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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女有疾-第44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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若说第一次从古大夫屋里出来,鬼老太是险些跌到河里,那第二次出来,可当真是想要主动跳到河里,顺流漂回家去,顺道借着河水消消火气。

而此时,竹翁挑挑选选,按着方子选好了药材,方抬起头来:“走吧,老太婆的小院儿在林子后头。”

花梓很有些迫不及待,却不忘叮嘱狼女:“一会儿看到狐狸,不能咬死,不能吃!”狼女点点头,顺道抹了把口水。

此时天色已晚,夜雨初霁,河水静静流淌,映着漫天星子,笼起一层朦胧月色。放眼望去,若水含烟,星河璀璨,一路的芳草萋萋悬着水珠点点,树影婆娑,花影幽幽,铺了一路的清香浅淡,笑语盈盈。

“还没见过白色的狐狸呢。”花梓笑眯眯瞧了眼沐冷尘。

他挠挠头:“雪域山上倒是见过一只,本想抓回家养着,却让它溜了。之后,再没见过那狐狸。”

狼女表情木然,咽了咽口水:“那只,被我吃了!”

沐冷尘和花梓齐齐望向狼女,瞠目结舌。

半晌,花梓慢走几步,握住狼女的手,目光殷切,低声嘱咐道:“若实在馋的慌,就咬着沐大哥的胳膊,捱一会儿就过去了。”

狼女瞅了眼沐冷尘,点点头。

沐冷尘走在前头,并未听到这话。

狼女又咽了咽口水,悄悄问道:“沐大哥,和狐狸,谁好吃?”

花梓微微一笑,极是慈爱地拍拍狼女的头,一语未发。

梧桐参天,月华倾泻。一地树影斑驳,笼着农家小院。

庭院一侧围着一圈儿栅栏,养了些鸡鸭鹅,另一边也是一圈栅栏,种着时令果蔬。

花梓不禁暗叹,这婆婆定是温柔贤淑,勤俭持家,十分懂得生活。这院落,像极了她兰村的家,不禁想起婆婆,难免又是一阵伤心难过。

狼女瞧了眼鸡鸭鹅,又望了望沐冷尘的臂膀,终于咽了咽口水,垂下了头。

竹翁轻声推开门,见屋里蜡烛几乎燃尽,便驾轻就熟地走到圆角柜旁翻找了一会儿,取出一根蜡烛。

花梓略一侧眸,就瞧见一旁的床榻上趴着只小狐狸,紧闭着双眸,眼角还留着血渍,一身雪白的毛,在烛光下泛着冷光,它静静地趴着,偶尔啾啾两声,却不甚清楚。乍一看,有些诡异。仿佛重病之人的轻轻呻吟,瞧着十分可怜。

竹翁已去厨房烧了水,准备煎药。

狼女垂着头,盯住自己的脚尖,心中颇有些难过。望着屋里,有只狐狸,望着窗外,一群鸡鸭鹅。如此,只好盯着鞋尖儿,毕竟,布鞋这种东西,是绝对不会可口的。

花梓走近床榻,轻手轻脚摸了摸小白狐。

它晃了晃头,好似害怕一般,瑟缩着身子,微微颤抖。

“小心,狐狸咬人。”沐冷尘本能伸手拦下花梓,却忽然觉得臂膀一阵疼痛,猝不及防,不禁大声呼痛:“啊——”

他转过头,却见狼女正叼着自己的胳膊,目光隐隐透着几丝歉意。

花梓连忙上前,轻轻拍拍狼女的头:“听话,松口,松口。”

竹翁听到响动,端着药碗从厨房一路快步走到前屋,见沐冷尘衣袖透着血渍,不禁笑道:“这狐狸急了也是会咬人的。”

完全误会了!

沐冷尘尴尬一笑,花梓急忙寻了纱布,将伤口小心包扎,终了系个好看的蝴蝶结。

又随手撕了条纱布,将狼女嘴边血渍擦干净,转而问道:“老伯,何时放血?”

