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农女当自强-第138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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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15章 浴火凤凰(3)

围观的村民不提防杀出个程咬金来,一时半会安静了下来,百来双眼睛便齐刷刷地落到了那妇人的身上。

半晌,才有人犹犹豫豫地道:“这不就是村西刘大婶家的外甥女吗?听说男人还是县城里善福堂的少东家,去年春天的时候没了的。”

果然便是刘春娇。

只见她穿了件石青色的衣裳,挽了寻常发髻,只不过在鬓边簪了支银簪子,挂了短短的流苏。饶是打扮得这般素净,却也难掩青春姿容。圆脸盘,大眼睛,虽然不施脂粉,但是脸上却莹润有光。

“你是什么人?”许德孝摆出了威严的架子,今天的事情很不顺利,意外情况一出接着一出。

刘春娇落落大方地朝许德孝福了一福:“我是榆树庄人氏,娘家姓刘。”

白胡子老者也站起来,喝道:“这是我们本族之事,你一个外村外姓之人搅合什么?”

庄善若从看到刘春娇的震惊中缓过神来,犹不敢相信地盯着她看。数月不见,刘春娇就像是一株干枯的植物得了活泉的滋养般地重新活了过来,虽然少了之前的活泼娇俏之色,可是更多了几分温和柔婉。

刘春娇却也不怵,道:“老爷,我虽是外村外姓之人,可是却与这两人极为熟识。”

伍彪也是吃了一大惊,在他的印象中刘春娇素来是娇娇柔柔的,又远在榆树庄。怎么竟然出现在这样的场合中。他突然又想起之前她与他之间的那些似有还无的纠葛,心里又是惭愧又是不安。

“哦?你刚才说这绣了石榴花的帕子是你的?”许德孝疑惑道。

“正是!”

郑小瑞突然道:“二老爷不认得她倒也罢了,她是善福堂二少爷刘昌的未亡人。”

刘春娇本强自镇静着。听到郑小瑞说话,不由得循声望去,却恰好撞上郑小瑞似笑非笑的桃花眼,赶紧收回了目光。

原来是个寡妇?许德孝拧了眉头上下打量了刘春娇几眼,问道:“你的帕子怎么会好端端地到了伍彪那儿?”这言外之意便很明显了。

围观的又哄地发出了议论声,有些三姑六婆更是撇着嘴对着刘春娇指指点点的。

庄善若心中不忍,刘春娇素来娇养着。哪里当着这许多人的面受过这样的羞辱?她为了撇清她和伍彪的嫌疑,不惜将自己陷进去。可是。她又怎么知道,这帕子不过只是鸾喜的一个由头。无论怎么样,鸾喜都想要看着她死,为许家安陪葬!

“我、我……”刘春娇脸上突然腾起了两朵红云。低声道,“前几月伍大哥脚上有伤,涂的吃的全都是善福堂的药,我帮着在伍家煎了几回药。”

“不论是你娘家还是夫家都与伍家搭不上关系,我倒是从来没听说过,去药铺抓药还能遣个小媳妇帮着煎药的!”

“老爷有所不知,我与善若姐都是榆树庄人氏,未出阁的时候常伴在一处针线玩耍,情同姐妹。我寄居在连家庄婶娘家中。去伍家帮忙是受了善若姐之托。”

“既然你与许庄氏情同姐妹,自然想着要帮她开脱。”许德孝冷笑连连,“你倒是说说看。你不过去伍彪帮着煎了几回药,怎么就好端端地留了帕子了?”

刘春娇脸色红得像是喷了血,她摇了摇嘴唇,正要答话,突然听得庄善若高声道:“春娇……”

刘春娇回头,见庄善若眼中盛满了悲戚。冲着她摇了摇头。

“你说!”许德孝自觉当中有什么猫腻,又追问了一句。

刘春娇浑身一颤。梗了脖子道:“老爷,这帕子自然是定情信物,难道你还看不出来吗?”

庄善若长叹一声,阖上了眼睛。

郑小瑞用扇子拍着手连连道:“有意思,越来越有意思了!”

白胡子老者又是气得胡子一翘一翘的,低叱:“真是世风日下,人心不古啊!”

只有伍彪听了刘春娇的话像是遭了雷劈一般,整个人都木了。这帕子是刘春娇送给他的定情信物?

