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红楼夜话-第162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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个都当天上掉了馅饼下来,吃的倒是欢畅。”
小吏嘲讽一番,顺势又给七老爷满满斟了一杯。
七老爷目光中怨毒之色尽显,手指细嫩的不像个男人,正轻轻的摸索着粉桃定窑的酒盅,里面的惠泉酒不断激荡出波纹,一如七老爷现在并不平静的心情。
小吏了然的一笑:“大人当日就该听我一言,你拼死拼活累成这样,还不是替他人做嫁衣裳,莫不如找点自己的出路,趁着老爷子还在高位上执掌大权,大人该捞就捞,该偷偷转移就偷偷转移,别在一根绳子上吊着,多为自己留下条后路才是。”
七老爷“哧溜”一口,悉数饮尽了这杯中物,甚至恨不得一口咬碎酒盅,然后“啪的”将其重重放下,愤然道:“只恨我当初没听信杨老弟的忠言,如今是悔不当初。”
小吏执起酒壶,呵呵一笑:“不晚,不晚,下官这里尚有一条赚钱的买卖……不知大人是否有意?”
七老爷肃然的看着小吏,他喝的虽多,但是脑子还算清醒,就是觉得脸皮儿烧得慌。
“杨老弟说来听听。”
小吏心下窃喜,忙道:“大人可知道如今赚谁的钱最是容易?”
七老爷茫然的摇摇头,小吏便说道:“自然是这满京城里的举子,他们一心想要图个前程,大人若是这个时候出出面,提拔提拔他们……想必举子们的父母都会感念大人的善心。”
小吏将五根手指往前一摆,七老爷微微皱眉:“五千?实在不值当下一回大气力。”
小吏忙笑道:“大人可了错了,却是五万整。”
七老爷被酒水一呛,不敢置信的看着小吏:“杨老弟,你没记错吧?”七老爷意识到自己的声音过高,忙压低声响,窃窃的问道:“真有这个数儿?”
“大人先听小人细细说,虽开了这样的高价,可到咱们手中的能有一半便已经是天大的喜事儿了。贡院里的差役们要打点,几位考官要收大份儿,礼部上上下下,就连宫里面的戴公公也少不得分些好处。”
七老爷忙道:“纵然这样也是值当的,老弟只管告诉我,这事儿要如何去办,我们武家又需要做些什么准备。”
小吏叹着气:“大人怎么还不懂下官的意思,不是武家准备什么,是七老爷你自己得下定决心,这么辛秘的事儿自然知道的人越少越好,难道大人就那么希望叫您几个侄儿分杯羹?我看不尽然吧。”
七老爷一咬牙一跺脚:“没错,难道我吃的亏还不够,今后武家想从我这儿抠走一分银子都是妄想。”
小吏见激起了武家七老爷的斗志,心下窃喜,忙正色道:“下官给大人出的招子说难不难,说简单不简单,只要大人能帮着举子们把官府差役,贡院上下打通,届时下官自然会把试卷偷偷转交到你的手上。”
七老爷迟疑道:“我怎么听着这事儿杨老弟你自己便能摆平,又何须我来出手,莫非……”
七老爷的警惕性很高,对酒肉朋友顿生疏离。
小吏忙赔笑道:“大人在小人面前还隐瞒啊,您可是此次贡院内监察之一,专门管理徇私舞弊的事儿,只要你手轻轻一抬,谁夹带什么,接了什么条子,还不是七老爷您一句话的事儿。”
七老爷一怔,呢喃的重复道:“贡院内监察……果真是我?”
