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农女当自强-第11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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许掌柜求饶般地看了庄善若一眼道:“大郎的病情时好时坏,好的时候跟没事人一样,也能读书写字;坏的时候,就像你所见的那般,说话颠三倒四,如几岁小童。”
庄善若见许掌柜倒没有什么隐瞒,想来说的也是实情,至于为什么一个书生会被人害成这般模样,许掌柜没说她也没有兴趣知道。
许掌柜艰难地道:“我家大郎外表与往日无异,而且一贯常年在家中读书很少外出,所以他得病的事情也没有什么人知道。”
庄善若心下稍稍一安,果然这许家连媒人都欺瞒了,看来刘福婶倒不是有意害她了。
“大郎媳妇……”
“您叫我善若吧!”
“我知道我们许家对不住你。”许掌柜缩在椅子上伛偻着背,道,“眼看大郎也没个好转的迹象,孩子他娘去县城有名的算命先生那里算了一算,说是大郎命里该遭此劫难,得寻了一个命格好的女子配成夫妻冲一冲,才能逢凶化吉,度过此劫。”
庄善若冷笑了一声道:“您别拿这话诓我,要说别的也就罢了,我自小父母双亡孤苦伶仃,还是姑母看我可怜帮衬着将我养大,这样的命哪里算得上是好?”
许掌柜强挤出一丝笑,那本来干枯的脸更是皱缩得像是枚老核桃:“这话也不是小老儿编的,果真是那先生说的。那日我们将你二人的八字拿过去,先生合了许久,说是佳偶天成,这门姻缘若是成了,不但大郎能够逢凶化吉,更能够恩泽无穷。我们也不懂这些,病急乱投医,将信就信……”
庄善若不由愤然道:“既然是心疼自家儿子,为何就不管别人家的女儿死活?都是爹娘生父母养的,将心比心。”
许掌柜瑟缩了一下,低声道:“我们是糊涂了。”
“我看您并不糊涂,既然做得好买卖,算盘也必定拨得精,左不过是拿些银子出来买个没见过世面的乡下丫头伺候您家大郎罢了。除了这一招,料想也没有人家肯将女儿嫁给一个傻子。”庄善若心里憋着一股怨气,口不择言,话一出嘴才发现竟有这般刻薄。
许掌柜浑身一震,眼中立刻滚出了两颗浑浊的老泪,自是垂着头暗暗拭去。
庄善若本来便不是那口毒心狠之人,见许掌柜失态,倒微微起了恻隐之心,正想说些什么,听得门外那许陈氏在高声喝道:“当家的,你和她啰嗦个什么?漫不说我们家花了那么多的银子,就当大郎真的是痴了傻了,凭她一个乡野村姑,配她也是绰绰有余。”又听得许家玉柔声劝道:“娘,您少说几句,别给爹添乱了。”一时心又冷了下来,原来有几个钱便可以不当别人是人了。
许掌柜忙道:“你千万别放在心上,你婆婆大字不识一个……”
庄善若不等他说完便冷静地道:“许掌柜,掌柜娘子说得并不差,我出身低微,为人粗鄙,自然是配不上你家大郎。善若就求您高抬贵手,放我回家,娶亲花费的银两日后自然会如数奉上。”
许掌柜听了这话,忙不迭地站起来,干枯的双手抖了几抖。
庄善若于心不忍,可怜天下父母心,只要是许家应了她的请求,倒还有回圜的余地,还能给许家留几分脸面。只是自己好端端的一个黄花闺女,无端地遭此一劫,本来就难走的路更是难上加难了。
庄善若心里闪过一丝犹疑,她咬咬牙,何必这样前怕狼后怕虎的,那些村人的唾沫难道还真的能淹死人吗?与其这样委委屈屈地留在许家,倒不如光明正大地回榆树庄。王家如若容不下她,秀才爹还给她留了村头的一间破土坯房和几亩薄田,再加上绣花的手艺养活自己总不是难事吧?