人群中有人阴阳怪气地道:“呦,伍彪,还真看不出来哪!你成日里闷声不响的艳福倒是不浅,不单单有个相好的表妹,这不知道哪儿冒出来的标致小寡妇也吵着嚷着要认了你!”

“哼,只可惜两个都是寡妇。”

“你可别是吃不上葡萄倒说葡萄是酸的,你也给我勾搭一个两个看看。”

“听说善福堂的两个儿子不过几年里都没了,偌大的家业,倒是全留给两个小寡妇了,啧啧!”

……

刘春娇皱着眉头,那些风言风语一个劲儿地往她的耳朵眼里钻,几乎让她产生了落荒而逃的*。可是,既然做了决定,就不能临阵脱逃。唾沫星子终究是淹不死人的,若非走这一步险棋,善若姐可就要被那群不讲道理的活活给烧死了。

“不守妇道!”许德孝没想到看着柔弱的刘春娇如此的不顾脸面,竟当着这么多人的面将私情说了出来。

“老爷,本朝也没哪条律法规定寡妇不能改嫁。我敬伍大哥至纯至孝又勤勉能干,心生爱慕之情,便送了他这条帕子定情。我记得那是六七月的时候,石榴花正开得艳,我就顺手在帕子上绣了朵并蒂的石榴花。”

许德孝一愣,似乎刘春娇的话里也并没有什么破绽。他疑惑地看着手里的帕子,难不成这真的是这个小寡妇绣的?不对不对,看那许庄氏紧闭双眼满脸不忍,伍彪更是一副呆若木鸡的模样,当中定然有些古怪。

想到这儿,许德孝试探道:“莫非他们两个给了你什么好处,让你顶了这个罪名?”

“不不不!”刘春娇的脑袋摇得像是拨浪鼓,“我说的句句属实!”

许德孝脸色一沉:“你们两个若是真的有情,我也管不到。不过——你可知道,现在不是什么情不情的问题。他两个为了长久的苟且,竟痛下毒手,害了许大郎的一条性命,这会子尸身还在许家挺着呢!这么大的罪名,莫非你也要替你那好姐妹扛着?”这番话真是恩威并施。

刘春娇脸色唰白,双唇一颤,眼中便漾满了泪水,看起来煞是可怜:“老爷,许大郎算起来是我姐夫,他与善若姐恩恩爱爱,我与伍大哥害他做什么?”只要庄善若与伍彪的私情不成立,便没有杀害许家安的原因了。

“哼,你的话谁能作证?”

“我婶娘与伍大娘都知道,不过是想着我与先夫有情,善福堂又与伍大哥有恩,少不得先将此事瞒下来,只等我替先夫守满三年孝后,再结连理。”

“是吗?”许德孝犹不相信,“我怎么知道你们不是串通好了的?”

“老爷若是不信,我这儿还有件信物!”刘春娇说着从怀里掏出了另一条帕子,道,“那时我绣了两条帕子,一条给了伍大哥,一条贴身收了,以慰相思之苦。”

许德孝看着刘春娇手中的帕子,不由得弹睛落目。再比照自己手里的这条,无论是从材质、大小,还是纫边、绣花上,全都是一模一样,放在一起竟分不出彼此来。

鸾喜远远地看着,惊得站了起来,恨不得就此冲出偏厅,将那两条帕子放在自己眼前好好端详,定能看出个蛛丝马迹来。她笃信,庄善若的那手出神入化的绣工是无人能及的。

伍彪也惊呆了,他怎么也没想到刘春娇手中竟然还有一条一色一样的绣着石榴花的帕子。这帕子到底是怎么来的?

