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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女有疾-第62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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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话一出口,就觉得要五雷轰顶了,虽然这是个大晴天。
然出乎意料的,狼女并未责怪他,反倒奖赏似的松了手,放过了杜卓的耳朵。他连忙纠正道:“是岳父,岳父!”
花梓就有点儿懵了,这沐冷尘的老丈人,这会儿忽然就成了杜卓的老丈人。头几天还被自己当过山匪来着,这会儿就成了狼女的爹!
狼女不顾雪域王尴尬,拉着花梓便朝茶肆走去:“走,我饿了,吃肥鸡去!”
杜卓回过神,连忙招呼雪域王,格外热情,当然,他还不知这是堂堂雪域王,见他穿着朴素,背上背着弓箭,以为是猎户呢。
“您……您这是准备去打猎?”杜卓笑容十分讨喜。
雪域王却不待见,斜眄向他,问道:“你就是杜卓?”
“嗯,小的是!”
“会打猎?”他瞧着杜卓伏低做小的模样,更是不屑。
杜卓紧着跟在身后,应道:“略懂一二,略懂一二。”
“那可要寻个好日子,让我见识见识了!”雪域王如此说时,轻蔑一笑,大步朝前,追着狼女就入到茶肆了。
杜卓撇撇嘴,心中不悦,却也不敢造次。
此时朝阳初升,别家店自是早早开门迎客了,然茶似梦是什么地方,那可是往日桑都最大的青楼楚馆,不睡到中午,姑娘们如何都不愿起来。
如今嫣红楼改成茶肆,姑娘们也不得不改改习惯,要早早起来练舞,练歌,练乐器,有的还需要学些诗词书画。再不敢如往日那般贪睡,然到底本性难移,不睡到辰时,就觉得对不住自己。
这会儿刚好姑娘们陆陆续续起了床。在茶肆厅堂里晃荡,一个个睡眼惺忪,哈欠连天。
雪域王刚迈进门,一个穿着轻纱薄衫儿的姑娘就连忙手疾眼快把他往外推,露着半个肩膀头子还笑眯眯地:“客官客官,咱这儿还未开张呢,您过会儿再来罢。”
杜卓追了上来,听着这声儿,心想,坏了。于是。连忙上前一步,喝道:“宁儿!休得无礼!这是我岳父!”
宁儿捂着嘴巴瞪圆了眼睛,喃喃道:“不是死了吗?”她想了想,恍然似得尖声叫到:“还魂啦?”
杜卓很想踹宁儿一脚,一是向岳父表忠心。二来也表明,自己跟这些姑娘没什么不清不楚的关系!
可宁儿没等他踹呢,嗷的一声就跑没影儿了,撞到桌椅无数,看样子是惊吓过度了。
杜卓赔着笑,雪域王只冷哼一声,四下望望。也不知狼女去了哪,只好捡了个窗边雅座就坐下了。
结果,杜卓忘了关门。
这时候,大姑娘小媳妇都吃饱喝足,就等着来茶似梦看萧叶醉呢,也就片刻功夫。就听到萧叶醉的铁杆儿倾慕者——隔壁陆二娘站在街上振臂一呼:“茶似梦开门喽!”
随后,传来阵阵胭脂香,一大波姑娘正在靠近。
杜卓本想拉着他岳父逃到后院,无奈雪域王坐在靠近门窗的地方,只片刻功夫就被挤入人群。
这会儿有个眼尖嘴滑脑子快的老大娘。背着个扁担站在门口,将扁担往地上一撩,扯着脖子就喊开了:“卖粉丝啊,一早儿来不及吃饭的大姑娘小媳妇儿,一碗热乎乎的老鸭粉丝,管饱喽!”
大家见萧叶醉八成还未起呢,有的赶早儿占位儿,没吃早饭的,连忙挥手嚷嚷:“给我来一碗,给我来一碗!”
那老大娘眯眼一笑:“有多少倾慕萧公子的姑娘,大娘我就能卖多少碗粉丝啊!”
那些姑娘也不矜持,跟着笑道:“咱们都是萧公子的粉丝!”
雪域王终于忍不住,被挤得几乎贴在窗户纸上了。终于忍无可忍,一推窗,跳了出去!他刚站稳,舒了口气,就听到外头来晚的姑娘窃窃私语:“老头儿怎也来了?”