“姑娘可想好了?”竹翁仔细从怀里掏出把小短刀,并着药碗,一同持在手中。

“嗯,江湖儿女,死亦无所惧,放点儿血而已,害怕的是孬种!”花梓挽起袖子,一副慷慨赴死的模样,大义凛然。

药方写明,要以人血做药引,且必须是女子之血,阴柔温和。她一是不忍狼女挨这一刀,再者,肉在眼前不让吃也就罢了,让一头狼放血,给一只狐狸喝,是不是有些强狼所难了?

所以打定主意,这事儿还得自己来!

竹翁倒真是一点儿不含糊,拿着小短刀,对准花梓的胳膊,狠狠划了一下子。鲜红的血就顺着胳膊,一滴一滴落到碗里。

“这刀,可消过毒了?”花梓目光闪烁,直勾勾盯着那伤口,偶尔抬眼瞧瞧竹翁。

“放心,消过毒了。”竹翁颇为悠闲地坐在一旁,用纱布拭去刀上血渍。

“割到筋了没有?筋是不是露出来了?”花梓胳膊微微颤抖,声音也跟着抖了。

“没有,若割到筋,这手臂就废了。”

竹翁话音刚落,花梓便慌了,眼角挂着泪珠:“八成儿真是割到筋了,胳膊不能动了,又麻又木的。”

不等竹翁开口,花梓又急急问道:“这血若一直流下去,止不住了可如何是好?”说话间,身子抖得更厉害了,嘴唇也隐隐发白。

“莫怕,过会儿我给你包扎止血。”竹翁笑眯眯望着花梓,温言劝慰。

“谁怕了?只是有些担心罢了。”花梓哆哆嗦嗦瞧了眼竹翁似笑非笑的模样,又立时转过头来盯着手臂上的伤口。

片刻功夫,花梓面色发青,由青转白,嘴唇都哆嗦了:“老伯,老伯,我这血都快流干了,还不够吗?”她瞧了眼沐冷尘,声音带着哭腔,仿佛临终遗言似的:“我若死在这,姐姐都还不知道呢。”

话一说完,她流下两行清泪,继而双眼一黑,就吓晕了过去。

第一百六十三章 争狐

待花梓醒来之时,天已大亮,她微微动了动胳膊,无甚疼痛,见伤口处已缠了几层纱布,只透出一点儿血红,看起来并无大碍,这才放下心来。

她听到“啾啾”的叫声,遂循声望去,见小白狐就窝在她肩头,见自己醒来,歪着头细细打量着自己。

“呦,你眼睛好啦?”花梓伸手揉了揉小白狐的脑袋,只见昨儿还紧闭的狐狸眼,这会儿两个眼珠滴溜转了转。

小狐狸忽然闭了眼,歪着脖子,用小脑袋蹭蹭花梓的手心,痒的花梓咯咯笑个不停。

沐冷尘听到花梓笑声,忙跑进屋子,手上还端着碗吃剩一半的疙瘩汤。

“你可算醒了,”他几步走到床前:“头还晕吗?”

花梓撇撇嘴,盯着他人畜无害的笑容,翻了个白眼儿:“你嘴角挂着五个面疙瘩。”

沐冷尘连忙抬袖,垂下头去,笑眯眯向门口慢慢退去:“我去洗把脸。”

沐冷尘刚走不过片刻,就见鬼老太火急火燎地从门外闯进屋子,瞧见花梓抱着雪球坐在榻上,先是一愣,随后便厉声呵斥道:“这是哪来的野丫头?”

鬼老太脸上横七竖八几道疤痕,凶神恶煞,声色俱厉,一身麻布衣衫,胡乱纠缠在一起,颇有些骇人。

可花梓却也不甘示弱:“这是哪来的鬼老太?”

