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农女当自强-第80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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破锣嗓子倒是愣了一愣,转口道:“你即便是有这个意思,我也没空奉陪。我们大不了自认晦气算了。你赶紧将银子掏出来,好各自走路。”
“我自认行的端做得正,自然没有塞银子堵人嘴的道理。”芸娘哪里肯依。
庄善若见那破锣嗓子双手捏了拳头格格作响。脸上隐隐露出煞气,心里暗叫不好。这些人分明是来故意找茬的,必定是不达目的誓不罢休。万一那破锣嗓子恼羞成怒动起手来,她和芸娘两个妇道人家,哪里是对手。若如贺三,贺六在家的话。再加上个伍彪,也不是轻易能被人欺侮了的。
围观的有做和事佬的劝道:“芸娘,俗话说好汉不吃眼前亏,赶紧将贺三叫回来,商量商量。赔他几个银子就是了。”
芸娘赶紧道:“贺三他们在前丁街王二麻子家里喝酒,家里的事少不得我来做主了。”只希望落到有心人的耳朵里,赶紧去将贺三贺六叫回来。
“少啰嗦!”破锣嗓子不耐烦地道,“这十两银子你到底是出还是不出?”
“毫无道理,凭什么要出?”芸娘不服软。
破锣嗓子红了眼,道:“凭什么?就凭我这拳头!”
芸娘心中一颤,喊道:“你要打人,也得看看有这么多双眼睛看着,即便你的那位爷只手遮天,也遮不过这悠悠众口!”
“谁说我要打人?”破锣嗓子狰狞一笑,“我不过是要砸你家的铺子!”
“你敢?”芸娘急得赶紧上前。
“敢不敢,你瞧着就是了!”破锣嗓子将芸娘轻轻一推,喝道,“兄弟们,给我砸,狠狠地砸!不砸他个稀巴烂,誓不罢休!”
芸娘被破锣嗓子这一推,倒退了好几步,庄善若赶紧扶住她。
破锣嗓子带来的三四个喽啰或从绑腿或从怀里变戏法似的变出一根木棍来,连那个躺在地上哼哼唧唧个没完的也一个鲤鱼打挺从地上蹦起来。一群人打打杀杀地跳进铺子,胡乱地一通砸!
围观的人中略有正义忍不住想出头的,还没待开口,破锣嗓子便欺身上前,挥挥手里的棍子,咬着牙道:“莫管闲事!棍子可不长眼睛!”
唬得围观的路人做了鸟兽散。
芸娘看着那几个人冲到铺子里,一通乱砸:好好的桌椅板凳被劈成两半;蒸笼被踢到地上,一脚踩扁;灶台后的几袋面粉被倒到了灶膛里;卖剩下的一些包子一个个地被丢到地上;还有那故意恶心人的,取了一叠碗筷一个个丢到地上听那声响的……
这个铺子是芸娘的心血所在,她哪里能够眼睁睁地看着人毁去。
芸娘像是一只发狂的母兽般从庄善若怀里挣脱出去,低了头,凝了全身的力气,径直朝那破锣嗓子撞去。
那破锣嗓子看着手下喽啰又打又砸的正过瘾,冷不防被芸娘狠狠地撞了一下,接连后退了几步,好不容易才稳住身子,肋骨处觉得是隐隐作痛。
他怒不可遏,伸了大手,一把抓过芸娘的头发,用力地扇了她一巴掌,骂骂咧咧道:“臭婆娘,你不要命了,老子成全你!”
芸娘顺势旋了两旋,像是一块破布般轻飘飘地趴在了地上。
庄善若一个箭步冲上前去,蹲坐在地上,将芸娘搀扶起来靠在自己的臂弯里。
芸娘的右脸颊高高地肿起,嘴角流下一抹嫣红的血渍。虽然嘴肿得一时说不出话来,可是她吃力地抬起一只手臂,抹去嘴角的血痕,眼中愤恨得能喷出火来。
破锣嗓子看得心里有些发毛。
“芸娘姐,你没事吧?”庄善若担心看着芸娘挨了一巴掌后肿得变形了的脸颊。
芸娘摇了摇头,只顾盯了破锣嗓子看,问道:“为什么?”她刚一说话,嘴角又沁出血来。
“为什么?我也不怕告诉你!”破锣嗓子抖了抖脚,满不在乎地道,“你们也不撒泡尿照照,得月阁的生意岂是你们这些阿猫阿狗能随意抢的?”