还有那三十五两的聘礼,虽然是一笔不小的数目,可是总会有还清的那一天。况且许家理亏,总不会将人逼得太紧了。
庄善若想到这里便起身要出门去收拾些细软。
只听到“扑通”一声,庄善若回头一看,只见许掌柜涕泪横流地跪倒在她身后。
第35章 赌还是不赌
庄善若被唬了一大跳,这许掌柜是年老德高之人,竟然向她下跪。她赶忙回身将许掌柜扶起,口中称道:“您这不是折煞我吗?”
许掌柜用袖口抹了抹脸上的老泪,深深地叹了口气。庄善若扶着他如枯柴般瘦弱的身体,不由得想起秀才爹病死的那一年也是这样的瘦削,心中不禁一动。她将许掌柜扶到椅子上坐定,柔声道:“您这是何苦呢?”
许掌柜颤颤巍巍地道:“小老儿愧得慌,愧得慌啊!快五十了,还没有做过这样亏心的事。”
庄善若默然,她是受害者,她完全有理由去吵去闹。可是面对这样的一个老人,她心里的那股冲天的怨气早已消失无踪,留下的只是深深的悲哀与无奈。
命运的大手又一次无情地将她打到了谷底,她不知道还有没有力气重新爬起来。
“你家大郎虽然得了病,但是按照许家的财力,娶一个媳妇还是没问题的,总会有人家愿意将女儿嫁进来的,万一大郎有一日病好了也说不准呢。”
许掌柜仿佛抓到了一根救命稻草,他握住庄善若的手道:“闺女,你愿意留下来吗?大夫也说了,大郎的病是说不准的,说不定明天就清醒过来了。”
庄善若慢慢地抽回手道:“那大夫有没有说过大郎也有可能一辈子都清醒不过来?”这话太残忍,她本不想说,可是这个时候给人希望反倒会换来更深的绝望。
许掌柜颓然地垂下了头,花白的山羊胡子一抖一抖地道:“是,是。你是个好闺女,是我们许家坑了你。可是,你这番回去的话,哪里能够容你?”
庄善若默然。姑妈一定是愿意收留她的,只是那王大富……庄善若想到王大富那双淫邪的眼睛,便不寒而栗。嫁出去的女儿泼出去的水,再说王家本也不是她正经的娘家,她实在是没有脸面再回去了。
她怎么能回去?原本整个榆树庄都艳羡王家做了个善举,风风光光地将侄女嫁了出去,也给自己攀了门好亲家。可是她这一回去,知情的不知情的都会道是王家贪图聘礼,不顾侄女死活,将她嫁给了一个傻子——这又会置王家于何种境地?
不论怎么说王家都是有恩与她,将王家置到风尖浪口这是她万万不想的。
如若是自己住回到村头的那两件土坯房里,凭她一个孤身弱女子,无力支撑门户,反倒会遭到些无谓的骚扰。
天下之大,竟然无她庄善若的容身之处。
许掌柜长长地叹了口气道:“小老儿活到了这个岁数,早就明白这世道是能将人活活逼死的。我们家还好说,小老儿大不了舍去了这张老脸,任人褒贬几句。倒是你一个黄花大闺女成亲第二天便毁婚回家,你有没有想过,这会招来多少闲言碎语。”
庄善若继续沉默,许陈氏刚才在外面说的那番话虽然粗俗了些,但却是事实,她嫁进了许家,又过了一夜,谁还会相信她是完璧之身?这一辈子岂不是活活地被蹉跎了?
庄善若心下黯然,命运对她太过残忍,她觉得在强大的命运面前,她只是一只小小的蝼蚁,轻轻一脚便可以将她踩扁。
原本是自己凭胸中一口怨气,将事情想得太过简单。可再细细一想,似乎摆在她面前的只有两条路,一条便是忍辱负重地留在许家,守着许家大郎,日夜祷告盼着老天开眼,大郎恢复如常;另一条便是——死!
庄善若身子一晃,忙强自站稳,这两条路都不是她所想要的。她想要的原本就很卑微,就想有个自己的小家,有个知冷知热的丈夫,有几个可爱的儿女,像普天下所有的凡夫凡妇一样,平平淡淡地过完这一生。
内室的门又被人敲响了,许陈氏高声喊道:“当家的,还有什么可说的?是去是留,给个痛快话!有钱,还怕娶不到听话的媳妇?”
