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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女有疾-第7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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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八章 同命

狼女卷起花梓宽松的裤腿,一直挽到膝盖,一块小小的淤青已浮现些微红肿。

“怎么不小心点儿。”狼女回身拿来随身带着的膏药,对着伤处轻轻涂抹。

花梓笑眯眯夺过膏药:“你还真当自己是丫鬟啦?我自己来就成。”

狼女许是跟着鬼老太久,身上总是备些膏药,分门别类花梓全然辨不清楚。

“你,看你,涂的不匀,”狼女终于忍不住拿过膏药帮花梓一点点涂上,又嘱咐道:“裤腿,别放。一刻钟,再放。”

说罢,她收起膏药盒儿,送去里屋。

花梓心情不错,想着自己还没形单影只,流落街头,也算不错了。

忽然忆起白玉曦那夜去茶肆找她,抱着她站在冰冷的长街。

她那时看不见,不晓得天是怎样繁星遍布,街是怎样清冷寂静,他又是怎样的表情拥她入怀。

依着记忆勾勒画面,到了最后,竟有些异样的温馨。

她玩儿了一下午鞭子,骨头快要散了架,鞭子也算重兵器,当真舞起来煞费气力,没有些武功底子怕真就难将鞭子甩起来。

花梓虽将以往习得的鞭法忘得一干二净,然她清楚知道自己定是学过些功夫的。

“嘶~”她微一伸腿,膝盖生疼,不禁暗暗埋怨,这老婆婆下手怎这般重?时不时跑出来朝她膝盖扔小石子。

这两日下来,老婆婆扔上瘾了,石子儿也越来越小,越小越疼。

这道理她是懂得,若拿根针来,怕会直刺入骨,可不是这点小伤了。

想到这事她汗毛乍起,仿佛真的看见那怪异的老婆婆拿着几根银针冲自己诡然一笑,她忍不住打了个冷颤,心中不禁担忧,这老婆婆不会真这么丧心病狂吧。

可是,天不遂人愿,担忧果然成真了。

然并非第三日,而是第五日。

针也并非绣花针,而是大一些的粗线针,花梓心中暗暗叫苦,虽非绣花针,然比起石子,这些东西必然杀伤力会提升好几倍啊。

“笨丫头!我若不拿些厉害家伙来,你定是要糟践这鞭子,把个杀人的玩意儿舞成水袖了!”那老婆婆沉着脸厉声训斥。

花梓盯着她手中粗针心下忐忑,这一关可如何过?

她脑中转了一百个弯弯,是假装晕倒,还是飞奔到屋子里取些茶点孝敬她老人家,顺便央求一下能否将这几根针换成小石子,最好小石子儿也免了。

实在不成,便跳到湖里罢!

大不了做个水鬼。

老婆婆望着花梓皱巴巴的小脸嘿嘿一笑,她活了一大把年纪,若猜不透个小丫头的心思,岂不白活了?

她一向雷厉风行,可从不愿给人留下时间去思索如何对付自己,说时迟那时快,眨眼间,一声破风响,一根针已离手!

花梓神飞天外,手中的鞭子还没握紧,便瞧见那针径直朝自己飞来,她心下一慌,转身便跑,结果却糊里糊涂撞到山石上。

那针不偏不倚,还真的直刺入肉,疼的花梓哇哇大叫:“啊呀~”

看在眼里,老妪笑得眼泪直流,还不忘嘲讽道:“可笑死我了,你这丫头,还以为你只是偷懒不用心,没想到,原来是真笨啊!”说到“笨”字还故意加重语气,拖出个长音儿。

屁/股蛋儿传来一阵疼痛,花梓闭着眼睛恨不能找个地缝钻进去。

正欲伸手拔掉屁/股上的针,她就听到萧叶醉的声音从背后传来,近在咫尺:“师父!”

真是怕什么来什么,倒起霉来喝凉水都塞牙,他早不回来晚不回来,偏偏这时候回来干神马?

