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农女当自强-第94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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庄善若笑道:“我初来。不认得老客,见谅。”

中年壮汉又重新给自己倒了一碗热茶,又是一口喝尽,看起来是渴极,倦极。他摆摆手,道:“赶紧上包子吧。东家还有活等着呢。”

庄善若趁机道:“小店过了午时有个优惠,买五个包子送一个包子,不知道您需不需要?”

中年壮汉迟疑了一下:“买五个送一个?”

“嗯,全都是热腾腾的新鲜包子!”庄善若见那客人有些犹疑,赶紧又道。“小店别的不敢说,这包子可全都是每日现做的。”

“划算倒是划算,不过我每顿吃四个便足够了。”

“吃不完,也可以包了纸带回去,等晚上回家的时候热热——不过隔了三两个时辰,这味道一定比在店里现卖的差不了多少。”

“呵呵,你倒是比你姐姐会做生意。”

庄善若诚恳道:“我家铺子店小利薄,全靠了各位老客帮衬着才勉强开得下去。这优惠虽不算多,可胜在心意。”

中年壮汉微微点头,手一挥,道:“五个就五个!”

“一起上还是?”

“四个我吃,剩下两个替我包起来,我带回家去。”中年壮汉脸上浮起了笑容,道,“我不在家的时候,孩子他娘便日日吃些冷饭剩菜,这两个包子带回去也让她尝尝味道。”

庄善若喜道:“好嘞,您稍等!”

庄善若给站在旁边的大妮使了个眼色,大妮也喜滋滋地旋身进了厨房。

待给客人上了包子后,大妮悄悄地退到了庄善若的身边,兀自掩嘴笑个不停。

“大妮,你笑什么?”庄善若奇怪了,这个大妮向来拘束得很,除了见她低眉顺眼,勤谨操劳的模样,倒是从没见过她笑得这么欢畅。

大妮自从庄善若与伍彪来了后便略略开朗了一些,又与庄善若头挨着头在阁楼里睡了一夜后,更觉得她待人亲厚,道:“我去厨房,看到伍大哥也不知道怎么了,额头上蹭了老大一块烟灰,也不知道擦擦,竟坐在灶前的板凳上痴痴地傻笑,也不知道想什么好事,叫了好几声才答应。”

庄善若心中一动,随口道:“怕是担心伍姨一人在家吧。”

“唔!”大妮嘴上应着,心里却不以为然。伍彪对张家照顾颇多,大妮对他也不陌生,可是哪里曾见过他这副痴笑的模样。

又来了几个客人,全都是忙于活计错过饭点的。

庄善若赶忙上前招待,又将那买五送一的话说了几遍。除了一个客人急煎煎地等着吃完了赶路不耐烦听庄善若说话外,旁的客人即便是没有买五个的,也为了送一个包子的优惠,凑足了五个。

等贺三与芸娘回来的时候,庄善若与大妮已经将店堂里的桌椅板凳收拾妥当了,就等着伍彪过来上门板了。

芸娘右手上的新缠的纱布白得刺眼,眼见铺子倒是比往日早半个时辰打烊了,忍不住问道:“怎么,今儿没下雨,生意也不济吗?”

大妮正要说什么,庄善若拽了一下她的手,道:“善若姐,你这手郎中怎么说?”

贺三如释重负地道:“亏你惦记。解了旧的纱布,这伤口倒是愈合得不错,就是留下了一条老长的伤疤。”

“你没见他,看到那伤疤时候的那张脸,拉得比倭瓜还长。”芸娘心情颇好地打趣道。

“这伤疤也忒长了些。”

“怕啥,在我手上,又不在你手上。我都不在乎,你倒是一路叨叨个没完。生水不能碰,酱油不能吃——我生了千儿万儿坐月子的时候,怕都没那么麻烦呢。”比起自己的手来,芸娘更关心的是生意,“今儿中午卖了几笼,剩下多少?”

“倒不如伤在我手上呢!”贺三轻声嘀咕道。

芸娘心中微动,却嗔道:“郎中说了过上十天也就无碍了。有条疤又怎么的了,我又不嫁人,管它疤痕长不长。莫非,你嫌弃我?”芸娘这话可是故意的了。

贺三脖子一缩,道:“得,倒成了我的不是了!”

