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玫开二度-第3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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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所以自那次以后,她总是习惯亲自为他准备晚餐,即使煮这一餐几乎要耗尽她一整天的精力,以及一整个下午的时间,但是只要能看见他饭后满足的表情,她甘之如饴。
  “心串串,心怦怦,脸儿红,都是为了你,把你的心和我连成一起,一生一世不分离……”
  边唱着歌,敖玫君将瓦斯火扭熄,一手拿起事先准备好的盘子,一手用锅铲将晚上最后一道青菜由锅里捞了起来。
  “卡客!”。
  突然之间,从客厅传来一声异响,敖玫君直觉地转头望向声响处时,不小心的使手上滚烫的菜汁洒到她为方便做事而没有覆盖任何东西的双腿上。
  “哇!”一声遏制不住的尖叫破口而出。
  “发生了什么事?”
  易验宬从门外冲进来,一见洒在她大腿上的菜汁,二话不说便将她从轮椅中抱了起来,直接冲到浴室。
  “啊!”敖玫君在他以冷水猛冲她被烫伤的大腿时忍不住叫了起来。
  他没理她,继续以冷水冲刷着她的大腿,然后伸手准备脱去她的外裤。
  “等……等一下。”她忍不住叫道,同时伸手阻止他,“我没事的,我……”
  他毫不理会她的动作与抗议,硬是将她的手拿开,然后迅速地脱下她的裤子,一大片深粉红色的肌肤就这么出现在他们眼前。
  “该死的,我必须送你到医院。”他蹙紧眉头咒声道。
  “不,我没事。”她急忙拉住起身的他。
  “不行!”
  “拜托,我真的没事。”
  他蹙着眉,一脸怀疑的看着她。
  “真的。”她保证。
  “我不放心,我们还是去一趟医院好了。”他摇头说,同时伸手扒开她抓住他的手,但下一秒钟她的手却又回到他身上,而且紧握不放。
  “玫君?”
  “你爱我吗?”
  “什么?”
  她倏然摇头,不知道自己怎会这么大胆的问出这句话。
  “我是说我好冷,可不可以请你抱我进房里换衣服?”她抖声道,在冬里冲冷水可不是件人人都受得了的事。
  “该死!”像是气自己没早些发现她受冻这件事,他愤然的低咒一声,先将自己身上的外套脱下覆在她身上,这才迅速地将她抱离已满了三分之一的浴缸。
  “啊,地板!”
  “别理那该死的地板。”他还在生气,手中她的肌肤冷的就像纽约十二月的冰雪,他该死的怎会忘记现在是冬天呢?
  也许她没被烫伤,却被冻伤了。该死的!
  “对不起。”她忽然说。
  “干么要道歉?”因为依然恼怒自己的粗心,所以他的口气显得有些不善。
  “要不是我笨手笨脚的,现在也不会替你增加麻烦。”说着,她忍不住又对他说了声,“对不起。”
  “你烫到是故意的吗?如果不是就不要说那三个字。”他气道,同时将她抱进房内的藤椅上,再走到她的衣橱前,拿了套保暖的衣服。
  随后,他走到她面前,她伸出冷得发颤的手想接过他手中的衣服,他实在很怀疑行动不便又冷的发抖的她会有力气换衣服。
  “我帮你。”他毫不犹豫的说出口。
  她瞬间瞠大了眼,“不……不用了,我……我自己……”
  “你连说话的力气都没了,哪有力气换衣服,还是我来吧。”他打断她道。
  “可是……可是!”
  “别忘了我们是夫妻。”瞧她,嘴唇都发紫了,若再不换下身上的湿衣服,他保证明天早上她绝对会病得下不了床。
  夫妻?但他们只是挂名的夫妻,从未有过肌肤之亲呀,而他现在却毫不避讳的想替她换衣服……
  啊?!难道他终于肯认定她,终于决定要和她做一对真正的夫妻了,所以才会有如此自然的举动?
  会是这样吗?