七老爷被这个消息惊得半晌回不过神来,甚至不知道多问几句,便浑浑噩噩的出了雅间的大门,小吏一直洗脑似的往七老爷的脑子里灌输“私房银子”的重要性。
直将武家连人带马都送走,小吏才渐渐收起脸上逢迎的笑意,脸色肃然的转身。
他此次且并非往临街的雅间去,反而拐了一个道儿,直奔西去。越往西边,富锦楼里声音越静,房门口的布置越雅致。也不知拐了几道弯,小吏才在一间挂着翠竹牌子的门前站定,没等伸手去敲,门已然开了。
门内人没吭声,小吏忙压着脑袋挤了进去。
“林大人,话都按照你说的给武家七老爷讲明白了,看着他的意思,应该已然心动。”
端坐在此的赫然就是林致远。
林致远笑指着对面的高绣墩:“杨大人辛苦。”
小吏诚惶诚恐的说道:“不敢当大人这样一句盛赞,为了朝廷都是下官分内之事。”
林致远哈哈大笑:“杨大人说这话叫致远诧异了,私人恩怨而已,何尝就扯到了朝廷一说?”
小吏觑着林致远的脸色,发现对方并无不喜,便筹措了词语说道:“下官虽愚钝,可也知道武家势大,是陛下的心病一块。”小吏拽着高绣墩往前凑了凑,涎着脸笑道:“林大人是皇上的心腹,怎么会坐视不理,肯定是要替陛下分忧。”
小吏说到这里,腾的一跃而起,脸色极其肃然的看着林致远:“下官虽官职卑微,但对陛下却是一片赤胆忠心,只求林大人肯相信杨某一次,叫下官也能为咱们万岁爷分担心病烦忧。”
林致远心里笑的几乎拧断了肠子。
这帮人可真是厚颜无耻的很,明明是他看中了刑部右侍郎那个位置,偏在自己面前装出了一副道貌岸然的样子。
给万岁爷分忧……
倒不如说是给他谋划出路。
第504章 谋计布局
武家七老爷辗转反侧了一整夜,连新纳的爱妾都没理会,孤零零的在书房里窝了一宿,第二天顶着个硕大的黑眼圈就上了朝,武家老夫人打儿子前脚刚走,后脚就把在书房外伺候的一干小厮们叫了过去,挨个询问。
可惜那七老爷将姓杨小吏的话当成了辛秘,连自己的娘都不愿意透露,还怎么可能叫几个小厮察觉出来。
所以便成了老夫人一发问,众小的们几乎是茫然不自知。
说老夫人爱子心切不假,可她从不愿意强制的干涉儿子的生活,再加上近来家里孙儿辈的孩子太多,那也都是老夫人身上的血亲,所以多少被分淡去很多的关注。
武家老夫人有点温氏的味道,当年也是巾帼不让须眉,无论从心思还是谋断,都透着许多的超然,可惜家门缘故,嫁了个不如意的丈夫,半守寡似的过了几十年,猛然间膝下儿孙环绕,武家老夫人对自己那小儿子就去了几分留意。
如果现在的老太太肯对这个小儿子多上几分的心,帮着捋顺一下这里面的厉害关系,想必也就没了后来武家分崩离析的厄运。
且说七老爷穿好官袍坐着小轿往宫门去,如今家里还能在金銮殿上面圣的就只剩下他一个,皇上显然不大待见父亲,只轻飘飘的下了道养病的恩旨,变相将父亲软禁在了京城。七老爷的几个侄儿品级又太低,加上皇上有意为林致远出气,所以明知武家此番有不少的年轻人返还京城,但是一个也没提拔。
七老爷在软轿里随着颠簸慢慢生了睡意,耷拉着脑袋,有一下没一下的点着。
轿子行至朱雀大街的拐角处,忽然停了下来,七老爷被这乍来的变故惊醒,忙单手挑了帘子问道:“什么事儿?”
七老爷的贴身长随忙道:“是柴翰林的轿子秤坏在路当间,林大人正帮忙修弄呢。”
七老爷脑袋直接钻到了帘子外,不断向远处张望:“哪个林大人?”
长随低声道:“就是被小五爷射中的那位林大人,老爷……咱们是不是预备绕个道儿?免得大家见面尴尬。”
长随一心以为,武家和林家从那次的事儿之后就是水火不相容,所以肯定不好走在一处。
哪知七老爷蹭的从轿子里蹿出来,整理整理衣冠。此刻天仍只是蒙蒙发亮,七老爷的举动着实吓到了毫无防备的长随,他还只当是自家主子是从轿子里面滚出来的,这么突然就出现在他眼前。
“老爷,你这是……”
七老爷兴冲冲的跨过了轿子杆儿,无论长随子在身后怎么搭话,他就是不理,反而越挫越勇的往林致远身边靠。
“林大人?柴大人?”七老爷试探的喊了两声,见轿子后转身出来个年轻人,正是他遍寻不着的林致远,七老爷忙笑着迎了上去:“刚随从说看见柴大人的轿子出了差错,武某可正想过来帮忙,不知林大人可见了柴翰林?”
