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红楼夜话-第40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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想自己当年,占了天大的便宜才早早中了秀才,由此轰动了江南,这璟哥儿也没见怎么学啊?就能得个如此成绩,叫林致远不禁怀疑,莫非又是一穿越者?

璟哥儿谦虚的说道:“还是兰哥儿的学问好,我不过是赶巧儿了,兰哥儿这回中了第三十一,倪老必然高兴。”

“怎么,你们都知道了?”

璟哥儿说道:“这是自然,林叔叔一早就派人去了贡院门外候着,消息一出来,我直奔这儿来的。”

贾兰等人又问了几个叫不准的问题,才准备离去。林致远也不多挽留:“我知道你们家里都等着庆功呢,我这边也不留了,只是三日后倪老要开新课,你们要准时。”

送走了贾兰等人,林致远去了黛玉那边,黛玉正与罗大娘商量除服的事情。见哥哥来,笑道:“听罗大娘说,兰哥儿、璟哥儿两个争气,都进了百名?这回老祖宗和佟太傅都该高兴了吧。”

林致远苦笑道:“妹妹想的好,只怕佟大人会如你所愿,老太君那里嘛未必。”

黛玉不解道:“这又是何故?兰小子是荣国府曾孙辈里的第一人,老祖宗不为他高兴,难道还要训斥不成?”

林致远一直没将贾宝玉托病未考的事情告诉她,一是觉得没必要,二是觉得黛玉听了心理必定要胡思乱想,可是如今童试已毕,说一说也无妨:“宝兄弟此次未去应考。现如今兰小子得了名次,反而叔叔是白身,妹妹觉得你那二舅妈会高兴吗?老太君那么疼爱宝兄弟,心理能不别扭?要我说,王夫人这会儿指不定怎么恼恨自己的亲孙子呢。”

黛玉被说了个哑口无言。

她知道二舅母平日里不大宠溺孙子贾兰,甚至对大嫂子李纨更是常常一张的冷脸,若没有老太太的帮衬,大嫂子的日子也不好过。要是照着哥哥这样说,贾兰母子的处境岂不是更加的艰难?这二人又不能像自己一般,不顺心就搬出来,贾兰是长孙,将来就是中了举,做了官也要跟着贾家一荣俱荣,一损俱损。

兄妹二人说话的时候可没避讳着罗大娘,这都是知根知底的人,怕是林家到底有多少的家私,黛玉不知,但是罗大娘却能说出分明,罗大娘见过贾兰几次,是个好孩子,对先生尊重,对大爷、姑娘客气,好好的一个人,得了功名,难道还生生被耽误了不成?

罗大娘帮衬着说道:“依着我说,大爷还是想想办法,兰少爷中了个秀才就不被待见,将来他们家怎么会让他继续进学?说不定还要等得那边府上的二爷有了功名再说?”

黛玉也猛地想起这个事儿,她感激的看向罗大娘,到底是经历多的老人家,总比他们看得远,她说道:“大娘说的极是,哥哥有何良策?”

林致远想了想,便有主意计上心头,荣府说到底还是男人们当家,贾兰是贾政的亲孙子,他又是个迂腐的老学究,恨不得自己的儿子、孙子们都如文曲星降世般聪慧,当年一个贾珠就使得他逢人即夸,何况是少年英才的贾兰?林致远说道:“此事宜快不宜迟,我这就去贾府求见二老爷,他或许一高兴,王夫人也难为不得?”

“哥哥都是为了我才四处奔波,叫哥哥受累了。”

林致远毫不在意的说道:“这有什么?妹妹的事情难道就哥哥还能推脱?再一个,我甚是喜欢兰哥儿这孩子,必然不能叫他毁于妇人之手。”他看不惯王夫人的作风,又加之鄙夷贾宝玉的无担当,便决定促成这一幕好戏。

林致远果然是手脚麻利,等晚上贾政回到正院的时候就直奔王夫人的上房而去。

王夫人正叫宝玉帮着誊写礼单子,母子二人坐在临窗大炕上,屋里的四盏宫灯将室内照的通透至极。王夫人一面摩挲着宝玉的头,一面叫宝贝儿子歇歇,先喝了参汤再动笔,免得伤了身子。

贾政一进门就瞧见贾宝玉好端端的坐在那儿,红衣红裤,与王夫人说说笑笑的,哪有前几日要死要活的样子?贾政一想到刚瑾瑜与自己说的那些,这气就更不打一处来,厉声喝道:“不好好呆在房里念书,到这里做什么?”