庄善若心中却是和明镜儿似的,没有比她更清楚的了。她记得刘春娇要回榆树庄的时候,她描了些花样子给她,当中便有那并蒂石榴花!只是不知道刘春娇的绣工竟能进步如此神速,和她绣的放在一起也分辨不出来。

刘春娇唇边不由得噙了一丝微笑,一颗心渐渐地放松了下来。

没想到,偷偷绣了的这条帕子竟然派上了大用场。自从她知道庄善若与伍彪两个有情之后,她便将对伍彪的爱慕深埋在心底。不过在伍家侍奉汤药的那几天,她偷偷地将伍彪枕头下的绣了石榴花的帕子抽出来看了又看,将上头的每一个针脚,每一种配色都在心中牢记。

回榆树庄之后,她便对着庄善若给她的并蒂石榴花的花样子苦练。也不知道绣坏了多少条,才最终得了这条可以乱真的。原先绣这条帕子的时候不过是为了给自己一个感情的寄托,根本没想到此时却成了救人的利器。

许德孝眉头越拧越紧了,有些不知所措。如果这帕子真的是这个小寡妇给的,那所有关于许家安的推断全都站不住脚了,而更要紧的是,他许德孝至此便成了十里八乡一个天大的笑话。

许德孝的额头滋滋地冒着热汗,颇有点下不了台。

“老爷,我来看看!”一双纤细秀气的手将两条帕子抽到自己手中,原来是鸾喜不知道什么时候从偏厅里出来了。

“你怎么出来了?”许德孝有些恼怒,让怀着身孕的爱妾出现在众目睽睽之下,又插手宗族中的事情,怎么说也不是什么让人脸上有光的事。

半晌,鸾喜抬起头,自得地笑了笑,道:“能绣成这样已经很难得了,不过假的终究不能乱真。”

☆、第416章 苦肉计

刘春娇眼中不由得闪过一丝慌乱。

鸾喜将左手的帕子高高托起,指着上面的并蒂石榴花送到刘春娇的面前,道:“别的都毫无差池,偏偏这石榴花上的配色出卖了你!”正午的太阳明晃晃地照在那朵并蒂石榴花上,闪现出细腻柔和的光泽来。

刘春娇咬着牙应道:“这两条帕子都是我亲手绣的!”

“哼,是吗?可惜你百密一疏,许庄氏绣的帕子上石榴花用了八种深浅不同的红色丝线,你绣的这条只用了六种——你若是不信,只管细数数去!”鸾喜将两条帕子悉数掷到刘春娇的怀中。,

刘春娇脸色大变,不由得倒退了几步。她虽能模仿到形,可那细微之处却是万万不能了,不过也只有鸾喜这般细心的才能看出端倪来。

庄善若冲刘春娇摇了摇头,却见鸾喜朝她射过来两道锥子似的目光来。看来因为许家安的缘故,鸾喜真的是恨她入骨,竟然不顾身份从后面跳了出来,就是为了置她于死地!

郑小瑞摇着扇子笑道:“二老爷,你这位如夫人可真真是慧眼如炬哪!”

许德孝只得尴尬地笑了笑,心里却暗暗着恼鸾喜有些不懂事了。本来偷偷地将她安置到偏厅就已经逾矩了,却没想到她竟然自说自话地走到前头来,虽说是替他解了围,不过倒叫他脸上有些挂不住了。

鸾喜却神色自若。迎着那些宗族老者富含深意的目光,端端正正地朝许德孝福了一福,正色道:“请二老爷饶恕妾身失礼仪之罪。”

许德孝目光在鸾喜微微凸起的肚子上一转。始终硬不起心肠来。

鸾喜半曲了膝盖,又道:“妾身自幼随父母颠沛流离,当中磨难自不消说,多蒙许家收容,才得以安定。许家大郎怜我孱弱,多有照拂,不是兄妹胜似兄妹。此恩此德感怀于心。只叹大郎命途多舛,屡遭厄运。自此阴阳两隔。这番恩情无以为报,唯有抓出真凶,才可慰大郎无辜亡灵,也才能回报他万分之一的恩情。”她说着说着。眼中慢慢涌起了泪,又故意做出娇弱不堪的样子。

白胡子老者叹道:“四姨太也算得上是有情有义了。”

许德孝一使眼色,立刻上来个婆子将鸾喜搀扶住。

鸾喜半倚在那婆子身上,喘了几口气,突然伸了一根嫩葱般的手指遥遥地指了庄善若道:“许庄氏!”