  敖玫君愣愣地看着他,而易验宬虽不知道她在想什么,却把握机会迅速地替她换好衣服,然后抱起她直赴医院。
  第四章
  自从烫伤事件后,易验宬便严禁敖玫君再进厨房烹饪。
  然而这对敖玫君来说无异是个打击,因为替他做晚餐早已变成她现在生活的重心以及肯定自己存在的价值,如果连这点都被禁止,她怀疑自己真会成为名副其实的废人。
  茫然了一个星期,也空洞了一个星期,她终于忍不住的向他提出请求,并再三的保证自己以后一定会小心,但是——“不行。”他依然是一口回绝。
  看着他毫不妥协的表情,敖玫君只觉得鼻头一酸,眼泪差点就要溢出眼眶。她低下头。
  “那么不要每天,一星期只要一次或两次……”
  “还是不行。”
  “那一个月一、两次……”
  “你别闹了好吗?”
  她在瞬间咬紧了下唇,担心一个松懈,自己便会忍不住的呜咽出声。
  他为什么不懂,她只是想善尽一下妻子的本份,想为他做一些事,想证明自己虽残却不废,她只是想……只是想爱他,以及为他所爱,为什么他不懂,反而说她是在闹呢?
  难道说在他眼中,她所做的一切都是胡闹?
  “我就是要闹。”一股被人误解的怒气让她口不择言的冲口说道。既然都被指为胡闹了,她为什么还要委屈自己?
  “你应该不是个会无理取闹的人。”他在沉默了一会儿后开口。
  应该?多么不确定的词汇,她都已经成为他妻子两个多了,然而除了知道她姓敖名玫君之外,恐怕他依然对她一无所知吧。
  她悲哀的一笑。
  算了,反正从一开始她就知道,在他心里除了夏郁蓉之外,谁也装不下。至于她现在的所作所为,就当做是不让自己后悔的证明吧。
  “我就是这么一个会无理取闹的人。”她眨掉眼底的泪水,抬头任性道。
  他瞬间紧蹙了下眉头。“玫君……”
  “我不管,外头的东西我吃不惯,我就是要煮,你别想阻止我。”她断然的说。
  “如果你是吃不惯外头的东西,也许我可以请个佣人……”
  “不要!”她大叫,“只要不是我自己煮的,我都吃不惯!”
  易验宬忽然间沉默了下来,他盯着她任性的脸好半晌后才沉声道:“反正你就是坚决要自己下厨就对了。”
  “没错。”
  “换句话说,”他转开头去,“你就是一定要替我找麻烦就对了,因为不管我如何耐心的照顾你,我害你残废是改变不了的事实,所以你想报复我。”
  心像突然破了一个大洞一样,痛得让她无法承受。
  敖玫君握紧拳头,感觉泪水不断地滑进心里那个洞,却怎么也填不满它。所以,她的眼眶里没有泪,有的只是太多、太多的痛。
  他为什么要这样伤害她?只因为不爱她吗?还是因为她是他追求幸福的绊脚石,然而她也曾向他要求过要离开,是他不同意的,既然如此,他现在为何又要说出这种话来?报复他?
  哈哈哈!
  够了吧,敖玫君,在你倾尽所有,得来的却只是报复两字之后,你对未来还有什么奢望?放弃吧。
  “求求你饶了我好吗?”
  突如其来的一句话,让她的目光回集到他脸上。易验宬正以一脸痛不欲生的表情望着她。
  “难道你就不愿意让我好过些吗?”
  不愿意让他好过?真是天地良心,她所做的一切有哪一件事不是为他好的?婚前的事不说,婚后她让他有一个温暖的家,有热腾腾的晚餐可吃,还陪他聊天;在工作方面,她虽帮不上忙,却尽可能的不打扰他,而最重要的一点,为了不让他尴尬或者难做人,她总是小心翼翼地隐藏自己对他的爱意,耐心的等待他对她敞开怀抱的那一天,即使那一天将遥遥无期。
  可是一句报复打碎了她的心,另一句“不让他好过”却让她沉入地狱。
  为什么?为什么受伤的人总是她?