童贞娘冷笑了一声,道:“娘,您这话我可不爱听,旁人听着还当我这个媳妇也是图许家的钱才嫁进来似的。”
许家宝也劝道:“娘,成亲第二天便毁婚也是个没脸面的事。能免则免,你可别再火上浇油了。小妹还未出阁,说出去总是不好听。”
许陈氏这才悻悻地甩着袖子,拉着许家安道:“大郎,你来说说,这个媳妇你到底是要还不要?就是走,也是我们许家休了她,哪里有容她自个儿闹腾出去的理儿?”
许家安倒是只顾自己微笑。
许陈氏看着往日神采飞扬的大郎变成这般模样,不由抹着泪道:“这都是做的什么孽啊?好好的人家,倒是被闹得鸡飞狗跳的。娘也不指望你高中了,只盼你能渐渐好转起来,便是阿弥陀佛了。”
许家玉陪着抹着眼泪,将一张清秀的小脸抹得是又红又皱。
元宝稚气地抬起头,奶声奶气地问童贞娘道:“娘,元宝都不哭,奶和姑怎么反倒哭了呢?”
童贞娘忙低下头哄着元宝,顺便掩住了嘴角的那一抹笑。让你偏心,让你偏心!大郎不就是会读几个书,中了个秀才么?就像块宝一样捧在手里。二郎哪里不好了,虽然不是读书的料,但料理铺子,忙里忙外的还从没落个好字。童贞娘不无恶毒地想,最好大伯永远就这样半痴不傻的,到时候许家的家产还不全落到她元宝的手里。
许掌柜听着门外的吵闹声,不由得又是迭迭叹气,老泪纵横。
庄善若想起自己的身世处境,也不由得湿了双眼。
“家门不幸哪!家门不幸哪!”
庄善若恻然,你许家不幸,她又是何其的无辜,活生生地被拉来当垫背的。
许掌柜又是颤颤巍巍地走到庄善若跟前,道:“闺女,我有一句话不知道当讲不当讲?”
“事情都到了这个地步,还有什么是不能摊开来讲的?”
“我看你也是个有主见能做得了自个儿主的,我有个提议。”
庄善若不答,只盯着许掌柜看。
“我家的大郎你也见了,除了不清醒些也没有别的毛病。你想走,我不拦你,毕竟是我们许家有错在先,对不住你。”
庄善若见这个许掌柜倒是个明理,不像那掌柜娘子只顾自己孩子不顾别人死活的,便静静地听他说下去。
“只是,我想,你能不能晚些日子再走?不不不,我没别的意思……我只是想着你今日若是贸贸然地出了许家的大门,对你对我都没有好处。”
庄善若审视地看着许掌柜,不知道他葫芦里卖的是什么药。见他眼神诚恳,不像是算计人的模样,便想听听他有什么打算:“您直接说吧,我也没精神听你绕弯子了。”
“是是!”许掌柜仿佛看到了一丝希望,“我只求着闺女你能在许家呆上半年……”
“半年?”
“半年。这半年里如果大郎病转好了便是皆大欢喜。”许掌柜眼里透着无奈和悲凉,道,“如若半年还未好转,许家便与你一张和离文书,至此两不相欠。”
“和离?”庄善若想也未想便道,“我现在就能走,为何还要耗费半年光阴?”
许掌柜看着庄善若目有深意:“你也是个聪明人,现在走和半年后拿了和离文书走能一样吗?”
庄善若目光一闪,咬着嘴唇不说话了。
“世人都说我们做商人的重利,如若一切以利为先,万事倒也简单了。做生意的人哪里会做损人不利己的事情?”许掌柜说着,便取了笔墨纸砚,提笔略一思索,便刷刷刷地写了张文书,又从怀里掏出一枚印章,哈了一口气,盖上。
庄善若脑子里是一团的乱麻,这接连的变故让她措不及防。半年?和离?