另一个掩唇笑道:“八成是断袖。”
雪域王当时就恼了,自家女儿呆的这叫什么地方?茶肆不像茶肆,说是青楼又也不像,要说是小倌馆,也说不通!总之,这不是个好地方儿,至于杜卓,他也瞧出来了,八成是个地痞流氓!
这亲事,绝不能成!
这会儿,杜卓也跟着翻窗出来了,垂着头赔着不是,雪域王显然不吃他那一套,负手而立,怒目望向街对面的酒楼,咽了咽口水。
qing楼长大的孩子,岂是没眼色的?杜卓二话不说,立时笑道:“茶肆里头太闹,我带您去对面吃些东西罢!”
雪域王又是冷哼一声,兀自朝对面走去,气的一路咳嗽,憋得满脸通红。
二人落座之后,雪域王想着如何让杜卓打消迎娶狼女的念头,杜卓想着如何摆平对面这个猎户,顺利娶到狼女!
老板瞧着对面茶似梦的少东家来了,免不了一阵寒暄。
“杜爷来啦!快里边儿坐,您这往日qing楼开得好,生意红火。如今弄了个长得俊的公子,也能把个茶肆开的红红火火,在下不服不行啊,您想吃点儿什么?我这就去厨房吩咐去,包您满意!”老板朝着杜卓挤眉弄眼,却没想到杜卓面色愈加阴沉。
这会儿他才瞧见雪域王,忙笑道:“瞧我这眼神儿,这位老人家是……?”
杜卓沉着脸,闷声道:“是在下初次见面的老丈人!”
那老板立时噤声,垂着头小声道:“您想吃些什么?”
雪域王一阵咳嗽,闷声道:“不堪入耳!”
老板一时未反应过来,竟笑道:“没这道菜!”
雪域王气的朝里边儿走去,留杜卓和老板二人在门口大眼儿瞪小眼儿。
杜卓一把将酒楼老板拉到跟前,疾言厉色却声如蚊蚋:“您怎这般不地道!您倒是老婆孩子热炕头的,兄弟我还光棍一条呢!您有什么好菜尽管上,我今儿如何都得伺候好我这横挑鼻子竖挑眼的老丈人!”
店老板一拍杜卓肩膀,笑着应道:“好嘞,我这就吩咐去!”
杜卓白了他一眼,心想,这厮捅娄子一个顶俩,赚钱一个顶三!
他走到雪域王对面坐下,亲自执壶斟了杯茶,送到老人家面前:“这山上风大,打猎又辛苦,您老抽空就来我这住着罢,我这当姑爷的,定然把您当佛爷供着!”
他心中却想,能不来就别来,自己倒无所谓,只怕自己那老娘……
而此时,狼女坐在后院石桌旁,捡起昨夜剩下的肥鸡,兴致勃勃边吃边看对面两个婆子掐架。
花梓颇感无力。
竹翁温文尔雅,像个老神仙。也难怪杜妈妈见了竹翁就觉着他是她命中注定的第三百二十八春!
鬼老太面上毫不介怀,心中却恨不得立马掐死杜妈妈。
于是,两个老婆子相看两生厌,终于借着个由头就吵了起来,这由头也十分简单,杜妈妈早起嗑瓜子,瓜子皮扔到鬼老太身上,鬼老太恼,怒而骂之,杜妈妈回骂,直至此时,日上三竿,两个老太太已经不知打了几个回合。
鬼老太是有能力把杜妈妈弄死的,杜妈妈却每每嚷嚷着:“竹翁哥哥,您快救救我!”鬼老太手一抖,杜妈妈就钻到竹翁身后。
竹翁就摇头叹道:“好歹是亲家!”
花梓坐到狼女身旁,不由问道:“为何雪域王成了你父亲?”
她想,难不成因着她身手敏捷?不对!她恍然记起,沐冷尘曾说,宫中传闻,有狼人夜闯王宫夜刺雪域王,既是有仇,如今又怎成了父女?
狼女放下将口中鸡肉咽了,叹道:“原本想告诉你,只是说起来,太费事,很长……”
花梓眼中闪着精光,连忙摆手:“我不怕长!”