  伤痛蒙蔽了温柔,怒气凌驾了理智,敖玫君现在整个思绪塞满的除了“为什么受伤的人总是她”之外,再也没有别的。
  “不愿意。”她抬起头盯着他冷道,“你害我残废,我为什么还要让你好过?你以为娶了我、照顾我的三餐起居就没事了吗?你以为我不知道在你心中充满了多少的后悔、不耐与希望吗?对不起,我不会就此放过你的,你最好记住这一点。”她一口气把话说完。
  易验宬从头到尾都没有说话,他只是静静地看着她,听完她这番充满愤怒的言语,然后在听到她说不会就此放过他时,像是绝望般的闭上眼睛。
  一会儿后,他睁开眼。
  “对不起,上了一天的班,我很累,想早点休息。晚安。”他静静的道,然后从椅子上站了起来,转身走向房间。
  然而,怒火正炽的敖玫君又怎会如此轻易的放过他呢?
  她推着轮椅尾随着他,在他进入房间反手想关上房门的时候,霍然伸手将它挡住。
  他转身,无言的看着她。
  “从今天开始,我要睡这里。”她宣布的说。
  没料到她会这么说,易验宬呆愣了一下,然后他便沉默的点了点头,将门完全打开后,转身抱起卧铺上的棉被枕头。
  “你想干么?”她冷眼问道。
  “我去睡客房。”
  睡客房?“你就这么无法容忍我吗?”
  他怔然的看着她,一脸不解。
  “就是因为我是残废,所以你才不要我。”
  他皱起眉头。
  “就是因为我是残废,所以我们结婚到现在你从不碰我,还和我分房睡?”
  “不,那是因为你的病……”
  “我没有病,我只是脚不能动了、废了,而这是你造成的!”她尖锐的叫道。
  瞬间,他抿起了嘴巴,不再言语。
  “我说错了吗?我的残废难道不是你造成的?”她推动轮椅,逼近他道。
  易验宬始终无言,而她却一心只想让他也尝尝受伤的滋味。
  “抱我,我要你和我做爱。”她说。
  瞬间,易验宬愕然的膛大了双眼,脚步不由自主的向后退了一步。但下一秒钟,她却毫不松懈的又逼了上来。
  “抱我,和我做爱。”
  “玫君……”
  虽然未经人事,但在酒廊工作了半年的她,对各式性爱可都是耳熟能详。敖玫君一伸手便直接攻击他的裤腰。要办事,最重要的便是要脱掉裤子。
  “你在干什么?”易验宬犹如被火烫到般的迅速拨开她的手,人同时向后跃了三尺。
  她毫不气馁的再度朝他前进,然而这次再出手却没上次好运,她的双手甚至还没触碰到他的衣角,已被他重重地攫住。
  “你到底是怎么了?”
  “我要你和我做爱。”她紧盯着他说。
  “别闹了。”
  “我没有闹。”
  他在一瞬间抿紧了嘴巴。
  “我的腿并不会影响我的生育能力,为什么你不抱我?”她在沉默半晌后,哀伤的问。
  他神色复杂的盯着她。
  “为什么?”
  他无言。
  “我替你答好了,因为你还爱着夏郁蓉,因为你还在等她,因为你不想背叛她,因为等她回来后你可以不必违背良心的离婚,因为你从来不曾碰过我,对不对?”
  她以为他会恼羞成怒的回答对,或者打死不承认的说不对,然而她万万没想到他会说——“这是我们俩的事,请你不要扯上她好吗?”
  “你心疼了?”他可以毫不在意的伤害她,却不容许任何人去污蔑夏郁蓉,这就是云与泥、宝贝与残废的差别?
  她的心好痛呀!
