乱跑了?”金还来费力地推开她。
“你不在,我一个人没趣啊,”邱灵灵不计较,掀掀他的披风,又拉起他的手,“我知道江湖上有坏人,我不会跟他们多说话的。”易轻寒是好人。
金还来哼了声,任她拉着,走进那温暖光明的房间。
热水已经准备好。
二人洗毕,金还来坐在床上愣了片刻,终于发现不对,忽地跳起来,将往床上爬的小丫头推下去:“喂喂,你的房间在那边!”
“我不跟你住吗?”邱灵灵不解。
“不行。”只有这时候,金还来才会深刻地记起她的实际年龄,绝不会再以为面前真是个小丫头。
“前几天我们不是还一起住的吗?”
“那是你病着。”本教主日夜照顾你,累得没精神想别的。
“可我喜欢跟你睡啊。”
跟你睡?我他妈一点也不想回到那段噩梦的日子,金还来几乎是吼出来:“不行,给我回自己房间,出去出去!”
她嘟着嘴:“一个人睡,我怕。”
金还来坚决地指门:“你早就不怕黑了,出去。”本教主绝对不会再因为同情而牺牲自己了,天天抱着个十六岁的姑娘睡觉,还不如去做和尚,你真当我姓柳的。
邱灵灵不肯走。
“你走不走?”
“不。”
金还来二话不说,将她抱起来,走到门外丢下,关门。
“金还来你个混蛋!”砸门声。
我是混蛋?金还来鼻子快气歪,哼哼冷笑两声,回到床上躺下,我的忍耐是有限的,不想再表演什么君子了,所以离我远点!
我喜欢有东西陪着的感觉,不代表会喜欢这个东西,毁了她更没好处。
。
接连两天,金还来的房间都是空的,晚上也不见人回来,问哑仆都不知,议事厅也不见人影,邱灵灵不由泄气,只好下山去城里玩。
秋风堂是全城最大的赌场,听说开赌场的人后台很硬,还多多少少跟朝廷沾了点关系,因此官府也默认了,好在它的生意虽不算光彩,在行内却很讲规矩,比起其他混乱的地下赌场来说,还算公正,所以秩序一向不错,此刻虽然是白天,却仍有赌徒进进出出,其中各色人物都有,看起来生意还不差。
忽然一声惨叫,一个年轻人被人从里面丢出来,面朝地扑在大街上。
门口两大汉冷笑:“江小湖,没钱你也敢来这儿赌?”
年轻人在地上趴了半晌,狼狈地撑起上半身,这才让人看清他的模样,鼻挺眉秀,竟是个美男子,身上衣裳虽破旧,却也并不脏。
他苦着脸,好脾气地央求:“两位大哥行个方便,待我翻本……”
不待他说完,一大汉就怒了,挥拳跃下台阶,作势要踢:“翻个屁本,臭小子,三日内再不还清那五十两赌债,信不信大爷打折你的腿!”
年轻人吓得哀求不止。
路过的人们不但没上前劝说,反而都一脸鄙视,显然已经习惯这种场面,最没用的江小湖,当初江南首富江家的长孙,吃喝嫖赌无所不能,至江家被灭门,祖传剑谱和宝贝都被抢走,他竟不闻不问,成日赌钱,靠□接济生活,这样的人有谁会同情?
不过运气这东西是上天注定,谁也挡不住,所以此人身上时常发生奇迹。
“小湖大哥!”一名黑衣女子突然跑上来,一边俯身扶他,同时满脸惊怒望着大汉,“喂,你们做什么欺负人啊!”
地上江小湖也愣了下,接着大喜,如见救星:“妹妹救我!”飞快抓着她的手爬起来,偌大一个男人竟躲在了比他矮一个头的姑娘身后。
两大汉看呆。
来人穿着黑袍黑披风,打扮有点不伦不类,但瞎子也看得出,那是个漂亮姑娘。
早听说这没用的小子有女人缘,妈的不就是长了副好皮囊么!一大汉鄙视地唾了口,心里既羡慕又不平,有意要显威风,逼上前:“欺负人?你相好的欠了我们秋风堂客人五十两银子,怎么,你替他还?”
姑娘似不信,转脸问江小湖:“你欠他们钱吗?”
“对啊对啊,好妹妹,千万帮我这回。”江小湖陪着甜话,有意无意将她揽在怀里,躲开那大汉的手,兄弟你那副尊容太对不起人了,便宜不如让我占吧。
“不怕的,我有钱,”确认之后,姑娘安慰他,然后从怀里摸出张银票递给那大汉,“这是五十两,我帮他还啦,你们别打他了。”
见二人举止亲密,语气也比别人不同,大汉更确定了先前那番猜测,怏怏地接过银票:“滚滚滚!下次再让老子遇上,哼……”倒没再多说什么,江小湖这小子穷虽穷,却是个爱赌不爱钱的,每每赢了钱,一高兴就随手给旁人,方才作势要打,也不过是欺负他没用,吓吓他显威风罢了。
“多谢大哥,多谢!”江小湖弯腰陪笑,揽着美女就走。
。
名为拥翠楼的熟客,老鸨却显然不怎么欢迎,直到江小湖从邱灵灵身上摸出张银票递过去,她才笑骂了几句,让二人自个儿进了房间。
关上门,江小湖立即放开她,收起没用的模样,恢复当初的神采,笑得愉快:“多谢乖灵灵救我,两年不见,老金把你藏到什么地方去了,来,让江哥哥细瞧瞧,都长成大姑娘,越来越好看了!”