许掌柜将文书轻轻地放到庄善若身旁的茶几上,道:“闺女,你慢慢想,不着急。我先到外面等你。不论是现在走还是半年后走,都由你决定——许家还是我当着家,旁的人不敢拦你。”他深深地看了庄善若一眼,这样的闺女即便家境差些,也足以配得上病前的大郎,说不准她倒真的如算命先生所说,是许家的福星呢。
许掌柜拉开门之前,回头又低声说了一句:“我小老儿做了十几年的生意,最讲究的是诚信二字!”
庄善若看着许掌柜微微伛偻着腰踱出了内室,又将门带上了。她拿起放在茶几上的那张和离文书,细细地看了一遍,写得毫无差池,下面盖的也是许家安的印章。有了这张文书,她就可以和许家毫无牵扯,恢复自由身。这里民风开放,和离的妇女每村也总有几个,众人早已习以为常,倒也不会指指点点。
是现在就回榆树庄牵扯出一场骗婚的丑闻,还是忍耐半年待舆论平息后才拿着这张和离文书回家?哪个会更好一些?
或者,或者再幸运些,许家大郎能够恢复如常。
庄善若听到自己的心跳得砰砰作响,太阳穴两边的血液汩汩地流,她似乎再一次站到了人生的分岔路口。
赌博!
这就是一场赌博!
赌还是不赌?
怎么赌?
是快意恩仇还是忍辱负重?
庄善若觉得自己的脑袋里像是起了一阵狂风骤雨,她狠狠地用指甲掐着自己的手腕,忍受那钻心的疼痛,强迫自己镇静下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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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6章 媳妇茶
许掌柜重新坐回到太师椅上,觉得是浑身无力,疲惫不堪。他看了看在台阶下逗着元宝玩的许家安,心里一阵悲凉。这个大郎本是最不用让人操心的,却无端遭此变故,短短几月,倒是愁得他头也白了,腰也弯了。看那稀里糊涂连蒙带骗嫁进来的庄家闺女,不单单是相貌好,更要紧的是性子脾气也好。碰到这么大的事体,既不是软弱得哭闹不休,也不是莽撞到寻死觅活,倒是冷静沉稳,小小年纪,真是不简单哪!
虽然是亲笔写下了和离的文书,但是许掌柜内心还是有一丝丝侥幸,希望这庄家闺女能够留下来。有她帮衬着,这乱成一团糟的许家也该会规整些吧。
许掌柜叹了口气目光依次溜过妻子儿女。老妻许陈氏没什么见识,只会家长里短,和二郎媳妇置气;二郎倒是在铺子里帮衬,可前些年也荒唐惯了,刚刚接手,还是没有能力独当一面;二郎媳妇倒是个精明能干的,却依仗着有个好娘家,也是闲事不管,只关注那些鸡毛蒜皮的小事;小妹性子纯良,也到了出阁的年纪了,也不知道能许上什么样的人家;还有小孙子元宝还只是小小稚童,待他顶起家业,恐怕自己早已是半截身子进了黄土了。
许掌柜觉得心累得很,这几个月身子是一天比一天的垮下来了,虽然他还是兀自强撑着,也不知道还能撑到几时。他不由得拿拳头捶了捶自己的老腰。
许陈氏一见许掌柜出来,便凑到跟前道:“那丫头呢?怎么不出来?当家的,你和她费那些劲干什么?虽说我们家理亏在先,但那几十两银子也不是白拿的。”
童贞娘倒是冷笑了几声,娶了个乡下女子倒花了四五十两,说出去简直是笑掉了旁人的大牙。当年给她下聘的时候也不过是三十两,娘家心疼她还特意又贴了一笔银子置办了体面的嫁妆又嫁了回来。这个庄善若倒好,聘礼比她多,嫁妆也不用操心,就这样轻轻松松地嫁了进来。要说她一丝一毫也不知道大伯是个傻子,打死她童贞娘都不会相信,这些银子就是天仙也娶得回家了,她也不自个掂量掂量。她一个粗鄙的村姑,何德何能,她童贞娘倒要称她一声“大嫂”?也不怕折了福。
看公公仿佛有多满意这个媳妇似的,她抱着看好戏的心态想,最好这个庄善若闹将起来,反正日子无聊得紧,她就当场好戏看了。
许家玉忙上前轻轻地捶着许掌柜的后腰,道:“爹,要喝茶吗?”