  “你今天晚上心情不稳,有什么事我们明天再说吧。早点睡。”他倏然松开她的手,并在她措手不及前迅速地大步离去。
  眼泪犹如突然断了线的珍珠般滚滚掉落,敖玫君紧咬着下唇不让自己哭出声音。她从来都不让人看她笑话的,这次也不例外。
  她用力的抹去不住掉落的泪水,同时命令自己别哭,因为哭了便表示认输,而她还没有认输。
  她不认输!
  凌晨两点夜黑风寒,四周宁静地犹如这个世界上只剩下她一人般,敖玫君小心翼翼地推动着轮椅来到他安睡的客房。
  房内没有灯,但借由窗外的月光,隐约可看出床上躺了个人,而其平顺有规律的呼吸声则说明了那人正沉睡着。
  “验宬?”敖玫君轻唤的测试他的熟睡度。
  很好,没有一点反应。
  不过为了以防万一,她还是又叫了一次,并在确定他真的不知不觉后,悄悄地滑动轮椅来到床边。
  以双手的力量将自己撑坐在床上,她瞄了一眼依然沉睡的他后,开始动手脱去身上的衣服,先是上衣,然后长裤,直到她脱到全身上下只剩贴身衣物,这才小心的掀开棉被,让自己睡在他身旁。
  她说过,她不会认输的。
  让自己侧身面向他,她凝视着他熟睡的脸,想象着如果他现在突然醒来,看到她之后会有什么反应。会怒、会气、会瞧不起她,或者是如过去同事们所说的,不管身边睡了谁,先抱了再说?她诚心的希望是后者,那么她就不必诱惑他了。
  好尴尬,叫她这个处女诱惑一个男人,而且还是沉睡中的男人,这叫她该怎么做呢?
  视线突然焦着在他性感的薄唇上,她不自觉地舔了舔唇瓣,心想着如果从吻他开始,会不会吵醒他呢?
  不,还是直接从那个地方下手吧。据过去同事们所说,任何男人只要那个地方一被刺激就会失去理智,而一个女人若要让一个男人失去自制力,也只有用这个方法最快速了。
  至于这个方法……
  她将视线由他脸上的性感薄唇,缓缓地滑向他被棉被覆盖的腰部以下部位,因为视线被棉被所阻,她不能确切的找到它的正确方位,只好由棉被中的手从大概的部位,开始慢慢地寻找它的位置。
  他的皮肤好烫,即使隔了件衣衫她依然能感受得到。只是它究竟在什么地方呢?
  手下的触感是灼热而坚硬的,这跟过去同事们所形容的它一样,但是它的范围不该有这么大吧?尤其平坦……啊!她是不是找到了,这个突起之物?
  摸摸它的形状,试试它的硬度,当她正打算告诉自己终于找到它时,身旁的他却突如其来的呻吟了一声,吓得她急忙缩手,人还差一点掉下床去。
  而她没掉下床去是因为她及时伸手拉住了棉被,然而棉被一被她剧烈的扯动后,便吵醒了他。
  “你在这里干什么?”他倏然坐起身朝她吼道。
  “我……”对于这突如其来的巨变,她还未来得及反应。
  “该死的你!”