别看林致远手中实权巨大,但是依旧套着四品官服,见了七老爷笑道:“我已经叫了我的轿子先送柴翰林往宫门去,不巧,刚走。”
七老爷满脸悔恨的神色:“哎呦,我还说把自己的轿子让出来呢,林大人今后有这等与人为善的事儿,可得多想着我们。若是林大人不嫌弃……在下倒是有几匹好马可供林大人代步,不知你意下如何。”
林致远笑道:“那,致远在这儿就多谢武大人的美意了。”
武家的长随赶忙牵来两匹神骏。倒不是七老爷大手笔,每日早朝奢华出行,而是最近他惊觉,自打几个侄儿回来一后,他这些难得一见的好马都越发的呆滞,听马房的人一说,原来西域还有一种专门给小母马吃下去的秘药,能催生良驹,七老爷心疼这些宝贝,还怕家里那帮臭小子糟蹋自己的东西,便每日一出门,就叫手下人牵上这两匹神骏。
林致远也不推辞,一个翻腾,人已经到了马背上,七老爷弃轿而与林致远并行,这才慢慢说道:“小林大人是个豪爽的人,可别因为那次在金銮殿上的不愉快而闹的咱们之间生疏。”
眼见宫门就在眼前,七老爷只能硬着头皮笑道:“林大人,听说……这次会试,朝廷仍旧要在兵部里选三人作为贡院内监察,不知林大人可有什么准确的消息?”
林致远笑道:“武大人的消息倒是灵通,确有这么一说,按照皇上的意思,只怕今儿就得在金銮殿上宣布。”
七老爷紧忙拉起缰绳,将马头靠近林致远,低声道:“大人可否能提前透露透露?”
林致远似笑非笑的看着七老爷,轻声道:“圣心如何敢随意揣测,不过……武大人若是有心,不妨走走戴权戴公公的门路,就是这会儿只怕也问不出什么,白白费了力气。”
白白费了力气?
七老爷心下生疑,会不会是林致远一语双关,到头来并不如意?
到了宫门前,七老爷再不好多少说什么,只能与林致远并肩往里去。好些人看见这两家人并肩而行,无一不表示惊讶,连佟太傅瞧着了也并不苟同的叹息了两下。林,武在外人看来就是水与火,不敢交融。偏林致远做到了此点,而且还不非费什么大周折,七老爷将这些同僚们的目光悉数尽收眼底,只是冷冷一笑。
朝会上,皇帝果然说到了此番贡院内监察的事儿,七老爷在下面急的直跺脚,心里长了草似的难耐。远处的林致远和曲君昊对视了一眼,然后若无其事的将头一扭,就如同什么也没见到。
戴权通读了圣旨,三位内监察中果然有七老爷,他忙抻着脖颈四下寻觅着林致远的踪影,人没找到,七老爷反被前来恭贺的同僚围了个水泄不通。
林致远抱着两臂,站在远远的地方冷眼看着武家人的风光,轻哼道:“且容你再逍遥几天……”
第505章 放下心防
贡院的内监察其实就相当于正常会试里的巡调提督了,不但管着举子们的行为是否端正,还要间接的为皇上监察主考大人和两位副手,允许在贡院各处巡视,一旦发现行为不轨者,当即就可以叫差役将其捆绑起来,发落到单独的小院子里,此外,一旦他们认为主考大人有徇私舞弊的情况,可以先斩后奏,一定程度上限制主考,转而要求两位副手代职,等贡院大门开启后,需亲自押解主考进宫面圣。
当然,未防会试出乱,羁押主考的事儿甚是少发生,而且之后一旦查明是误判,内监察是罪名就不是革职查办这样简单了,有心人会以为内监察是对会试有所不满,企图浑水摸鱼,行为不轨。
七老爷只听别人说过此项差事的特别,轮到他这儿,才知道众人是什么意思。
他人还没出神武门,众位大人们就将七老爷堵在了宫墙之内,七老爷整个人就晕乎乎的处在各种奉承和讨好中,深一脚浅一脚的上了他的蓝呢子官轿,狠狠往自己的大腿上一掐,“嘶”的一声低呼,腿上传来剧痛。然后整个人陷入呆滞,七老爷没发话,轿子便不能走,他的贴身长随看着周边的官轿渐渐走远,才低声问道:“七爷,咱们这就走?”