花梓扭过头,见萧叶醉正襟危立,虽喊着师父,眼睛却直勾勾盯着她的屁/股,似笑非笑,一副事不关己高高挂起,你若出事,我必围观的样子。

瞧见萧叶醉的脸,花梓立马转过头,将脸贴在石头上。

双颊滚烫,火烧云都烧到脖子了,别说找个地缝钻进去,就是让她入了阴司转世投胎重新做人,她也甘愿啊。

“师父……你们……忙着呢?”萧叶醉忍俊不禁。

回忆当年习武之时,自己险被这云梦泽鼎鼎大名的萧老太太刺成个刺猬。

想来,萧老太太多年未收弟子,而她此生唯一一个弟子又放荡不羁,游走四方,无意收徒,怕是早已百无聊赖巴不得有个娃子供她调/教了。

玉花梓怎么命就这么苦,偏偏撞见了萧老太太。

她来云梦泽,就跟老母鸡给黄鼠狼拜年是一样一样儿的。

当年私下收了花梓为徒,未曾告诉萧老太太,一是当初他就没想真的收她当徒弟。

另一方面就是怕这萧老太太一时起了性子,想出什么奇奇怪怪的试炼。玉花梓生性顽劣,若两人再打起来,那云梦泽可丢大人了。

不过,如今遇着便遇着,玉花梓再不是以往的玉花梓,虽然萧老太太还是往日的萧老太太。

“臭小子!”萧老太太扬起扫帚便拍了过去,萧叶醉轻轻一闪就躲了过去,只衣袖上擦了些许尘埃。

“呦,你这臭小子身法有些进步啊,你再躲!再躲就别再管我叫师父!”老太太可不含糊,举着扫帚啪啪几下拍在萧叶醉头上,瞬间打得他灰头土脸,连声求饶。

花梓见动静这么大,急忙回头看热闹。

刚刚萧叶醉还望着她的屁/股忍俊不禁,这才多一会儿的功夫,就被扫把打的如此狼藉。

她心中一阵畅快,只恨自己没有一双丹青妙手,不能将这场景精描细画,留作纪念,再誊出几百份,到处传发。

“收了徒弟还瞒着我,要不是叶姝告诉了我,我还蒙在鼓里,臭小子,混小子……”老太太一边念叨一边打。

花梓趁乱踮着脚尖绕到石头后面,拔了针。

只见那针入肉五分,半根针染着鲜血,看得她肉疼。

见那二人依旧吵嚷不休,她捂着屁/股,一溜烟儿钻回逸云阁去了。

“狼女狼女,关门,快关门!”

扭身看看自己的裙子,一小块殷红血迹赫然入目,她羞恼地摇摇头,翻箱倒柜找了件合身的裙子。

白衣短打宽袖口,墨蓝长裙缀碎花。

将屁/股贴了膏药,换上新衣,她趴在卧榻上唏嘘感叹:“简直天煞孤星!”

“嗯?”狼女这才抽出空来仔细问她:“这次,又是,怎么伤的?”

花梓将脸蒙在胳膊里,闷声道:“摔倒了,一不小心坐到一根针上!”

狼女万分惊讶,高声问:“那针!竟是……立着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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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九章 谎言

花梓心烦意乱,正待打发狼女忙些别的事,省着她盯着自己的屁/股上刨根问底,就听到萧叶醉哈哈大笑。

只见他掀开罗幕,眨眼间便站在花梓面前,戏谑道:“我可以作证,那针确是立着的!”

花梓一慌,倏然起身坐在卧榻上,这一坐不打紧,屁/股可吃不消了。她龇牙咧嘴,忙将受伤的半个屁/股轻轻抬起。

萧叶醉更加笑得肆无忌惮。

“师父!”花梓一声嗔怨方才打断他的笑声。

萧叶醉笑着盯住花梓的脸,忽而怀念感叹:“换作从前,你定会跳起身,抽出雪碎跟我拼命!”

他上前几步,拍拍她的头,爽朗一笑:“你怎么跑云梦泽来了?”

花梓这才恍然回神,脱口而出:“师父,沐冷尘是何人?”

萧叶醉目光闪烁,沉默半晌,悠悠然道:“你二人曾有婚约,他为做驸马,兀自解除婚约,取了雪域的琉虞郡主,你既已忘情,便不提也罢,徒惹伤心!”

花梓微微颔首,柳眉微蹙,低声念叨:“真是如此?”心想难不成错怪了白玉曦?

按理说,白玉曦作为她的义兄,视沐冷尘为敌,因他有负于自己的妹妹,情有可原,可为何要吻她?

想起那夜的情景,花梓便忍不住又羞又恼。

萧叶醉见她兀自出神,怕她起疑,忙岔开话题,将手中的古卷递过去:“这你的东西吧?”

