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农女当自强-第1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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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云意迟迟

【由文,】

第1章 受辱

燥热的夏夜。

偶尔一阵风从窗口吹进来,稍稍吹散了那窒闷的燥热。庄善若翻了个身,抓起枕边的扇子胡乱地扇了几下,又迷迷糊糊地睡去了。

不知道什么毛茸茸的东西在她脸上扎了一下,庄善若睡意正浓,只当是蚊子,用手轻轻地挥了挥,又翻了个身,依旧睡得沉沉。

黑暗中响起了一记响亮的咽口水的声音。

庄善若穿着薄薄的里衣卧在床上,清亮的月光斜斜地照过来,更显得她裸露在外面的脖颈与手臂凝白如雪。线条柔美的胸部随着有节奏的呼吸上下起伏,领口微微滑开,露出一抹葱绿的肚兜。

这白的触目,绿的撩人。那粗苯的黑影再也按捺不住,不管不顾地扑到床上,再次将长满胡渣的脸拱到那张俊俏的小脸上胡乱地啃着,双手按到了丰盈的胸口上用力地揉搓着。

庄善若倏地惊醒,她惊恐地睁大眼睛,正要喊出声,那黑影忙跨坐在她身上,腾出一只手捂住她的小嘴。

庄善若顿时动弹不得,她看到那张长着红红酒糟鼻子的脸离她只有几寸,那双醉得通红的眼睛透着淫邪的光。

这是第几次了?

庄善若暗忖道,不论她将卧房的门关得有多紧,门后堆了多少东西,这老淫棍总能神不知鬼不觉地摸进房来。也怪今年天气古怪,上半夜还是奥热难耐,一直难以入睡;下半夜倒是稍稍凉快了点,白日里劳作得累了,竟然一下子睡死过去了。

那人见庄善若没有进一步的举动,忙将头埋到她的颈间大力地啃噬着。庄善若差点被这酒臭和体臭熏晕过去,她身体用力地扭动了几下,被捂住了嘴发不出声音,只发出了低沉的呜呜声。

那人停下了忙活,抬起头,轻轻地“嘘”了一声,低声道:“好人,你别叫别叫,你从了我这次,要什么我给你什么。”

庄善若死命地扭动着身体反抗着。谁知道她越是动得厉害就越撩得那人欲火难耐。

“唰!”那人伸出一只长满老茧的手褪下了庄善若薄薄的里衣,只剩下了那件葱绿的肚兜,两只眼睛顿时看直了。

庄善若心里急得像是着了火,日防夜防,没想到还是在今夜着了道,她就是拼死了也不能让这老淫棍得手。于是拼命地摇摆着脑袋,想摆脱掉嘴上的那只手。

那人嘿嘿一笑,竟然移开了手。

“救命啊!救命啊!”庄善若扯开嗓子喊道。

“没用的,你忘了你姑妈带着有龙有虎去连家庄喝喜酒去了。”那人挎开腿坐在庄善若身上,两腿紧紧夹住庄善若柔若无骨的身子,大喇喇地脱掉身上汗湿的衫子甩到地上,色眯眯地笑道,“今晚家里没人,就让姑父好好疼疼你。”

庄善若心里咯噔一下,慌乱之中她倒是忘了这茬,这王家的宅子建在村子的东边,隔了好几百米才有零星几户人家,就是喊了也听不见,即使侥幸听见了也是各人自扫门前雪,半夜里谁来管这等闲事。

庄善若兀自不甘心,又喊了几声救命,倒是引得院子里的黄狗阿毛汪汪地叫了几声。

庄善若眼睛喷火,狠狠道:“王大富,你乱了人伦,不得好死!”

“嘿嘿!我粗人一个,不懂什么人伦,也不怕什么报应。别怕,姑父一定轻轻地慢慢地疼你。”王大富精赤着健壮的上身,看着身下终于落到他手里的庄善若,心中想到幸亏装病蒙过了那老婆子,要不然那老婆子日日防贼一样防着他,哪里能捞到这样的好机会,这到嘴的肥鸭子终究还是飞不出他的手掌心啊。

他心里一阵得意,将一双做了三十年木匠活的长满了老茧的手按到了庄善若的胸前,嘴里喷着酒气道:“我们王家精米白面地养了你三年,你也总该报答报答我了。”

庄善若又羞又恨,恨不得当场咬舌自尽。可凭着对王大富的了解,即使她自寻了断,也难保得了清白,今日恐怕没前几次侥幸了,家里没有人,这王大富便少了忌惮,定会胡天胡地为所欲为。她庄善若就是死也要死个清白!