七老爷恍然醒悟,忙挑开帘子的一条小缝:“去吏部杨大人家,快。”
长随不敢怠慢,忙吆喝了一声叫醒众轿夫,匆匆赶到杨府。
话说小吏自打和武家七爷说了那件事儿之后便再也没去衙门上差,因为林大人告诉自己,七老爷一定抵挡不住心里的诱惑,一定会找到自己的头上,小吏当时在富锦楼的时候,心里多少有些不信,可现在听了门外管家来报,才惊觉出一股子冷汗。
小吏将七老爷引到自己的书房,亲自关好门,又叫心腹管家在院子里细细巡视,这才放心的说道:“大人这是……打宫里回来?”
七老爷面色古怪的看了看小吏:“我先问你,你是打哪里得来的这个消息?我瞧着满朝文武可都很是诧异,但林致远似有先兆,我问你,你是不是和林家有什么瓜葛?”
小吏忙摆手,紧随眉头解释道:“这可是冤枉卑职了,大人与在下一向是推心置腹,上次在富锦楼,确实是留了点小悬念,其实也是担心那人说的不准,叫大人空有牵挂,如今好了,圣旨也定下,大人自可放手一搏。”
七老爷对小吏的话是将信将疑:“你把话说明白了。”
“这自然。”小吏见七老爷放低疑虑,心下缓缓松了一口气,笑道:“卑职有位远房亲戚在扬州做丝绸生意,几年的光景,把扬州官场上的人认识的七七八八,因他说话恭谨,所以深得盐帮余总舵主的赏识,这些年靠上余舵主这棵大树,也跟着贩过几次的私盐,赚的是盆满钵满。这次来找我,就为一件事儿。”
小吏声音渐渐降低,声音极细:“余舵主有个独子,不爱赚钱,偏偏一门心思要中状元,而且还妄想来个三元及第。余家老太太发了话,孙儿想什么就是什么。我那亲戚拿着余家的钱打点了上上下下,半考半买了个乡试解元,可大人知道……那扬州再地杰人灵,可科举这档子事儿,谁又能说准什么,我那位亲戚就说了,只要能叫余家少爷在会试中挑个好些的名次,余家就再在原来说的数字上多加三万。”
里外里就是八万,
小吏见七老爷有所意动,便故作淡然的笑道:“大人,这可不是一笔小数目啊,大人得懂得辨析一下,看您是打算铤而走险,还是安安分分的只顾闷头干活儿。”
七老爷的神色变来变去,直到最后才发出叹息,“人生难得几回搏,至少我得和几个侄儿们分清顺数。”
小吏深深的看了眼七老爷,憋了好半晌才:“大人,你心里得有个谱儿,余家选你,固然是因为你恰好做了内监察,不过……若余家的小少爷在贡院里有了麻烦,大人可就得挺身而出了。”
“怎么个挺身而出。你倒是说说。”
小吏笑道:“大人这内监察一差,权利何其之大,往小了说,可以任意巡视,往大了说,大人完全可以就地罢免主考,下官出卷子,您只需负责传递,您连一句话也不用说,便可以轻轻巧获取那五万的银子。”小吏说的轻松,可听在七老爷的耳朵里就有些不敢相信。
不过,小吏说的不错,富贵险中求。七老爷可不希望自己满心的欢喜结果被到了一盆子的凉水。
七老爷回到了府邸没两日,门外忽有个年轻书上来拜访,说是姓余。七老爷心知此人就是盐帮余舵主的儿子,忙叫亲随去迎。可惜等了好久,始终不见人影进来,七老爷等的焦躁,在书房里不断踱步。
不大会儿,他那个贴身长随苦着脸进了门。
七老爷心头忽然心生不好之感,忙问:“门口碰见了谁?”