花梓接过古卷,点点头,言语里添了几分愉悦:“嗯,叶姝师叔差人送来的。”

萧叶醉眯着惑人的眸子,笑得春风拂面:“你方才溜得倒是快,也不见过师祖,她可是为师的师父,云梦泽辈分最大的老人家!”

花梓不禁咋舌,能得到如此一位老者言传身教,自己还得偷着乐?

有苦难言,吃了黄连要喊甜,苦不苦,只有自个儿知道哇,想到这里,她屁/股又是一阵疼。

“花梓知错,这就去请罪!”她撅着小嘴儿,十分顺从,心中却想,等会儿见了师祖,得想个法子,让她别再如此“厚爱”自己了。

“那倒不用,你先将养身子,我抽空会来看你。啊,对了,你哥哥那里,我会派人传话,就说你来云梦泽住些日子,过些天再回去。”萧叶醉说罢,也不等花梓回话,便一个闪身没了影儿。

花梓心驰神往,不知自己几时能修炼如此境界,若神鬼妖仙一般,让人捉不着影子。

萧叶醉出了门,径直来到叶姝处。

洒扫的弟子称掌门随花勿语出门去了。

萧叶醉也不多做停留,去屋里寻了两坛上好的杏花村,转身出门,轻轻一跃,立于浮屠塔的最顶层。

放眼望去,整个云梦泽尽收眼底,时节清冷,他眼底不禁生出几缕凄凉,渐渐蔓延开来。

斜倚塔顶,拍开封泥,清冽的酒香四下飘散,醉了整个云梦泽。

那日白玉曦寻到他时已酩酊大醉,他从未见过白玉曦这般颓然。

这位出了名的无心少主竟喝的烂醉如泥,拉住他衣袖厉声喝问:“玉花梓呢?她人呢?”然话一出口,身子一软,就睡过去了。

萧叶醉扶住白玉曦,将他带出酒肆,送回家中。

刚一进门,就看到一桌子佳肴美味。

他将白玉曦扔到床上,一个人大快朵颐,想来自己背着个大男人一路走来,就算没有功劳也有苦劳,这一桌子酒菜权当他白玉曦报答自己了。

酒足饭饱他才注意到,桌上摆着两双碗筷,想来是白玉曦与花梓的了,可花梓呢?白玉曦刚刚拉着他问花梓人呢,难不成花梓不见了?

他想到这里忙拉着白玉曦的衣领将他摇醒:“花梓呢?花梓呢?你醒醒!花梓她怎么了?”

白玉曦这才徐徐睁开双眼,酒醒三分,见萧叶醉正红着眼睛质问自己,冷冽的眸子斜睨着桌上的酒菜,仿佛元神归位一般,一脸漠然:“萧公子酒足饭饱才想起忧心徒弟,真称得上绝世好师父啊。”

萧叶醉听闻此言,脸上红一阵白一阵,哂然道:“你若不说,我便走了!”

白玉曦这才正眼盯住萧叶醉,阴冷着腔调:“雪域那畜生恬不知耻,竟还对玉花梓心心念念,若花梓问起,你就说我是她义兄,沐冷尘为娶琉虞郡主,做雪域驸马,毁了与她一纸婚约,叫她别再惦记那畜生。”

“花梓去哪了?”萧叶醉觉着事态有些失控。

“她信不过我,说去找你。”白玉曦见萧叶醉锁着眉头犹豫不决,轻哼一声,刻薄地下了逐客令:“你心中清楚明白,如何做由你。我要休息了,阁下吃也吃了喝也喝了,请便罢,不送!”

萧叶醉心想,花梓既说去寻他,定然去了云梦泽,自己也不可再耽搁,于是,头也不回,连夜赶回云梦泽。

然当真对这命途多舛的徒弟撒了谎,做师父的心里总归是万分难受。

……

云梦泽的浮屠塔建成五百余年,无数文人墨客为其提名撰诗,却无几人能登上这塔顶,塔内机关重重,要入塔登高,难上加难。

然萧叶醉轻功身法登峰造极,不入浮屠塔,只踏着檐角,飞身直上,尤能登高远眺,一览天地无余。

“你终于回来了!”清冽的声音从身后传来。

萧叶醉拂袖擦干脸上的酒水,回过头,正望见叶姝如冬月腊梅,一只独秀,立于身后。

苍穹高远,无穷无尽,稀薄的游云消散殆尽,足下是浮屠塔晶莹剔透的五色琉璃瓦,身后是层峦叠嶂蛰伏天地间的浩然之气,他只觉得美,美不胜收,美得他目眩神迷,时隔多年,她没有变,他也没有变。

酒不醉人人自醉,他索性仰面躺在琉璃瓦上,当一回天地间自在逍遥的醉鬼!