庄善若也惋惜芸娘那双珠圆玉润白玉无瑕的双手,她从来没见过比芸娘的手还要美的,只可惜这双手往后要带上了一条伤疤。她突然想起许家安曾拿珍珠粉给她敷面,道:“我记得将珍珠粉敷在伤痕上,能生肌化腐,说不定假以时日,能恢复如初呢。”

贺三喜不自胜:“善若,珍珠粉真有这功效?”

芸娘急了,一把拉过庄善若,道:“有没有功效以后再说!善若,你先说说,你昨儿说的那法子行得通行不通?”

庄善若知道芸娘心急,也就不再卖关子了,掐着手指算道:“就以肉包子为例,一个普通的肉包子六文钱,买五送一,也就是说四个肉包子是原价六文钱一个,两个肉包子是三文钱一个。”

芸娘在银钱上精明,立即接口道:“按照这样的算法,前四个包子获利,后两个也不亏!”

贺三点头道:“那倒是不错,就是那两个不赚也划得来,至少我们自己不用再吃陈包子了。“

芸娘摇摇头:“你这帐怎么算的?三两个人一起来吃也就罢了,若是一个人来哪里吃得下五个?即便是五成为了那买五送一的优惠凑足了五个包子,那我们铺子也是赚的!”

这番话将贺三说得糊涂,掐了手指头低头算着。

庄善若眯眯笑,这个法子才第一天就初见成效也出乎她意料,她想了想,又道:“我今日将优惠的时辰定在午时之后,以后也不拘前后半个时辰,总要看铺子的生意而定!”

芸娘松了一口气,大为宽慰,钦佩地看着庄善若道:“善若,你可真是缘来包子铺的福星,我这手伤得值!”

庄善若被芸娘赞得有些不好意思起来了。

贺六拍着身上的木屑从天井里过来,慌里慌张地道:“怎么,莫非今天又要吃包子?”

庄善若露齿一笑,道:“今儿包子卖得只剩一个,贺六哥若是惦记着,我们一准儿让你!”

☆、第283章 赶个晚集

“善若姐,善若姐!这个好玩!”

庄善若被大妮拽到了一个泥娃娃的摊子前,看着面前各种各样形形色色,用黏土捏成的泥娃娃,很无奈地笑了笑。

大妮却是满面放光,目光欣喜地从一排排的泥娃娃身上扫过:“这个好看,那个也好看!”竟像个孩子。

庄善若难得看见大妮轻松自如的模样,便陪了她蹲在摊子前细细地挑选着。

大妮的手突然停在了一只梳着双丫髻的泥娃娃上面,小心翼翼地拿起来,捧在手心里细细地端详着。

庄善若也探过头去一看,这个双丫髻的泥娃娃眉眼间竟然有几分大妮的模样,嘴角微微翘起,带了一丝羞涩恬静的微笑。

大妮喃喃地道:“我七岁的时候,我爹从外地给我带回了一个泥娃娃,是个胖乎乎的福娃,我很喜欢,睡觉也都抱着。”

庄善若莞尔,那个胖乎乎的福娃里怕是寄托着张山弥足珍贵的父爱吧,问道;“后来呢?”

“后来?”大妮眼中闪过一丝悒色,“后来不小心被二妮摔在地上打破了。”

庄善若黯然,破碎的不单单是福娃,更是大妮提早结束的童年。

“你喜欢这个,就买吧!”

瘦小的摊主小眼睛里闪着精明的光:“姑娘,这个泥娃娃倒是和你有几分相像,错过了倒是可惜了!”

大妮将泥娃娃攥在手里,咬了咬唇,轻声问道:“这个,多少钱?”

“嘿嘿,便宜,十文!”

庄善若看了看面前的几十个泥娃娃,道:“老板,刚才我见你卖了一个泥娃娃,只要六文!”

“那怎么一样?六文的是这种。”摊主将一个花猫形状的娃娃送到大妮面前。“你若是喜欢这个,我也六文卖你!”

大妮瞟了一眼花猫,依旧将目光盯牢在了手中的娃娃上,分明是有些不舍。

庄善若见状。道:“老板,便宜些。这十文好肉都能买上一斤了,粗布也能扯上半尺!”