等狼女讲完所有事,花梓一把鼻涕一把泪,钻到狼女怀里往她衣襟上一蹭,再坐直了身子继续哭。
原来昨晚,狼女正睡在月下会周公,忽然窜上来几个大汉将她扛着就走,当然,这是后来她分析得出的,当时醉的一塌糊涂,只以为自己化身大鹏扶摇直上九万里了!殊不知,是被大汉扛着满街跑呢!
她是下半夜醒来的,酒醒了一半,口干舌燥,嚷嚷着:“给小爷拿水来!”
等水到了嘴边,她才揉揉眼睛抱怨道:“今儿你怎慢吞吞的?”遂端过水来就喝了一大口。这才抬起头,当时就傻了!
曾经,她不懂。
后来跟着花梓下山,日渐懂了人语,通了人性。
行刺雪域王时发生的种种,让她不由介怀,偶然有些明白,却又不敢相信。
她更是不愿相信。因这世上,最亲近的母亲,死在雪域王的手中!
原本,她并不怨他,可因着母狼的命,她不得不恨他。她离开雪域时,本以为,二人此生再不会遇见了。只是,万万没有想到,他竟追到了桑都来。
她望着雪域王的眼,他却有些怯懦,垂下头去。
“听说,你要成亲了。”雪域王声音低迷,好似喃喃自语,本该透着喜色,却因着诸多情绪,死死压在心底。
狼女瞧了他一眼,喊了声:“爹。”
第二百一十九章 父女(二)
没有听错吗?
雪域王受宠若惊,双手绞在一起还是止不住的颤抖。嘴角也不知该弯起还是该垂下,他沉默半晌,终于应了声:“哎!”
一声应下,已然老泪纵横。
可怜天下父母心,狼女断不是那无情无义之人,她想,当初将自己弃之荒野或许雪域王并不知道,而事实上,他也确实不知道。
只是,那母狼的死,让她久久无法释怀。
是故,她瞧着雪域王涕泪横流,她也只是抿着嘴,没有笑意,没有安慰,但也没有如上次那般,越窗而逃。
二人相顾无言,雪域王便问道:“饿了吗?”
狼女点点头,却翻身下床,闷声道:“我回家吃!”
她出了房间,雪域王忙跟了出去,几个汉子也紧随其后。
狼女回眸,皱了皱眉,雪域王心领神会一扬手,那几个汉子本欲说什么,却终于没有出声,纷纷退去。
狼女觉得,命是雪域王给的,她自是欠了他的。然母亲的命被他夺了去,他便欠了她的,如此一来,两不相欠,她犯不上恨他入骨,可也无须恭敬有加。
狼女的一辈子,稀里糊涂,却也明明白白。
她给花梓讲完故事的时候,雪域王和杜卓也刚好吃完饭。
方才,那店老板晓得杜卓有点儿小钱,又得了他的话儿,好菜尽管上,也就一盏茶的功夫,一桌子山珍海味,一盘叠着一盘,叠罗汉似的高高垒起,杜卓边冲着雪域王笑,边心中咒骂这老板赚钱不要命,莫说这么多菜吃不吃得完,便是一不小心,这边菜吃的多了。那边吃的少了,都很容易造成坍塌。
杜卓吃的小心翼翼,也不管爱吃不爱吃,但凡雪域王那边夹了一筷子。他便要从他这边也加一块重量差不多的东西,如此方可保持平衡。
这顿饭吃的十分安静,因杜卓刚说第一个“您”字,雪域王便沉着脸,闷声道:“食不言!”
吓得杜卓从头到尾没再说过一句话,其间吃的口渴,茶被雪域王喝光了,想喊小二看茶,都没敢!
直到吃完,杜卓噎得直打嗝。
小二循着杜卓打嗝的声音。甩着小白手巾就跑了过来:“二位吃好了?”
雪域王摆摆手:“不急,有事要谈,你且退下罢!”