  一声愤怒的咆哮,他犹如龙卷风般迅速地从她眼前扫过,然后接连几声“砰砰砰”的声响之后,屋内又恢复到先前犹如世界上只有她一人时的宁静。
  敖玫君几乎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刚刚一切不都进行的挺顺利的吗?怎么一转眼……
  从最后铁门被重重关上的声音得知,他已经不在屋内了,他一定很生气吧,才会在这半夜两点多时,毫不犹豫地离开家门。
  她失败了,而这场输赢却可以定生死,她再也没救了,因为在他心中,现在的她不仅是个残废而已,还是一个寡廉鲜耻的残废。
  他再也不会要她了。
  一直希望是自己多虑,但事实证明,他是真的不要她了。
  敖玫君一个人呆坐在客厅,表情木然的等待着已有两天未回家的丈夫。
  自从那晚半夜他夺门而出之后,他始终未回家,甚至连通电话也没有。
  由此可见,他有多厌恶她,多对她避之而惟恐不及了。
  想当然了,像她这么一个残废又不知廉耻的女人,有哪个男人受得了她?他能忍受四个多月也算难能可贵了。
  房内他的手机又响了起来,不用猜她也知道是谁,因为从昨天下午开始,“她”便不间断的一直在找他。
  她就是夏郁蓉,那个终于发现他的重要、他的好,而从美国回头来找他,企图挽回他们之间的感情,他惟一深爱的女人夏郁蓉。
  第一通电话,夏郁蓉在她挣扎着该不该接听电话时留了言,告诉他她回来了,她想见他,以及她爱他。敖玫君心想,他若听到这一切一定会很高兴吧,夏郁蓉终于亲口说爱他。
  第二通电话,夏郁蓉在敖玫君害怕又是她时留了言,哀衷地问他是不是不原谅她、不要她了?最后在呜咽中收线,他若听到这段留言,一定又是心疼又是不舍吧。
  第三通电话,夏郁蓉在敖玫君紧捂住耳朵时再度留言,但敖玫君却再也不敢去听她说了些什么。然后第四通、第五通、第六通……
  心痛到麻木,对于房内响个不停的电话声,她已没有任何知觉。
  铃声突然又中断,可想而知系统又将它转到了留言信箱,这是第几通留言呢?留的又是怎样一段刻骨铭心的话呢?
  其实她根本用不着求他,也不必担心他不肯原谅她,或者不愿意见她,因为自始至终他都一直深爱着她,还无时无刻的祈求上天能让她回到他身边,而现在可说是正如他所愿。
  不确定自己这样呆坐在客厅有多久,她只知道室内从黑暗到光明,从光明又在不知不觉间转成了黑暗。
  而房内的电话声不知从何时起已不再响起,夏郁蓉放弃了吗?还是终于想到除了手机之外,还有其他办法可找到他?
  对呀,他们俩交往了那么久,对彼此应该很熟悉,他有什么朋友、喜欢去哪些地方以及可以在哪里找得到他,她一定都知道,不像自己什么都不知道。
  思及至此,泪水溢满了眼眶,她抬起头来眨了眨眼,看着这个她住了几个月的地方。即使不想承认,她也知道,该是她离开的时候了。
  下雨了,出了大楼她才知道。看看地板与路边的行道树,这场雨至少已下了半天或一天了,但待在家里,她却什么都不知道。
  路上没什么车,是跟下雨有关,还是跟时间有关?
  应该是时间吧,那么现在到底是几点呢?刚刚临走前忘了看一下时钟。
  不过,有看没看有什么差别呢?反正她又不赶时间。
  雨落在身上是什么感觉!她以前从未想过这个问题,现在一试才知道,原来雨落在身上并没有任何感觉,就连冷的感觉都没有。
  今晚,好像一点也不冷,不像冬天的夜晚,倒像仲夏之夜,在下了一场雨后凉爽宜人。
  “哈啾!”啊,怎么好端端的忽然打起喷嚏来了?头还隐隐作痛……
  “哈啾!哈啾!”噢,头好痛,是因为她连续好几天没睡好的关系吧。
  “哈啾!”怎会这样打个不停?
  “哈啾!哈啾!哈——啾!”
  不行,这么下去也不是办法,去买个药吧,举目眺望,不远的前方有一间便利商店正闪着温暖的灯光招引着她。
  那儿应该会有她要的药吧?
  敖玫君用力地推着轮椅往前走,却不知为何前行的速度依然如此的慢,她明明已经使出全力了呀。
  幸好夜晚的车子比较少,才可以让她我行我素的霸占马路,要不然以台湾无障碍空间还有待改进的环境,天知道她是不是进一步却要退两步。
  好热——又好像会冷,是不是她过度使力以至于流汗,风一吹又觉得冷呢?大概是吧,可是头怎么愈来愈痛,又愈来愈重呢?