庄善若听得鸾喜突然朝她发难,连忙打起十二分精神来。

“我素来敬你爱你,却没想到你竟会做下这般毒辣的事来!大郎又何曾有过一处对不住你的地方?他一颗心全都系挂在你的身上,你却狠心将他一片真心践踏在尘土之中!”鸾喜心潮起伏,半真半假的控诉。竟也催动得热泪连连,“我本不信你真能抛却这几年的感情下此毒手,还只当必有什么隐情。央求二老爷容我在偏厅一探端倪。”

庄善若又怜又恨,原来爱不全是美好,还能让人变成这样一副丑陋的嘴脸。

“等你那好姐妹上场,我才明白过来我素日都看错了你!”鸾喜双手按在胸口,像是情难自禁,声音中带了难以言说的痛楚。“清者自清,浊者自浊!若不是你心中有鬼。何必让你那好姐妹来唱这一出好戏?若不是你与伍彪真的有私情,又何必要去玷污旁人的名声?若不是你心中有愧,你又为何不争不辨?你素来是快意恩仇的,又何苦如此忍气吞声?莫非你还心存侥幸,只当还能逃过一劫?”

庄善若被鸾喜连珠炮似的问题问得呆住了。

刘春娇连忙摆手,没想到自己想来解围却反而让庄善若在泥淖中陷得更深了,她急急辩解:“不是的,不是的!”此时哪里还有人听她说什么。

伍彪喝道:“善若她与你有什么仇怨,你竟如此步步紧逼,定要陷她入死地?”

鸾喜嘶嘶笑着,道:“我不过是替大郎抱屈,他将一颗真心双手奉上,你却弃之如敝履。午夜梦回之际,你会不会心中有愧?若我是他,这辈子必然痴缠着你,让你永世不得安宁!”

庄善若知道自己早已是百口莫辩,道:“鸾喜,螳螂捕蝉,黄雀在后!”这话只有她们两个明白,虽然鸾喜耗费了所有的精力终于将庄善若缚上了祭坛,可是她每向上爬一步都留下了无数的破绽,未必不会被有心之人拿住错处。

鸾喜嘴角浮起一抹恶毒的笑意,又飞快地隐去,她做出力不能支的样子,眼皮子一翻,竟生生地厥倒在那婆子的怀中。

“快快快!赶紧扶四姨太下去!”许德孝又气又急,着实担心鸾喜腹中的胎儿。

“螳螂捕蝉黄雀在后?”郑小瑞玩味着这句话,看着乱成一锅粥的场景,似乎若有所悟。

“来人!”许德孝满脸的戾气,“点火!”

白胡子老者拦道:“事情还没搞清楚,还是……”

许德孝担忧着鸾喜母子的安危,哪里听得进去,气急败坏地道:“这两人狡猾异常,不下点猛药恐怕不肯从实招来!”

郑小瑞也不说话,只是隔了半个场院去看被缚在柱子上的庄善若。只见她一袭红裳飘飘,双颊因激动红艳如霞,眸子更是染上了绝决之色。不知道为什么,郑小瑞突然觉得有些可惜,感性上想出面阻止,可是理性上却又只能作壁上观。

有一名皂衣家丁取了一个火把过来,犹疑地看着许德孝。

许德孝咬了咬牙,又肥又油的脸颤了两颤,用力地一挥手:“烧!”

“啪!”火把被掷到柴堆中。先时不见什么动静,倒是冒出了滚滚浓烟;继而细微的火舌贪婪地舔着柴火,发出噼里啪啦的声响;又是“腾”的一下,突然有火苗高高地蹿起,带来了灼人的热度。

“烧起来了,烧起来了!”

“啧啧,作孽哪!”

围观的村民等了这么许久,终于等到了期盼已久的重头戏,不由得人头攒动起来,声浪伴随着热浪,更是一浪高过一浪。

偏厅中,佯装晕倒的鸾喜推开一旁服侍的婆子,极力地撑起了身子,看着那燃起的柴火,得意地笑道:“好,好,好!”她这苦肉计总算是凑了效,要不然恐怕会被庄善若蒙混过去了。

“姨太太歇着吧!”婆子好意劝着,看着鸾喜因激动而脸色绯红,还只当她是年轻胆怯。

鸾喜答应了,心中却在默默祷告:大郎,你一个人在那边孤苦,我让她去陪你了,你一定会欢喜吧!待将她的骨灰与你埋在一处,你便能与她厮守到天长地久了——这恐怕也是我唯一能为你做的事了。

鸾喜想着,眼中不由得滚下两滴泪来了,这眼泪热热地擦着脸颊落下来,与刚才众人面前收放自如的眼泪是截然不同的。鸾喜抬起手背轻轻地擦去了泪痕,看着在热气中变得面目模糊的庄善若,心中是又妒又恨——如果可能,她倒情愿在火上煎熬的是她——只可惜许大郎期盼的并不是她!