杜卓瞧着雪域王那模样,心中打颤,这不像猎户。倒像个土匪头子。
小二笑道:“妥嘞,小的给您收拾干净,再给您拎壶茶,您们慢慢谈,如何啊?”他见雪域王点头应诺,端着盘子便走。
这一桌子山珍海味也没吃多少,杜卓忍不住想要打包。就喊道:“小……呃……二……呃……”
等他一个字跟着一个嗝儿地说完两个字,小二早跑的没影了。
杜卓叹了口气,打了个嗝,想着罢了,待会儿上了茶,顺顺气也好。
老板一听他这桌吃完了。紧着叫了三个伙计来清桌,杜卓不由怨气横生,这店老板打的一手如意算盘,他们一屋子伙计婆子的,这晚饭算是有着落了。
“本……我也不愿赘言。只希望你日后莫再纠缠狼女!”雪域王捏着茶杯,深邃的目光直盯着杜卓梳理得一丝不苟的发髻。
杜卓想也未想,连忙道:“我……呃……”不同意三个字就硬生生被这个嗝儿给噎了回去。
雪域王连忙拦过话去:“狼女是个心思单纯的孩子……”
杜卓连忙表决心:“我绝不会……呃……”辜负她三个字又被一个嗝儿给噎了回去。
“我也瞧得出,你还稚嫩,不适合此时成家,你既然不会再缠着她,我也就放心了!”雪域王端起茶杯,轻啜了一口,点头道:“好茶啊!”
杜卓急得站起身来,嚷道:“茶……呃……呢……呃……”
小二这才颠颠儿跑来,将一壶茶放于桌上,亲自给杜卓斟了一杯。杜卓急的什么似的,举杯就喝了一大口,结果烫的直伸舌头:“这……呃……茶……呃……”他把杯子往桌上一撂,气哼哼道:“热……呃……”
小二弓着身子,委屈又无奈地赔着不是:“爷哎,咱这是热茶,哪有不热的道理哎。”
四周一片嬉笑之声,杜卓忿然坐了下来,如何都不能在准岳父面前太过造次,否则,这准岳父怕就成了陌生老大爷了。
杜卓还未理顺了气,雪域王就站起身来,望着杜卓笑的彬彬有礼,好似在说:很高兴跟您达成共识,祝您愉快。
杜卓心下一阵哀伤,无奈,只好跟小二说道:“结……呃……账……呃……”
小二自己不敢做主,跑去唤老板。
杜卓捏了捏袖筒里的银子,底气十足。
不多时,那老板眯着眼,弓着腰,笑嘻嘻一路小跑就过来了。手上还提着个账本和算盘,瞧那架势就好似拎着个砍刀和斧子,不像结账的,倒像打劫的。
杜卓就看到酒楼老板两片薄唇不住开开合合,算盘被拨弄的劈啪作响。差不多半盏茶功夫,算盘声止,那老板眯眼一笑:“五十六两整,就收您五十五两!”
“你……呃……打……呃……劫!”他将手探入袖筒:“呃……”
钱不够!
这可如何是好?
老板瞧了眼雪域王,眼角划过狡黠之色:“您钱不够?咱们对门开店的,不计较那些,下次带上便罢了。”
雪域王瞧着杜卓窘迫的模样,哼了一声,伸手掏出六十两,往桌上一拍:“那五两赏你了!”说罢,起身朝楼下走去。
杜卓眨巴眨巴眼,心下愕然,这年头,打猎这么好赚吗?
他瞪了那老板一眼,一路追着准岳父就下了楼。
已近晌午,日头渐热,许多婆子挎着篮子出来买菜,桑都本就繁华热闹,一时间,如砥大道熙熙攘攘。
雪域王望着来来往往的行人,不由叹了口气,这桑都生活富庶,断不是雪域能比的。不免心中忧虑。
他想,既说服了杜卓,就带着狼女回雪域罢。等回了雪域,定要为她选个好驸马,要雪域山上最威武的勇士。
思及此,他喜上眉梢,大步朝浮生茶似梦走去。
刚走到门口,他就犯难了,这一屋子姑娘,他要如何挤过去?
杜卓连忙道:“我……呃……带您……呃……走……呃……小门……”
雪域王瞥了他一眼,未说什么,心中却想,有时候,废物也会有那么点儿用。
花梓打了个喷嚏,喃喃道:“谁在夸我?”
杜卓带着雪域王穿过两个耳门,绕过一条长廊,就到了后院。雪域王左顾右盼,四周充斥着一股白菜味儿,让他不由皱了皱眉。
花梓和狼女一人守着一个菜板子,一人手中拎着俩菜刀,将菜板上的白菜剁的白绿翻飞。让人不敢靠前。另一边石桌旁围坐三个人,杜妈妈、鬼老太和竹翁。
走过江湖或者上过战场的都能一眼看出,石桌那杀气腾腾!