“得月阁?”庄善若恨道,“你们是得月阁派来的?”
“这次不过是给你们一个教训,若是下一回还不知好歹的话,到时候动的可不仅仅是棍子了!”
庄善若见不得破锣嗓子那副小人得志的模样,道:“天底下竟就没有王法了?”
“王法?”那四五个喽啰将铺子打完砸完了,簇拥到破锣嗓子身旁,破锣嗓子牵了牵嘴角,朝后竖竖大拇指:“在县城,郑爷就是王法!”
“郑爷?”庄善若眼前不由得浮起了那个生了一对桃花眼,心狠手辣的身影,迟疑地道,“郑小瑞?”
破锣嗓子没提防庄善若竟知道,眼中不禁闪过一丝慌乱,故意大喇喇地道:“知道就好!但凡是挡了郑爷财路的,都没有好下场!你也别怨我,受人钱财,给人消灾。”
庄善若垂下眼帘,若有所思。
破锣嗓子看着庄善若姿容艳丽,忍不住又道:“我好心劝你一句,这回也就罢了。回头拾掇拾掇不论做什么营生都好,只是别挡了郑爷的道儿。嘿嘿,这回也算是你们运气好,要是落到罗老四的手里,可是不死也得脱层皮啊。”
庄善若听他说起罗老四,新仇旧恨涌上心头:“你替姓郑的做这些伤天害理的事,就不怕报应吗?”
破锣嗓子先是一愣,再是仰头哈哈大笑,身旁的那些喽啰们也陪着笑了一通,道:“报应?报应啥?有钱有权哪里都吃得开。我看你这小娘子倒不似先头那个婆娘泼辣,我也好意再劝你两句。你若是和这铺子主人沾亲带故的,赶紧卷了铺盖走路。我跟了郑爷这么些年,但凡是和郑爷不对付的,竟没有一个有好下场的。”
庄善若不语,冷笑了几声。
“你若是没地方可去,倒不如投奔到我这儿,吃香的喝辣的,岂不是逍遥快活?”
庄善若狠狠地啐了破锣嗓子一口。
破锣嗓子也不恼,只当得了趣儿,带了喽啰扬长而去了。
庄善若恨恨地盯了那群人看,只见这几人走到前头街角处,倒是冲一个人点头哈腰,小心翼翼。再细一看,那微微伛偻着腰,面色死白的,不是连双水又是哪个?
☆、第241章 蓄势待发
庄善若择了张凳子,扶了芸娘坐了,正想着去找贺氏兄弟,可看着芸娘的模样又不放心她一个人留下来,突然从街角呼啦啦地跑出了一伙人。
庄善若的心不由得又提了起来。
芸娘吃力地抬起头看了看,明显地松了一口气,拍拍庄善若的手道:“是贺三他们回来了。”
果然,贺三贺六急煎煎地冲了过来,后面还跟了几个年纪相仿的汉子,当中有个穿了大红吉服满脸麻子的怕就是今天的新郎官王二麻子了。
“芸娘,没事吧?”贺三也没去管铺子,俯了身子去看芸娘肿胀了半边脸。
芸娘纵使比寻常女子能干坚忍些,受了委屈在自己男人面前还是忍不住落了泪:“我们的铺子……”
贺三听了人传来的消息,心急火燎地赶过来,只想着若是芸娘有个三长两短的,他是定要豁出去与人拼命的。他跑在路上,旁的全都看不见,全都听不见,只听见自己心里一声高过一声地喊着芸娘的名字。待转过街角,在一片狼藉中看到芸娘颓然坐在门口的板凳上,心突然安定了下来。
“莫哭,莫哭!”芸娘的泪掉到他宽厚的手掌上是滚烫的,他小心地捧着芸娘右半边的脸颊,心痛不已。
贺六捋起了袖子,看着面目全非的包子铺,急红了双眼:“直娘贼!竟然惹到我贺六的头上了!”他踩着满地的破碎瓦砾在狭小的铺子里转圈子,犹如困兽,那一腔的愤怒无处发泄。
芸娘平稳了情绪,道:“是一群不认识的,说是今早买了我们家的包子吃坏了肚子,上吐下泻的,要我们陪给他十两银子。我不给,还没说上两句话,便是打打砸砸的了。”
