友情提示:如果本网页打开太慢或显示不完整,请尝试鼠标右键“刷新”本网页!
芙蓉小说 返回本书目录 加入书签 我的书架 我的书签 TXT全本下载 『收藏到我的浏览器』

农女当自强-第115部分

快捷操作: 按键盘上方向键 ← 或 → 可快速上下翻页 按键盘上的 Enter 键可回到本书目录页 按键盘上方向键 ↑ 可回到本页顶部! 如果本书没有阅读完,想下次继续接着阅读,可使用上方 "收藏到我的浏览器" 功能 和 "加入书签" 功能!



百善孝为先。既然许家宝为了养家糊口不能在许陈氏面前尽孝,这副担子也只能够落在童贞娘身上了——即便她再不乐意,可是“七出之条”中一条“不事舅姑”就将她吃得死死的,除非她像庄善若那样,不想做许家的媳妇了。

在庄善若看来,童贞娘虽然嘴皮子厉害,可是对许家宝倒是死心塌地的。也不知道许家宝另结新欢的事情她到底知情不知情。按照童贞娘的性子,是吃不得半点亏的,若是真的知道了,必然是按捺不住,定要将许家闹个天翻地覆的。

庄善若虽不喜童贞娘,可是心里也不由得有几分唏嘘。

不过,这事她既便是见了,也只会是闷在心底——她没有立场也没有必要去管这场闲事,而且,许家宝如此忘情,估摸着没过多久就会在精明的童贞娘面前露出马脚来,她又何故枉做搬弄口舌之人?

眼前最要紧的事便是如何化解缘来的危急,旁的全是次要的。

庄善若闷闷地走了两条街,身上不由得奥热起来。芸娘身材比她高大些也丰腴些,这套夏衫穿在身上难免有些累赘。

庄善若抹着头上的汗珠子,顺势在一家看起来干净清爽的茶寮里择了最不显眼的一张桌子坐了,要了一壶茶,慢慢地喝着,一边想着心事。

茶寮里零星地散坐了几桌客人,大多粗布短打,也有几个穿了体面长衫的。

庄善若用目光在茶寮里溜了一圈,自是低下头喝茶了。温热的茶水喝到肚里,又解乏又解渴。

隔了一桌有两个穿长衫的客人点了一壶茶,要了几碟粗制的点心,一边喝茶一边闲聊。

庄善若无聊听了几句,不外乎是讲些八月州里乡试的事情,看穿着言谈似乎也是进学的秀才,可是眉目却不甚清朗,倒有些混沌之气。

庄善若不由得想起了许家安。他改变主意,重新去参加乡试,就是为了向她证明他并不是一无是处。庄善若不禁苦笑,她处在这样尴尬的境地,又该怎么去劝他呢?

若是心中有爱,即便他痴傻一辈子,鸾喜也会以陪伴他左右为人生最大的幸事;若是心中无情,即便他“春风得意马蹄急”,赠她凤冠霞帔,对她来说,也比不上伍彪从集市上花几百文赠她的银簪子更得她心。

只可惜,许家安没有想明白这层——或者,他知道其中的道理,却只是当局者迷。

庄善若喟叹。

许家安何其不幸,这个世界上曾经出现过和他琴瑟和鸣的那个人,却因为种种偶然而只能咫尺天涯了。

庄善若喝了半壶茶,歇了脚,正想招呼伙计结账,却听到那两个书生换了个话题,开始有一搭没一搭地说着闲话了。

“这茶水泡了三泡后,便淡而无味了。”

“便宜,才五文一壶,花上十文钱够我们两个坐这儿消磨半日的了。若是想吃好茶好点心,上得月阁去!”

“啧啧!得月阁的茶我喝过一回,碧螺春,那滋味!”长脸的书生叹道,“还有美貌的小娘子在台上抚琴助兴。”

“若是让嫂子知道,嘿嘿!”圆脸书生促狭地笑道,“听说郑老板有些日子没露面了。”

“你竟不知道?”

“怎么?”

长脸书生朝四周看了看,庄善若赶紧伏下头去。

“听说郑小瑞去京城了。”

“去京城做什么?”

长脸书生压低声音,道:“我内人舅爷在四通钱庄里当差,听说郑小瑞在京城里的靠山出了点状况。”

“不是有他姐夫县太爷撑着吗?”