母子二人冷不丁的被唬了一跳,王氏瞧丈夫的气色不大好,以为是在外面受了气偏要找他们二人,心中大为不悦,只是不好说丈夫,只骂道:“玉钏儿哪去了?叫你在外面守着,老爷进来怎么不掀帘子?”然后又堆起笑意的与贾政说道:“老爷莫急,宝玉今日才好了些,老太太不准他再累着才休息了这一日,明日必定是要进学去的。”贾宝玉就躲在他娘身后,大气不敢喘一下。

贾政看到儿子的懦弱样,冷哼道:“休要辱没先贤,他是什么阿物我还不知?进学?不过是挂着羊头卖狗肉罢了,我请了那么好的先生到家讲学,你再看看他学了什么?连他侄儿都不如。”

贾宝玉听到父亲提起贾兰,心中稍有不忿,王夫人怕儿子再闯祸,忙拉了他的衣襟,自己对贾政说道:“老爷不说,我也是要和老爷提一提这件事儿的,我想叫琏儿拿了老爷的名帖,请教导兰哥儿的先生到咱们家坐堂。”

贾政睨视着贾宝玉,“便是再请一万个好先生,自己不争气也是白搭,今后休要再提请此事,我来是与你说兰哥儿的事情。兰哥儿中了秀才,家里理应好好的贺一贺,请了东府那边的珍哥儿,摆上几桌的酒席。你再拿五百两的银子交予兰哥儿娘,不必走公中就是。孩子大了,将来少不得上外面去应酬应酬,光靠他们娘俩那点子的月例够什么?”

王夫人气呼呼的说道:“老爷不叫走公中,难道我就有银子不成?”

贾政冷笑道:“你收了姨太太那些金银财宝,难道给你孙子几分就舍不得了?我劝你对兰哥儿上点心,只盼着宝玉这个小畜生给你挣诰命,怕是下辈子也难。”

贾宝玉越加的低了头,只恨自己不是个聋子哑巴,这样听了父亲的冷嘲热讽也不心痛……

第119章 二女相争宝玉难为

贾宝玉回了自己的院子,鸳鸯正和袭人说话,见他便笑道:“可算是回来了,老太太问了好几遍,也不见你过去,说是娘娘从宫里赏下了杏仁佛手、合意饼,都给你留着呢。这不,才叫我送来,我托了懒儿,和袭人在这里说话,东西就摆在你们桌上,自己拿了吃。”

宝玉道了谢,又问袭人:“紫鹃呢?怎么没见她?”

袭人听了心里不大自在,只是说的温善和顺:“紫鹃妹妹在里屋歇着呢,自晚上用了饭就不舒服,我们说请个大夫来瞧瞧,她也不愿。刚刚我摸了摸头,似乎是有些发热,你还是别进去了,免得过了病气儿。”

宝玉一听是病了,怎么能坐得住?忙撇下鸳鸯和袭人进了里屋。

袭人满心的酸水委屈无处可说,又怕好姐妹鸳鸯看了笑话。只鸳鸯是什么人物?能在老太太面前得用的第一人,精明不是一般两般,就是王熙凤见了她也要客客气气的。鸳鸯悄声问道:“宝玉还是这么的?一回家先去瞧紫鹃?”

袭人讪讪不语。

鸳鸯劝道:“我这两日就看你恹恹的别乱想,宝玉就是那么个脾性,连老太太由着他闹腾。当初紫鹃和咱们一齐进府,又都跟着老太太,姐妹间的情分不比旁人,如今你二人又都给了宝玉,难道还因此而生分了不成?”