狼女瞥见杜卓,随之又瞧见雪域王,心想:“这老头儿,怎么还跟来了?”
那边儿三个人,压根就不管这边儿发生了什么,鬼老太悠然喝茶,竹翁小心伺候,杜妈妈一面望着竹翁,一面时不时挑衅鬼老太。
狼女想了想,还是放下菜刀,走到雪域王跟前,生涩地唤道:“你怎么跟来了?”
她说话随意,雪域王也不在意,笑道:“你的人生大事,爹总要……帮着参谋参谋。”原本他想说总要替她做主,可思来想去,觉得自己实在没有立场说这样的话,便改成了参谋。
杜卓不由暗笑,这老头儿背着闺女霸气侧漏,见了闺女腰板儿就不直了。
看来,只要把狼女伺候好,这门婚事就定了。
狼女觉得无话可说,瞥了眼鬼老太,遂一把拉住雪域王的手,来到鬼老太面前,云淡风轻道:“干娘,这是我爹。”
鬼老太放下茶杯,抬眼,晌午的日头刺得眼前一片白茫茫,她微迷了眼,瞧见一个满脸络腮胡子的粗犷老翁站在眼前,旋即问道:“你爹不是死了吗?”
雪域王不由暗叹,自作孽不可活,这怨不得别人,谁让当初自己愚昧,女儿被人换了都不晓得。
狼女连忙笑了:“没死,活得好好的呢。”
她这样一说,雪域王更是愧疚,霎时表情僵硬,双颊已微微有些发热。
“闺女在山里活得像个野人,这当爹的活的有滋有味儿,还真有意思。”鬼老太嘴巴不饶人,说完还不忘干巴巴笑几声。
雪域王这下被说的,眼泪吧嚓的,更是无地自容,握着狼女的手:“爹对不住你。”
狼女拍拍他的肩:“命是你给的,是我欠了你的,可你把我娘杀了,我俩就两不相欠了,你没什么对不起我的。”
鬼老太立时跳了起来,指着狼女却望着雪域王嚷道:“你把她娘杀了?!”
狼女垂眸,忆起往事,难免又是一阵伤心难过。
花梓瞧着事情混乱,再不说明白,雪域王怕是要死在鬼老太手里了,是故,连忙放下菜刀,走到鬼老太身边,拉这她的袖子耳语道:“是那头母狼。”
第二百二十章 废物?
鬼老太想了想,终于平静下来,半晌后,还是闷闷说了句:“那也够不是东西的!”
雪域王红着眼睛,闷头走开了。
花梓看得心里难受。
其实仔细想想,雪域王也挺无辜的,当初他又不知道狼女还活着,之后杀了那头母狼时,也并不知道是这头母狼养育了自己的女儿。
花梓很能体会雪域王的感受,一时悲从中来,想想自己经历的那些诛心之事,好像也是这么回事儿。
若当初知道楚隐就是自己的父亲,自己又怎么会亲手杀了自己的父亲呢?谁又知道,自己从小到大是多么渴望有个父亲啊!