长脸书生不屑地瞥了圆脸书生一眼,觉得他很不上道:“你看郑小瑞那么一大摊子生意靠个县太爷哪里撑得起来,说不准县太爷靠的还是他呢!你没听说县太爷夫人三年怀俩,至今也不敢收一房姨太太。夫人说往东,我们县太爷可不敢往西了。”

庄善若心念一闪,她倒没想到这层。怪不得郑小瑞如此横行无忌,看来背后另有大靠山。她赶紧敛声屏气,去听那两个书生再说些什么。

☆、第346章 百足之虫

圆脸书生打趣道:“看来县太爷也和你一样惧内得很!”

“去去去!”长脸书生连连摆手。

笑过后,圆脸书生正色道:“说正经的,郑小瑞去京城好几个月,到底做些什么营生?”

长脸书生自得地一笑,道:“听说是去救人!”

“救人?什么人?”

“你想想看,这几个月京城里可出了什么大事?”京城离得也不算很远,天子在皇宫里跺跺脚,县城还能吃得到一层灰。

“大事?我们这些升斗小民,哪里还能知道京城什么大事?”

“工部黄如晦黄侍郎的事可曾听说过?”

“哦,听说因为贪墨案东窗事发,锒铛入狱了。啧啧,真可谓是爬得高跌得重哪!”圆脸书生恍然大悟,“莫非和郑小瑞又有瓜葛?

庄善若听这两个书生谈些时政,颇有些不耐烦,忽然又听到了郑小瑞的名字,赶紧将耳朵竖了起来。

“这个我就不知道了,黄侍郎有权,郑小瑞有钱,但凡世上钱和权便像是人的两只脚,若想站得稳走得快,钱权两样可是缺一不可的!”长脸书生倒是颇有一番见解。

圆脸书生眼珠子骨碌碌一转:“难不成黄侍郎便是郑小瑞的大靠山?”

“这哪里知道?不过总有些首尾。你猜这回郑小瑞进京走的是谁的路子?”长脸书生似乎消息很灵通。

“谁?”

“京城里刚刚拔擢为吏部侍郎的许德忠许大人。祖籍还在本县连家庄。”长脸书生满脸的艳羡,“许大人还有个亲兄弟就在本县,乐得当个逍遥自在的土财主。若是这县城的产业七成是郑小瑞的。那么剩下的三成便是这许老爷的。不过出了黄侍郎这档子事后,恐怕他两个要掉个个儿了。”

“啧啧啧啧!若是他们手指缝里漏点出来,也够我们一辈子吃喝不愁了。”

“你就那点出息!”长脸书生很是不屑,“若是这回时运两济,能够中了举人,到时候攀上许老爷的这层关系,那以后的路也就不用愁了。”

“世兄若是发达了。可要提携小弟一二哪!”

“那是自然!”长脸书生踌躇满志。

两人又说了些关于仕途经济的话。

庄善若心里思量着,倒真是看不出来郑小瑞竟有这样大的来头。若是郑小瑞随着黄侍郎的倒台一蹶不振也就罢了,就怕的是百足之虫死而不僵。郑小瑞在县里盘根错节这么多年,除了心狠手辣,自然也得益于极深的城府。

更没想到许德忠许德孝两兄弟的势力竟是越来越大。大有越过郑小瑞,在县城一手遮天的架势。

庄善若心中别别一跳,若是走走许德孝的关系,郑小瑞此时正有求于许德忠,所谓是不看僧面看佛面,恐怕问题会迎刃而解。

可是要走许德孝的关系,就得和鸾喜扯上瓜葛。

鸾喜?

庄善若心里很是没底。鸾喜虽说生了儿子后得宠,可是她的事情未必肯帮。即便鸾喜肯帮,搬出许德孝对付连双水又有杀鸡焉用牛刀之嫌。况且。这事,鸾喜知道了,二太太便知道了;二太太知道了。保不准童贞娘就知道了。若是这一来二去的牵扯出她与缘来的关系,甚至是她与伍彪的关系,那岂不是大大的不妙?

庄善若心里盘算来盘算去,觉得走鸾喜这条路子不仅没有把握而且利大于弊。她闷闷地喝下一口茶,却发现茶水早就凉透了。

“……听说惜春楼新近选出一个花魁来,叫胭脂的。啧啧!不单模样好,而且弹得一手好琴。”圆脸书生呷了口早就泡得淡而无味的茶水。涎着脸笑道。

“是吗?比起以前的榴仙如何?”