鬼老太又是一愣:“你认得我?既然如此,还不快滚!”此时,她已瞧到小白狐紧紧偎着花梓,正上下打量着自己,眼中透着惶恐。

她一时错愕:“谁把狐狸治好了?”

花梓一手搂着小白狐,一壁扬起头来:“姑娘我救得!如何?”她又白了鬼老太一眼:“还有,我可不认得你,也不知从哪跑来的老太太,在这瞎吆喝。”

眨眼的功夫。鬼老太的一只手已死死卡住花梓的脖子,将她拎至半空,狰狞的面孔几乎触上花梓的睫毛。

她指骨力道极大,花梓猝不及防。未曾想这老太太竟这般厉害,遂一壁咳嗽,一壁求饶:“咳咳……松……松手,晚辈,晚辈知错!饶……饶命!”

“饶命?!偷了我的药方,占着我的屋子,搂着我的狐狸,还理直气壮大呼小叫!谁给你的勇气!”鬼老太越说越气,手上加了三分力道,花梓脸色发青。眼看喘不过气来。

忽然那小白狐一跃跳至花梓肩头,冲着鬼老太厉声叫了一嗓子,全身白毛瞬间乍起,眼睛也透着凶光,眼见便要扑过去了。

鬼老太豁然松手。快速后退三步,却见小白狐立时蜷到花梓怀里,状似担忧地用脑袋蹭蹭花梓的脖子,又十分心疼似的抱着她的胳膊。

沐冷尘本去河边洗脸,顺路告知竹翁和狼女花梓已醒了过来,此时三人刚推开院门,就瞧见鬼老太坐在门口。默默垂泪。

竹翁何时见过鬼老太这幅模样啊?

还记得许多年前,一场大火,险些将竹翁精心呵护的一片竹林烧个精光。

鬼老太拉着竹翁拼命往外逃,可竹翁到底还是折回屋子,捧起一盆竹子。

就在此时,屋梁坍塌。直直朝竹翁砸去。

逃无可逃,鬼老太脚下生风,在梁柱落下之前挡在竹翁面前,本是后背受伤,却被砸晕躺在地上。旁边的烛台也因势倒了下来……

竹翁还记得,他扔了手中竹子,抱起鬼老太,不顾一切朝外面冲去,那场大火过后,一片荒芜。

鬼老太醒来之时,抓着他的手,就问了一句话:“竹子可保住了?”

竹翁将鬼老太紧紧抱在怀里:“只要保住你,我便无憾了。”

可惜,鬼老太还是毁了容。且伤了一条腿,成了跛子。

她那时便坐在河边默默垂泪。

一向蛮横跋扈,就是阎王挡路都敢拼上去搏一搏的姑娘,却如此形状。

至此,鬼老太便对竹翁生了怨,将他对她一切的好,都归结为愧疚之情。鬼老太怨了一辈子,竹翁笑了一辈子,鬼老太闹了一辈子,竹翁笑了一辈子,鬼老太骂了他一辈子,竹翁依然笑了一辈子。

他却再没让她哭过,可是,今儿这是怎么了?

“老太婆,你这是怎么了?”竹翁坐到鬼老太身边,一壁拍着她的背,一壁为她擦眼泪。

沐冷尘也呆呆望着眼前这个面目狰狞却垂着眼泪的老太太,沉默片刻,随即想到花梓。

他绕过两个老人,悄悄进了屋子。

花梓正抱着小狐狸坐在榻上守着盘饼饵吃的正香,瞧见沐冷尘,这才抬起头:“刚来个老太太,被雪球给吓哭了!我如何都哄不好,还险些被她推了个大跟斗,这会儿自己蹲在外头哭呢。来尝尝这个饼饵,味道不错,我从柜子里翻出来的,味道不错。”

还未等沐冷尘开口,花梓又笑道:“对了,我给小狐狸取了个名字,叫雪球。你瞧,这毛白的跟雪域的雪花似的。”说话间伸手揉了揉雪球肉滚滚的身子,小家伙颇为享受似的扭了扭屁股,又继续眯着眼睛继续睡。

沐冷尘挠挠头,支支吾吾道:“那婆婆,怕是这屋子的主人。”

花梓忽的抬头。

那罗刹鬼似的老太太,竟是这屋子的主人?若真是如此,可真是苦了竹翁了。娶这么丑,脾气又这么差的老婆子,真的好吗?