“吃坏了?”贺三眉头拧成了疙瘩。他自诩不是容易冲动的人,可是此时内心的愤恨像是满涨的春水,东奔西突,迫于找到一个发泄的口子。
“吃坏了不过是个由头。”庄善若道。“我看那群人就是来惹事的。”
“是什么人?”贺六从铺子里转出来,恨得咬牙切齿。
王二麻子那几个也群情激奋,骂骂咧咧地道:“是哪个?若是被我们兄弟几个揪出来,定让他吃不了兜着走。”
芸娘感激地点点头,沉吟道:“人不认识,倒是放出话来,说是我们碍了得月阁的生意——定是与得月阁有关。”
“得月阁?”贺三的眼睛眯了起来。
得月阁是县城里数一数二的馆子,出入的全都是有头有脸的人物,单那里随便吃一顿,不点好的。也要二三两银子,可不是普通人家能够消费得起的。
若说得月阁和贺家有唯一的联系,便是包子。
得月阁也面向大众做些茶点的生意,他家卖的包子在县城里也是数得上名号的。不过,自从贺家的包子铺推出野味包子之后。得月阁在这一块上便大不如以前了。
按理说,得月阁这么大的一个馆子,也不在乎这么点小小的盈利,它随便的一桌酒水钱也就回来了。可是,不知道闹这一出是为什么?
贺六一听有了主了,顿时像是要炸开的炮仗,将做客人时才穿的八成新的长袍下摆撩起来。在腰上掖了掖,冲着王二麻子一伙人喝道:“走,我们去得月阁理论去!”
王二麻子那几个的猪肉生意还是在贺三的帮衬下做起来的,又佩服贺三平日为人仗义,素讲江湖义气。贺六这一吆喝,这几人也挽袖子的挽袖子。抄家伙的抄家伙,煞气腾腾地要往得月阁方向走。
贺三眉心一跳,双手一按:“且慢!”
“慢?嫂子都被打了,铺子都被砸了,你慢得了。我可慢不了!”贺六吼道,“他那些鸟人跑得了和尚跑不了庙,逮不着他们,我便将得月阁砸个稀巴烂,才能报今日之仇!”
“是,贺六哥说得不错!不给贺三哥面子,就是不给我们兄弟面子!”
“贺三哥,你说一声,我们兄弟几个赴汤蹈火,在所不辞!”
“走,先砸个痛快再说!”
……
庄善若扶了芸娘,内心像是有一张帆渐渐地鼓了起来,恨不得像贺六说的那样快意恩仇,可是隐隐的,她总觉得有几分不妥。
“兄弟们的意思,我都知道,不过——”贺三紧紧握住双拳,隐忍住内心的怒气,道,“不过,这事还得从长计议。”
正在兴头上的众人像是被当头泼了一桶冷水,不禁呆了又呆。
“从长计议?大哥!人家都骑到我们头上拉屎拉尿了,我们还要忍气吞声吗?”贺三又第一个跳出来,看了芸娘一眼,道,“漫不说大嫂无端地受了伤,即便是没受伤,他得月阁凭啥打砸了我们的铺子?”
贺三不语,庄善若见他脸色沉沉,像是有大雨来临之前那种黑云压顶之感。
王二麻子也帮腔道:“贺三哥,怕个球!先去理论一番再说,要不然他得月阁只当我们全都是没种的爷们,任人欺凌!”他本长得粗苯,却穿了身吉服,显得滑稽可笑,满脸的散乱的麻子红得发亮。
贺三紧握了双拳,咬紧了腮帮子。
“走,走!”贺六见贺三没有动静,大手一挥,就要往得月阁方向冲去。
芸娘隐隐觉得不安,却又说不出个所以然来,正要喊住贺六,却见贺三一把抓住了贺六的胳膊。
贺六一愣,回头看着贺三一只青筋毕露的手像是铁钳子般紧紧地箍住自己的胳膊,赶紧一甩手臂想挣脱开来,可又哪里挣得开。他不由得急了:“大哥,你这是做什么?”
贺三沉声道:“你们这一去,可想过后果吗?”