又一个熟悉的名字跳入耳中,庄善若忍不住放下了茶杯。

“环肥燕瘦,各有千秋!”

“那未必!”长脸书生满脸的怅怅然,“我上年还在惜花楼有幸请榴仙姑娘弹了一曲,可真是此曲只应天上有,人间哪得几回闻哪!榴仙姑娘那才情,那相貌,可真是谪仙下凡。”忍不住掉起了书袋。

圆脸书生揶揄道:“世兄对榴仙姑娘如此念念不忘,当时怎么不想法子赎了榴仙去?”

“你莫不是说笑?我一没财二无势的,家里只有三亩薄田,两间破屋,一个妒妻,榴仙姑娘哪里看得上我?美人如宝马,须得华屋膏粱相伴。”话虽这么说,可是长脸书生脸上颇带了几分倨傲来。

“世兄过谦了。听说榴仙姑娘到底还是做了郑小瑞的外室。”

“金屋藏娇哪!”长脸书生又恨又妒,“听说他正房娘子也是个少有的美人,那时为了弄上手,也没少折腾出一场风波来。”

“连舅爷那副尊荣,他妹子能好看?”

长脸书生大摇其头:“郑小瑞在外跋扈,对他娘子倒是看顾得很,若不然,连舅爷酒糟一样的人,哪有威风可耍?”

“那倒也是!他倒是交了好运了!”

“这倒也罢了,还听四通钱庄的人说,偏生这位郑娘子对郑小瑞是爱理不理的,不到万不得已的时候,从来不出门。郑小瑞本一门心思扑在她身上,天长日久的也就寒了心,赎了榴仙金屋藏娇,可却又不给她名分,只另外置了院子让她住着。”

“没想到,他竟是个情种!”

“什么情不情的,这得不到的东西总是好的。就像是驴子前头挂着的一截胡萝卜,看着水灵灵红艳艳的,撩拨得人心痒难耐,可末了吃到嘴里也不过尔尔。”长脸书生又发感慨。

“你可别是吃不到葡萄倒说葡萄酸!”

长脸书生被说中了心事,也不恼,却道:“听说这郑娘子也是连家庄人氏,也不知道和许老爷一家有没有什么瓜葛。我们这县说大不大,说小不小,可这盘根错节的关系却让人看不透!”

“管他什么关系,只要找准了靠山,以后的这仕途上的事便是事半功倍。”圆脸书生说得有些露骨了。

长脸书生不语,伸了两根青黄的手中拈了块绿豆糕送到嘴角咬了一口,却又嫌腻口,赶紧又端起茶杯来漱了漱口。

庄善若用茶杯盖着脸,偷偷地看了那长脸书生一眼,只见他三十不到的年纪,眼泡浮肿,双目发虚,知道平日里是被酒色淘空了身子的,却又恃才自傲,不知道自己有几斤几两。

半晌,圆脸书生又道:“你看等郑小瑞回来,这城里……”

“那未必!”长脸书生乐得指点圆脸书生一二,“若是郑小瑞一月内便从京城回来,那他以后便不足惧;可是,他在京城盘桓了整整三两个月,这当中可有点名堂了。”

“贪墨可是大罪,凭他一个小小的商人,即便是银子再多,还能翻了天不成?”圆脸书生不服气。

“世上有谁不爱黄白之物的?郑小瑞既然能在京城呆这么久,说不准他找了一座更大的靠山!黄侍郎在我们看来权势显赫,可是京城是什么地方?说句不恭敬的,刮了大风掉下来一块招牌砸了十个人,倒有七个是皇亲贵戚,剩下的三个还是有品级的大官!郑小瑞是什么人?人精!搭上了黄侍郎这条小鱼,哪有不顺风搭上些大鱼的。”

圆脸汉子听得呆了,张大了嘴巴露出一副蠢笨模样来。

庄善若也听得一愣,如若真的按长脸书生所言,等郑小瑞从京城回来之际,更是他权势更盛之时。原先还盼着郑小瑞能够回来,压制住连双水,这样看来可得快刀斩乱麻,尽量地将缘来的事情解决掉了。

庄善若打定了主意,赶紧招伙计来结了账,急急忙忙地出了茶寮。长脸书生的一双色迷迷的眼睛一直尾随着庄善若窈窕的身影出了门。

到底哪里才是郑小瑞的软肋,哪里才是连双水的软肋?