她跳下床,将还剩一半饼饵的盘子送回到柜里,抖落抖落碎屑,抹抹嘴角,抱着雪球,瞧了眼沐冷尘便出了屋子。

花梓一向能屈能伸,行走江湖,身家性命第一位,银子钱财第二位,面子节操什么的,能扔且扔,一路走一路丢。

她想,将来老了,可以挺直腰板拍拍孙子孙女的脑袋瓜儿,低调炫耀:“这个江湖,有人的地方,就有祖母掉落的节操。”

然后微微一笑,深藏功与名,远远望着孩子们尽情嬉戏:“丢~丢~丢节操,轻轻地放在小朋友滴后面,大家不要告诉她,快点快点抓住他,快点快点抓住他~”

这会儿鬼老太倚在竹翁肩头不住哭诉:“老头子,你可知道,那古老头儿是如何奚落我的?打死你也猜不到~”随后“噗”地一声,拧了下鼻子,伸手一甩,鼻涕险些撇到竹翁身上:“我鬼老太这辈子从未受过这份儿气,终了儿可倒好,气白受了,狐狸也跟别人儿跑了!”

花梓想也未想,抱着雪球噗通一声就跪在鬼老太面前。

沐冷尘伸手欲扶她起来,她狠狠瞪了沐冷尘一眼,他便缩回了手,只皱着眉头,心中不悦。

鬼老太一扭头,看也不看花梓一眼,这一幕瞧上去像极了受气的媳妇抱着孩子跪在地上请求孩子的奶奶原谅。

竹翁颇有些尴尬,上前一步欲扶起花梓,鬼老太凌厉双目横着扫过去,吓得竹翁立时又坐回她身边。

“老婆子,药方上说要女子温热之血,这姑娘为了救狐狸,划破了胳膊放了不少血,晕过去老半天,一早才醒。这么一直跪着,折腾下去,身子怕吃不消啊。再者,让她这么跪着多难看。咱们都一把年纪了,何苦跟小孩子较劲呢?”竹翁轻轻拍拍鬼老太的背,微微笑道:“气大伤身,你怎就板不住呢?”

鬼老太瞅了眼花梓,又看了眼雪球,气哼哼的:“别在我门口跪着,脏了我的院子!”

花梓立马笑嘻嘻站起身来,将小白狐塞到鬼老太怀里。

起初,小家伙还不情不愿,扭着身子势欲挣脱,花梓扬手朝着狐狸屁/股拍了两下,又温言软语道:“老实儿呆着,婆婆才是你的恩人,姐姐不过放了点儿血,方子都是婆婆求来的,你若不跟婆婆亲近,婆婆得多难过啊?”

雪球听懂了似的,也不再挣扎。

这一番话听得鬼老太心头酸涩,又红了眼眶,赌气道:“不用你假惺惺地说好话儿!”虽是这样说,手却抚上雪球的脑袋,怒气散了大半,还透着点愉悦。

花梓这才放下心来,如此算是保住了命,也不用赔钱了。毕竟,是自己偷了药方子在先。

本以为什么旷世绝学,结果半点儿便宜没捞着,放了半碗血,还惹得天怒人怨,险些被这老太太掐死。

何苦?

她瞅瞅眼前的小狐狸,气不打一处来,可面上还是和颜悦色,不敢有丝毫怨色。

无所谓了!女汉子,能屈能伸!不计得失!钱除外!