刘春娇身子一歪,早就晕倒在地了,被两个家丁架了下去。

“善若,善若!”伍彪喊得声嘶力竭,额上青筋毕现,几欲发狂。

那两个一左一右拘住他的人根本奈何他不得,眼看着这只困兽就要挣脱束缚了。

“随他去!”许德孝轻蔑地挥挥手,“看他还能掀起什么风浪来!”

那两个家丁巴不得这一声,顺势松了手。伍彪猝不及防,收不住力气,生生地往前冲出去几步,又因为双手被缚在胸前保持不了平衡,整个身子直直地扑倒在地。

“伍大哥!”庄善若早就做好了心理准备,不怕被火烧了,却怕伍彪来救她。她比谁都清楚,这场劫难是她避不掉的,伍彪来救她不过是多个人替许家安陪葬,这是她万万不想的。

伍彪艰难地用双手撑住地,下巴再一用力,膝盖着地,匍匐着冲到火堆旁。幸亏柴堆毕竟潮湿,火烧得不旺,饶是如此,最外边的那一圈柴火也熊熊地燃烧了起来,火苗蹿出来有半尺来高。

“伍大哥,你快走,你快走!”庄善若不忍,竭力地喊道。

伍彪充耳不闻,脚步像是喝醉了酒一般错乱地沿着火堆跑了一圈,眼睛憋得通红,像是一只走投无路的野狼在痛苦地呜咽着,谁也听不清他在说些什么。

“伍大哥,你走,你走,走!”庄善若隔着热浪,隔着泪眼,看着伍彪双手蜷在胸前,身子跌跌撞撞地在火堆旁不住地徘徊着。

许德孝怡然安坐在太师椅上,冷笑着,心中涌起一股生杀予夺的快感,怪不得京城里的大哥为了得到更高一点的位置,不择手段,原来权力的滋味一经尝过就再也忘不掉了。

“啊!”众人突然发出齐刷刷的一声。

只见伍彪将被粗麻绳缚住的双手放在了火焰中,火舌慢慢地舔着手腕上的粗麻绳,也同样没放过他的一双手——空气中传来皮肉被炙烤的焦臭味儿。

“不——”庄善若厉声喊道。

郑小瑞豁地站了起来,不知是赞还是叹:“好一对痴男怨女!”

☆、第417章 人鬼莫辨(1)

终于,伍彪手上的麻绳被火舌燎断了,他的手腕也被火烫得溜了皮。伍彪顾不得什么,赶紧脱下了身上的破褂子,朝那火苗拍打下去。

“伍大哥,伍大哥!”庄善若心中痛得滴了血。不过由己度人,伍彪见她活活被烧的痛苦更是会几倍于她。庄善若突然改变了主意,如果不能逃此一劫,倒不如双双殒命,那要比留下一人苟活要痛快得多了。

伍彪露出油黑的脊背,就像是一头发狂的兽,眼中再也看不见旁的,就只剩下那些火苗了。只可惜势单力薄,破褂子扑灭了一些火,却又蹿出更多的火苗来,将破褂子燎出了窟窿,最终烧得只剩下攥在伍彪手心的一小块破布条了。

火苗像是故意嘲弄伍彪似的,爬上了柱子,嚣张地舔去了庄善若红裳的一角。

伍彪赤着手呆了半晌,脸上痛苦的神情挣扎扭曲着。

庄善若只觉得脚底传来一阵灼热,紧紧地咬住了嘴唇,不让自己发出呻吟,可是额头痛得密密匝匝的汗珠子却出卖了她。

“善若,善若!”伍彪绝望地呼喊着。

庄善若隔着层层热气想笑一笑,可是刚一咧开嘴却掉下来一串眼泪。她这短暂的一生孤寒无依,没想到最终却是以这样热烈的方式来结束自己的生命。原来热也可以让人那么痛,也只有在这个时刻,庄善若才发现。伍彪将对她的爱深深地埋藏在心底,此时才喷发了出来——热也可以让人那么幸福,只是这幸福太短暂了。

伍彪再也撑不住。慌乱地转过身去,廊下是一张张冷酷如冰的脸:嘲讽的、戏谑的、冷漠的、得意的,一张张在他面前飞转而过。

“各位老爷……”求字像是浑身是坚硬棱角的石子,艰难地要从喉咙间和着血泪蹦出来。

“别求他们!”庄善若高声道,“伍大哥,就是死也别求他们!”