庄善若原先百思不得其解的问题,却从那个长脸书生那里得到了点拨。她心里略一思量,便急急忙忙地往钗袋巷走去。

还有七天!

傍晚时分,缘来包子铺的门板上了大半,只留了两扇自家人进出的空档。芸娘倚坐在门口的凳子上,双手抓着条抹布,有一搭没一搭地机械地抹着干净的桌面,眼睛却是怔怔地出神。

此时,夕阳正将橘黄色的余晖均匀地涂在包子店的招牌上,将“缘来”两字照得熠熠生辉。庄善若盯着那招牌看了半晌,自觉从心底涌起一股酸涩难抑的情绪来。

庄善若暗自下了决心,不论此事可行还是不可行,她都要去试一试,为了贺家人,为了伍彪,更是为了自己。

庄善若一直走到铺子门口,芸娘才发觉到她,赶紧将手中的抹布一丢,脸上漾出笑意来:“善若,回来啦!”

庄善若见惯了爽利热情的芸娘,见她此时强颜欢笑的模样,倒是比哭丧着脸更叫她难受。

“贺三哥贺六哥回来了吗?”

“还没有。”芸娘下意识地朝门外瞥了一眼,苦笑道,“总是不死心,总想着能够绝路逢生。”

庄善若知道芸娘几近绝望了,她振奋精神道:“芸娘姐,山重水复疑无路,柳暗花明又一村——我有个法子,或许可以一试!”

芸娘的眼睛倏地一亮。

☆、第347章 软肋(1)

庄善若略带拘谨地坐着,手旁的茶几上搁了个细瓷白胎的描金茶碗,还有几盘精致点心。

这是一间小花厅,不大却布置得很精致,却又不是那种刻意的精致,而是带了一种漫不经心的随意来。铺在椅子上的垫子都是半新不旧的,却能让人一眼看出上好的料子和精细的绣工来。靠窗放了个琉璃花瓶,插了一把粉白粉白的梨花,白的花瓣,黄的花蕊,更是给这个房间带来了一丝雅致。

这间小花厅通往内室,由一个湘妃竹帘子遮着,上面细细地织了“花开富贵”的图案。

庄善若慢慢地喝了半碗茶,她心里有事,咂摸不出这碗好茶的滋味来。

竹帘子动了一下,有个窈窕的身影从内室闪了出来。

庄善若赶紧将茶碗放好,正襟危坐。

却只是个丫鬟,穿了一身翠,鬓边簪了两朵珠花,细眉细眼的,是府里略有些体面的大丫鬟。

庄善若一欠身子:“琴儿姑娘,你家太太?”要不是恰好在门口碰上连双秀身边的丫鬟,能不能进得了郑府的大门还是两说。

琴儿一笑,抬抬手:“你坐你坐!你叫我琴儿好了。”

庄善若目光却往竹帘子上看了又看。

琴儿会意,道:“太太等会就出来。”然后利索地走到茶几旁,将装了精致点心的盘子往庄善若身侧推了推。殷勤地道:“你先用些点心,连家庄离这儿不算近。我伺候太太快三年了,除了舅老爷。也没听说连家庄里还有什么亲眷。”

庄善若笑笑,不作声。

要不是在郑府门口恰好碰上要出门买东西的琴儿,庄善若早就被守门的那两个凶神恶煞的家丁一把推出门去了。

“连家庄许家?是太太的表亲吗?”琴儿是个跳脱的性子,有些好奇地又问了一句。

她去给太太回话的时候,太太正倚在美人榻上看书,听到了连家庄许家五个字,书都从手中掉了下来。脸上露出了既迷茫又期待的神情来,两只眼珠子竟像能发出光来!

琴儿知道太太生得极美。可是长年都沉着一张脸,看不出喜怒哀乐来。即便是当着老爷的面,也全然是一副风轻云淡的模样,怪不得府里的下人背地里偷偷地给太太起了个诨号叫“木美人”。

太太除了春天的时候去花园里赏赏花。平日里基本就没跨出过院门。一年四季的变化,全靠着小花厅里的那个插着时令鲜花的琉璃花瓶来呈现。

琴儿偷偷地打量着这个连家庄来的媳妇。

这个媳妇长得也标致,虽然是农妇,可是细皮嫩肉的,特别是那双黑白分明的大眼睛,略略那么一转,端的是一片潋滟。

庄善若听得琴儿又问,只得含糊地道:“和你们家太太娘家沾了点亲。”这话说了等于没说。

琴儿的目光在庄善若粗蔽的衣裙上一溜,会意地一笑。也就不再问了。原来,是来打秋风的。

“琴儿!”