许掌柜微微眯着眼摇摇头道:“不用了,我还在等着喝大郎媳妇敬的茶呢。”
“就是,我们许家这样吹吹打打,明媒正娶地将她娶进门,哪里容得她胡闹。要出门,得先把银子留下。”
徐家宝看不下去了,道:“娘,你别老是银子银子的,怎么说这事闹大了总是不好。”
许陈氏撇撇嘴,没有说话了。
童贞娘悄悄地踢了徐家宝一脚,嫌他多话。
只听得元宝奶声奶气地道:“我不干,我不干,大伯耍赖,大伯耍赖!”
许家安笑道:“怎么是我耍赖,分明是你输了,愿赌服输!”
原来两人正玩着“斗草”的游戏。
元宝咧咧嘴巴要哭,许陈氏不耐烦地看了童贞娘一眼。童贞娘赶忙上前抱了元宝哄道:“元宝乖,就一玩意儿,可别和大伯置气!莫哭,莫哭!”
许陈氏咂摸着这话说的有些不是滋味,却一时说不上来,倒是横了童贞娘几眼。
许掌柜懒得管他们,只顾瞅着内室的门看了小一会儿。这门依然是闭得紧紧的,里面一点声音也没有。他不由得叹了一口气,唯一的那一丝侥幸也快被耗尽了。也是,有哪家的好闺女愿意守着傻丈夫过上半年的呢?如果是小妹摊上这样的事,他拼了老命也得将自家闺女带回家。怎么搁到别人家的闺女身上倒是无关痛痒了,那庄家闺女有一句话说的好——“谁不是爹娘生父母养的”?
许掌柜疲倦地捋了捋山羊胡子,深深地叹了口气,他真的是强人所难了。既有今日何必当初呢?他许家几十年积累的好名声倒要毁于一旦了,连带还连累了一位好闺女,人家更是没法做人了。
许掌柜无力地摆摆手,正想让众人退下各自休息去,突然内室的门被人轻轻地推开了,除了许家安,所有的人包括小小的元宝,都将目光投到了那扇门上。
庄善若亭亭地立在门口,眉目清朗,无嗔无喜。那身妃色的衣裳衬得她容颜娇艳,美艳动人。
许家安突觉周围安静,也好奇地抬起头来,正好看到站在门口的庄善若,阳光刚好暖暖地照在她的身上,她的身上既有初秋阳光带来的暖意又有拒人千里之外的冷淡,倒一时忘了拔草,看得痴了。
许掌柜紧张地看着庄善若,不知道她下一步是何动作。童贞娘倒是抱着看好戏的心态,嘴里含着笑,等着看庄善若发作。
元宝在童贞娘的怀里扭了扭身子,将指头含到嘴里道:“娘,伯娘可真好看。”
庄善若闻言粲然一笑,她这一笑,凝滞的空气又流动了。许家安不由得呆呆地往前走了一步,长大了口看着庄善若,他还从来没看到过笑得那么好看的女子。
庄善若轻移莲步,来到许家安的面前,自若地携了许家安的手,道:“大郎,快过来,爹娘还等着我们敬茶呢!”
许家安丢了手中的草茎,呆呆地被她拉到了厅堂前。
童贞娘不可置信地瞪大了眼睛,不知道这唱的是哪一出。这个庄善若不是闹着要走嘛,也不知道公公和她说了些什么。童贞娘眼珠子一转,心里想着定是许了庄善若什么天大的好处,要不然陪着个傻子不啻于守活寡,这日子还长久着呢,能有啥趣儿?