这样想着,庄善若收敛了脸上的恨色,轻声道:“姑父,你这样强着来又有什么趣儿,倒不如……”

王大富见庄善若不再反抗,只当她已认命,又见她似乎话里有话,心想反正煮熟了的鸭子飞不掉了,倒停了手上动作,问道:“倒不如怎么样?”

庄善若面上一红,偏过脸去,做出一副娇羞模样。

王大富哪里见过这阵势,心里一荡,忙抬起屁股,涎着脸爬到庄善若的枕边:“好人,倒不如怎样?别羞,姑父疼你!”

这个“你”字话音还未落,就听得王大富“嗷”地怪叫了一声,双手捂住裆部滚下了床。原来是庄善若瞅准了时机,曲起膝盖,狠狠地顶到了王大富的裆部。成败在此一举,这一顶庄善若用了十足十的力气。

王大富捂住裆部在地上滚过来又滚过去,头上直冒冷汗,嘴里骂骂咧咧道:“你这个小娼/妇,你想毁我的命根子啊!”

庄善若顾不得整理衣服,忙抽出枕头下藏着的一把匕首,紧紧地两手握住,赤脚跳到床下,恨声道:“我恨不得杀了你!”

王大富缓过劲来,从地上爬起来,恶声道:“你这个小娼/妇,看我到时候不弄死你!”

庄善若毫无惧色,冷笑数声道:“反正我也早就不想活了,大不了我们来个同归于尽!”

两人在庄善若狭小的卧房中对峙着。

王大富身形高大强壮得像头熊,虎视眈眈地注视着庄善若,嘴里还时不时地倒吸着凉气。庄善若上身只着葱绿的肚兜,衬得身上的肌肤白得耀眼,她的眼中褪去了怯怯的神色,娇艳的脸上蒙上了一层凛然之气,像是一朵开在月光下危险的罂粟。

王大富一个箭步上前,伸出厚厚的手掌,想夺那把寒光闪闪的匕首。庄善若银牙一咬,将匕首用力一挥,“刺啦”一声,王大富的手上被割了深深的一个伤口。

“你这个小娼/妇!”王大富骂骂咧咧地用左手捂住了滴血的右掌,“找死啊!”

庄善若冷哼一声,也不作声,只是朝着王大富紧紧地举着那把匕首,匕首上残留的鲜血顺着手柄流到了庄善若洁白的手上,然后一滴一滴缓慢地滴到了地上。庄善若的眸子像是着了火般亮得惊人,薄薄的双唇紧紧地抿着,就像是一只蓄势待发的母豹子。

王大富不知道怎么的看着这个平日里柔柔弱弱的侄女心里不由得一抖,避开那灼人的目光,心虚地道:“姑父多喝了几杯,和你开玩笑呢,你这孩子,真是不知道好歹。”然后捂着一直流血的手掌,拣起丢在地上的衫子,悻悻地推开门出去了。

庄善若兀自全身肌肉紧绷,举着匕首不敢放轻松。

也不知过了多久,天蒙蒙亮了,院子里的公鸡开始打鸣了,阿毛追着公鸡跑个不停。院子外传来了早起的村民互相打招呼的声音。

庄善若再也支持不住了,咣当一声,染血的匕首掉到了地上,她就势滑倒在地上,将头埋在两臂间痛哭起来:“爹,娘,你们怎么就狠心留下女儿孤零零地一个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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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章 上善若水



临近中午,王大姑才带着两个儿子王有龙王有虎从村口慢悠悠地过来。王有龙王有虎两兄弟身材魁梧健硕,一左一右像两个门神般地夹着他们的老娘往村子东头走。

王大姑挎着一个小包袱满脸的喜色。她的金兰姐妹连家庄的张大嫂昨日给大小子娶媳妇,她带了两个儿子过去帮忙。这连家庄离他们住的榆树庄有小半日的脚程,昨夜吃了酒席就歇在了张家。这不一大清早,吃过了早饭她便急急地带着两个儿子往家里赶了。