竹帘子后传来清凌凌的声音。

琴儿暗自吐了吐舌头,赶紧上前打起了一半的竹帘子。太太脾气虽好。可是毕竟是当家主母,自有不怒自威的架势,可不比前元街的那位,娇娇滴滴的总带了一股子狐媚,怪不得是从青楼里出来的。

庄善若知道竹帘子后面便是连双秀,也赶紧站了起来。

一阵轻盈的脚步声。有个穿了家常衣裙,挽了寻常发髻的年轻女子。从内室走了出来,整个小花厅的空气突然便变得温柔了起来。

庄善若之前见过连双秀几次,一次是在林二嫂的如意绣庄里,一次是在过年前的贺氏兄弟的猪肉摊前,连双水对她有些不规矩,还是连双秀给解的围。

记忆中的连双秀是个不折不扣的大美人。

庄善若再见连双秀,仍然是吃了一惊。连双秀全身上下除了发髻上那支缀了一颗比手指头还大的珍珠的簪子,全无装饰,可是整个人却是莹莹有光。

连双秀略看了庄善若两眼,便由琴儿搀扶着坐到对面的椅子上,背后正好就是窗户。一束光斜斜地打在她一侧脸上,肌肤莹白如雪,一双美目流转,含烟带愁。

纵然同为女子,庄善若也不由得为连双秀的容貌吸引,忍不住多看了她几眼。

连双秀察觉到庄善若的目光,也抬起眼帘打量着庄善若,旋即莞尔一笑:“恕我冒昧,妹妹看着面善,却一时叫不出名字来了。”

庄善若见她举手投足间尽显温婉气质,又想起她和许家安这一对苦命鸳鸯,要不是无端碰上郑小瑞这个活阎王,倒真是天造地设的一对佳偶,心下不由恻然。

“我娘家姓庄。”

“哦?”

“连家庄许家大郎是我夫婿。”虽然这话对连双秀来说有些残忍,可是庄善若不得不说,也不能不说。

“哦!”也就在一瞬间,连双秀呼吸一滞,放在椅子扶手上的右手下意识地捏握成拳,很快地又在唇边挤出一丝笑意来,不动声色地道,“说起来,我也有日子没回过连家庄了。”

这些细小的反应落到了庄善若的眼里,她虽心有不忍,可只得顺着连双秀的话道:“郑太太什么时候也回去看看。”

连双秀却回过头,看着身后琉璃花瓶里插着的梨花,微微皱起了眉头:“琴儿?”

“太太?”

“今天的花换过了吗?”

琴儿慌慌张张地朝那束依旧娇艳的梨花看了一眼,垂下头:“回太太话,还没呢!”

连双秀的目光里便带了一丝不悦。

琴儿赶紧道:“我看这花开得正好。原想着太太今儿不到小花厅里来。”

连双秀伸出纤细的手探了一枝梨花,摇了摇,粉白的花瓣便随着她手的摇动轻轻地飘落了下来。

“换了吧!”

“是!”琴儿忙不迭地伸手将那个琉璃花瓶抱在怀里。小心翼翼地问,“太太,还是插梨花吗?”

连双秀凝神半晌,挥挥手:“不拘什么花。杏花、梨花、李花,你看哪样长得最好便摘哪样——你亲自去摘,别让小丫头动手,她们毛手毛脚的。摘的花也不合我心意。”

“是!”琴儿垂了头退下去了。

小花厅里只剩下连双秀与庄善若两个人。

连双秀拈起落在窗台上的一片粉白的花瓣,放在指尖轻轻地揉搓着。盈盈笑道:“都快到六月底了,就是还有梨花,也都快开败了,转眼荷花也该开了。”

“是。”庄善若不知道说什么好。

连双秀用力地看了庄善若几眼。脸上的表情又像是哭又像是笑,半晌,幽幽问道:“是他叫你来的吗?”这个他,自然是许家安。

庄善若正踌躇该怎么回答,她原先含糊地和琴儿说了“连家庄许家”这五个字,本就想引起连双秀的注意,来获得进府的机会,可真当面对连双秀的时候,她却有些语塞了。

连双秀又道:“他。可都好?”