长随心悦诚服的看了眼七爷:“真就是叫大爷了算准了,余家公子在门口偏偏就遇上了咱们家小五爷,偏偏余家公子拿的见面礼非同凡响,知道咱们以武传家,送了是一柄九尺连环长弓,据说,可连发九只长箭,东西被小五爷截去了。”
“这个混账东西,”七老爷腾的起身,抬脚就要找人去理论,长随忙拉住了七老爷:“我的爷,你先当没看见,等他见了您一定自己臊得慌,咱们现在的主意是怎么安抚余家少爷,我看他也气的不轻。”
七老爷无奈,只能亲自去门口相迎,这余少爷面皮薄,被人说了几句圆场话,自己反倒先讪讪起来,七老爷见此人单纯,心下对小吏的话更加放了心。
在七老爷看来,这样的人怎么可能会有问题,不过,七老爷留了个心眼儿,特叫人出去到扬州会馆里打听打听余家到底如何,关键是家底如何。余家巨富,虽不住在会馆,可知道回来禀奏的人无一不夸赞余家少爷的上进肯学,他们家在扬州是数一说二的富庶。
七老爷渐渐放下心房,慢慢将“林致远”这一潜在威胁远远抛在了脑后……
第506章 慢火熬炖
转眼间,会试在即,这场即将来临的大比试成了每个人话题里必带的字眼,男人们说儒生文采,女人们说品貌家事,总之……人人都在为自己的小利益而打着算盘。
前届的状元公被长公主相中去做了女婿,那这次呢,总该叫别人家也分杯羹才是,而且大家都心知,皇上肯定是要点青年才俊来做这个一甲位置的,那样的年纪多半没有娶亲,京城里从不少待嫁的闺秀,更不乏相看女婿的丈母娘。
于是好事之徒还特特的编了一个花名册,将京城各大会馆里家世好,文采好,相貌好的年轻举子罗列在其间,卖价一两。
在这会儿,人人封为经典的四书五经也不过才三百文一册,要价一两,确实不是等闲人家能消受得起。不过那上面事无巨细,悉究本末,甚至名下有几处房产,身边有几个待嫁的姐妹都讲得一清二楚,最重要的是,有没有兄弟与之争家产,花名册就像个无所不能的先知一样,把有潜力的举子们分析的一清二楚。
沈修杰坐在林家的议事厅里笑的前仰后合,手中抖得那小册子页面翻动:“你怎么就想出了这么个馊主意,几乎每位夫人都是人手一册,你这么做可不地道啊,不怕那些清高的文士戳你的脊梁骨?”