一个是心里担心家里的王大富,昨天刚要准备出门的时候就一趟一趟地往茅厕跑,拉得全身无力,也不知道是吃什么坏了肚子。二则是天气实在是太热了,早起赶路凉快些。

王大姑拿一块帕子搭在头上,用手遮着眼睛看了看渐渐刺眼起来的太阳,担心地道:“阿龙,你等下路过我们的田地去看一下,还有没有水,稻子正在抽穗可不能蔫了。”

王有龙闷闷地应了一声。

二小子王有虎活泛些,他接了话道:“娘,我看村里的水渠里的水也不多了,这鬼天气也不知道什么时候能下场雨。等下午天凉快点了,我和大哥去给稻田里车点水。”

王大姑看着两个儿子满意地点点头,然后转了个话题:“你看你张婶家的阿财年纪还比你们小,倒在你们前头娶上媳妇了。”

王有龙不作声,只顾低头赶路。

王有虎咧开嘴笑了笑。

“唉!”王大姑突然叹了口气,道,“你们爹我是指望不上了,就指望你们哥儿俩了。有没有哪家姑娘中意的,我托人给说道说道,娘还等着抱孙子呢。”

“娘,你先顾大哥吧,长幼有序。”王有虎捉狭地笑道,“我看大哥一准有了中意的。”

王大姑感兴趣地道:“是哪家姑娘,是我们村子里的吗?”

王有龙微微涨红了脸,幸亏他脸黑,红了脸也看不大出来,他憨憨地道:“娘,别说这些了,我们快走吧!”

王大姑奇道:“急什么,你表妹在家,家里哪一天不是收拾得妥妥当当的?”话虽如此,她还是加快了脚程,毕竟在大太阳底下赶路不好受。她留了庄善若在家,既是考虑到她柔弱走不了远路,也考虑到未出阁的闺女不比小媳妇总不好抛头露面。

王有虎侧眼看了看他大哥的窘态,心里更是笃定了几分。

娘儿几个说着话,便走到了村子东头,自己家的院子前。

王家在榆树庄也算得上是殷实人家。王有龙王有虎两个人高马大的汉子侍弄几亩田地小菜一碟,再加上王大富有一手祖传的木匠手艺,这手艺在这十里八乡是数一数二的,农闲的时候也给人打打家俱,倒是比村子里一般人家手头宽裕点。当年王大姑的老爹就是看中王大富有一门好手艺才将唯一的女儿托付给了他。

王家的院子四四方方,院墙垒得高高的,外面的人就是踮起脚尖也看不到院子里面。院子里按照村里大多数的格局建了三间坐北朝南的正房,两侧各是三间厢房。左厢房边上垒了个小厨房,还捯饬了鸡舍猪圈。院子当中种了一棵大石榴树,夏天遮阴,冬天也不耽误晒太阳;靠着墙根还种了些草茉莉晚香玉等花花草草,每日引得蝴蝶翩翩。院子后面还有几畦菜地,种着些时新蔬菜瓜果,随摘随吃,倒也方便。一句话,王家的日子过得舒心红火。

推开院门,只见那窝母鸡还关在鸡舍里,两头养着待到过年宰了的半大不小的猪在猪圈里嗷嗷地拱着泥地,槽里光秃秃的的没什么吃食。

大黄狗阿毛一见主人进来,殷勤地跑到跟前摇着尾巴。

“去去!”王大姑赶着阿毛,皱着眉头道,“怎么回事,鸡也没放出来,猪也没喂的?”

“善若,善若!”王大姑朝东厢房喊道,“我们回来了。”

喊了几声没人应,王有虎轻声嘀咕道:“不应该啊,表妹往日这个时候老早忙开了。”

王有龙的脸色一黯:“别是病了。”

正说着,王大富从正房出来了,骂骂咧咧道:“回来就回来,别鬼嚎鬼嚎的!”

王大姑转过头道:“当家的,你的肚子没事了吧?”

“唔唔!”王大富吱唔了几声,道,“快到晌午了,做饭吧,饿死了。”

王大姑奇道:“都这个时辰了没吃早饭吗?善若呢?”

王大富不自然地朝东厢房瞅了一眼,悻悻道:“秀才家的大小姐,我哪敢使唤她!”

王有虎眼尖,一眼看到王大富右手缠着几圈白布,好奇道:“爹,你的手怎么了?”