袭人委屈的说道:“我何尝不想将紫鹃当自己的好姐妹,自她来了,我事事都让着,连宝玉的身边都不肯多呆片刻,晴雯这么一走,院子里就我和她管着。可是你看看现在,仗着宝玉宠溺她,隔三差五就……”袭人将“装病”二字隐在口中,没有说出,“宝玉前儿疼得那样厉害,老太太都说叫我们费心照料,她倒好,自己歪在床上叫宝玉担心。”

鸳鸯早就听闻宝玉院子里争斗的厉害,她本以为紫鹃是个省心的,耍不出什么阴谋手段,哪知自打宝玉上次得了失心疯以后就将紫鹃当成了个宝贝似的,样样都是她照顾,连对袭人的情分都短了几分。

紫鹃跟着林姑娘多年,又通些文墨,不是袭人这等外面买来了的丫头能比拟的。

鸳鸯有一次送老太太赏的燕窝,正看见宝玉手把手的教紫鹃练字,不时的贴贴脸,那场面要多暧昧有多暧昧,鸳鸯当即羞臊的转身去了。

其实,按照姐妹间的情分,鸳鸯自然与袭人更好些,听了袭人的话不免劝道:“你也别难过,我看紫鹃不是那种不识好歹的人,她来的时间短,宝玉不过是看在林姑娘的面子上才对紫鹃那样好,时间久了自然明白你才是最心疼他的人,我便不信你这些年的苦劳比不上紫鹃来的这几日?”

袭人冷笑道:“我的苦劳能有什么?你没看见李嬷嬷?奶了宝玉这些年,可是现在呢?说撵就撵,当初就单因为吃了碗茶,害的茜雪受连累。比起李嬷嬷,我算得了什么?怪不得宝玉说:未出阁的姑娘是珍珠,嫁了人,沾了男人浊气就变成了鱼眼珠子。”

袭人好不觉自己的话说错了什么,但是听在鸳鸯的耳朵里就不是那么回事儿了。

鸳鸯借着灯光,上下打量着袭人。闹得袭人大不自在,笑道:“你这小蹄子,作甚这样看我?难道不认识了不成?”

鸳鸯一把拽住了袭人的手,密语道:“我且问你,你可还是完璧之身?”

袭人的脸腾地就红了,继而转为白色,嘴上嘟嘟囔囔的道:“疯了,疯了,我看你是魔怔了,你一个未出阁的姑娘怎么问这样的话?亏得咱们是好姐妹,若是你与别人说,那人还不啐一口与你?”

“我说的你别不愿意听,我知道二太太喜欢你,将来必定是要抬了你给宝玉做姨娘,只是一点你记得,算是好姐姐送你的忠告。二太太虽然是佛祖般的人物性情,但是凡遇着了宝玉的事儿她绝不会姑息。你看看你们院子里的丫头,有没有长得妖妖娆娆的?就算有一个晴雯也被送走了,怕的不就是她引着宝玉嘛,你可别做了糊涂事儿。”鸳鸯犹豫了一番,道:“我听人说,那一日李嬷嬷去二太太的屋子里说了你挺多的坏话,你别不放在心上,弄不好将来就吃大亏。”

袭人抿嘴不说话,实则是紧咬贝齿,心中恼恨。这事儿只当初玉钏儿和自己说了,那个小蹄子难道还和鸳鸯说了?亏自己前些日子还拿了一支银钗送她,真真儿是个忘恩负义的小人。

袭人再去看鸳鸯,脸上堆起笑意道:“好鸳鸯,你放心吧,我自然是个守本分的,蒙二太太看得上我,我又怎么会叫她失望?我在这里一日就服侍宝玉一日,将来就是这小爷嫌弃了我,撵我出府,我也是无什么怨言的,谁叫我们一家子受了二太太的恩惠呢。”

鸳鸯轻拍袭人的手:“你能这样想我就放心了,紫鹃和你又不同,她爹娘老子都是府上的旧人,如今也在庄子上做了小管事,我听说她哥哥赎出去后还开了家小小的米铺子,也算是个小老板,如今你别和她硬碰,顺着点就好。”其实鸳鸯心里不是没有怨气,她爹娘本也在等这个机会从南边调回京城的庄子上做事,琏二奶奶本都答应她了,可是被紫鹃爹娘横插这么一杠子,鸳鸯和爹娘相聚的美梦又破灭了。

袭人、鸳鸯二人在昏黄的灯光中同时望向了那边的屋门。

鸳鸯回过头,讪讪的说道:“我先回了,老太太那边只一个琥珀服侍,我不大放心,你也早些歇着吧。”

袭人亲自送了鸳鸯到了门外,又嘱咐婆子给鸳鸯提灯引路,这才回转身形进屋。袭人迟疑了一番,还是进了紫鹃的屋子。

紫鹃正半躺在榻上,宝玉坐在身边不知说些什么,两人都有些闷闷不乐,袭人看了欢喜,难道是吵架了?