“雪域郡主带着沐冷尘前来拜会云梦泽!”叶姝忧心忡忡。

“驻留多久?”萧叶醉心中只有一个念头,万不能让花梓与沐冷尘再见面。

“不晓得,若对方并无去意,我也不好驱赶。你多陪陪花梓,不要让她乱跑,若撞见,可就不好办了。”叶姝也坐下来,端起一坛子酒,仰头痛饮。

第三十章 姐姐

狼女配药的手艺极好,一贴膏药,伤便愈合。

花梓赞不绝口:“你真是得了鬼老太的亲传,开个医馆也不在话下了。”

“本就,小伤,我哪有那么,厉害?”狼女虽有个粗犷的外貌,发起怒来如狼似虎,然花梓很少见她发作,平日相处,更多的却是腼腆羞涩,你若夸她几句,她必会红了脸。

狼女近日心情很好,觉着花梓笑容越来越多,话也越来越多,越来越像往日那个顽劣不羁的姑娘。

“我去练鞭!”花梓将雪碎往腰间一缠,整理整理衣衫,白衣短打,米色长裤,长发随手一挽,结结实实扎成个双丫髻。大红绸子两边各系个蝴蝶结,精神又俏丽。

“花梓,”狼女喊住她,她站在门口回过头,狼女叮嘱道:“小心,不要受伤。”

花梓点点头,笑道:“放心吧。”

按理她本该在屋子里躲上三四天,避避萧老太太,可左思右想,觉着自己不去道个歉请个罪总是失礼,况且她就这样躲起来,萧老太太保不准会跑到逸云阁来,到时一生气,几千根针齐刷刷甩过来,她可不想当刺猬,还不如装把硬骨头,继续接受折磨,若运气好,萧老太太开心了,或许还能放自己一马呢。

她正打着小算盘,就听到枯树林子里似乎有人在说话,她赶忙找个小假山躲起来。

君子有所不为,趴墙根儿这种事儿就必须要女子代劳,这有什么错?

花梓悄悄探头,就看见沐冷尘站在那里,身边依旧带着那个白衣姑娘。

白衣姑娘正不住揉搓着小手,小脸冻得通红。

“冷尘哥哥,我知道你怪我。”白衣姑娘的声音脆生生的。

“末将不敢。”沐冷尘言语中的疏离之意显而易见。

姑娘眼眶微红,轻声怨道:“冷尘哥哥,你以后都要这样同我说话吗?”

“君臣有别,请郡主体谅末将苦衷。”沐冷尘躬身行个大礼,低眉顺眼,傀儡似的面无表情。

“你以前不是这样的!”姑娘生气了,上前抓着他的胳膊。沐冷尘倏然后退几步,依旧躬身而立。

“我知道,我知道,你忘不了玉花梓!”那姑娘失魂落魄,垂着手臂,也向后退了几步,两人相隔五步,却仿佛隔着半壁江山。

想起白玉曦与师父的话,花梓了然,这必是琉虞郡主了,可沐冷尘既已娶了她,为何不做对伉俪情深的恩爱夫妻,她觉得这其中有些蹊跷。

琉虞一改柔弱似水的样子,眼里闪着一丝不甘与愤恨:“就算没有我,她就不恨你了?当初拖住你的人,又不只我一个。更何况,就算没人拖住你,你能追上她吗?”

明明琉虞抢了自己未婚夫,还一副自己被害的样子,岂不是贼喊捉贼,得了便宜还卖乖吗?花梓撅着嘴巴,有些不平,却也不屑与她理论,一是不想给萧叶醉惹麻烦,二来她早已忘了沐冷尘,何苦再因这事儿费神。

“那是末将的事,与郡主无关!”沐冷尘语气并不生硬,也不强势,透着种心如死灰的味道。仿佛懒得多说一句话,懒得争辩半句。

花梓有些不快,他二人夫妻不睦也要赖在自己头上,沐冷尘放着好日子不过,非要这样胡闹,琉虞不恨他反倒恨起自己来,她越想越觉着自己冤枉。

果不其然,琉虞喊了声:“你找你的玉花梓去吧,她早跟了邪教少主了!有其父必有其女!她就是个勾三搭四,媚惑男人的小妖女!”