王大富讪讪地扬了扬手,道:“没什么,昨天做木匠活不小心伤到手了。”

做木匠活伤到手是常有的事,听说这伤不碍事,别的人也没放在心上。王家两个儿子,大儿子王有龙憨厚,有把好力气,侍弄庄稼是行家里手;小儿子王有虎机灵,脑子活泛,跟着他老爹学了几年的木匠手艺,十成也学了个七八成。

王有虎眼珠子一转,奇道:“要伤伤的也会是左手,爹,你怎么伤到了右手?”

王大富脸上一阵尴尬,恼羞成怒道:“老子怎么受伤的还要向你汇报啊?快做饭,饿死我了!”一掀帘子,又进房了。他心里也在打鼓,不知道这庄善若怎么了,一个上午没听到她声响,可别寻了短见。这两个儿子对这个表妹宝贝得很,还是先躲到房里避避风头比较好。

王大姑推开了东厢房的门,嘴里喊道:“善若。”

小小的东厢房像往常一样收拾得整整齐齐的。房间的陈设很简单,一张挂着帐子的木床,靠窗放着一张桌子两张椅子。整个屋子一眼可以看个通透。

王大姑看到庄善若托着腮坐在桌前不知道在想些什么心事,一颗吊到半空的心倒也放了下来。她打小看着善若长大,疼她像疼自己的闺女一样。

王大姑怀王有虎和怀第一胎王有龙的时候截然不同,肚子是圆圆的,又嗜吃辣。村里有年纪的老人看了都说这第二胎一定是个闺女。王大姑自己心里也欢喜,准备了很多花儿粉儿的小衣裳,就等着宝贝闺女出生。可谁料到千盼万盼的闺女到头来还是一个带把的。都说闺女是娘的贴心小棉袄,两个儿子铁定是娶了媳妇忘了娘的。王大姑很想再生个老闺女,可是不知道是什么原因,就再也怀不上了。

等到她娘家弟媳生了女儿,这小小的人儿甫一出生便粉团似的招人疼招人爱,王大姑爱得不得了。

弟弟是个秀才,熬了两夜,翻遍了四书五经,诸子杂学,择了《老子》里“上善若水”这四个字给宝贝闺女取名。

弟媳庄陈氏觉得女儿娶个“若水”的名字也不错,女孩子嘛,就要娇娇柔柔的。秀才爹却觉得“若水”太直白,择了中间两个字“善若”,自己对这个名字满意得很,摇头晃脑地道:“上善若水,水善利万物而不争,处众人之所恶……”希望女儿这一生与人无争,与世无争,安乐一生。

王大姑不懂这些文绉绉的,她觉得女孩子起个什么“花”啊,“春”啊,“秀”啊的就很不错,又好听又顺口,这个什么“善若”她叫了好几十遍才叫顺了口。不过弟弟是个有学问的人,他说好的名字应该就是好名字吧。

王大姑见庄善若呆呆地坐在桌前,不由地又喊了一声:“善若,姑回来了。”

庄善若这才回过头来,一张小脸又红又白的颜色正好,两个眼皮子却红红的肿肿的,分明是哭过了。

第3章 隐忍



庄善若赶忙站起来,飞快地用袖子擦了擦眼睛,强挤出一丝笑,迎了上来接过王大姑手上的包袱,道:“姑妈,你回来了,外头日头毒吗?”

王大姑爱怜地携过庄善若的手,道:“好闺女,是不是又想你爹娘了?”

庄善若本来正为昨夜受辱的事情又气又恨。寄住到王家的第一年,王大富还是个慈眉善目的长辈,嘘寒问暖,做事有分寸。从上年开始,随着庄善若个子渐渐地抽条了,胸部渐渐地隆起了,她发现这个姑父看她的目光越来越不对劲,这目光里仿佛带着钩子,要将她身上的衣服扒尽。