宝玉见是袭人进来,笑道:“刚你还说紫鹃有些发热,现在已经大好了,只紫鹃说嗓子还有些肿痛,我记得二嫂子前儿送了我一瓶西洋进上的枇杷膏?你去取来与紫鹃吃些吧。”紫鹃不等袭人反驳,忙拒绝道:“不必麻烦,我刚喝了秋纹给冲的一杯香露,已然很好,那枇杷膏我吃了反而觉着一股子怪味儿。”

紫鹃知道袭人断不会拿枇杷膏与自己,反会说些大道理,没得叫二太太知道徒给自己找不自在,还不如早早的推脱,尚能叫宝玉知道自己的好。

袭人听了紫鹃的话,下意识的去看暖阁里自己铺上放着的小瓶子,果然,那满满的一瓶子木樨清露只剩下了多半,心里火大的很,这可是自己准备带回家去的东西,如今却进了这小蹄子的肚子。袭人的哥哥花自芳今日托人给她带话,说是花妈妈近来身子乏得很,吃什么也没胃口,想求着妹妹弄些好东西来。袭人便将这事儿和宝玉说了,宝玉自然是应允的,袭人就开了柜子拿出一瓶前儿得的木樨清露,打算明儿与二太太说说,家去一日,怎知道秋纹与紫鹃这两个如此的欺负人。

但袭人还是笑着说道:“紫鹃既然喜欢,我这儿还剩多半瓶,都与你了,等你想吃的时候用井水一冲即可。”

紫鹃惊讶的说道:“怎么,这可如何是好,原来是姐姐的东西,我以为放在那里……实在对不住了,我……”紫鹃未说完,宝玉道:“这东西又不是什么金贵的物件,想吃还不容易,袭人,咱们还有多少瓶?”

“太太那日只给了三瓶,你送了我一瓶,还是两支在柜子里锁着。”

宝玉笑道:“那这好办了,你再拿一瓶回家,不是说你妈妈病了吗?另拿一支给紫鹃,她也喜欢这味儿。”

紫鹃柔柔的看着宝玉:“我想吃的话,什么时候不能?巴巴的叫姐姐开了柜子麻烦的很,再者你要吃的时候又没了,太太知道岂不心疼?又该问我们东西去了哪里?就是李嬷嬷见了也会恼你不先去孝敬她。”

宝玉听了紫鹃的话,越觉得她善解人意,就是和袭人一比也差不了哪去,偏又是林妹妹那里的人,如今自己若不善待他怎能说得过去?

宝玉对袭人说道:“柜子的钥匙也弄一串儿给紫鹃,她取东西方便,若不然你回了家,我们喝个香露都难。”

紫鹃听了微微一笑,垂下眼睑,仔细听袭人是怎么答的。

袭人的心就跟翻了个儿似的,一张笑脸惨白惨白的,可怜巴巴的看着宝玉。宝玉也猛地觉着自己话有些唐突,伤了袭人的心,心中计较了一番,终觉得还是袭人更重要一些,于是干巴巴的对低着头的紫鹃说道:“算了,都是我思虑不周,你身子不好,管着这些事儿也是糟心,还是好好的修养身体重要,等你想用什么,只和袭人说一声就好。”宝玉舔舔干涩的唇瓣,掩饰自己言而无信的举动,“我有件大事和你们二人商量,你们且仔细听……”

第120章 贾王氏图谋兄妹财

宝玉就把今日在王夫人那里的事情和二女一说,“兰小子如今是秀才,我这个做叔叔的替他高兴,老爷虽然责罚了我,但那是我自己不争气,怨不得别人。如今咱们该想着送兰哥儿什么礼,才不显得我这个做叔叔的小气。”

紫鹃有心显示显示自己的厉害,笑道:“要我说,你先去派人到姑娘那边打听打听,看林大爷送的是什么?兰少爷在林家读书,林大爷不可能不送礼,若是咱们的东西照人家的薄,就是大奶奶见了也会心生不快。”

宝玉拍手道:“紫鹃说道的极是,我怎么没想到?刚刚光顾着琢磨自己这边有什么能拿得出手的?只是派谁去好?”