  幸好便利商店已近在眼前,她只需过了这条马路便可到达。
  左手刹车,右手轮动,几个月的轮椅生活让她练就了一身操控轮椅的好技巧。她改变前进方向,开始横越马路。路灯在头顶上照着,号志灯在前方闪着,两者在积聚雨水马路的助益下,相互辉映的更显光亮。
  然而,一道突如其来的光芒却在瞬间抢走了周遭的光彩,刺目的光线让她不得不眯起眼睛,以手臂阻光。
  接着的一切,发生是如此突然,她只听到近距离的一声巨响,然后一股痛彻心扉的剧痛连同一个强大到足以让她飞离原位的力量,便将她的灵魂整个拔离她的身体。
  下一秒钟,她已完全失去意识。
  知觉慢慢地回流全身,敖玫君不确定自己现在到底是在医院进行急救,或者还在“原力”公司中。她的记忆产生了错乱,将三年前与现在混成一团。
  她终于记起了一切,记起那个特意被她遗忘了三年的过去,也记起了它所带来的痛苦。
  真的好痛、好苦,这也难怪她会选择遗忘,难怪她会在再见到他时记起了一切,她深深地爱着他不是吗?
  时间真的过了三年吗?为什么一切事情对她来说,却像是昨天才发生过的一样?
  痛还在,伤还在,连他的脸都与三年前一模一样,丝毫未变。难不成这三年的一切事实只是一场梦,只要她一睁开眼睛,接续的却是在那场突如其来的车祸之后?
  不,不会的。在周遭的空气里,她并没有闻到医院独特的消毒水气味,而她身上更没有疑似有着车祸后的剧痛,所以那三年的时间应该不只是一场梦而已。
  这么说来,她在“原力”撞见他,并突然昏倒的事也是事实喽?
  所以,她现在才会躺在这儿。
  所以,她才会猛然想起遗失的记忆。
  所以,她待会儿一睁开眼,可能就得面对——他?
  脑袋在突然间变得一片空白,敖玫君一点也不确定自己应该如何面对他。
  对他而言,时间或许过了三年事实上也是,一切都已成了过去。但对于刚刚回复记忆的她来说,一切就像刚刚才发生遇的事一样,她的心还在痛,她的爱也还遗落在他身上——要不回来。
  三年都过去了,想必他一定也与夏郁蓉有情人终成眷属了吧?虽说他曾与她结过婚,但未经注册登记,证人又是路人甲乙,再加上一张随时随地皆可撕毁的结婚证书,要撇清他们之间的关系应该不是难事才对,当然也不可能会成为他追求幸福的阻碍。
  啊,心好痛!
  她实在不应该记起这一切的,不然现在她也不会觉得那么痛苦,更不会尴尬的不知该如何面对他。
  如果这一切都没发生,她还是那个曾经失去过一年记忆的她就好了。
  如果?!老天爷,她怎会没想到这一点?只要她继续把自己当成失去记忆的人就好了,反正她周遭的朋友大多都知道她失去记忆的情况,那么她不认识他也就理所当然了,她怎么会这么笨没想到这点呢?
  OK,就这么办吧。
  只要她不认识他,过去的事便没有再提的必要。而自然,他们也没理由再相见,她心痛的次数也能减少,进而能让她早日忘了他,一举数得。
  嗯,决定了,就这么办吧。
  她缓缓地睁开眼……
  第五章
  记忆中独一无二的甜美嗓音突然自身后响起,让易验宬整个人倏然由椅子上站了起来,全身肌肉紧绷到最高点。
  老天!求求你不要跟我开玩笑,告诉我是她,真的是她。
  紧张不足以形容他现在的心情,害怕倒还比较实在,因为他真的受够了那种希望落空的感受,那种心脏在恢复跳动后却又突然停止的失落。所以他放慢速度,认真而仔细的感受心跳的感觉,因为他一点也不能确定,下一次感受心跳会在多久之后。
  熟悉的倩影由他眼角跃入他眼中,使他的心跳在瞬间加快了一倍,来不及等待身体的转正,他的颈子已迫不及待地转动,深深地将她纳入眼中。
  是她!真的是她!那个让他踏破数双铁鞋却依然遍寻不着的妻子!