上年夏天的晚上他也是偷偷地摸进庄善若住的东厢房意图不轨,还是王有龙起来解溲在院子里弄出点声响,唬得他摸了几下善若的膀子便匆匆地跑了出去。

当时还是十四岁的庄善若蒙在被窝里偷偷地哭了一个晚上,又不敢和人声张,只得忍气吞声,日夜留意。又偷偷地在集市上买了把匕首,白天掩在身上,夜里藏到枕下,聊以防身。

谁料到这王大富从此就将她惦记上了,隔个三四个月便趁着酒劲偷偷摸到她房里。王大富是木匠,任庄善若在门上上了几个栓子他也有本事不声不响地将门弄开。幸亏庄善若拼死拼活地自卫,才保得清白。可是庄善若知道,熬过去了这一次一定还有下次,她不知道下次她还有没有这个运气了。

庄善若面对王大姑的温言安慰,心里一阵激动,话都到了喉咙口了,又生生地将它压了下去。她在王家寄居了三年,姑妈是真心疼她,对她就像对嫡亲的女儿一样,两个表哥也是真心地待她好,不舍得她多操劳。如果她将压抑了两年的话不管不顾地和盘托出,这看似风平浪静的王家小院不啻要掀起轩然大波——姑妈年纪大了,头上都有了缕缕白发,她又何苦让她徒增烦恼呢。

这样想着,庄善若便接过王大姑的话头,低头轻轻地“唔”了一声。

王大姑叹了一口气,这侄女长得像花儿朵儿似的,却是个苦命的闺女。如珠似宝地养到十岁上,秀才爹得了肺痨,到处求医问药将本不宽裕的家产淘腾得差不多了才撒手而去。她弟媳庄陈氏膝下只有一女,本来守着几亩薄田靠着亲戚帮衬也能艰难度日。却是两口子往日里太过恩爱,忧思难解,积郁成疾,过了两年也郁郁而终,只留下了十二岁的孤女。

族人欺负庄善若年轻无依靠,半夺半买地将祖屋收了回去,只给她留了一间四处漏风的小土坯房。

王大姑娘家人丁单薄,只有她姐弟二人,自然见不得侄女孤零零地受人欺凌,便将她接到了榆树庄王家同住。这一住便是三年。

虽说王家家境殷实,多个人只不过多双筷子。可是俗话说嫁出去的女儿泼出去的水,王大姑收养的终究还是娘家外姓的侄女。庄善若在父母生病亡故的这两年迅速地长大了,看尽了人世的炎凉。在王家颇有眼力见儿,她本来便聪慧,王大姑费心地教,她也用心地学。不到三年便从原先在父母的庇佑下衣食无忧的娇娇小姐,变成了浆洗、做饭、缝补、喂鸡、养猪样样都能上手的小农妇。

王大姑抻了抻庄善若身上洗得褪了色的粗布夏衫,这衣服还是上年做的呢,这孩子正在长身体,这袖口明显地短了一截。她无声地叹口气,如果弟弟还在的话……王大姑的眼睛也迅速蒙上一层水汽,她忙将那些悲伤的念头甩到脑后,拉了庄善若的手坐到了床上:“闺女,有啥心事你和姑说,别一天到晚地闷在房里,那些院子里的活让你表哥去干,得空和村里的姑娘媳妇去县城赶赶集。”

庄善若又努力地挤出了一个笑容,点头说好。

“看我这记性!”王大姑一拍大腿,拿过那个包袱,打开将里面的东西拿了出来,笑道,“你张婶给了半匹细布,这两天没事你给自己做一身新衣裳吧。”

庄善若摩挲着那块浅蓝色暗纹的细麻布,感受着那细滑的手感,心里有了盘算,将这布仔细折起来在床头放好。

姑侄俩正说着话,听见王大富在院子里喊道:“还要不要人吃饭了,都不看看什么时辰了?”

“来了来了!”王大姑冲外面喊了一声笑道,“你姑父昨天拉肚子没吃什么饿得慌,做木工活又伤到了手,脾气也忒大了点。”

庄善若心里冷笑了一声,王大富自然没脸说这手是怎么伤的,她面上却不动声色,轻声道:“我早上贪凉多睡了会,想着昨天还留着几个馒头,也没做早饭,一迷糊也忘了喂鸡喂猪了。”

“没事没事,拉肚子正好净饿他一顿。”

庄善若起身,道:“姑妈,你歇着,我去做午饭,一会子就好。”

“好好,我也不累,等我将这身出客衣裳换了,拌猪食去。这两头小猪崽子哼哼得烦人。”

庄善若出了东厢房,王大富正装模作样地看着院子里石榴树上挂着的几个半熟的果子,一见她出来,便用眼睛狠狠地剜了她一下。庄善若也横了他一眼,不动声色地转身进了厨房。

王大富的裆部隐隐作痛,右手上的伤口也火辣辣地痛了起来。这个小/娼/妇,装什么正经,只要还在王家,终有一天要将她狠狠地压在身下受用个十遍八遍的。

在旁边赶着母鸡出窝的王有虎看着王大富扶着石榴树呲牙咧嘴的,问道:“爹,你咋了?”