“后果?”贺六一愣,满不在乎地吼道,“我不管什么后果,我知道,被人欺负了不知道还手的是脓包!”
王二麻子从旁道:“贺三哥,我们兄弟从没怕过啥。得月阁莫使阴的,若是他真刀真枪的和我们兄弟干上一场。输赢倒是未必呢!”
“是啊,是啊!”剩下几个附和道。
贺三摇头,颇有些恨铁不成钢的样子。
贺六又看了眼芸娘道:“你若不想帮嫂子出气,我贺六去便是了。你自留着做你的缩头乌龟!”他正在气头上,一心只想着去报仇雪恨,被贺三两次三番地阻拦着,心里自然是不痛快。
贺六眼睛眯了又眯,抓在贺三胳膊上的手指节攥得发白。
庄善若想了想,抽身来到贺氏兄弟身旁,低声道:“贺三哥,贺六哥,有话好说。今儿来的那群人我们虽不认识,可是有个人我却认识!”
“谁?”贺三贺六异口同声道。
“连双水。”庄善若缓缓道。连双水与她数次打交道。每次见到他,庄善若总有种生理上的反感。连双水就像是一条蛇,总给人阴沉腻滑之感。
“连双水?”贺三反问了一句。
庄善若点点头:“不会有错。”
王二麻子心急口快,道:“连双水不就是那个郑小瑞的……”他收住了嘴,狐疑地看了看庄善若。
郑小瑞。即便县城里有没见过他的,可是要找出一个没听说过这个名字的怕是很难——县太爷的小舅子,县城里数一数二的有钱人,臭名昭著的恶霸。
郑小瑞家大业大,身边有哼哈二将。一个是凶神恶煞的罗老四,县城里若有孩子哭闹,做奶奶的喊一声。再哭,罗老四就来了,孩子一定是吭也不敢再吭一声,倒是比野狼恶鬼好用。再一个就是郑小瑞的舅爷连双水,连双水是郑小瑞的算盘和钱袋,狐假虎威。欺男霸女,没人敢惹。
既然出动了连双水,必然背后有郑小瑞支使,否则,谁也使唤不动连双水——连双水在人前是条饿狼。在郑小瑞面前就是条哈巴狗,只有摇尾巴的份。
“郑小瑞又怎的,我又不怕!”贺六牛劲上来,梗了脖子满不在乎地道。
贺三松了手,心里琢磨开了,怎么竟惹上了郑小瑞?
庄善若也想不明白,这个小小的包子铺竟然有这么大的吸引力,连郑小瑞都出动了。这又是什么道理?
王二麻子身后有个长条脸的汉子犹疑着轻声道:“也不知道是不是,我倒是听说郑小瑞占了得月阁七成的股。”
众人恍然。
郑小瑞的财富在县城无人匹敌,他年纪轻轻就积累了大量的财富,除了背后有县太爷撑腰好办事之外,靠的更是眼光毒,手段狠。
县城里做生意的人都小心翼翼地遵循着一个原则:千万不能涉足郑小瑞经营的生意。可是郑小瑞的生意越做越大,县城里几乎没有他不插足的行当,于是生意人们又如履薄冰地遵循着第二个原则:若是不巧与郑小瑞做同一个行当,千万不能越到他前头去。
几年前,郑小瑞干脆利落地逼得当时县城里最大的钱庄老板走投无路上吊自杀的消息还有余威。
众人进也不是,退也不是,倒真是有些骑虎难下了。
芸娘用袖子遮了右半边的脸,走到男人们中间,强笑道:“王二,今儿是你的好日子,嫂子还没好好道贺,倒害得你丢了新娘子跑这儿来打打杀杀的。倒真是过意不去。”
“嫂子哪里的话?贺三哥的事就是我王二的事!”