可世事弄人,有些苦如何都逃不掉。是你这辈子都要承受的坎坷。
她快走几步,追上雪域王,大大咧咧道:“我请您喝杯茶去。”
雪域王心里难受,狼女又兀自剁白菜去了,杜卓本想凑过来献个殷勤,瞧见花梓的眼神儿,立马识时务地退了几步。
花梓朝杜卓点点头,杜卓顿时豁然开朗,这鬼丫头若打定主意帮他,他就不需担忧了。
花梓带着雪域王绕来绕去,熟门熟路找了个僻静角落,一方红木桌,两把红木椅,镂花精致,临窗近水。
这水是指窗外一口大水井。
隔着半扇门,可瞧见外头人山人海,萧叶醉坐在中间,执杯轻啜,在一片吵嚷声中气定神闲,花梓不由暗叹,师父的内功又增进了。
她为雪域王倒了杯茶,自己倒了一杯,也不客气,端起茶杯就轻啜了一口,面色变了变,随后一把按住雪域王的杯子,皱巴着脸。笑道:“这壶是白菜沫儿,我去唤人给您换一壶。”
雪域王摇摇头,形容沮丧:“不碍事,喝不死便无妨。”
花梓眼见着雪域王举杯喝了一口。竟面无表情,不由心中叫苦:您是无妨,我受不住啊。
“狼女她生性爽朗,相处的久了,她定会亲近您的。”花梓望了眼窗外那口井,恨不得立马跳出去打一桶清水上来,便是清水也比这白菜沫子泡水强啊。
她想,雪域王如今心灰意冷,喝什么吃什么都味同嚼蜡,也分不清茶水和清水泡白菜。她晓得那份无奈。就好似当初楚隐对自己的小心翼翼。
虽生来无父无母,可她却深知那份小心翼翼所承担的感情有多可贵。
有时,花梓庆幸身边有这么多值得她操心的人,否则,整日里想着白玉曦的混帐话。早晚抑郁而亡。
而白玉曦,最痛恨玉花梓身边有那么多让她操心的人,以至他想了许久的话语,只让她掉了一晚上眼泪似乎就没了效力。这就好比一个铁匠“大触”花费半辈子打了一把宝剑,结果被个杀猪的一刀给剁折了。
“唉……”雪域王叹口气,端起杯子又喝了一大口白菜水,转而问道:“你是如何把狼女带下山的?当初她……她来刺杀我。似乎还不通人性。”
花梓愣了愣,眼中透着光亮:“我跟她一起,把山上那头大白狼给杀了。”
这话刚好传入白玉曦耳中,他站在暗处转身就走,心下忿然:“真是不要脸!”
雪域王一惊:“哦?”
那头大白狼,他都无力绞杀。这两个姑娘就能把它消灭了?他又正色瞧了眼花梓,瞧了眼她脸上两道疤痕,顿觉这姑娘不容小觑。
花梓一顿,笑道:“我当时昏过去了,八成是狼女把那大白狼给杀了。”
雪域王立时红了眼眶。自己的女儿,是吃了多少苦,才能徒手驳倒那只大白狼啊?这些年,她是如何挨过来的?
花梓瞧出了雪域王的心思,轻声道:“狼女现在过的好好的,您也该开开心心的。”
“哪里好?”他忽然有些愤慨,瞧了眼门外含羞带怯,春心荡漾的姑娘们,忿然道:“一个姑娘家,待在这种地方儿,能过得好?”
花梓还未开口,他把茶杯往桌上一顿,温水裹着茶叶沫子就跳到他胡子上,一抖一抖的。雪域王又闷声道:“那个杜……”
花梓连忙笑着提醒道:“杜卓。”
“对,杜卓。那就是个油头粉面的小白脸,我如何都不能把小蛮嫁给那个废物!”雪域王一席话毕,方才的抑郁一扫而空,转而横眉冷对,让花梓心头一惊。
一早儿,杜卓到底把他怎么了?
同时她心中又一痛,觉着最后那俩字分外熟悉。不免对杜卓生出些许好感,原来,偶尔她和杜卓还算同一类人呢。
“您若真为了狼女好,就莫要干涉这婚事,他二人两情相悦,杜卓对狼女又是百依百顺,您一早儿也瞧见了,如今哪个男子肯让夫人扯着耳朵训斥啊?杜卓就肯!”花梓忽然觉着,说好听点儿,自己越来越像媒婆了,说难听点儿,简直就是个拉皮条的。
雪域王却不认同,面上透着嘲讽和恼怒:“男儿自当勇猛善战,守家卫国,这小子,瞧那模样就知道,是个吃不得苦,打不了仗,杀个鸡都要哆嗦半天的废材!让我放心把女儿交给他?绝对不可能!就我带出来那几个汉子,丫头你也瞧见过,哪个不如他?”
花梓无言以对,因为,雪域王说的真是那么回事儿!
“那您那些汉子,哪个能让狼女拎着耳朵玩命儿拧还毫无怨言?”花梓心中暗叹,杜卓啊,姐只能帮你到这了!
不想,雪域王毫不犹豫应道:“随便哪个都能!”
花梓不由嘴角抽搐:“您手下的汉子,还真是能屈能伸!”
