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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女有疾-第41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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沐冷尘捏着拳头咬咬牙,刚回魂似的连连点头:“顺路,顺路,谁说不顺路?”言罢。见花梓笑意渐浓,又接着道:“不过,能否先陪我去趟无影宫?”

花梓很是爽快地点点头:“当然可以。”

她并不晓得,蓬莱岛位于大陆东南端,而无影宫却地处西南幽谷之处。

二者相差甚远,更谈不上顺路一说。

牵着黄牛拎着鸡鸭。三人踏月而归,花梓指着一应牲口家禽对狼女示意:“不能,不能咬死,别人家的!”

狼女收了收口水,似懂非懂点点头。

翌日一早。花梓上山去到坟前同玉婆婆辞行,之后三人便准备上路。

村口站了许多人,皆是来送行的,花梓心下感动,心安理得的接下乡亲手中为她备好的吃食和衣物。

她很少与人客气,更何况是兰村的乡亲们。

“若找着凝馨,记得回来看看,”村长绞着双手,犹豫片刻,还是开口道:“若碰着悦灵……”

花梓紧紧握住村长的手,声音有些沙哑:“您放心,若遇着了,定会劝她回来看您的。”

……

是日黄昏,夜雨初霁。

虹结栏窗,亭台楼阁,一水儿精致的镂空花纹,捧着悬而未落的雨珠,映着西天的云蒸霞蔚,轻风拂过,耳畔响起一阵沙沙水声。

雨珠顺着叶子,花瓣,玉栏,飞檐,齐齐飘洒,竟好似又一场细雨霏霏。

花梓十分拘谨,低声问道:“这便是无影宫?”

“进门时,你没看到匾额?”沐冷尘颇有些惊讶,也有些惭愧,心中暗叹,无量宫还远着呢。

“大门太气派,我没敢抬头看!”花梓声音压得极低,生怕被前面领路的小厮听了去。

灯笼高悬,雕梁画柱,长廊碧泉玲珑阁,竹影斜洒忘忧亭。

一路下来,花梓眼花缭乱,低着头,见脚下小路铺就的相当考究,石桥窗棱皆镂空成各式纹样,更添韵味。

偶尔可见竹林之处有人赏月吟诗,也有对酒抚琴的,仿佛每个角落,每缕空气都蕴着浓浓的书卷味儿。

小路两侧,偶见几棵古树,盘根错节,尽显沧桑。

沐冷尘拍拍她的头,微微一笑,花梓顿觉一阵温暖宜人。

夜有些凉,花梓恍然瞥见古树枝桠间倚着个人,不禁放慢了脚步,只见那人一身火红长袍雍容华贵,领间袖口缀着白色的狐狸绒,乍一看去恍若天人。

那人歪着头,把玩着手中的酒壶,深褐色的瞳孔在月光的氤氲中显得格外诡秘,青丝直垂到腰际,散在枝桠间却丝毫不显得凌乱。

花梓望的出神,如此标致的人儿,还真未见过,较之悦灵,都要胜出三分。

沐冷尘觉察花梓神色有异,遂循着目光望去,瞥见枝叶间的萧叶醉,二话不说就拉着花梓的手责备道:“看什么呢?”

花梓摇摇头,磕磕巴巴:“没,没什么……”却还是忍不住又回眸遥望。

萧叶醉一垂眼,瞥见花梓目光灼灼,侧目颔首低头的瞬间,端的是风情万种,倾国倾城。惹得花梓心绪荡漾,幸好沐冷尘拉的紧,否则她难保不会跑到树下嚷嚷:“我发现个狐狸精!”

可她如何都未曾想,这狐狸精半夜会跑到自己房里来。

她随沐冷尘一路去到厅堂,祁凌风端坐主位,见小厮带了沐冷尘前来,立时起身迎接,二人寒暄半晌,花梓听得无趣,可最终还是捕捉到一点信息:这仙境似的地界是久负盛名的思逸山庄。

祁凌风为他二人备了客房,沐冷尘客套几句便起身告退携着花梓出了正门,又随小厮绕过角门,穿过回廊,绕过荷塘,行至一处清幽宅院,两人一左一右两处卧房,如此算是歇下了。

因一路奔波,花梓身上疲惫,也未多询问,想来沐冷尘能有些心地善良的小伙伴儿无偿为其二人提供住宿和吃食,敢情是好事,不需多问,万一问了,发现这住宿吃食皆是收费的,到时自己是出钱还是不出钱?那样反而有些尴尬了。

还不如闷不吭声,该吃吃,该喝喝,该睡睡,心安理得。

萧叶醉推开房门之时,花梓正裸着半个肩膀给伤口涂膏药,虽然身子已无大碍,然几处较深的伤口尚未痊愈,每日夜里需得换药。

一阵冷风吹的烛火幢幢,花梓转身,见萧叶醉长发垂腰站在门口,腰间一柄玉笛,风姿飒沓,极尽风/流。

可映在花梓眼中,却是妖媚入骨,月坠花折。

萧叶醉见她衣冠不整,微微一愣,侧过头去,嗓音却不卑不亢:“失礼了。”

花梓一溜烟跑到他身旁关了房门,又急急关了窗子,这才上上下下将萧叶醉打量了几个来回。

饶是见多了痴女上身,也未见过这般古怪且不知廉耻的!