摊主看准了大妮喜欢,哪里舍得降价,摆摆手,道:“我这娃娃利薄,不讲价。你再去集上转转,看还有没有第二家卖的!”

大妮的目光却黯淡了下来,她叹了口气。爹爹大病初愈,宝根还小。二妮三妮几年没穿过新衣裳了,这十文钱也够全家两天的嚼用了。

“我不……”大妮摇摇头,恋恋不舍地要将泥娃娃放下。

“老板,十文,数好!”十枚铜板悉数落到摊主的手中。

大妮又惊又喜地瞪大了眼睛。只见伍彪微微笑着,站在她们两个的身后,不由得结结巴巴地道:“伍大哥,我、我不要!”

“难得你喜欢,买就是了!”伍彪笑道。

大妮咬了咬嘴唇,下了决心:“那我自己买。”她伸手去掏怀里的荷包。

“哎,买都买了。不过是小玩意,我还买得起!”伍彪拦道。

庄善若见大妮不安的模样,也拉了她的手笑道:“不碍事,等下再让伍大哥给我们买糖葫芦吃去!”

摊主掂着手里哗哗作响的十个铜板,讨好地笑道:“姑娘,你这姐夫可真是不错!”

姐夫?

大妮捧着泥娃娃心满意足根本没留意摊主在说些什么。倒是庄善若走出去两步了,才慢慢地回过味来,一张俏脸慢腾腾地红了起来。

伍彪也恍然不觉,指了指前头,嘱咐道:“我刚才见前头有卖糖葫芦的。你们就在这儿等着,人多可千万别乱走,我去去就来!”庄善若竟还爱吃糖葫芦,嘿嘿!

“好!”庄善若假装擦汗,掩饰自己的满面通红。

她携着大妮的手,看着伍彪高壮的身影挤过人群,往前头过去了。

今日是县城大集的日子。

庄善若在县城呆了三五日,当好碰上集日。芸娘便连拽带拉地赶了庄善若出门,陪着从来没赶过任何集子的大妮去街上热闹热闹。

庄善若拗不过,只得在准备好中午的包子后出门了。

芸娘又担心她们两个在集子上吃亏,又支使了伍彪在一旁陪着——伍彪进城的次数多,自是是熟门熟路,由他陪着,定是妥当的。

伍彪表面上没说什么,心里却是欢喜得很,拼命地压住嘴角才不致于翘得令人起疑。

他也没有什么东西可买的,不过是落后大妮与庄善若三两步,跟在她们后面走着。

虽然她们赶的不过是个晚集,可县城的大集名声在外,十村八庄的人都过来,街市上依旧是摩肩接踵,热闹非凡。

拥挤的人潮一下将伍彪推到了庄善若的身后,近得能看得到她后脖颈上细细的汗毛,近得能听得到她和大妮的轻声巧笑。

伍彪不敢靠得太近,生怕庄善若听到他剧烈的心跳;也不敢离得太远,生怕一个不小心就将那个窈窕的身影遗失在人流中。

……

庄善若与大妮站在路旁等伍彪回来。

大妮得了心爱之物,正兴奋地与庄善若絮絮叨叨着;庄善若一边应着,一边踮起脚后跟将目光掠过重重的人头却寻找伍彪的身影,可是又哪里找得到。

“善若姐,你看这个娃娃真的像我吗?”大妮傻里傻气地问道。

“像,特别是眼睛最像!”这个泥娃娃有着和大妮一样细长柔和的眼睛。

“我也觉得,这个娃娃什么都好,就是太贵了。”

“贵?十文,也不算太贵。”庄善若心中一动,“你每月从芸娘借那里得的工钱能买二十个呢。”

大妮羞赧地一笑:“这两百文工钱,我还要留给家里。”

“你爹不是说让你自个儿攒着?”

大妮略带惊讶地看了庄善若一样:“我攒着做什么?芸娘姐这儿又有吃的又有穿的,我也用不上什么。”

庄善若笑笑,不再说什么了。大妮为家里奉献惯了,恨不得吃口好的都带回家留给宝根,这积年累月的习惯,一时哪里改得过来?

“大妮,你今年也十二了吧?”