林致远扇着手中的折扇,半眯着眼:“凭什么。”
这说话的语气,要多无辜就有多无辜,还带着几分的理直气壮。
“我就不信他们心里没这样的想法,指不定在心里怎么窃喜呢。”林致远接过了沈修杰手上的小册子,轻轻揭开第一页,“余志航”三个字赫然在目。
“致远,你说,平安那小子能行吗?”沈修杰不无忧虑的担心道:“他就是个土匪头子,就算在书院里装了几天的斯文,可骨子里的东西改不掉,只怕装久了就会叫人看出问题,再说,江南根本没有什么余舵主,只要武家人往深里查,肯定得露馅。”
林致远神秘一笑:“所以说,这事儿绝不能拖延下去,抻得越久,对咱们越是不利,会试之后,平安无论如何得消失,你没瞧见,我独独没将每人的小像留在上面,就是以防万一,既叫余志航风头超越旁人,又不叫人摸清他的底细。我的人早就安排在了扬州会馆,苏州会馆两地,将平安那小子夸得能上天,能入地,简直就是十全十美,虚虚实实,我就不信武家不上当。”
沈修杰短叹了一声:“就是可惜了平安,他管着扬州最大的贩盐走私买卖,一旦进入了众人眼帘,不管用真名也好,假名也罢,今后都不能再碰这一行了。”
当年林致远贩盐,身边一直跟着个小厮,就是今日的平安,林致远在暗,平安在明,一个出谋划策,一个冲锋陷阵,这些年两人配合默契,友情早就超越了主仆关系,随着林致远的上位,平安轻易不和林家联系,就是为了提防别人探查出林致远有这样的前科。
要知道,私自贩盐,那是死罪,严重者需全家流放。
沈修杰不由得将心中疑虑道出:“要说你也是奇怪,难道除了平安,别人就不成?找个演的好的,演的像的也并不是什么难事啊。”
林致远深深的望了沈修杰一眼:“你应该明白我的心思。平安与我……并不是主仆关系,可那小子心里转不过这根筋。我总不能一辈子抓着他给我卖命,他应该走自己的路,你当皇上的暗卫都是吃闲饭?即便现在没查出我贩卖过私盐,可将来谁又敢保证,不如趁着皇上对我还有几分的看中,把话说明白,免得将来新皇登基,冷饭重炒,再去定我的罪。”
路是老友自己走的,沈修杰这会儿除了沉默,还能说什么。
当年知道致远是以贩卖私盐起家,沈修杰简直不敢相信,他没有办法将印象里满肚子肥肠,富得流油的奸商和眼前那个衣冠楚楚,玉面白衣的偏偏少年联系在一起,更不敢相信,满身匪气的平安会是致远潜在的影子。
沈修杰端起茶盅,出了一会儿神才慢慢说道:“我并不以为平安是个甘于平淡的人,他那样才华横溢,天生就适合在商海里耍奸弄滑。你打算今后怎么做?”
“放心吧,皇上已经允诺我,帮平安得到盐帮帮主的位置,今后为朝廷效力,也免得像现在这样镇日提心吊胆,连家也不敢成。”
平安比林致远要长两岁,重情重义,红颜知己不少,却还只是单身,林致远私下里劝了好些次,平安都只是淡淡的一笑,当时林致远没觉得怎么样,毕竟他也是个光棍,还没什么深刻的体会,然如今娶了慧怡为妻,越加体会到成家立业的好处,林致远打心底希望自己少年时候最值得信赖的人能放下包袱,走自己的路。
沈修杰问道:“对了,武家的事儿弄的怎么样?平安和里面的人可套上了关系?”
林致远笑道:“岂止是套上了关系,现在的平安俨然就是七老爷的座上宾,武家上下都知道京城里有余少爷,出手大方,而且才华横溢。”
林致远算是想明白了,连皇上都不敢轻易动武家,自己就更得小心谨慎的下套儿,做的不露痕迹。
这会儿林致远担心的不光是武家发现后的全力报复,更重要的是皇上。陛下虽号称爱惜青年才俊,可随着年龄越长,皇帝便越爱疑心,连几个儿子都不信任,林致远根本不敢对皇上有太多的期待。如果说……林致远冒死逞凶,把武家给拿下,那之后呢,皇上会不会觉得连他都束手无策的事儿反被林致远“轻轻巧巧”解决,心中会生刺?
林致远这是走一步看三步,他可不希望最终要面临的劲敌是皇上。
至少不是现在。
所以,林致远的计策是小火把武家烧起来,从内部烧,一点一点看着武家腐烂,直到无力做抵抗,林致远自然会把收尾的功劳拱手让给皇帝来做。
武家最引以为傲的是什么?