“没事,饿的!”王大富突然想到前几天刚接了桩木工生意,打一个樟木衣柜,这死丫头下手那么重,这手没个十天半月的好不了,恐怕这衣柜得靠二小子代劳了。

王大富对婆娘王大姑最满意的一点就是给他生了两个人高马大的儿子,有了这两个儿子,在榆树庄腰板也能挺直几分。这王大姑年轻的时候也长得有几分水灵,谁知道生了两个儿子之后,胸也耷拉了下来,肚子也腆起来了,整个人像风干了的果子似的皱皱巴巴的,看着让人没了性趣。

这姑侄俩站到一起,一个是皱巴巴的老核桃,一个是还挂在枝头半熟的青果子,只要是个男人目光总会黏到那又酸又甜的青果子上。

王大富转头看了看正在给鸡喂食的王有虎,想着那出去查看田地的王有龙,自己的儿子自己知道。有个花朵儿似的表妹在家里,说这两个小子不动心鬼才相信呢。阿龙十九了,阿虎也十七了,转眼都到了说媳妇的年龄。

王大富突然嘿嘿嘿地笑出了声,如果那臭丫头嫁给了阿龙或者是阿虎,那么……嘿嘿嘿!那她这一辈子都逃不出他的手掌心了。老婆子早几年的时候不是还盘算着亲上加亲么。只是……王大富犹疑地看着王有虎壮硕得像扇门板的身材和硬硬的拳头,心里一阵哆嗦。

只要留得青山在,不怕没柴烧。这事啊,还得从长计议,从长计议……

“爹,你笑啥?”王有虎看着王大富在石榴树下一会子皱眉,一会子笑的,狐疑地道。

“去去去!忙你的去!”

第4章 饭桌风波



庄善若来到厨房,先给自己倒了一碗凉水喝,一夜的焦灼,倒也不觉得饿,只是渴得嗓子眼像是冒烟。

一口气喝完一碗凉水,庄善若觉得舒服了一点,她打开碗橱看了看,里面还剩下昨天的五个冷馒头。

她将那碗馒头拿了出来,轻车熟路地在灶膛里生上火,涮了锅,坐上水,然后削了两块红薯片成小块。等水开了,抓了两把米,将小块的红薯小心地放到锅里。

庄善若盖上了锅盖,往灶膛里加了两块劈柴,拍了拍手绕过厨房来到后院。

后院的两畦菜地正长得翠绿茂盛。庄善若想了想,摘了两根嫩黄瓜,掐了四五条茄子,兜在衣服下摆小心地回到厨房。

掀开锅盖一看,番薯粥一直热气腾腾地沸着。庄善若拿起两块麻布搭在锅沿上将这锅番薯粥换到里面的那眼灶上,让小火舌慢慢地熬着。又在锅上架了个竹蒸架,拣了那五个干冷的馒头放在蒸架上蒸着。

庄善若用外面那眼灶上的锅做了一个炖茄子,快起锅的时候撒上几滴香油。然后将那两根嫩黄瓜拍碎,拌上辣子和蒜泥,做了一个凉拌黄瓜。再从碗橱里的一个密封的小罐子里倒出一小碟的炸花生米。

待这三样菜准备好了,这番薯粥也成了。沙地里种出的番薯又甜又糯,做成的番薯粥晾凉了夏日吃清爽可口。那五个冷馒头也重新变得又喧又软。庄善若顾不得烫手,将馒头一一拣到一口盘中。

庄善若将这些吃食在正房厅里摆好,等番薯粥晾得只有六成烫了,她才轻声喊了声:“吃饭了。”