雪球依旧黏着花梓,不过再不会朝着鬼老太乍毛儿了。

鬼老太想尽法子行贿收买,终于未果。什么鸡鸭鹅,什么小蛤蟆,雪球每每皆是吃干抹净,脚底抹油,一路溜回花梓身旁。

花梓颇为尴尬地望着鬼老太,提心吊胆安慰道:“婆婆,婆婆,您千万别动怒,自己个儿的身子骨儿才最重要。”言罢,递上一盏清茶,心中不甚焦躁。

她低头瞧了眼雪球,心中郁卒:你喝了我的血,就要坑死我这人吗?

雪球歪着脖子蹭蹭花梓脚踝,眨巴眨巴眼睛,模样十分讨喜。

“罢了!”鬼老太终于吐了口:“让它随你去罢,不过,隔三差五你便把它带来让我瞧瞧。这狼心狗肺地狐狸崽子,枉我因着它的病,在古老头那受了一肚子气!”心中却暗暗计较着:那古老头子也一把年纪了,就不信一辈子到死也没个大病小病的,到时候……哼哼……

如此一想,鬼老太也释怀不少,遂喝了口茶,站起身来:“时候不早了,早些歇着罢!”

第一百六十四章 粥?

此时,雪域之上,沐老盯着沐冷尘的飞鸽传书目瞪口呆。其上寥寥数语:为救白狐,耽搁数日,望父见谅!

是夜,花梓搂着雪球睡得正香,忽然听到鬼老太在外屋榻上大喊一声:“谁!”

她悠悠转醒,掏出火折子,将蜡烛点燃,眨眼一室通明。

就瞧见鬼老太从门外进了屋来:“可见到什么人进来?”

花梓揉揉睡眼,正欲说话,鬼老太便嚷嚷了句:“算了,就你,进来人你也不知道!”

花梓颇为羞涩地朝鬼老太露出一笑:“您懂我。”气的鬼老太瞪她一眼,便转身出门,隔着门叮嘱道:“夜里警醒着些,怕是遭了贼了。”

花梓连声应着:“嗯,我会小心。”不消片刻,鼾声四起,连蜡烛都忘了吹。

翌日一早,沐冷尘匆匆赶来,拉过花梓的胳膊仔细询问:“听说昨日夜里遭贼了,可出什么事了?”

花梓“噗嗤”一笑:“会有什么事?”她压低了声音:“守着这么凶神恶煞的老太太,若真来了贼,还不得吓得屁滚尿流以为自己误闯了阎罗殿?”

“咳咳!”

花梓听着鬼老太的咳嗽,眼珠瞪得溜圆立时垂首噤声,红着脸偷偷瞟了眼鬼老太。

鬼老太倒也不生气,这几日被花梓磨的没了脾气,用她的话讲:“这丫头是世上难找的二皮脸,死皮赖脸的本事我鬼老太都扛不住啊!”

花梓见鬼老太并不气恼,便立时凑到跟前:“婆婆想吃蛋花粥吗?我让沐冷尘给你熬一碗。”

鬼老太没好气地问道:“你就不能自己给我熬?”

“能是能,只怕您吃的难受,往日我给婆婆和姐姐熬过一次粥,结果米粒儿都没熟。吃的她俩险些哭出来。”花梓想到婆婆如今已不在人世,又瞧了眼鬼老太,忽然生出些亲切感,遂挽了鬼佬太的胳膊。笑道:“等日后我学了好手艺,再给婆婆做粥吃。”

鬼老太面目狰狞,少有人能如此与她亲近,便是陌生的小孩儿。都要吓得坐到地上哭半天。

这会儿瞧见花梓暖融融的笑,忽然鼻子一酸,点了点她的额头,嗔怪道:“就是一张嘴巴长得巧,说起话来一套套的甜。等你学了好手艺,我鬼老太怕是都不在这世上喽。”

听了这话,花梓悲从中来,眼眶都有些湿了:“婆婆说的什么话,我这就给婆婆煮粥去!”说着便朝厨房跑去,雪球一溜烟跟了上去。

鬼老太不禁指着小狐狸骂道:“这个吃里爬外的狐狸崽子。我算白疼它了!”