这话里虽隐隐透着半分不悦,雪域王也混不在意,反而面露得色。
花梓忽然觉得心下暗流涌动,一张小脸憋着通红,真是无奈,哪怕杜卓有那么一丁点儿男子汉气概,她也不用这般张口结舌,被雪域王堵得一愣一愣的。
不然,让萧叶醉教杜卓些速成的功夫。再在他粉嫩的脸蛋上划几道伤疤。如此,这雪域王八成就看他顺眼了。
雪域王见花梓眉心舒展,又昂首道:“等寻个日子,我带着手下八个汉子和那小子比上一比,让他随便挑,只要他打倒一个,我就把狼女许给他。”
花梓不由暗笑:说的好像你不把狼女许给他,狼女就不嫁似的。
但是,她也不愿瞧见雪域王难过的模样,若杜卓真能胜出,这老头儿愿赌服输,皆大欢喜,倒是个不错的主意。
只是,她想想杜卓那小身板,不由替他擦了把汗。
“我同他商量商量,不就是个比武嘛,他若同意,择个日子就比了!”花梓这话说得底气十足,雪域王眼中透出几分怀疑,心想,他们不会使什么小人手段吧。
花梓笑着指向萧叶醉,雪域王颇嫌弃地扭头望向窗外,却听到花梓说:“您瞧,那是我师父,云梦泽的二当家,萧叶醉,江湖之上,还没几人能赢得了他!他长得可比杜卓还要漂亮呢。”
雪域王愕然,这才回眸望向萧叶醉。随后喃喃自语:“这怎么可能?”可随后又恍然,沐冷尘功夫也是极好的,可比山上所有汉子长得都俊。
他又摇摇头,不可能,杜卓那形状,就是个地痞无赖,开青/楼开小倌馆,油头粉面,吃喝玩乐的,能有什么本事。面前这丫头定是他请来的军师,可莫要因着她几句话,就把女儿往火坑里推!
花梓将此事说与杜卓时,他表情严肃,沉吟不语。
天色暗沉,黄昏已过,万家灯火将桑都缀满星星点点的光亮,花梓从未见过杜卓如此形状,严肃而深沉。
这也就罢了,他此时坐在个小板凳上,脸上粘着许多白菜沫子,许是方才剁白菜太上心,发力过猛,头发都乱蓬蓬的。就如此形状,他还做出一副毅然赴死的决绝表情,花梓正对着杜卓,也是坐在小板凳上,瞧着杜卓那模样险些笑出声来。
“你也莫要忧心,我让师父教你些速成的功夫,”她见杜卓不应声,又凑到他身旁耳语道:“若实在不行,我就给那几个汉子下点儿泻药!”
杜卓这才回过神来:“这比武,我应了。萧大哥那边儿,就拜托你了!至于泻药,还是算了罢,被老头子知道,更瞧不上我了!”
花梓将这事儿告诉狼女时,她十分恼怒:“我的人,谁敢动?!”
最后,逼得那八个汉子站成一排,挨个儿发誓,不会伤了杜卓,点到为止,狼女才算罢休。
杜卓只手扶额,叹道:“狼女啊,好歹我也是个男人!”
雪域王冷哼一声,花梓想,他定是很想啐上一口,只是碍于身份,就此作罢。
至此,达成一致,比武定在两日后,当然,杜妈妈和鬼老太并不晓得为何比武,以为只是教授杜卓些拳脚功夫,杜妈妈还语重心长道:“你岳父如此器重你,可不能辜负他一番心意,好好学!”
杜妈妈说完,还不忘朝着竹翁挤眉弄眼:“这边儿是狼女的父亲,那边儿是狼女的干娘,这还真是登对!”随即瞥了眼雪域王和鬼老太。
竹翁连忙拉住杀气腾腾的鬼老太,算是救了杜妈妈一命!
第二百二十一章 比武
是夜细雨绵绵,萧叶醉立于高台之上,亲自教习杜卓武艺。按理,教点儿功夫,犯不上弄得如此张扬,可台下密密仄仄的人群,哪能施展得开?
若跑到后院去教,难保这些姑娘不会跟着把后院占领了。
如此一来,萧叶醉名声愈胜,他本是个从容自在之人,不在乎多少人围着他,也不在乎多少人离他而去。
在萧叶醉抓住杜卓的手时,就眯着长长的眼,意味深长道:“还用我教?”
言罢袖手而立,杜卓不由附耳笑道:“就装装样子。”
如此,萧叶醉装模作样教了一会儿,抹了把汗:“我如此辛苦,明儿给我弄点上好的茶水,别再让我喝白菜水了,怎么样?”
杜卓微微一笑:“那不行,下边儿这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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