沐冷尘蓦地抬头,眼中愤怒喷薄而出,琉虞知道触了他底线,只好含着眼泪,怨怼地望了沐冷尘一眼,一转身,走为上计了。

花梓心中疑窦重生,谁是邪殿少主,她怎么空口无凭就嚼舌根子乱造谣,又怎就扯上了自己的父亲,她心里再不痛快,也不该拿个过世的老人说事儿啊。

她也就是跑得快,花梓腹诽,不然非逮着她揍她一顿,再让她给父亲认个错儿不可。

沐冷尘仰面长叹,干枯的树枝直刺苍穹,零星两三片叶子摇摇欲坠,他觉得自己也是这样一片枯叶,身不由己。

“出来吧!”他默然低语。

花梓本欲转身偷溜,却听到此话。她四下张望,却不敢起身。

沐冷尘脚尖一点,飞身掠至她身旁。

“是你?”沐冷尘死水一般的脸竟倏然春暖花开一般洋溢着笑容。

花梓的嘴角扯出个尴尬的弧度,慢慢站起身,他比她高了足足半头有余,她只能抬起头来望着他,双丫髻上的红纱绸轻轻垂下,随风轻荡。

她脑中转的飞快,偷听这事儿总归是小人行径,若他问起来,难不成要说自己蹲在石头后面赏景?

对,让他开不了口不就结了,当然,并不是杀他灭口,而是抢个话头。

“沐……公子。”花梓眼珠一转,微微一笑,却没了下文,该说点儿什么好呢?说点儿什么才能转移他的注意力?

“嗯?”沐冷尘听到这三个字心中难受,但依旧应了声,他猜到她是真的失忆了。

花梓眼珠又转了几圈,灵光一闪,笑得花儿一般欢快:“今天天气不错啊!”

“……”沐冷尘点点头:“嗯,是不错。”

再说点儿什么好呢?她想想,择日不如撞日,有些话还是说开了好,她抬起,语重心长道:“沐公子啊,家和万事兴,老婆孩子热炕头不是挺好嘛,别总是吵吵闹闹的,你我一纸婚约怎能作数?你不要觉得对不起我,别说我现在忘了过去的事儿,就算记着,我也不会恨你啊,我是那么不讲理的人吗?人往高处走,水往低处流,你给自己谋个好姻缘我有什么不高兴的?你跟琉虞郡主好好过日子吧,再不要动不动就吵架了,一吵架恨不得把我全家都带上,你说我冤不冤啊?”

花梓自顾自说了一大堆,心想他总不会再质问自己偷听一事了吧,心中洋洋得意。

沐冷尘想了半天,皱着眉头说:“我没有娶琉虞。”

花梓心想这男人怕是吃着盆里惦记着锅里,娶了郡主还不忘了给自己下个痴情蛊。她眉眼微弯,笑得十分牵强,心中却思量着如何应对。

不想沐冷尘沉默少顷,忽而开口道:“你姐姐……她十分想念你。”

花梓一愣,这可让她始料未及,从未有人说起,她还有个姐姐。

“你说什么?我有姐姐?”她诧异地望着沐冷尘,脑子十分混乱。

“嗯,你姐姐玉凝馨,如今在晏国,她十分想念你,却不知你的下落。”沐冷尘微微叹口气,继续道:“至于我……”

他顿了顿,没有继续说下去。

第三十一章 头疾

花梓没心思想他说了一半的话,皱着眉头回想曾忆起的片段。

那漫山遍野的兰花,清凉潺潺的河水,还有大大的蚌静静躺在河水里,身旁那个穿着蓝色碎花小夹袄的姑娘牵着她的手,两人光着脚丫坐在河边踏水,鱼儿吻着脚底,两人咯咯笑个不停……

她心里难受的紧,仿佛堵着什么东西,让她喘不过气。

额角疼的钻心,怕是头疼病又要犯了,她倚在树干上,按着额角念叨着:“凝馨,凝馨……”

沐冷尘见状忙扶起她,连声问道:“花梓,你怎么了?哪里不舒服?”