芸娘生怕嘴角的伤口又撕裂流血,只在眼睛里带了更深的笑意:“这事急不得,有你们在,我知道我这一巴掌定不会白挨。若是我们今儿不管不顾地冲到得月阁,说不准了着他们的道儿。今儿这事既不能这样忍气吞声地算了,可是拿鸡蛋碰石头也不是个办法。”
庄善若见芸娘说得虽慢,可是字字句句清清楚楚地送到众人的耳边。她留意到,那些义愤填膺的汉子捏紧的拳头不知不觉地松了下来。
“你们赶紧回去,可别耽误了拜堂的吉时。”芸娘柔声道,“少不得委屈兄弟几个今晚少喝几杯酒,若是有个风吹草动的,我定会差了贺六去找你们。”
王二麻子点点头。
“嫂子在这里先给弟妹赔罪了,改日再好好请兄弟们喝个痛快!”芸娘说话慢,是因为嘴角痛,又因为说话慢,声音更有了安慰人心的作用。
王二麻子冲贺氏兄弟拱拱手,道:“贺三哥,我先走了。有用得着兄弟的地方,不论上刀山下火海,我王二绝不皱一下眉头!”
贺六看着王二麻子几个消失在街角,还气不过:“这口气,难道我们就这样忍了?”
芸娘摆摆手,赶紧让他别说话:“进去再说!”
隔墙有耳,况且就在这街上。
四人各怀心事,进了一片狼藉的铺子。
☆、第242章 再遇
得月阁。
郑小瑞合上面前厚厚的一本账簿,将整个身子放松地靠在了铺了绵软褥子的太师椅上,似笑非笑地看着对面哈着腰的留了三缕胡须的莫账房。
莫账房弓了腰,挂了笑,不敢直视郑小瑞,只敢看着面前的红漆地板。一颗汗从额角沁出,一路循了太阳穴滑落下来,又黏又痒。莫账房极力忍着,不敢抬手去擦一擦。
“把窗子打开,闷得很!”郑小瑞终于发话了。
“是,是!”莫账房如蒙大赦般,小心翼翼地推开一侧的窗户,窗外喧阗的声音像是海浪一般,一浪一浪地袭到房里。
得月阁共有两层,楼下是雅座,楼上是一溜的包房。郑小瑞所处的正是得月阁的二楼正中位置,从窗口望出去便能看到正门口。
“今儿生意倒是不错。”郑小瑞闲闲一句。正是晚饭的时间,楼下的雅座差不多都坐满了,觥筹交错,热闹得很。
莫账房赶紧接口道:“是,差不多能上八成座。”
“唔。”郑小瑞沉吟着,屈起右手的食指与中指有意无意地敲着面前的帐薄。
这声音又轻又脆,透过楼下传来的喧阗,一声一声地传到了莫账房的耳朵里。不知道怎么的,莫账房竟然觉得有些心慌,额角又滑落了几滴汗。
“这帐……”
莫账房心提了起来,赶紧用袖子擦了擦脸。
“算得不错!”郑小瑞手一推,帐薄滑到了桌子的中间。
莫账房暗暗地吁了口气,抬起眼角看了看郑小瑞。他辗转各大铺子,当了半辈子的账房,准备就在得月阁养老了。
他自认帐薄做得清楚明白,可是既然是做账房先生的多多少少总有点猫腻,再说了这么大的得月阁,从手指缝里漏点出来就够他一家子吃喝了。
原先得月阁的蔺老板倒是器重他,三两个月才想起翻一翻账簿。即便是翻也不过是走走过场,让他明里暗里搂了不少钱。
可是谁知道蔺老板本是南边人,年纪渐长,起了落叶归根的心思。便将得月阁的七成股转让给了郑小瑞,自己守着那三成股回乡吃红利去了。
莫账房想到这儿,又抬起眼角偷偷地看了郑小瑞一眼。
这个郑老板虽然年轻,可是在商场上混了这许多年,以心狠手辣而闻名。
莫账房不敢造次,自从在郑小瑞手下讨生活后,他便悄悄地将前一段时间的亏空分摊到这几个月的账目上。他自诩做得天衣无缝,可是不知道为什么,在郑小瑞面前却是心虚得很。
“跟过我的人都知道。”郑小瑞睁了他那双桃花眼,瞟了战战兢兢的莫账房两眼。又将目光投到得月阁一楼吃喝的场面上,道,“只要是忠心在我手下做事的,我必然不会亏待了他。”
“是,是!”