伍彪一震,转过头来。却见庄善若的一把秀发被火燎去了大半。

“我不愿意你用那清白的膝盖去求那些龌龊的人。”庄善若因脚底的灼热笑容有些歪曲,“这世间从来便是那么不公平。清白的偏要被泼上脏水,龌龊的却摆出道貌岸然的姿态。”

廊下的几个人面面相觑,像是被人说中了心事,都有几分慌乱。许德孝额头渗出密密的汗珠子。抹了一把又是一把。

只有郑小瑞眯起了丹凤眼,笑道:“好,我这回才算是真正服了你!我倒是从来没见过像你这样不怕死的女人!”

“死,又有谁不怕?可是肮脏地活着倒不如干净地死去!”庄善若痛极,火苗越蹿越高,几乎烧到了她的腰上。

“善若,你别怕!有我来陪你!”伍彪话音刚落,一个箭步冲过半人高的火墙,紧紧地用自己的宽厚的后背护住了庄善若。

庄善若将脸埋在伍彪*的胸膛前。只觉得倦极累极,呢喃道:“伍大哥,你真傻。真傻……”

伍彪的手上、脚上、背上全是烧伤,他的心底却涌起难言的幸福:“善若,我们终于能永远在一起了。”

围观的村民先是兴奋,继而震惊,再下来就只剩唏嘘了。

许德孝气急败坏地站了起来,道:“你们要做痴男旷女。我成全你们!来人哪,将火油抬过来!”

“是!”有家丁应了。果然拎了两桶火油上来。

“泼!”许德孝一声令下。

众人惊呼一声,若是这火油泼上去,那就是神仙也救不得了。有些胆子小些的妇人赶紧用手将眼睛掩住了。

伍彪却将庄善若紧紧地搂在怀中,恨不得能多替她挡一阵火。

“伍大哥,就要结束了!”

“嗯,你别怕,黄泉路上还有我陪着。”

“我不怕,你后悔吗?”

“不后悔,永远不后悔!”

……

“二老爷,且慢!”

“郑爷有话要说?”许德孝一愣。

“这事看来另有隐情,若是这般仓促行事,怕是不妥。”

许德孝回过神来,傲然道:“他两人的私情昭然若揭,许大郎定是被他们所害。”

郑小瑞摇摇头,脸上虽带着笑可态度却是坚决的:“连家庄本来就出了条人命,若是稀里糊涂又闹出两条人命,那可就小事变大事了。”

许德孝目光一冷:“这是我们家私事,郑爷即便是要求情,许某人怕也不好应承下来。”怪不得鸾喜早就说了许庄氏与郑小瑞似乎有些首尾,果真是红颜祸水。

“出了人命,即便是私事也成了公事。”郑小瑞拍着扇子又道,“仵作还没过来,溺水而亡的到底是不是许大郎还未为可知——若是,倒也罢了;若不是,不单白折损了他们两个,更是让罪魁逍遥法外了。”

许德孝逼近郑小瑞,压低声音道:“到底是不是还不是郑爷一句话的事。”

郑小瑞大摇其头:“二老爷此话差矣!你没见上头的人盯牢了我们县,就盼着我们出点差池。我姐夫也就罢了,我看他也就乐得当个糊涂县官;大老爷却是官运亨通,宰辅之位指日可待。细微末节见真章,大老爷在京城如履薄冰,二老爷却是听信妇人之言,恐怕千里堤坝毁于蚁穴也未为可知哪!”

许德孝的脸色变得很差,郑小瑞分明是在要挟他,更是影射他宠爱妾室不分是非。

郑小瑞凝神看了许德孝几眼,又哈哈笑道:“二老爷放心,大老爷交代我办的事我自是会办得妥当。”软硬皆施才是他做事的法则。

许德孝脸色稍霁。

许德孝郑小瑞两个正说着,却没留意到热气早就将湿柴中的水汽逼尽,火是越少越旺了,不用加火油就要将伍彪与庄善若两个吞没了。他们两人的身影在重重火光中像是蜡做的人,就快要熔化了。

突然,从人群中跳出来一个瘦高的男子来,喝道:“许大郎在此!”