沐冷尘笑了笑,却瞧见院里扑棱棱落下一只信鸽,他取下信鸽脚上纸筒,读了信,不禁皱起了眉头。信上书:五日不抵无量宫。父子恩情今世断!

他盯着纸条瞧了半晌忽而笑了,心想,家父真是慈爱,这话里话外摆明了要说:父子恩情来世续。想来自己还不是那般不堪,惹父亲厌弃,这一辈子的父子,他老人家都还没做够呢。

沐冷尘挠挠头。心下豁然开朗。

待花梓端着个碗小心翼翼走来时,鬼老太还怀揣着些希冀。

然低头瞧见那一碗的开水泡米粒儿,鬼老太不禁愕然,想来自己阅人无数还是有看走眼的时候,本冲着花梓那张巧嘴,以为那双手和那脑子不会笨的出奇。不想,还竟然真就笨的出了奇。

“婆婆,您小心端着,仔细别烫着。”花梓十分殷切的瞧着鬼老太的脸,俨然一副孝顺模样。

鬼老太正端着碗。脸色煞白,沐冷尘刚巧进了屋来:“花梓啊,我爹来信催我快些上路了。”

花梓转过头,嗔怪道:“怎么这么急?我本想多住几日,好好孝顺孝顺鬼婆婆。”

鬼老太听了这话,将目光从碗里挪开,连声劝道:“丫头,不能耽误要事,我一个老太太有什么打紧的?再说,前院儿不是还有个老头子嘛,你可别为我操心了!”

花梓点点头,又摇摇头:“实在不行,让沐大哥一人上路,等办完了事,再来接我,如何?”

鬼老太朝沐冷尘使了个眼色,借机将手里的碗放到一旁桌子上,站起身来:“我去老头子那瞧瞧,看有没有常用的膏药,给你们路上随身带着。”言罢,晃晃悠悠却脚底生风似的眨眼不见了踪影。

花梓瞧了瞧桌上的开水泡米粒,朝沐冷尘微微一笑:“鬼婆婆忘了吃,便宜你好了。”言罢,将粥端到沐冷尘面前,笑眯眯托着下巴,瞧着他把那碗里的东西吃了个干净。

吃的倒是十分干净,只是表情有些不太自然,她急忙问道:“难以下咽吗?”

沐冷尘擦擦嘴角,扯出个僵硬的笑容,连连摇头:“好吃的紧,怎会难以下咽?”

“那日后我常做给你吃。”

“……”

日薄西山,竹楼前,鬼老太一面蹲在地上拣选草药,一面絮叨着:“那丫头,可留不得!她再住几日,我怕是要老命不保了!今儿多亏了我机智,打个岔溜了,我要是真把那一碗半生不熟的米粒儿吃下肚,这一晚上得往茅厕折腾多少趟?得让这丫头快些上路!尽早离开这儿!”

她忽然又顿了顿,有些疑惑似的压低了声音:“昨儿夜里我那屋子招了贼,可说来也怪,这贼似乎轻功极好,且不是冲着钱财来的,你这几日多提防些。”

竹翁点点头:“花梓若走了,你便搬来我这竹楼吧,左右有个照应。”

是日夜里,沐冷尘来来回回跑了十六次茅厕,直至东边天空泛着鱼肚白,他才双腿发软,捂着肚子,回到竹楼,倒头就睡。

直睡到日上三竿,沐冷尘才悠然转醒,蓦一睁眼,吓了一跳。

狼女、花梓、鬼老太、竹翁,齐齐站在屋外,望着自己、

狼女和花梓手上各提着包裹,也不知装了什么,鼓鼓囊囊的。

他身子还有些虚,撑着胳膊坐直了腰:“这是……”