不是儿孙众多,齐心协力嘛。林致远就是要戳破武卫老将军的心防,叫他明白,他精心营造的家和万事兴不过是假象,他的儿子们各自为政,他的孙子们逐渐沦为纨绔子弟,他的妻子一心要置自己于死地……
武卫老将军还能活多少年?林致远有大把的时间和他耗下去。
林致远笑道:“我前番叫韩胜回苏州,看着是置办嫁妆,实则是联系上平安。平安在江南到处搜集,尤其是武将们喜欢的奇弓名剑,送东西得送到他们的心坎里。平安读书一般,但是吃喝玩乐的本事绝对称得上是一流,不用久了,一个月的时间,武家那些少爷们肯定会沉沦在京城的繁华奢靡里。怎么样,修杰,没见过这么报仇的法子吧,给仇人花钱享乐,完事儿还觉得心里畅快。”
沈修杰阵阵苦笑:“还真是没见过。”
“这人享乐惯了,一旦上瘾,就很难自控,我叫人查过武家的内帐,武卫老将军带回来的几个孙儿都是军中好手,可没见过什么大世面,尤其是把我射伤的老五,心性最不稳定。还没等我把平安派出去呢,他就已经花掉了武家一个月的用度,七老爷看在他嫡亲大哥的份上,一直忍着没声张,可是……如果平安讥讽上两句,或是忽然消失,你说,这个老五会不会擅自挪用账上的钱?”
由俭入奢易,由奢入俭难。
沈修杰在苏州见惯了那些因吃喝嫖赌而倾家荡产的败家子儿,如果按照致远所说,这个老五倒是武家最大的漏洞。
沈修杰肃然道:“武家七老爷是出了名儿的小气铁公鸡,肯定心里淌血,只要有人煽风点火,他就会张罗着分家,可是……武卫老将军还在,他怎么会容忍儿子主动要求分家?”
林致远“啪”的将纸扇一合,笑道:“武卫老将军不同意,那要是他们家老夫人同意呢,你可别忘记了,他们之间的感情很淡薄,尤其是老了之后,为了不叫小儿子吃亏,我想武家老夫人会同意分家一说的。有句话不是叫寡不敌众嘛,武家那三个嫡出儿子可没在京城,只有两个庶出,若是他们齐闹着分家,你说武卫老将军还会不会再坚持下去?”
沈修杰暗道:还坚持呢,只怕武卫已然被儿孙们气死了。
林致远从袖口中掏出一张银票往桌上放,沈修杰奇怪的看了看林致远。“你用这笔银子是?”
十万两,江南惠通昌的银票,在京城朱雀大街上有家占地颇广的票号。
林致远笑道:“有了它,七老爷才会更加坚定要分家的决心。”
沈修杰一皱眉,并不喜欢这个提议:“你是预备叫平安把这笔钱给武家?不行,这样太亏本了。谁就能料到武家会分家,谁能料到武家不会出尔反尔,到时候计划没成,咱们反倒搭上了这一大笔银子,十万两,那可不是个小数目。要糟蹋银子也不是这么个法儿。”
“你放心,银票就放在平安身上,”林致远抖抖单薄的纸片,声音唰唰的悦耳,“叫七老爷看得见,摸不着,心中发痒,为了这十万两银子,他得拼拼了命要求住持分家。”
第507章 分家丑闻探花反水
眼见着要到了会试的日子,京城里忽然就冒出了另一件叫人瞠目结舌的丑闻。
武卫老将军的嫡出小儿子和两个庶子难得异口同声,非吵嚷着要分家单过,求老将军成全。俗话说:“树大分杈,子大分家。”他们这样做全是为了免得将来兄弟阋墙,把好好的家业越过越败落。
按旧历,分家的原因有多种,但大富之家多半是老父去世,未免争夺家产,分了几个小儿子出去单过。当然,也有些家贫,吃了上顿没下顿的,免叫儿孙们一起受苦,在父母皆在的时候放了他们各自出去寻生路。
然而武家绝对不属于后者。
老将军身子骨结实,看样儿活个七八年绝没问题。
武家老夫人又是京畿女眷夫人们里的活跃人物,这二老怎么看怎么都像是长寿之人。
据说,武卫老将军当时听罢,一脚就踹在了小儿子的心窝上,这一脚是半点情面不留,下了全力,七老爷当即口吐鲜血。父子亲情全然破裂,武家老夫人原不赞成分家,可七老爷是她的依靠,见了儿子的惨状,武家老夫人烈性,上来就要和她家老头子动手。
两个庶子乐得看热闹,可急坏了一干孙儿。
孙子们虽不养在老太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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