袭人白了紫鹃一眼,娇嗔道:“依着我说,派谁去都不好。叫林大爷、林姑娘知道还不笑话?哪有送礼还讲个攀比的道理?又不是那些个薄祚寒门,显得小家子气。若我说,宝玉只挑拣那些实用的弄一些,当下市面上流行的弄一些。”

贾宝玉还是摇摇头,“这些都太平常了些,不显珍贵,要那种一出手就显眼的才好。”

紫鹃跟了宝玉的时间不长,袭人又处处提防自己,家里有什么东西也不叫自己知道。她有心给心上人出出主意,无奈不如人家强势,只能听袭人在那边百般的讨好宝玉。

袭人说道:“我记得上次你去王府,王爷不是送了一匹小白马吗?你也不大骑,莫不如就送这个,兰少爷这个年纪骑它正好。”

宝玉眼前一亮,这个主意妙极,那匹小白马乃是西域大宛送来的良驹,进上的玩意儿,大宛的使节单留了几匹给京中的几位王爷。北静王共得了五匹,只这一匹是只小的,王爷和自己交好,便送了自己。可是,也不知是哪里出了岔子,这白马和自己就是不对盘,年龄虽小,脾气却是倔的很,自己以上马就撩蹄子。

王夫人若不看在是王爷送的,怕是早将这小马生刮了吃肉。

宝玉打了个寒战,想起母亲屋子里舍得佛龛,忙道:“还是袭人说的对,这么着,明日一大早就叫茗烟去牵马。”

因着袭人的话了却了宝玉的一大心事,二人兴冲冲的进了内室,又去说该不该摆酒亲自贺一贺兰哥儿,又说要去请湘云,独独扔下紫鹃一人在熏笼上绞帕子。

第二日一早,宝玉送了袭人出门回家,便唤了小厮茗烟,“你去马棚将王爷前几日送我的小马牵来。”茗烟迟疑道:“二爷不是不知道,那马性子烈的很,咱们家的车把式说还要练习些时日才能叫二爷得用。若是二爷急着用马,前日舅老爷让人送来的那一匹岂不是正好?”

“不是我自用,送与兰哥儿。”

茗烟心里一惊,有意劝上几句,那马是未驯熟的小畜生,上一次差点将二爷弄伤,二太太几乎没命人将马杀掉,后来事情虽然戛然而住,但是送了给兰少爷……茗烟瞧瞧打量了宝玉的神色,暗道:二爷是故意的啊?还是无心的啊?自己要不要点明这里面的厉害关系?到底,兰少爷是府里曾孙辈的嫡系啊。

宝玉终没能给茗烟这个机会。

贾兰接了礼物,也没说喜欢,只客客气气的叫宝玉不必这样,“二叔,我年纪小,平日里出门也都是马车代步,京城中人来人往的,我母亲必然不准我骑着上街。”

宝玉本心是好的,只是没想那么多的弯弯道道,无论如何东西是送出去了,他以为兰哥儿就是一时间不能体谅自己的苦心,将来也会明白。宝玉出了李纨的院子往贾母那边去。贾母与邢夫人、王夫人正商议着接林黛玉、史湘云进府的事情。

“咱们家近日来是喜事不断,先有老二过寿,再是娘娘晋封,如今小小的兰哥儿也成了秀才,这些岂不是托了祖宗的福?”

贾母笑得畅怀,邢夫人与王熙凤就在一旁奉承,李纨因老太太提到了自己的贾兰,自己也不好搭话。独独王夫人在那边暗暗嘀咕:他们家转运还不是因为送走了林家的那帮子人?偏这老东西还要将他们弄回来。她的孙子中了秀才,和林家有什么关系?不就是在那边上了几天的学?只教书的又不是姓林的。

王氏想到孙子中了秀才,又是一阵不忿,要说这兰小子实在是个忘恩负义的,宝玉对他那么好,什么好吃的好喝的不留给他一份?偏得了这样好的先生也不叫上他叔叔,只知道自己埋头用功,叫老爷身边的那些清客们在背后对宝玉指指点点,一想到这些,王氏对贾兰的心思又淡了几分。

只是她不琢磨琢磨,贾宝玉是那块读书的料子嘛,装病不去应试可是他自己的事情,如今反而肆意撒火。

贾母正听着王熙凤的话,一转头,就见王氏摆着一张晚娘的脸孔,心里便不高兴,冷道:“老二家的,想什么呢?也不见你出声?”