鬼老太快步上前,将桌边晾凉的一碗药送到沐冷尘面前:“来,喝了,这药止泻的。”

沐冷尘不禁错愕,他年轻力壮,只吃坏了肚子,用得着如此悉心照料吗?可还是接过药碗,颇有些尴尬的朝鬼老太笑道:“麻烦婆婆了。”心中却有些忐忑。

果然,药刚喝了一半儿,就听鬼老太下了逐客令:“喝了药就上路吧,花梓说,你身系要事,耽搁不得。”

沐冷尘险些将口中的汤药喷出来,他昨儿可是跑了十六次茅厕,才睡了这么一会儿就要被赶着上路了?

花梓连忙接过话说:“我从未说过沐大哥身系要事啊,婆婆您不是说沐大哥着急上路,昨儿晚上就帮我收拾好了细软……”

鬼老太一听,连忙打断花梓的话,大声吆喝着:“哎呦~老头子,快给我瞧瞧这腰,八成是前儿夜里捉贼扭伤了!”她一摇一摆,却步伐奇快地朝竹翁走去,朝竹翁使了个眼色,就扯着他晃晃悠悠出了竹楼。

花梓和沐冷尘无法,终于还是上路了。文人小说下载

“需要多久才能到无影宫?”花梓瞧了眼面色苍白的沐冷尘,不禁忧心忡忡,若是半路晕倒,她可如何是好?

小白狐就蹲在她前面,伏在骏马身上,安安静静。

沐冷尘遥遥望着前方,叹了口气:“一日一夜大约就到了。”

狼女瞧了瞧沐冷尘,幽幽地道:“沐大哥,会不会,半路上,死了?”

沐冷尘脸一沉,随即捂着肚子,颇有些难过。

花梓咯咯笑道:“狼女说的什么胡话?沐大哥身子骨好着呢。“

话音方落,就听到头顶传来几声鸣叫,如鹰似的,煞是刺耳。

雪球忽而仰头,白毛乍起,整个从马上跳了下去,花梓急了,急忙追了上去,雪球却顾不得许多,只疯了似的朝附近一片茂密的林子跑去。

花梓一抬头,只见一只巨大的海东青就旋在半空,盯着雪球如离弦的箭,俯冲而下!

花梓快马加鞭,就在海东青扑上雪球的一刹那,她奋力跳下马来,整个抱住雪球,却因着惯力滚出很远,当下脑子撞到树干便晕了过去。

当狼女和沐冷尘寻到花梓的马,已是林木葱葱,却杳无人迹。寻遍半个林子,也未找到花梓。

翌日,沐老收到书信:花梓失踪,四处寻找,耽搁数日,望父见谅。

沐老当场中暑晕厥。

花梓醒来之时,晕晕沉沉,待清醒一半,立时坐直了身子,四下寻找,却见雪球就蜷在脚边,遂安下心来。

一地杂草丛生,连着一池荷叶田田,菡萏幽幽。方圆几里,杳无人烟。

花梓揉揉脑袋,又伸手摸摸雪球的绒毛,心中不禁诧异。

不知何时,这小狐狸竟让她这般在意,自己会拼了命去救它。

花梓抬头正欲四下打量,却一转头,碰上白玉曦的目光,不过一尺的距离,她吓的嗷一声跳至一旁,与此同时,用一只手蒙了眼睛,另一只手捂住后脑勺。

如此算是防住了摄魂术,又以防被敲晕。

还真是机智,花梓不禁面露得色,微微一笑。

第一百六十五章 弱点

白玉曦皱着眉头,盯着玉花梓瞧了半晌,终是不得要领。

敢情这小妮子撞到树上疯魔了?