郑小瑞突然翘了嘴角笑了笑。道,“你知道,我原本是开钱庄发家的。这银子每日流水似的进进出出,说要不喜欢,那是假的。人为财死,鸟为食亡——这老话,莫账房怕是听说过的吧。”
“是。是!”莫账房心中一凛,额头又涔涔地冒汗了。
“蔺老板临走的时候特意提到了莫账房,说你帮他管了十多年的帐,从来没有出过什么纰漏。”郑小瑞顿了顿,“这人哪能不出一点纰漏?小的纰漏我也就睁一只眼闭一只眼算了,可别捅出大的篓子来!莫账房。我的话,你可听明白了。”
“明白,明白!”莫账房鸡啄米似的点着头,知道郑小瑞可不像蔺老板那么好糊弄。
“明白就好。”郑小瑞拿起账簿,“这帐。我们还是……”
莫账房心提在嗓子眼里等他的下文,忽听到门口有人咋咋呼呼的。
“怎么回事?”郑小瑞将账簿拍在桌上。
莫账房咽了咽口水,回头朝窗外一探。只见两个穿着还算是体面的汉子被伙计往外轰。
“什么人?”郑小瑞神色一肃,俊美的脸庞立刻笼上了一层寒霜。
“这两人我认得。”莫账房暗自庆幸,这一闹可把账簿的事转移了,“是钗袋巷包子铺的老板。”
“钗袋巷包子铺?”
莫账房体贴地道:“难怪郑爷不认得,只是一间夫妻店,专卖包子。倒是他们家的野味包子卖得不错。”
郑小瑞想起来了:“他们来做什么?”
莫账房犹豫了下,想了想道:“郑爷贵人多忘事,那日和罗四爷说起来,钗袋巷的包子铺碍了得月阁的点心生意,得好好收拾收拾。”
“哦——”郑小瑞有点印象了。
“今儿罗四爷就差了徐九去钗袋巷周旋。”莫账房觑着郑小瑞的脸色道,“听说还动了手,将他铺子砸了。”
郑小瑞将后背重新靠回到太师椅上,不在乎地道:“砸了就砸了。”透过窗子看,那两个人长得高大,一个略微年长些的拱了手和伙计说着话,另一个瞪了眼杀气腾腾地就要发作。
“他们早些时候来过一趟,被连舅爷打发掉了,不知道怎么的又来了。”
“唔!在门口吵吵嚷嚷的像个什么样子?你去,多找几个人,把他们轰出去算了,看着心烦!”郑小瑞更将身子窝到太师椅上,觉得腰有些酸痛。昨晚歇在榴仙那儿,这小妖精,磨人得很。
“是!”莫账房心中窃喜,只道是逃过一劫,赶紧应了一声,脚底抹油要溜。
郑小瑞挥了挥手,抬了抬眼皮,往门口又厌烦地溜了一眼。那个杀气腾腾的汉子身后突然出现了一个娇小的身影,一抹鹅黄俏生生地跳进了他的眼帘。
“慢着——”
莫账房刚转过身子,赶紧将脚步停住,低眉顺眼地等着郑小瑞的吩咐。
郑小瑞下意识地将身子坐直了,眯了眯桃花眼,嘴角突然露出一丝玩味的笑来。这些日子忙于生意,倒是将他们一家子给忘到了九霄云外去了。
饶是隔了这么远,那许大傻子媳妇的俊眉修眼还是如暴雨后的明净的天色般清清楚楚地映到他眼前。那媳妇冲着杀气腾腾的汉子说了些什么,那汉子便点了点头,有点心不甘情不愿地退到了一旁。
有趣,有趣得很!
他举起了右手,转动着手上戴着的硕大的红宝石戒指,留意到大拇指上那一圈淡淡的旧伤痕,突然就冷笑了几声。
莫账房心里打着鼓,不知道这喜怒无常的郑老板好端端的又笑什么。
“去旁边开一间包房,让底下那三个上来见我!”
“这……”莫账房愣了愣,一时没反应过来。
郑小瑞摸着右手大拇指上的那一圈伤痕,想起了那夜像豹子般生猛的女人,突然心里充满了期待。
……
“我说了,管事的不在,你们改天再来!”伙计皱了眉头,堵了门口,不让那三个人进来。
贺三拱拱手,道:“原先见了连爷,没说上几句便说有事,这会子也该回来了吧?”
“连爷的事,我们这些打杂的怎么知道?”伙计皮笑肉不笑,“你就别为难我们了。”
贺三心里憋了一股气,极力忍着没发作。第一回来的时候碰上了连双水,倒也是客客气气地请到了里面。还没说到正题,连双水说有事务要处理,稍等片刻。可这片刻也太长了些,足足一个时辰也不见他回来……
贺六按捺按捺不住了:“和他那么客气作甚?那姓连的将我们当猴耍,待我进去一间间地找,我就不信找不出来了!”