“嗯!”大妮不知道庄善若怎么突然好端端地问她年龄。

“我十五岁的时候就出阁了。”庄善若淡淡笑道。

大妮瞪了眼睛茫茫然,突然绯红了脸颊。

“你总要为自己打算打算,到时候你就空着两手去婆家?”庄善若开着玩笑道,“多少总要置上些嫁妆才好。”

大妮哪里想得到这些,一时有些讷讷的,她出嫁还不知道是猴年马月的事情呢,可是家里的困难却是实实在在摆在眼前的。

庄善若看出了大妮的为难,便道:“要不你将一半工钱攒着,另一半给家里。这样既省得你爹娘操心你的嫁妆钱,又解了家里的燃眉之急。”

大妮这才放心地笑了起来:“善若姐,你帮我看看,我想给二妮三妮扯身布做衣裳。”

“好!”庄善若看了看,指了指对面的的摊子,道,“那里就有布卖!”

大妮有些踌躇:“要不我们等等伍大哥!”

“不碍事,左右就在对面,等他来了喊一声就是了。”

大妮点点头,便和庄善若一起挤过人群,来到卖布的摊子前。

这摆在集市上的摊子卖的货色自然比不上锦绣布庄里的,不过胜在便宜,大多是染色粗糙的花布,偶尔也有几块零碎的细布。

大妮将泥娃娃交到庄善若手中,喜滋滋地挑起布来了,嘴里念叨着:“二妮三妮好久没穿过新衣服了。我日常穿的还是我娘做姑娘的时候的衣裳改小了的,穿小了再给二妮三妮穿,都要穿到实在不能穿了,我娘才拿来纳鞋底。”

庄善若听着很是有几分心酸。她小时候家境虽不好,可也没到衣不蔽体的程度。张家的三个姑娘从小到大怕是没穿过几身新衣裳吧。

“这个好!”庄善若好不容易从零碎布中翻出一块带暗纹的粉色细布,“给三妮裁成棉袄刚刚好!”

布摊的摊主是个笑容可掬的胖妇人,她应付着几拨客人,还抽空赞道:“娘子好眼光,这块布好多客人挑中了,就是嫌这料子略少了些,只能做件背心。你若是合意,我便宜些卖给你就是了。”

庄善若很有些动心:“多少?”

摊主伸出三根手指摇了摇。

“三十文?”庄善若摸着手里的这块布,觉得很值。用这块粉色的细布给三妮做件棉袄,正好等到过年的时候穿。

大妮却是面有难色,她将手里的两块布拿给庄善若看:“善若姐,你看这两块怎么样?”

庄善若知道她嫌贵,只得将那块粉红的细布放下了。

大妮挑的是两块粗布的料子,一块是老蓝的,一块是靛青的。庄善若有些迟疑道:“料子也倒罢了,就是这颜色……”

大妮了然地笑笑道:“这蓝的给二妮,这青的给三妮。善若姐刚才挑的那粉红的是好看,可是我们在家每日都要做活,颜色若是太嫩了不经脏,洗多了又容易坏。”

庄善若知道大妮说得有理,只可惜二妮三妮小小年纪却只能穿得如此老成。

两块粗布料子花了大妮四十文。

庄善若想了想,终究还是自己将那块粉色的细布买了下来,准备给大妮做件夹棉背心穿——小小的年纪,总是贪爱好颜色的。

☆、第284章 狗仗人势

拿着摊主包好的布,大妮小心地将荷包收好,满足地道:“二妮三妮一定喜欢!”

庄善若知道大妮隔一个多月才能回家一趟,便道:“等你下次回家,刚好可以给她们准备过年的新衣了。”

大妮抿嘴一笑,无限满足。

“怎么,伍大哥还没回来?”

庄善若又踮起脚后跟,却又哪里看得见伍彪的身影,心里略略有些不安,安慰大妮道:“大概那卖糖葫芦的挪了位置,让他一顿好找。若是错过了,回去的路我也认得,不碍事的。”

“唔。”大妮有庄善若陪伴自然不慌,她买了要买的东西,更有兴致东张西望了,她用手一指旁边,“善若姐,那里有卖钗环的!”