邢夫人看好戏似的瞧着王氏。

王氏诺诺的答道:“媳妇在想,林姑娘和林大爷下个月就除服了,咱们家是不是该送点什么,或是派几个人去帮忙?”

贾母脸色稍缓:“阿弥陀佛,你能有这个心就好。派人倒不必了,瑾瑜那孩子精明,家里的仆妇也都是得力的,咱们去了反而叫主人家添乱。到时候只命琏儿、宝玉、蓉儿并兰哥儿去拜拜,算是全了咱们家的心意。除服的东西我已经备好了,四个孩子一人一身颜色鲜亮的新衣。余下的你们也送些,算是你们这些做长辈的好意。”

王熙凤笑道:“老祖宗不说我们也是备下的,我和二爷在法华寺供奉了一千份经书,专等林家除服那日散给佛门外面的善男信女。”

怨不得贾母喜欢王熙凤,就是知人冷暖,想的礼物也贴人心意,贾母连说三声“好”,又道:“你林姑父和林姑妈在天上见你对玉儿这般好,将来也是保佑你们一家三口的,你要多多的给巧姐儿积福,求着你林姑妈保佑你,让你怀胎,将来生个哥儿也像是兰小子似的,你以后还愁什么前程诰命?”

贾母的话一语双关,既叫王熙凤感动,又叫王夫人生怕。

若问王夫人怕什么,贾母冷笑,你不是自誉为大善人嘛,不是整日的吃斋念佛嘛,再黑心肠的害玉儿,小心我们敏儿找你来算账。

而王熙凤如今只一桩心事,就是赶紧怀个哥儿,她最近几日见了大嫂子,心里不说羡慕那是假的,虽然没了男人,可是有个好儿子,年纪轻轻就中了秀才,将来诰命加身也是容易的。王熙凤偷偷扫了一眼姑妈王夫人,心想,若是自己真有了哥儿,可不敢像姑妈那样溺爱宝玉似的,将来自己求了林家表弟,也将孩子送去读书,就算是因此得罪了姑妈她也甘愿受着……

商议一番,老太太叫王熙凤亲自去林家请兄妹二人。

到了午时,老太太那边散了,王夫人叫上王熙凤跟自己回正院。

一进屋,王氏便让金钏儿在门外守着,任何人都不准进来,自己从大迎枕下抽出个四四方方的盒子,推给坐在炕边的王熙凤。

王熙凤不敢接,迟疑的问道:“太太,这是。”

“是你二叔叫人带回来的,你此去交给林姑娘,换二十万两的银子。”

王熙凤大惊,什么东西就能换二十万两?凤哥儿直勾勾的看着炕桌上的小盒子,她那么贪财的人,此时却动也不敢动一下,嗓子眼干的很,想要咽口水也不能。

王夫人故意装作没看见王熙凤的惊讶,笑道:“我是有什么好事儿都惦记着亲戚家,这不,老太太和我们说,别向林家的两个孩子借钱,但是这等赚钱的买卖难道我还能不想着林丫头?这盒子里面是江南的粮券,一千万担的粮食。你二叔可是说了,这天下间两个买卖最来钱,一是贩盐,二是卖粮。你二叔前年帮衬了漕帮的帮主,这人是手眼通天的主儿,打算和你二叔做合作这笔买卖,但是银钱不凑手,所以才想着拉上林家一起干。”

王夫人打开了盒子,里面一沓子的票票,红红绿绿的,王熙凤也看不懂是什么,单凭这个,姑妈就想换人家白花花的二十万两银子?是不是有些……作为侄女,王熙凤不好用那些词来形容王氏,但是也觉得姑妈这买卖不靠谱。

“太太,这事儿还是和老太太、老爷再商议商议吧。”

王夫人“啪”的阖上了盖子,冷道:“你若是我的亲侄女,就帮我走这一趟办成此事,若不依,哼,小心你那印子钱的事儿被家里的老爷们知道。”

王熙凤一身的冷汗,看着王夫人翻脸不认人的样子。

王氏是先兵后礼,见凤姐儿被吓得不行,又温言细语的劝导:“你是我的亲侄女儿,难道我还能害你不成?这可是一本万利的买卖,将来赚了钱,绝少不了你的那一份。老太太刚刚也说了,将来你怀了哥儿,花钱的地方能少吗?这些年你为家里垫了不少的陪嫁银子,琏儿那不争气的东西又不肯将私访银子交予你,你啊,还是自己攥点钱,心里稳当。”

第121章 平儿献策凤姐出府

王熙凤回了自己的屋子,平儿见她脸色不好,忙道:“奶奶,这是怎么了?出去的时候不是还好好的?”