靠近门口的几桌客人朝他们投来好奇的目光。
伙计不屑地撇撇嘴,他自然知道连双水去了哪里,惜花楼这个温柔乡没三两个时辰连双水是断断不会回来的。
贺三又道:“除了连爷,可还有主事的吗?”
伙计倨傲地摇了摇头,分明是有些不耐烦起来了:“几位,你们若是要等连爷,也麻烦去门口远些的地方等着,可别耽误小店生意了。”
“你这鸟人!”贺六提起了拳头。
在一旁的庄善若赶紧一拉他的一角,低声道:“贺六哥,莫冲动!”她本不想来的,可是芸娘伤了脸来不了,又担心贺六火爆性子惹事,所以托付庄善若过来帮着贺三料看着些。
“郑老板,在吗?”贺三的目光掠过一桌桌身着绫罗绸缎的客人,问道。
“郑老板?”伙计拿眼睛从上到下瞟了贺三一眼,哂笑道,“郑老板可不是随便什么阿猫阿狗都能见得着的。”
“你——”贺六瞪了眼睛,低声喝道,“你信不信我将你这店砸得稀巴烂!”
伙计从鼻孔里嗤笑了一声,闹事的他见多了,倒是没见着像这样猛张飞似的。后院有十几个打手,再不济,县衙里的衙役拿了郑老板的名帖叫一声就来的。
有个青衣小厮匆匆地从二楼下来,凑到那伙计耳边低语了几句。
庄善若分明留意到伙计的脸色变了变,立马陪了笑,弓了腰,伸了一只手道:“我们郑老板有请几位楼上包房说话。”
贺氏兄弟交换了个眼色。
贺六冷哼一声:“这还差不多!”
庄善若不由得想起郑小瑞那双比女人还美的桃花眼,没由来地从心里冒出了一丝寒意来。容不得她多想,便跟在贺氏兄弟后面,踏上了去二楼包房的楼梯。
☆、第243章 与虎谋皮(一)
庄善若谨慎地环视着包房。
这个房间不算很大,可是却装饰得很精致。当中放了一张雕花的红漆圆桌,桌上放了一个琉璃瓶,插着应时的鲜花。正对着房门,是一溜窗子——若是推开,便是熙熙攘攘的大街。
贺六拉了一张椅子,不管不顾地坐了下来。
有个伙计上了茶水,鬼头鬼脑地打量着他们三个。
贺三问伙计:“郑老板呢?”
伙计打着哈哈:“各位先坐,喝杯茶,我们郑爷就来,就来!”弓着腰退了出去,顺手将门带上了。
贺三的面色有些凝重。原本他只想着和得月阁管事的理论,没想到郑小瑞竟然要亲自见他们。郑小瑞,他没见过,但是听说过他的手段。与这样的一个人理论,不啻于与虎谋皮。
庄善若也有些不安。和贺氏兄弟不同,她是见识过郑小瑞的无耻与残暴的,郑小瑞无论如何也算不上是个好说话的人——更何况,打砸包子铺还有可能是他直接授意的。
贺六倒是满不在乎,岔开两条长腿,兀自取了桌上的茶壶茶杯,倒了一杯茶,喝着茶大喇喇地道:“兵来将挡水来土掩,怕个球!”
贺三看了看虚掩的门,正色道:“贺六,你等会少说话,看我们眼色行事!”
“放心!”贺六用袖子一抹嘴角的茶水,道,“我这双拳头再硬,可在人家的地盘上,总会吃亏。我少不得见机行事!”
贺三略略放了心,歉然地朝庄善若道:“许大嫂,真是对不住,倒是让你陪着担了些无妄之灾。”
“芸娘姐待我跟亲姐妹似的,贺三哥再别说那些见外的话。”庄善若摆摆手,“待会见了郑老板,不知道贺三哥是什么个意思?”
贺六心直口快。道:“什么意思?将那个打了我嫂子的王八羔子唤出来,好好地吃我一记老拳;再赔些银子,反正他得月阁不缺银子!”
贺三看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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