她意识渐渐模糊,最终躺在沐冷尘怀里晕了过去。

花梓醒来时,萧老太太正挑着眉毛坐在她身旁。

她只手撑着卧榻,坐起身来。忽然觉得冷,这才发现,不知何时已出了一身汗,被汗水打湿的衣服还粘在身上,十分难受。

她掀起被子,风一吹,透心儿凉。

记得自己晕倒之时沐冷尘还在身旁,这会儿他人呢?萧老太太怎么在这了?自己不会是做了个梦吧?

眼珠儿一转,她哈哈笑了一声,难道刚才做了个梦?那最好不过了。

萧老太太见她神色有异,一把抓住她的手:“孩子,你疯魔了吗?”

“怎么可能?我天资聪颖,兰心蕙质的,怎么可能疯魔?”花梓说着话就要下床给萧老太太行大礼。

萧老太太却神色哀戚:“小醉啊,你瞅瞅,八成儿真疯了!”

玉花梓:“……”

“这是安神的熏香,狼女,去点上。”萧叶醉走过来,手里捧着一盒香。

狼女忙去点上,一股幽幽的清香慢慢弥散开来,让人头脑清明。狼女轻轻嗅了嗅,点点头,捧着香炉送到花梓身旁。

“师祖!”花梓也不张罗下地了,俯身跪在卧榻上,给萧老太太行了个大礼。

萧老太太却忙伸手搀扶,大喜道:“看来没疯!还认识我!”说罢,转身拉着萧叶醉走到门口,低声斥责道:“送她回来那小子是谁?”

花梓躺在卧榻上望着她二人窃窃私语心里好奇,却耳力有限,半点儿听不清楚,无奈,只好招手唤狼女过来,小声问道:“我是头疼病犯了吗?何人送我回来的?”

狼女低着头,她不善言语,也不善处理事情,她只知道花梓再不要想起以往的事才是最好。

于是她笑着打岔道:“我,烧水,水开了!”

狼女打岔的功夫真是越来越高超了!

花梓翻个白眼儿,也不忍责怪,狼女对自己这样好,绝对不会害自己。有些事狼女不愿说,那一定是为了自己好。

狼女步履匆匆,想起刚刚那一幕。沐冷尘疯了似的将花梓抱回来,喊着:“有人吗?”

那会儿,狼女正在厢房收拾东西,听到喊声,跌跌撞撞跑出来时,沐冷尘已将花梓放在榻上,运功为其输入大量真气。

偏偏此时,萧老太太闯进门来,厉声呵斥:“什么人?”

沐冷尘闻声,将花梓安置妥当,站直身子,应道:“这位姑娘晕倒了,我就近找了个地方将其安置,叨扰了老人家,请老人家见谅。”

“这是我家的丫头!你靠边儿!”萧老太太一把推开沐冷尘。

他一个趔趄撞到柱子上,伸手扶住一旁的桌角,才勉强站稳。刚为花梓输了不少真气,他此刻身子虚弱,嘴唇发白,背上见汗,隐隐湿透了衣衫。

狼女瞠目结舌,花梓怎就成了她家的丫头?狼女可从未见过萧老太太,哪里认识?

她扑在花梓身上,朝萧老太太呲牙咧嘴。

“狼女,这是云梦泽的老前辈,她不会伤害花梓。”沐冷尘有气无力。

狼女倒也听他的话,收了锋芒。

萧老太太为花梓扶了脉,皱着双眉摇摇头,旋即无事般望着沐冷尘:“小子!你还认得我呢?我可告诉你,这是我萧老太太的徒弟媳妇儿,你离她远点儿!”

沐冷尘无奈地瞥了眼床上的玉花梓,谦恭的行礼告退:“若无事,冷尘就不打扰了。”说罢转身离去。

走到门口,终于忍不住回过头,深深叹了口气。

……

此刻,萧老太太正厉声训斥萧叶醉:“那个叫什么冷尘的小子!到底是谁?”

萧叶醉拍着她的背,温言劝慰道:“您老人家着什么急呀?他是雪域的人,陪郡主来拜会叶姝的。”

“我可告诉你,你小子长点儿心眼儿,这么好个姑娘,若让别人抢了去,做师父的可瞧不起你!”