庄善若看了眼条桌上早已凉掉的两碗茶水,转头对许家玉道:“烦请小姑再换两杯热茶来,天气凉了,喝冷的总是不好。”
许家玉一愣,面色一喜,赶忙脚步轻快地去换了热茶来。
庄善若从许家玉手里拿过一盏热茶,拉了许家安一下,两人稳稳地跪到许掌柜跟前,将茶碗高高举过头,口里称道:“爹请喝茶。”许家安也附和了一声,他觉得好玩。
许掌柜忙不迭地接过了茶碗,激动地点着头,对庄善若充满了感激,他喝了一口茶,迭声道:“好孩子,快起来,快起来。”
庄善若起身的时候沉静地看了许掌柜一眼,这一眼有坚毅,有绝决,也有怜悯。
两人转到许陈氏面前。庄善若同样举了茶碗,拉了许家安跪下,口中称道:“娘请喝茶。”
许陈氏倒是根本没料到事情来了个一百八十度的转弯,她张着手,倒有些不知所措了。许家玉在旁轻声提醒了下道:“娘!”许陈氏才慌慌张张地接过茶碗,茶倒洒了小半杯出来,她呷了一口,放在条桌上,口中称道:“起来,起来。”一边将腕上的一支赤金的镯子抹下,套到了庄善若的腕上,当做是见面礼。庄善若也并不推辞。
童贞娘看着撇了撇嘴,酸溜溜地转过了头。真是会哭的孩子有糖吃,这支赤金镯子她可是看中意了许久,明示暗示都来过了,许陈氏只顾着装糊涂,都舍不得给,到头来却便宜了这个村姑。
许掌柜介绍道:“这是你小叔和妯娌,还有小姑子,侄子。今天不早了,自家人也不用拘什么礼,还是改日再见礼吧。你们先回房间歇着吧。”
庄善若应了一声,道:“大郎,我们走吧!”转身携了许家安的手跨出了厅堂。
还没走到院子,便听到许陈氏喳喳道:“当家的,不是我说嘴,俗话说拿人的手短,大郎媳妇娘家收了恁些银子,我就知道是闹腾不起来,倒害得我们白担心一场……”
庄善若牵动嘴角微微一笑,右手抚上胸口,那里有张和离文书正贴身放着。
“你笑起来真好看。”许家安驻足偏着头道。
第37章 小姑子的话
庄善若拉着许家安进了新房,房门一关,她便择了张椅子坐下。昨天一天没吃正经的饭,今天一大早又闹得心力交瘁,庄善若实在是觉得辛苦,整个人快要虚脱般。
许家安在边上问:“你为什么进我的房间?”
庄善若抬头,见许家安皱着眉头,问得如稚童般天真,心里倒微微有些怜悯他起来,只得柔声道:“我是你媳妇,当然进你的房间了。”
“媳妇?”许家安摇摇头,道,“不对,你又不是秀儿,我说过要秀儿当我媳妇的。”
又是这个秀儿。庄善若想着这个秀儿大概是许家安中意的姑娘,也不知道是什么缘故断了这缘分。只是庄善若估摸着半年后她大概就能离开许家,这个秀儿对她也构不成什么威胁,便安抚道:“秀儿有事,要我先来照顾你。”
许家安盯着庄善若看了半晌才点点头,道:“虽然你比秀儿还要好看些,但是我还是想要秀儿当媳妇。”
庄善若倒是一时忘却了自己的烦心事,被许家安一口一个的“秀儿”勾起了好奇心,不由得问道:“秀儿是谁?”
许家安的脸上突然绽放出笑容,这个笑容是那么明媚,给他苍白的脸儿增添了几分神彩,他道:“秀儿,就是……”
有人敲门,叩了两下门,停了一下,道:“大哥,大嫂。”
庄善若听出是许家玉的声音,她对这个小姑子还是挺有好感的,便应了一声,去开了门。
许家玉端着一个托盘,里面放着两个热气腾腾的碗。她一进来便笑盈盈道:“我没打扰你们吧?”
“没有,我正和大郎说起那个秀儿呢!”
庄善若发现许家玉原本含着浅笑的脸色突然变了,她飞快地朝许家安看了一眼,躲闪着眼神道:“我想着大嫂昨日一定没好好吃东西,午饭的时间还早,便特意做了两碗清清淡淡的阳春面,给你们先垫垫饥。”
庄善若捕捉到了她的神情,心里略略生疑,却也只得抛开那个话题,嘴里称谢着接过托盘。只见托盘上有两个金边的细瓷碗,盛着擀得细细的面条,清汤上撒着些葱花,闻着是清香扑鼻。
庄善若拿了一碗出来在桌子上摆好,向许家安招手道:“大郎,过来,吃面。”
许家安笑嘻嘻地看着许家玉,道:“是小妹做的吗?”