于是,也懒得去管她,他随手拾起一块生肉,扔给身边的海东青。

那海东青叼着嘴里的肉,扭过头瞧了眼雪球。

雪球歪着脖子叫了两声,摇了摇尾巴,可怜兮兮地躲在花梓身后,长长的尾巴绕在身侧,缩成毛茸茸的一团,煞是可爱。

于是,白玉曦就眼睁睁瞧着自家海东青叼着刚刚从自己手上得到的肉,一扭一扭地朝雪球走去。

待走到小狐狸身边,海东青将那肉径直放到雪球面前,还不忘斜着脑袋蹭蹭雪球的绒毛。

见雪球瑟缩着不敢上前,它才依依不舍地回到白玉曦身边,又颇深情地盯着白玉曦。

白玉曦眉头拧成一个疙瘩,终于还是伸手又从口袋里掏出一块生肉,扔给了海东青。

花梓听着瑟瑟响动,这才忍不住从指缝偷偷看了看,见白玉曦正盯着自己,又立时合上手指,声音微微颤抖:“我腰上的鞭子可不是吃素的!你若识相,就放我走!”

白玉曦不说话。

“你既然瞧不见我的眼睛,摄魂术有什么用?你若放了我,我或许会考虑饶你一命!是生是死,你可要想好了!”花梓双手颤抖。

白玉曦不说话。

“先前被你暗算,才会被擒。这次不同,你的招式,我早已摸得一清二楚,护住后脑勺,看你能奈我何?你除了摄魂术就会敲人后脑勺儿。我早就看透了!你还是快放了我罢,否则,即便我不杀你,我师父也不会放过你!”花梓双腿也忍不住开始颤抖。

他这无声的沉默最是折磨人了。自己又不敢睁眼,如此下去,不被白玉曦杀了也会被吓死。

可是,白玉曦还是不说话。

花梓终于受不住了。忽然放下双手,垂袖站在那里,直直望着白玉曦的眼:“要杀要剐,悉听尊便!装哑巴吓唬人算什么本事!”

于是,花梓中了摄魂术!

白玉曦眸子透着寒光,心中觉得十分可笑,这就是找了许多年的人,如此蠢钝不堪。

她活在这世上十几年,从未出现过,却一直占据着本该属于自己的位置。还真是荒唐!这会儿她出现了,是要夺走自己的一切?

若要守住自己的东西,就要明白敌人的弱点。

他曾动过杀心,却又打消了念头,若是死了。她定会永远占着他的位置,永远永远……

他忽然解了玉花梓的摄魂术。

“十多日了,怎还在这鸟不拉屎的地方儿?”花梓揉揉脑袋,四下望望:“这次我迷糊了几日?上次十二日后脑子才明白过来。”

“……”十二日?还真是睡的够久了!

或许,她全身上下,从里到外,都是弱点!

花梓瞧着白玉曦波澜无惊的脸上透着丝丝鄙夷。不禁皱了皱眉头:“你到底为什么与我为难?”

瞧不起我就放了我嘛,面对一个半点儿挑战性都没有对手,他不觉得腻歪么?

白玉曦眉头锁得更紧,忽然转头望着一方荷塘,声音冰冷:“你走罢!”

真的?难道被猜中了?自己还真是蕙质兰心啊!

“没听错?你要放我走?”花梓又惊又喜,觉得不可思议。转瞬又不禁有些气恼:“你一次次掳走我,给我施展摄魂术,然后再放我走,你是闷得慌拿我开心?”

白玉曦忽然转过头,眼神冷冰冰的。

“若不走。也可以!”他言语间云淡风轻,却透着彻骨寒意。花梓打了个冷颤,觉着脚底生寒,直蔓延周身四肢百骸。

守着这么个黑脸风,不出半年,必会英年早逝,还是走为上策。

“谁说我不走了?”花梓一壁抱起小狐狸,一壁斜眼睨着白玉曦,跌跌撞撞朝远处跑去,还时不时回头瞧瞧,见白玉曦并未跟来,心下一片晴空万里。

倒是那海东青,跟着她们徘徊许久,直至白玉曦一声口哨,它才依依不舍原路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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