萧叶醉哈哈大笑。

“你笑什么?”老太太弓起手指,照着萧叶醉的额头那么一敲,片刻就凸起一个小红包儿,圆溜溜儿的,很是讨喜。

“哎呦,”萧叶醉红着脸,抱怨道:“她是您徒弟的徒弟,一日为师终生为父,我若跟她……岂不是乱伦?”

萧叶醉似笑非笑地望着萧老太太,眼里含着半真半假的嗔怪之意。

萧老太太一拍额头:“瞧我这脑袋,怎就没想到?这样,你快点儿将她逐出师门,断绝关系,这样她就可以当我徒弟媳妇儿了!”

萧叶醉双手搭在老太太肩膀上,好像做儿子的在劝慰自己的母亲:“师父大人,您就甭操心了,算徒弟求求您了……”说罢躬身行了个大礼。

“总之!”萧老太太生气了:“你别再给我惦记叶姝那丫头,那丫头眼里根本就没有你!”

萧老太太还要说些什么,萧叶醉却神色黯然道:“师父,我跟师妹永远都是兄妹。就像我跟花梓,永远都是师徒。”他微微一笑,话锋一转:“我才疏学浅,学艺不精,收了这么个徒弟,日后,还得劳您老人家多调/教多提点呢……”

这番话说的萧老太太心花怒放,连连点头:“嗯,这是为师该做的,你是个习武的料子,然过于浮躁,这笨丫头就交给我罢。”

萧叶醉笑得极不自然,瞬间想起花梓屁/股上的针,心中暗暗念叨:“玉花梓啊玉花梓,可不要怪师父没良心出卖徒弟,师父也是迫不得已啊,谁让你家师祖太凶猛呢。”

“对了,刚我给她把脉,发现这丫头体内有毒素,头疼病怕是跟这毒有关,你可知道这事儿?”萧老太太锁着眉头,忧心忡忡。

萧叶醉恍然一愣,转而笑道:“不必担心,这事儿交给我,定让她安然无恙。”

“那就好。”萧老太太向来十分信赖萧叶醉,放心地点了点头。

花梓听不清二人说话,索性闭上眼睛。

回想沐冷尘的话,心中依旧放不下。

玉凝馨,这名字很熟悉,每每想起,心底萦萦绕绕都是抹不去的难过。可又十分陌生,花梓怎么努力也想不起她的样子……

想不起就不去想,大不了糊涂一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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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二章 晏国

萧老太太嘱咐花梓几句就离开了。

送走萧老太太,萧叶醉来来回回想了半晌,终于还是坐到花梓卧榻旁边给她盖了盖被子,仿佛无意似的说道:“好生养着,若病重了,还得找那性情乖戾的鬼老太。”

“鬼老太挺好的啊,刀子嘴豆腐心,哪里乖戾了?”花梓乖乖躺在床上,为鬼老太抱不平,想来自己能重获光明,还不是多亏了鬼老太。

“江湖谁人不知,鬼老太喜好养狐,也就少不了养几只鸡,给些个狐狸开开荤。可那附近野狼肆虐,时不时就偷走她几只鸡。鬼老太恨得咬牙切齿,从此便立了个规矩,若想让她出诊,必要杀够九十九只野狼,”萧叶醉顿了顿,继续道:“野狼向来成群出没,若要一人杀够九十九只,几乎无人活着回来,除非大批人马对狼群进行围捕。”

“可我的眼睛……”花梓欲言又止,仿佛想到了什么,心头咯噔一声。

“你哥哥白玉曦,估计是唯一一个孤身杀了九十九只野狼还活着回来的人!”

花梓倏然坐起身,拉住萧叶醉的胳膊,张口结舌。大滴大滴的眼泪落在墨绿色绸缎被子上,殷出一大片水渍。

萧叶醉低着头,若有所思。

“哥哥那伤……”她也垂下头,小心翼翼问道:“那伤是为了给我求诊?”

她终于问出口,萧叶醉点点头:“他能活着回来,已属万幸。”

花梓抓着萧叶醉的手,倏然垂下。

萧叶醉站起身,拍拍花梓的肩膀,劝慰道:“别哭了,你好好歇着,等身子好些,就回去罢,你哥哥很挂念你。”

花梓拧着眉头不说话,萧叶醉叹口气,转身朝门外走去。

萧叶醉离开逸云阁,又去了叶姝那,取了两坛酒,飞上浮屠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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