庄善若只得随大妮去了旁边的摊子,心里暗暗嘀咕,不知道伍彪什么缘故耽搁了。日已西斜,集市上的人也疏朗了起来,不像原先那般密密匝匝的,大不了再去找找就是了。

大妮兴奋地蹲在卖钗环的摊子前,拿起这支看看,又抓起那支瞅瞅。

摊主做惯了生意,见大妮兴致盎然,道:“姑娘,你若是看中了啥,尽管试戴。”

庄善若心不在焉地往那些整齐摆放的钗环上瞟了一眼。她自小便不大在这穿戴上经心,原先嫁入许家的时候得了几样宝庆银楼精雕细作的好首饰,这些集市上卖的首饰便显得粗糙了许多。

摊主是个人精,见大妮年纪小,又是光看不试,倒是旁边的这个年轻的媳妇生得端丽,腕子上还露出了一枚碧绿的镯子,赶紧招呼道:“娘子,你也看看,都要落市了,我便宜卖了!”

大妮择了一根点翠的簪子。要往庄善若头上比划。

摊主喜道:“姑娘倒是好眼光,这簪子是仿了宝庆银楼的样式,做工也是极好的。”

庄善若就着大妮的手看了一眼,摇了摇头。

摊主以为嫌贵。极力想促成这桩买卖,又殷勤地道:“这簪子倒是极配娘子,要不簪上试试?”

庄善若微笑着摇摇头,却伸了手指点着角落里的一支簪子,问道:“那个,怎么卖?”

摊主顺着庄善若的手指方向一看,不由得泄了气,道:“那个啊?实不瞒你,那簪子放了几年还没卖出去,你若是想要。我算你便宜些!”

大妮手快,擎了庄善若看中的簪子,拿在手里转了一圈,嘟囔道:“善若姐,这支簪子灰扑扑的。哪有刚才那支好看。”

这是一支式样极其普通的银簪子,也不知道是不是时日久了,应该是亮白的银子竟变得灰扑扑的,像是蒙上了一层灰,着实不起眼。

庄善若从大妮手中接过来,用手摩挲着扁扁的簪子头上雕着的小小的花朵,这雕工也不甚流畅。却将那朵石榴花雕得拙朴动人。

“这个怎么卖?”庄善若扬着手里的簪子。

“本来要一两银子!”摊主笑容可掬,“既然这簪子和娘子有缘,我就八百文让给你得了。”

大妮一听,不由得涨红了脸,轻声道:“八百文?都旧成这样了!”

摊主摇摇头,道:“姑娘。你可不识货。这簪子是用十足的银子打成的,你回去用绒布细细地擦拭了,保准如新的一般。”

“贵了!”庄善若见摊主吃定了她的模样,淡淡一句,就将簪子放回到摊子上。一拉大妮,“我们走!”

“哎,哎!”摊主急了,这簪子放着好几年了,从来没人问询过,眼看着要砸在自己手里,正想着回炉重新打个时兴样式的,“娘子,你若是诚心,给个价!”

庄善若走出一步,回头,看了看那簪子一眼,终究还是合了眼缘,舍弃不下,便伸出一只手来,道:“老板,你能卖就卖了,不能卖也别勉强。”

“五百文?”摊主一跺足一咬牙,道,“成,难得与娘子有缘,卖与你得了!”

庄善若莞尔一笑,五百文实不算贵,这一年多她日夜辛劳,买支簪子犒劳犒劳自己不算过分。

大妮还是觉得点翠的那支更好,见一支灰扑扑的旧簪子就要花去她两个半月的工钱,颇有些替庄善若不值。

摊主笑嘻嘻地正要将簪子递给庄善若,趁机又道:“千金难买心头好。要不,这支点翠的也一并带去吧?”

庄善若摇头,正要伸手拿荷包,冷不防肩上被人不轻不重地拍了一下。

“伍大哥?”

惊喜地回头,哪里是伍彪。倒是有个穿了一身绫罗的男子带了一个随从,转着一双死鱼眼,似笑非笑地看着她。

庄善若的心沉沉往下坠:“连双水?”大妮见连双水不像是好人模样,赶紧抓了庄善若的手臂缩到了她身后。

连双水从鼻子里哼哼笑了两声,浮肿的眼泡中,那双白多黑少的眼睛在庄善若身上不怀好意地转了几转,道:“娘子,别来无恙!”