凤姐儿长喘口气,将抱着的盒子重重的扔在了临窗大炕上,盒子扑棱棱翻了几个跟头,一下子撞在核桃木剑腿的平头案上。平儿忙去捡过来仔细摸摸,“奶奶和这东西过不去做什么?还好是个结识的玩意儿,要是摔散了可怎么办?”

凤姐儿眉眼一横,“哼,你当那是什么好东西?差不离就是个催命符,它能要了你奶奶我的命。”

平儿忙出门探看,见外面无人才道:“奶奶又乱说了,咱们的日子过得好好的,谁看了不羡慕?”

平儿是当初四个陪家丫头里最大,也是最知心的,这些年也成了凤姐儿的左膀右臂,有些话自己不能与丈夫贾琏说,但是可以与平儿讲。今儿二太太出的这事儿还真的就只能与平儿念叨念叨,不然自己一人苦思也不是办法。

王熙凤就将王夫人要卖粮券与林家的事情说了出来。

“你说,这林家表弟多精明的一个人,连我这蠢笨之人都看出二太太是空手套白狼,更何况是林表弟,最最可气的是,偏要我做这小人,我若不应,就拿印子钱说事儿。”王熙凤冷笑道:“这还是我的亲姑妈吗?我当初进贾府的时候,有我爹留给我一万两的嫁妆银子,二叔又给了五千两,算来也是风风光光的。这才几年的功夫,他们贾府就将我这点银子给掏空了,我是今日当这个,明日赎那个,拆了东墙补西墙,为的是谁?还不是贾家?现在开始威胁我了,平儿,你没见到二太太当时的那个样子,恨不得吃了我才好。”

平儿忙轻拍凤姐儿的后背为她顺气:“奶奶是个要强的性子,我平日里那么劝您您都不听,现如今知道二太太的厉害了,您瞧大奶奶,那才是二太太的正经儿媳妇,她都不愿意插手家里的事,奶奶偏要往前去。”

王熙凤此时也细细斟酌了平儿的话,始觉得自己的尴尬境地。她们二爷是个有钱花就满足的人,巴不得凤姐儿做个管家奶奶,这样就能动用公中的银子,王熙凤自己呢,因着从小跟着二叔王子腾过活,总想有个自己的安乐窝,能自己主事。她满心以为嫁到了荣国府,又是长房儿媳,将来这偌大的家业还不是自己的?现在就算倒贴也是甘心的。

但是如今听了平儿的这一番话,王熙凤才觉得自己的傻,于是半是责怪,半是欣慰的说道:“你这丫头,怎么不早说这话,看了你家奶奶的热闹才高兴?”

平儿已经习惯了王熙凤的刀子嘴,这些年她还是一心一意的为二奶奶,就是因为二奶奶真的能为她好,人是厉害,但是心眼儿不坏。“我的奶奶呦,这可就是冤枉我了,以往劝您的时候您根本不听,我还哪敢再提?”

“那你说,现在怎么办?二十万两啊,林表弟是疯了才会给我,咱们的印子钱还没收回来,二太太得了这个把柄,还不威胁咱们一辈子?将来得寸进尺的说要宝玉继承家业,我又怎么办?”

平儿苦思了半晌,突然灵机一动,“奶奶,我想到好主意了。”

王熙凤喜道:“什么好主意,快说。”

“奶奶,莫不如咱们就把这件事原原本本的和林姑娘、林大爷说了。您也讲,林大爷是个精明的人,求着他给您出出主意岂不好?大奶奶和林姑娘有什么情分?不过是领着做了几日的针线,咱们可不一样,二爷当年是亲自送了林姑娘回的南边,奶奶待林姑娘又好,这交情可比大奶奶强多了。”

平儿边说,王熙凤边点头。对啊,自己何不如就请教请教林表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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