对于他的变化,邱灵灵觉得很有趣:“哈,小湖大哥。”
江小湖纠正:“是江哥哥。”
邱灵灵为难:“金还来不许那么叫。”
江小湖瞪眼:“你听他的?”
邱灵灵抿嘴不答,反问:“你真的没钱吗?”
江小湖一本正经地点头:“是啊,我穷得不得了,老金又吝啬不肯借我,是不是很不够朋友。”
“你骗我,”邱灵灵嘻嘻一笑,举手,亮出支形状古怪的金钗,“这是方才我从你身上拿的,金子,至少值一百两银子呢,还说你没钱?”
江小湖歪着头看她,苦笑:“想不到乖灵灵如今这么厉害,谁教你的?”
“师父啊,就是老教主,我这两年都在跟他老人家学功夫。”
“你可不要学得像老金那么坏。”
“他不坏,你才坏,”邱灵灵纠正,转转眼珠,将金钗藏到背后,“你再不说实话,就休想将它拿回去。”
江小湖笑:“好啊,不如我把它送给你吧。”
邱灵灵郁闷了:“送我?”
“对,”江小湖郑重道,“这钗可不止值一百两银子,我准备将来拿它送给老婆的,你答应嫁给我,我就把它送给你。”
“这样啊,”邱灵灵红了小脸,极不情愿地把钗还给他,“我是金还来的老婆,不能嫁给你。”
老婆果然不是骗到的,江小湖忍笑,接过钗收好:“那我先放着,几时乖灵灵想做我老婆了,就来拿。”
邱灵灵撇嘴:“你知道金还来去哪儿了吗?”
江小湖愣了下,支吾:“或许……在天水城吧,他在帮我办事。”
邱灵灵立即抱住他的脖子,央求:“我也要去天水城,你带我去好不好?”
如雪的玉臂,香味儿幽幽往鼻子里钻,江小湖傻眼,好半天才回过神,这就是金大教主教导出来的老婆?不知道江爷爷是男人吧,下次再这样我可不客气了,虽说“朋友妻不可欺”,但擦枪走火的话,别怪我抢你老婆!
依依不舍地推开她,江小湖咳嗽:“那可不行,我现在走不开,再说天水城主是千手教的仇人,万一你落到他手上,老金就要宰我了。”
邱灵灵吓:“仇人?那你还叫金还来去!”
“老金那么厉害,没事,你去就有事。”
“我也很厉害啊,我也要去帮他。”
厉害?江小湖一手撑脸,细细端详她,金还来啊金还来,这么一个娇滴滴的可爱老婆摆在家里好看,成天去外头胡吃,真他妈的没品位,看看你老婆被人占便宜都不知道,可惜,太可惜了,不如抢过来?
当然,这种想法目前只限于腹诽,还不敢付诸行动。
他叹了口气,附在她耳边说了几句,然后道:“江哥哥知道你乖,所以告诉你,但那地方不能随便去,老金会生气的。”
邱灵灵记下:“知道了,你真好!”
“那当然。”江小湖心安理得接受赞扬。
“你不是有武功吗,为什么要装成这样儿啊?”
“因为我有个大仇人,他杀了我的家人,还想抢我们江家的剑谱和宝贝,我不能让他得逞。”
邱灵灵看着他:“你想报仇吗?”
江小湖点头:“我不知道他是谁,所以要想法子把他找出来。”接着又叮嘱:“如今他派人日日盯着我,不能把我的事说出去,知道么?”
邱灵灵郑重地点头:“知道了。”
江小湖含笑:“先回去,有空江哥哥来找你。”接着又重重地咳嗽一声:“那个,今后别再随便抱着别人,特别是男人。”
邱灵灵瞪大眼,莫名。
算了,有空再跟金大教主讨论老婆的教育问题吧,江小湖摇头,看看门:“那些人在外头等着,他们见你认识我,必会跟踪,所以你现在要先想法子把他们甩掉,不能把他们带到千手教总坛去,让他们知道我和千手教有关。”
邱灵灵看了他片刻,笑起来:“那容易啊,我有法子。”
。
某些地方的生意是要夜里才好的,此刻由于是白天,拥翠楼进的人少,出的人多,那些出来的人,大多是替姑娘买东西的丫鬟。
拥翠楼斜对面,客栈楼上的房间里,小帘低垂,窗前站着两个人。
“若非知道那姑娘是千手教的,还真想不到江小湖与千手教也有关系,”刘白摇头,“莫非千手教也对那件东西有意思,故意派她接近……”
“不会。”公子淡淡地打断他,江小湖是什么人,一个号称江湖上最没用的,却还能活到现在的人,若真派这只笨蛋小猫去,只怕还没说上三句话,就被他把什么事都给套出来了(奇*书*网。整*理*提*供),金还来还不至于那么糊涂。
刘白皱眉:“但他认识那姑娘。”
公子道:“我和她也认识。”
刘白不解了。
公子叹息:“他们可以是合作的关系,也可能是朋友。”
拥翠楼下,街道两旁摊陈担卖,各类人等往来不绝,或有停下说话的,或有看热闹的,或有留连小摊的,也有挑个小担儿叫卖的。
刘白看了半晌,笑:“盯得倒很紧,江小湖那小子的日子也不好过,他好象真没武功,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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