“好,都好!”庄善若不清楚连双秀对许家的情况了解多少,不过许家安的确是要比两年前都要好。这倒是大实话。

连双秀吁了一口气,似乎放下了一桩心事,可是眉宇间的愁色更深。

“快三年了,你们也该有孩子了吧?”

庄善若有些发窘,不由得有些结结巴巴起来:“没,没。还没!”看来连双秀心里还有许家安已经是铁板钉钉的事了。

连双秀略带责备地看了她一眼,轻声道:“大郎很喜欢孩子。我记得二郎的元宝出生的时候,大名还是大郎给起的。”她神色迷离,似乎陷入到回忆中,脸上露出温柔的神情。

元宝的大名?庄善若从来不知道元宝还有大名。

“其实,我们……”该怎么和连双秀解释她和大郎的关系呢?

连双秀像是如梦初醒,赧然道:“我冒昧了。”

“不不不,是我冒昧了!”庄善若赶紧道,如果自己的出现扰乱了连双秀平静的生活,那就是她的罪过了。

“怎么会?”连双秀露出一丝苦笑来,道,“你不知道,我在这府里就像是在坐牢,出去几步就有丫鬟婆子跟着,说是伺候我,可是谁知道是不是在看管我呢?倒只有个琴儿还贴心些,可我也不敢和她多说些什么。你能来看我,我真的很高兴。”

庄善若有些懵了,她曾经设想过种种连双秀看到她后的反应,可是怎么也没想到会是这种情形。

“郑太太,其实我是……”

“要不是他不在家,我也不敢见你。”这个他,自然便是郑小瑞了。

庄善若能够感受到连双秀目光中的善意,她愈发的愧疚了,她借着许家安的名号来接近连双秀,却是因为她的身份可以化解一场灾难,可是却万万没想到让她误解了。

许大郎。

庄善若很为难,她该怎么告诉连双秀,许家安因为郑小瑞的黑手已经丧失了和她有关的记忆。

“郑太太,其实我,其实我找你是有些事。”

连双秀整个人都紧张了起来:“是大郎的事吗?”

“不不!”庄善若赶紧摇头。许家安何其不幸,失去了这样一个女人;许家安又何其幸运,即使过去了三年,有关他的一切还是能够轻易地牵动她的神经——原来,许家安始终是她的软肋。

庄善若犹疑了,到底该不该告诉她,她和许家安不过是名义上的夫妻,而且从成亲后的第二天开始,她就千方百计想着要脱离许家。

“那是什么事?”

庄善若舔了舔嘴唇:“其实,今天我来找你,大郎并不知情!”

☆、第348章 软肋(2)

连双秀很有些吃惊,手中的梨花花瓣被她捏成了碎片,颤颤巍巍地沾在她纤长的手指上。她自觉有些失态,局促地笑了笑,道:“是你找我?”话语婉转,似乎带了无限惆怅。

“是。”

“我一个大门不出二门不迈,百无一用的人,能帮你什么忙?”连双秀起身,道,“等下琴儿回来,我吩咐她一声,让她带你到前头去,他不在家,全都由管家当家——只要不是太出格的事,总能帮上你一二。”

庄善若见连双秀要走,心中一急,起身在她面前一拦:“郑太太?”

两人中间隔了两拳,身量又差不多高,四目相对,似乎有无限的情愫都从连双秀的那双翦水秋瞳中传达了出来。庄善若心中不由得涌起了对这个女人的怜悯——华服美屋,锦衣玉食,都慰藉不了一颗愁苦的心,漫长的岁月里,她只能靠反复咀嚼那点回忆才能支撑下去。

同是天涯沦落人,相逢何必曾相识。

庄善若自认为要比连双秀要幸运一些。

连双秀惨然一笑,又慢慢地将身子落到椅子上,道:“罢了,既然来了就多坐坐。我平日里也不过靠看书打发时间,正好和你多聊两句。”

庄善若松了口气,却不知道该从何说起,难道一上来就说你兄弟欺行霸市,要逼得别人走投无路吗?似乎又不大妥当。

“家里。都还好吗?”终究还是放心不下。

庄善若不知道连双秀都知道了些什么,只能老老实实地拣了好的来说:“都好。小妹半年前嫁到了榆树庄里,二郎在同宗老爷的铺子里帮忙。老太太身子骨也不错……”却不知道该怎么提及大郎。

连双秀美目一转:“他呢?”