王有虎拍着手从院子里过来,王大姑刚侍弄好那两头饿得嗷嗷的猪,将围裙解开顺手搭在石榴枝上也进了厅。

庄善若低着头默默地摆筷子。

王有虎坐下的时候飞快地觑了庄善若一眼,见她脸色沉静,只是眼皮子有点浮肿,倒也不以为意。这个粉团捏成的表妹三年前刚到王家柔弱得像一阵风就能吹倒,每天就窝在房里眼泪不断,倒害得他老娘日夜陪着抹眼泪。他对那个秀才舅舅印象不深,唯一记得的就是过年的时候去舅舅家拜年,那靠墙一溜的书,看得让人头大。

王有虎聪明,但这聪明劲用不到读书上。小时候也上过几年的私塾,学了些《百家姓》《千家诗》的,好歹也算得上是认得了字算得了帐。

王家对两个儿子没啥大的要求,就是安安稳稳地过日子,娶媳妇,生孩子。压根儿也没想到要儿子读书中举光耀门楣啥的,且不说王有龙王有虎根本不是读书的料,就看那庄善若的秀才爹中了个秀才又能怎么的,日子还不是过得紧紧巴巴,读书还把个身子读得病病歪歪的。

庄户人家还是本分点好。

王有虎往饭桌上瞅了一眼,暗想,这表妹在王家呆了三年可是越来越利落了,倒也不见她整天掉金豆子了,家里多了个女人,日子也更舒心了点,往日他老娘一个人伺候他们三个大男人可真是忙不过来。

王有虎赶路也着实饿了,没空想别的,捧起一大海碗的番薯粥就着炖茄子呼哧呼哧地吃起来了。嗯,这茄子炖的比老娘做的要入味多了。

王大姑拉着庄善若在身边坐下,嗔怪地看了王有虎一眼,道:“看你这吃相,饿死鬼投胎似的,看哪家姑娘敢嫁给你。也不等等你哥和你爹。”

王有虎吃出一头的细细的汗珠,他把筷子搁在碗上用手抹了一把脸,笑道:“娘,什么时候我们家有这么多规矩了?”

王大姑拿起一个馒头掰成两半,一半塞到王有虎手里,笑骂道:“你这臭小子,让你表妹看笑话了。”

王有虎嚼了一口馒头,冲庄善若道:“娘这话说的,好像表妹第一天到我们家似的。”

庄善若低着头那筷子轻轻地拨弄着番薯粥,浅浅笑着,道:“二表哥是饿了。”

王有虎见庄善若笑,脸色柔媚得像春日里的花,心里不由得一跳,忙低下头继续吸溜他的番薯粥了。

王大姑朝庄善若的碗里瞅了一眼,道:“哎呦,善若,你这碗怎么清汤寡水的都是番薯,没见几粒饭啊。我们家不差这点粮食,来多吃点。”

庄善若忙道:“姑妈,我就爱吃这甜甜的番薯。”

王大姑看了庄善若尖尖的下巴,心里暗暗地叹了口气,这孩子真是懂事得招人疼,也不再说什么,将手里那半个馒头塞到了庄善若的手里。

“大表哥怎么还没回来?”庄善若转换了个话题。

“是啊!”王大姑朝院门那里看了一眼,这中午的日头明晃晃地毒得很,几个月没下场透雨了,空气是又闷又热又黏。

王大姑像是突然想起什么似的,道:“阿虎,你爹又窝到哪里去了?刚才不是喊着饿了要吃饭吗?”

“爹,爹,吃饭啦!”王有虎喊了一嗓子。

房里传来了一声咳嗽的声音,王大富慢慢地趿拉着鞋子出来了,大喇喇地坐到了正当中。

王大富早就在房里听见他们几个说话的声音,只是碍于面子不出来。他见王有虎一大海碗的番薯粥都快吃完了,庄善若也像个没事人似的小口地嚼着馒头,心里头便有点不爽快了。他这个当家的还没出来,那些个小的,吃闲饭的倒是吃上了,而且还吃得欢。

正待发作,院门被人推开了,王有龙晒得红头涨脸地进来了。黄狗阿毛本来蔫蔫地趴在石榴树下,见了王有龙噌地站起来,围着他的裤脚打转。

王有龙顾不得理那阿毛,轻轻地踢了它一脚,赶忙进了厅里。顿时厅里充斥着浓浓的汗味。

王大姑见大儿子又晒又累,忙招呼道:“有龙,刚好开饭,快坐下来歇歇。”

王有龙拣了一张凳子做到王有虎的身边,用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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