  天啊!他不是在做梦吧?
  “玫……”他才开口,眼前的她却整个人从他眼前瘫昏了过去。“玫君!”他大叫的冲向她,在她的头撞到地之前,千钧一发的将她接进怀里。
  而这一幕却看得一旁的许瑞邻和陈经理皆傻了眼。
  “验宬,你认识敖小姐?”看着他小心翼翼的将她拥进怀里,又怜又爱的凝视她早已昏厥的脸,许瑞邻忍不住开口问。
  易验宬没有回答,只是将敖玫君整个人抱了起来。
  “对不起,许总经理,可以借你的休息室一用吗?”
  尽管心中的疑问快将他整个人撑破,许瑞邻还是闭紧嘴巴点了点头。
  “谢谢。”
  易验宬在他的带领下,将敖玫君抱进总经理室附属的小套房内,小心翼翼的将她放在床上。
  “需要我替你叫医生吗?”
  “如果不麻烦的话。”他的视线没一刻离开过她的脸上,像是这一移就会再度失去她一样。
  “当然不麻烦。”许瑞邻又看了他一眼后才离去。
  身后门一关,易验宬再也抑制不住的伸手轻抚这张让他思念了三年多的脸庞,她的颊,她的眼,她的鼻,她的唇……如此熟悉却又如此陌生。
  三年前,除了助她行动的必要接触外,他从未像这样碰过她,而她甚至还是他的妻子。
  她的离开是有迹可寻的,因为三年前的他实在太差劲,结婚将近半年,除了道义上的帮助,他丝毫没有尽到为人夫的义务与责任,还在她主动的亲密举止下落荒而逃,甚至一逃就是一个星期,把她一个行动不便的女人丢在家里。
  如今,她的脚好了,是遇见了什么名医,或者是全靠她个人的努力呢?
  亲眼目睹过她的决心与毅力,他不以为这点不可能,只是在这期间,她一个人又吃了多少苦?
  瘦削的脸庞,苍白的气色,在他记忆中,除了他们初识的那一段期间,她的气色是不错的,其余时间她似乎都是瘦削多过丰腴,苍白多过红润。
  这,又是他为人夫的另一条罪状。
  三年前,当他怀着忐忑不安的心情踏进阔别了一个星期的家门时,他完全没料到等待在他眼前的只剩空屋一栋。
  他承认没见到她时,他心里着实松了一口气,接着手机内的留言则让他完完全全的忘了她,并抑制不住兴奋的立刻回电给夏郁蓉,表示他愿意见她,并暗示愿意与她重修旧好。
  他是多么的深爱夏郁蓉,他一直这样以为,然而事实上呢?
  他之所以会接受敖玫君,是因为她长的像夏郁蓉,然而除了第一次再会的见面之后,他开始不能自己的在她脸上寻找玫君的气韵,以及喜、怒、哀、乐,还有玫君为他烧饭时的专注,为等待他赞美时的紧张,为他卸去她衣裤时染上颊的薄红。
  直到那时,他才知道玫君早已在不知不觉间,占据了他心中一块位置,至于那位置有多大,他当时并不清楚,他只知道当她由槁木死灰变得积极进取时,他那早已随着夏郁蓉而走的笑容再度回到他脸上;当她开始为他烹煮晚餐时,他每天上班后总是迫不及待的等待下班;而当她不小心被烫到时,他直觉的紧张与害怕也不是作假的,也正因此,他才会霸道的不许她再进厨房。
  这些,或许他都是在不知不觉中改变的,然而在他们相处的最后一晚,当她要求他与她做爱,以及在半夜贸然爬上他的床时,老天,当时的他怎还能欺骗自己对她没有半点男女之情?
  他之所以落荒而逃,逃避的不是她,而是他自己,因为他竟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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