“连舅爷。”庄善若冷声道。集市上人多,她也不怕连双水做出什么不顾体面的事来。

“娘子买什么呢?”

摊主本就是县城人氏,哪里不认识县城一霸郑小瑞身边的连双水,心里直叫晦气,又只得堆了笑脸,将手上的银簪子恭敬地递到连双水面前,道:“连爷,这位娘子看中了这支簪子!”

连双水一把将银簪子夺到手里,觑着眼睛看了一眼,不屑地撇撇嘴,又只将眼睛滴溜溜地在庄善若身上转。这个媳妇也真是怪了,哪次见她都是荆钗布裙,可哪次见都是美艳不可方物,惜花楼的那些粉头到了她面前全都失了颜色。

摊主见连双水不吭声,也不知道连双水与庄善若是什么关系,惮于连双水权势,只得陪笑道:“若是连爷不嫌弃,这支簪子就当小的孝敬的!”

“哼哼!”连双水一翻白眼,随随便便地就将那支银簪子丢回到摊子上,道,“我道是什么好东西,这样的货色,给我都嫌污了手。”

摊主马屁拍在了马腿上,自认倒霉,低头哈腰不敢作声。

庄善若一拉大妮,正色道:“连舅爷,我们还有点事,就先走一步了。”

连双水今日闲来无事,带了个喽啰上集市上逛逛,买东西是次要的,主要是想着碰上一两个姿色出众的良家,吃点豆腐。好不容易碰上了庄善若,哪里有轻易放她走的道理。

于是,连双水伸了双手一拦,就当街将庄善若两人拦住,笑道:“娘子天人之姿,这集市上卖的首饰哪里配得上你。来来来!”他竟伸手要去拉庄善若。

庄善若一个侧身避开。

连双水也不当回事,继续笑道:“跟我上宝庆银楼,你但凡看中了的,尽管戴着走!”他倒是宝庆银楼的常客,不知道送了惜花楼的粉头多少首饰。

庄善若闻言,却只是冷笑了一声,看也不看连双水一眼,道:“连舅爷,这人来人往的,可别做下什么不体面的,累及郑太太!”她春节前在集上售卖春联,见到过连双水对连双秀毕恭毕敬的模样。也难怪,连双水今日的荣华富贵,全赖连双秀所赐,自然不敢拂逆了妹妹。

连双水却不以为忤,哈哈笑道:“娘子此言差矣!我们故人相逢,总是要寒暄几句。娘子即便是不领我这个情,能和你多说几句话,我也是甘之如饴得很哪!”

庄善若见连双水挡在前头,喽啰堵在后头,集市上虽然是人来人往,可又哪个敢得罪连双水这个地头蛇,大多低了头遮了脸匆匆而过。

大妮哪里见过这样的架势,纵使她见识少,看着连双水一脸的淫笑,也知道他不是什么好人。

“听说上回娘子去了趟得月阁,可惜可惜了!”连双水摇头晃脑,道,“那次我刚刚出门办事,否则的话,倒是要好好和娘子叙叙旧!”

庄善若胸中又气又闷,但凡与连双水碰上的几回,都没有什么好事,她宁可与郑小瑞打交道也不想和连双水有什么瓜葛。毕竟郑小瑞是个真小人,而连双水只不过是让人望而生厌的癞皮狗。

伍彪!

不知道他到底去哪儿了,如果在的话,连双水哪里会那么猖狂?不过,庄善若转念又想,若是伍彪在,说不定一言不合打了起来,又是一场祸事。

庄善若勉力挤出一丝笑来,道:“我们姐妹二人与家人约在此处,还有旁的事要办,就请连爷高抬贵手。”希望连双水能投鼠忌器。

连双水却涎了脸凑近了几步,露出森森的黄板牙来,道:“听说许大嫂舍了那个傻子,又新寻了个卖猪肉的?啧啧,可惜了娘子这样好的人才。连某不才,也曾读过几年书,手上也不缺钱,又颇知情识趣,若是娘子愿意的话……”

“啐!”庄善若听他越说越不堪,早就将一口口水啐到连双水的脸上,身后的大妮发出倒抽冷气的声音。

连双水倒也没动怒,拿袖子抹去脸上的口水,笑着将手往庄善若脸上摸去,嘴里道:“我知道,娘子是怕羞了!这话连某也该私下和娘子说才是。”

庄善若退了两步,可是后面是那个喽啰,退无可退,眼看着连双水的那只脏手就要碰到自己的脸了。

“啪!”