“是。”
许家安坐下拿起筷子道:“小妹做的我就爱吃,弟妹做的我就不爱吃。”
许家玉看了庄善若一眼,微微红了脸笑道:“我也就面条做得能吃些,二嫂的手艺还是比我要好些。”
庄善若再次道谢,这个许家玉看来是好相处不爱得罪人的。她操起筷子挑起面条,只见这面条擀得又细又长,粗细均匀,知道这功夫非几日能成的,吃在嘴里更是清淡爽口。庄善若肚中着实是又饥又渴,也顾不得什么了,不由得将这一小碗面吃光,连汤也喝尽。想着许家果然是殷实之家,这细白面做的面条在榆树庄的时候也只有过年过节过生日的时候才捞上一两碗,哪里是想吃就能吃的。
许家玉只是含笑静静地在一旁看着。
许家安将面条吃完,丢下她们两个自去窗下择了本书看起来了。庄善若一眼瞟过去只见他拿着的是一本论语,倒是略略有些吃惊,倒没想到许家安说话颠三倒四,倒还能看书认字。
许家玉看出了庄善若的心思,娓娓道:“大哥虽然得了病,但是倒也奇了,这学问却还没忘记,都还能看书写字,只是写文章却是不能了。”
庄善若微微颔首,想着许家安自小寒窗,这十几年的功夫可不是说忘就能忘的。看来许家安的病情倒是比自己原先料想的要好上一些,庄善若不由得心里微微一松。
“大嫂!”许家玉突然道,“你别看我大哥现在成这般模样,他原先好的时候,对家里家外的人都很和善,我从来也没有见过大哥生气发火的样子。”
庄善若倒是听得一愣,这个文文静静的小姑子倒是个心善的,想着法子来安慰她。
“大哥在床上躺了一个月,家里成日里大夫进出不断,炉子里每日里煎着又浓又黑的汤药,娘也从早到晚地抹着眼泪……”许家玉说着眼眶又有些泛红了。
庄善若不由得想起了秀才爹生病的那个难熬的一年,便静下心来听许家玉说下去,到底她对这许家的情况是什么都不清楚。
“后来倒是渐渐好起来了,也能坐了也能起了。我们喜得什么似的,去庙里还了几次愿。可是有一天却发现大哥和以前有些不一样了。”许家玉转头看了眼在窗下微微摇着头读着书的许家安,擦了擦眼泪道,“虽说我爹做了十几年的生意略有些钱,但是做这小本生意终究还是会被人瞧不起。大哥原本是我们全家的指望,可是这个时候谁还想着他能去进学中举,千盼万盼只盼着他能早日康复,所以都还瞒着,外人只道大哥不过是受了些外伤。”
庄善若点头,用目光鼓励她继续说下去。
“后来娘挨不过,去找了城里最灵验的算命先生,先生说了大哥是冲了煞,得讨房命格好的媳妇来压一压,说不定病便好了,还能兴旺家宅。”
庄善若不由得冷笑,命格好?是说的她吗?她自己都自身难保了,从小父母双亡,被姑父凌辱,现在又嫁了个半痴不傻的丈夫。这许家竟还想着要靠她来转运。怪不得许掌柜想方设法地要留她在许家,恐怕也有这层考虑在里头。这许家的人恐怕都是魔怔了,病急乱投医。
她想起秀才爹病入膏肓之际,娘请了一个大夫。这个大夫开的药倒是寻常,只是药引子难寻。都深秋了,竟然要找一钱的荷花花蕊烘干了下药。娘是求爷爷告奶奶的,求到了村里的地主家,才得了养在缸里的几朵荷花。药吃下去,还是没有见效。
许家玉低着头,眼皮有些微微的红,尖尖的下巴看着更是惹人怜爱。“娘后来去善福堂抓药,无意中打听到大嫂。我家本来是一心要给我大哥寻一门好亲事,既要才貌又要家世。出了这事后,倒也看淡了这些,一心只想找个本分勤勉的。”许家玉说着又抹了抹眼睛,道,“大嫂,我说这些你别介意。”
“我明白。”庄善若哪里不明白,如果是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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