许德孝见那男子衣衫褴褛,蓬头垢面,一身短打,哪里有半分许家安往日儒雅之气,只当又是伍彪他们安排的人来作梗,不由将对郑小瑞的怒气发泄到那人身上:“放屁!许大郎正停尸在许家,你又是从哪里冒出来的?”

那男子也不说话,只是慢慢地将面上的乱发撩开,露出干干净净的一张脸来,朗声道:“二老爷!”

许德孝一惊,只当是见了鬼,不由得倒退几步,跌坐到太师椅上,伸了手指颤颤巍巍地道:“你到底是人还是鬼?”

郑小瑞知道当中有古怪,来不及分辨,赶紧喝道:“快将人救出来!”

家丁们犹犹豫豫的,见许德孝没什么表示,郑爷又是个有来路的,这才慌慌张张地就近汲了井里的水一桶一桶地浇到那柴堆上。火苗灭了,只剩下一缕一缕的青烟。

伍彪全身*的,依旧抱了柱子,庄善若藏在他的怀中,两个人不见动弹,也不知道是死是活。

半晌,才见伍彪动了动。

围观的村民欢呼:“活了,活了!”

伍彪背上一溜的大水泡,他松开了双臂,轻轻唤着怀中的庄善若:“善若,善若!”

庄善若睁开湿漉漉的长睫毛,目光落到了伍彪的脸上,便再也不肯挪开了。只有经历过生死,方才知道真情的可贵。什么世俗偏见,什么风言风语,全都被庄善若抛到了脑后。劫后重生,她只想依偎在这个能以命相托的男人的怀中不出来。

早有好心的大娘拿了件袍子过来,伍彪将庄善若裹得严严实实的,打横抱住了她,赤着脚大踏步地踩过还冒着余烟的灰烬。

许家安定定地看了狼狈不堪死里逃生的庄善若几眼:“善若!”

庄善若疲倦不堪,却是满心欢喜:“大郎,你还活着,真好!”

许家安面有愧色,从庄善若身上移开了目光,冲着伍彪一点头:“好好照顾她!”

伍彪郑重地点点头,将庄善若抱入祠堂里的一间偏房内了。

鸾喜听到许家安的声音,顾不得再假装柔弱,甩开婆子的手,跌跌撞撞地从偏厅里出来,站在许家安面前两步,仔仔细细地端详着他,又是哭又是笑的:“大郎,大郎,我就知道,我就知道……”几乎就要扑到许家安怀中了,残存的理智拦住了她。

许德孝也没有生疑,只当他们兄妹情深。

许家安却只是冷淡地看了鸾喜一眼,恭恭敬敬地道:“有劳四姨太牵念!”这声四姨太一下子将他们的距离拉远了。

鸾喜怔怔的,像之前无数次那样,看着许家安的目光蜻蜓点水般地从她身上掠过,从不肯多停留半刻。她竭力压下内心的酸涩,收起眼眶中的眼泪,慢慢地摆出了四姨太该有的得体的笑容,由婆子搀扶着退回到了偏厅之中。

他是许家安,却又不像是许家安,他的身上似乎少了些什么,又多了些什么。

许德孝脸上的汗就一直没停过,今天可真算得上是一波三折了:“大郎,这些时日你到底去了哪里?那个穿戴了你的衣裳溺死的又是什么人?”

许家安却没有回答,只是转过身来,仔细地盯了许德孝身旁的郑小瑞瞧,仿佛他身上所有的力气全都凝聚到那一双眸子上了。

☆、第418章 人鬼莫辨(2)

郑小瑞察觉到了许家安的目光,也觑了眼睛看着他。

许家安站在太阳地下,逆着光,面目看得不算清楚。不过郑小瑞见许家安全身上下的穿戴,活脱脱就是一个拾荒的乞丐。那一身短打,又是泥又是水的早就分不出原来的颜色了;腰间就是一根麻绳束着;脚上的一双草鞋也穿得烂了底。

许德孝留意到他们两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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