斜刺里飞出两串糖葫芦,不偏不倚刚好砸到连双水淫笑的脸上!

☆、第285章 声东击西

“什么人!”连双水众目睽睽之下被折了面子,登时慌了手脚,他胡乱地将脸上的糖浆抹去,虚张声势地大喝着。

喽啰也退回到连双水的身旁,摆出了警戒的姿势。

庄善若看着地上那两串糖葫芦,心里有数,定了定心神,道:“连爷,不过是两串糖葫芦罢了,也不知道是谁脱了手的。”

连双水见庄善若唇边一抹嘲讽,不由得怒火中烧,道:“娘子,你别敬酒不吃吃罚酒。我连某好心好意地请你,你却连个薄面也不赏,可别怪我来粗的!”

“你若是来粗的,也要问问我这双拳头答应不答应!”一声断喝响在耳边。

“伍大哥!”大妮喜极而泣,看着伍彪就像是看到了救星。

伍彪买了糖葫芦回来时候,庄善若与大妮正蹲在布摊前挑得起劲,又兼人来人往,哪里看得见。伍彪便急着在集市上一摊一摊地找过去,哪里知道越找便离庄善若她们越远。后来,他终于绕了回来,远远地看到庄善若被登徒子调戏,情急之下,手里的两串糖葫芦也便成了武器。

他在大青山中打猎,也曾掷了铁叉去叉猎物,准头自然是比寻常人要好上许多。

解了围后,他更是疾步上前。

伍彪不认得连双水,不过见他獐眉鼠目的模样便不是个好人。他一把将庄善若两人揽在身后,虎虎地瞪了连双水看。

庄善若心中大定,伍彪厚实的身板就像是一堵墙,将危险隔了开去。

大妮眼底难掩劫后余生的喜悦,紧紧地握住了庄善若的手,若是伍大哥迟来一步,她都不敢想会是怎么样。

可是庄善若却知道事情没那么简单。

果然,连双水上下打量了伍彪两眼后,叫嚣道:“小子。你知道我是谁吗?你识趣的赶紧避开,若是得罪了我连某,可没你好果子吃!”

伍彪身形不变,沉声道:“青天白日。你做出这般无耻行径,饶你是谁,也绕不过一个理字!”

连双水只当伍彪不过是个乡下来的愣头青,便给身旁的喽啰使了个眼色。

喽啰会意,大声道:“小子,听好了!我们连爷可是大有来头。你若是识相,赶紧给连爷陪个罪。我们连爷大人有大量,饶你有眼无珠。若是不然,让你吃不了兜着走!”

伍彪生性平和,又有老母在堂。从不凭了一己武力行事。可是此番牵扯到了庄善若,他是怎么也咽不下这口气的。他更是亲眼见了连双水的无耻淫邪,想到万一他迟了一步,让那只脏手落到了庄善若欺霜赛雪的脸颊上,心里更是泛起了一股恨意来。

“哼!”伍彪冷哼一声。更加两只铁拳捏得格格作响。

喽啰瞟了一眼那拳头,暗暗吞了吞口水,悄悄地退了半步。这个傻大个也不知从哪里来的,油盐不进,若是受他几拳,那可不是玩儿的!

庄善若生怕伍彪吃亏,扯了扯他的后衣襟。轻声道:“伍大哥,此人便是郑小瑞的小舅子,叫连双水。”

伍彪微不可见地点了点头。包子铺便是让郑小瑞给毁了的,这连双水与郑小瑞定是一丘之貉,他看向连双水的目光里又带了几分恨意。

连双水不由得一阵胆寒,对面的这个大个子全身的肌肉都紧绷绷的。看向他的目光更是带了深深的嫌恶,还有掩饰不住的恨意。他心里发虚,嘴上却强硬着:“你是哪个?莫非便是那个卖猪肉的?嘿嘿,这娘子滋味虽好,可毕竟是个二手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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