“他?”

“他的伤,也该养好了吧?”连双秀的脸上不由得带上了期待的神情。

庄善若犯难了,该怎么说呢?是该说许家安还是糊涂着记不清楚以前的事情,还是该说他已经大好了可是却偏生还记不得她?都是实话,可是对她都太残忍。即便是时过境迁,恐怕她的心底还是带了一丝期待的吧?

“大郎在连家庄的私塾里当着先生,还在准备着八月的乡试。”都是实话。可是却轻轻巧巧地避过了棘手的问题。

果然,连双秀没有留意到当中的细节。眼中闪过惊喜之色:“是吗?”

庄善若点头:“私塾里有位荣先生学识颇高,大郎得了他的指点,大有进益。”她能和连双秀说许家安参加乡试是为了向她证明自己并不是一无是处之人,是为了挽留她吗?

连双秀眼中盈盈有泪。却是满脸的欣喜。

“凭大郎现在的才学,恐怕中个举人不是难事。”

“我就知道,我就知道……”连双秀长年戴在脸上的那层透明冷漠的面具刹那间龟裂了,脸上的那种与有荣焉的欣喜喷薄而出,给她的脸庞染上了一层异样的神彩。

庄善若心中大撼,到底是什么样的感情能经受得住岁月日复一日年复一年的冲刷、剥蚀,依旧新鲜一如往昔?连双秀做到了,她能够做到吗?庄善若心念一转,想起了在连家庄养伤的伍彪。心头涌上了一股甜蜜的暖意来。

连双秀扬起脸庞来,轻启朱唇,幽幽吐出了几个字:“他。可有曾提起过我?”那么小心翼翼,既有着期待也有着惶惑。

庄善若一愣。

连双秀回过神来,哪有做丈夫的当着妻子的面提及曾经的情人的,何况又是对着这样一个年轻美貌的妻子?可是,她无法控制自己的情绪。三年了,那个名字在她的唇齿间辗转了三年。可从来不敢轻易地吐出来。三年了,她以为早就心如死灰。就这样寂寂地度过剩下的漫长的岁月。可是,终究还是等来了他的消息。她就像是一株极度缺水的植物,等着一场意料之外的甘霖能够唤醒她蛰伏的期待——她希望能够从庄善若口中得到更多关于他的消息。

连双秀紧紧地盯住庄善若的双唇,却将庄善若的犹豫当做了不快。

“我冒昧了!”

“郑太太言重了。大郎倒没有主动向我提及过你……”庄善若话音未落,便看到对面那个恍若重新活过来的女子双眸倏地一黯,整个人萎顿了下去,她心有不忍,又急急地补充道,“睡梦中,倒是听到过好几次他喊秀儿的名字。”

“秀儿?”一阵狂喜像是狂风般以势不可挡之势攫住了连双秀,她禁不住微微颤抖起来。

“是的!”不过是善意的谎话,如果能够慰藉这个可怜的女子,庄善若愿意讲上几遍。许家安的确在梦中喊过连双秀的名字,不过是在成亲后的头几个月;庄善若不知道,也不想知道,现在的许家安梦里到底有谁,是她抑或是她?

连双秀满足地叹息着,双手握在了胸前。

只愿君心似我心,定不负相思意!

睡梦中,喊秀儿的名字!睡梦中,秀儿!睡梦中!

连双秀心头一颤,又有一只无形的手抓住了她的心脏,让她酸涩得喘不过气来。睡梦中喊她的名字又如何,毕竟夜夜和大郎同塌而眠的
返回目录 上一页 下一页 回到顶部 0 0
快捷操作: 按键盘上方向键 ← 或 → 可快速上下翻页 按键盘上的 Enter 键可回到本书目录页 按键盘上方向键 ↑ 可回到本页顶部!
温馨提示: 温看小说的同时发表评论,说出自己的看法和其它小伙伴们分享也不错哦!发表书评还可以获得积分和经验奖励,认真写原创书评 被采纳为精评可以获得大量金币、积分和经验奖励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