故而萧叶醉皱了皱眉,心想:“难不成要强上?”

不过萧叶醉心中却暗喜,这不知羞的丫头倒是帮了他个大忙,门窗关了个严严实实,想来白玉曦有通天的本身也跑不出去了吧!

“姐姐,你是哪个洞的?”花梓想,如此问,会显得十分亲切吧。

萧叶醉错愕之余,如何都想不到,自己有生之年会被误会成母狐狸成精,人生真是寂寞如狗血啊!

更何况,在场不止他二人,白玉曦指不定在哪偷着乐呢,虽说他从未见过白玉曦的笑。

更可悲的是,他还未答话,玉花梓便拉着他的手,极是亲切的坐到床边絮叨开了:“姐姐你莫怕,我不是坏人,虽没念过多少书,识不得许多字,却看了不少神话异志,里头说的狐狸精,不,是狐仙,跟您简直一模一样。刚我瞧见你时那棵老树就是你的洞吗?你四处乱跑,若被人瞧见,不碍事吗?”

萧叶醉一脸愕然。

花梓却又安抚似的拍拍他的肩:“你且放心,我断不会说出去,有些人就是自私,自己投胎做人了就不许别的小动物修炼成人形,遇着了就喊打喊杀,不是浸猪笼就是放火烧的。若是打不过,还要请些个巫婆法师蹦蹦跳跳的作法,我就瞧不上那些人。姐姐我瞧着你这烟视媚行的,总不会是坏心眼的妖精!”

萧叶醉豁然起身,原本有一搭没一搭地听着,眼睛却四下里寻找白玉曦的影子,然听到此处,如何都听不下去了!

烟视媚行?她家书里是这么夸人的?再任她胡言乱语下去,保不准会闹出什么天大的笑话,弄出多大的乌龙。

第一百五十四章 敲诈

幸好白玉曦是个冰坨子,不像个爱嚼舌根的,否则,今儿这事儿传出去,岂不被江湖人笑掉大牙?

萧叶醉虽文采不济,然绞尽脑汁为自己取了雅号“樱桃小王子”,自觉还是十分上档次的,容不得半点闲言碎语污了自己的名声!

江湖之上,文人雅士,风流侠士,听闻此号,不是嗤之以鼻,就是仰头大笑,更有甚者边笑边骂:好一个酒囊饭袋。

萧叶醉却不以为意,反问道:“我长得如此俊美可口,难道不像那熟透的樱桃?”

不出几日,各大门派,各大世家的大姑娘小媳妇听闻此号皆是霞飞双颊,不胜娇羞。

恨得一众老少爷们咬牙切齿,捶胸顿足!

原本以为花梓是白玉曦的同党,一通胡言乱语是为包庇。

然瞧着她亮晶晶的眸子,和颇为生疏的脸庞,萧叶醉瞬间打消了这个猜测,只闷声道:“姑娘误会了,在下一介凡人,不是什么狐仙妖孽。是有人偷了在下的东西,又逃到姑娘房里,因此,才不得已冒犯,夜闯姑娘闺房,还望姑娘见谅。如今盗贼应该还在房里,为保姑娘无虞,可否允许在下查看查看?”

花梓倏然松开双手,豁然起身,竟有三分恼怒:“你不是狐狸精干嘛打扮个妖精样儿?”

萧叶醉一愣,这是被姑娘给嫌弃了?

竟会被姑娘嫌弃?

竟有姑娘对自己发脾气!还真是新鲜!

花梓心中暗忖,妖精样儿也就罢了,怎还是个爷们?

花梓听他说了这一大串的话才觉察眼前站着的美人嗓音低沉浑厚,分明就是个男人。

“你出去出去出去!”花梓一边推搡一边嚷嚷:“我屋里若进了人我会不知道?倒是你,一男人大半夜跑我房里打扮成女人样儿,安的什么心?真是其心可诛!”

“姑娘!”萧叶醉被推到门外,心中愤懑,见花梓铁了心轰他出来,也不再拍门。心中寻思着,大不了就守在外头,不信他白玉曦这辈子缩在里头不出来!

花梓关了房门,一颗心噗通乱跳。

长得如此俊美。却被她摸了手,不会让她赔钱吧?

到时死不认账就是了!

再一想,怎会有这么好看的男人?

花梓心悸之余不禁暗暗喟叹:“若大成哥长成这模样,悦灵姐也不会离家出走了罢!”

花梓就这点好,虽是见了银子总想着往自己口袋装,可见了漂亮男人如何都不会想着留给自己。

似乎沐冷尘是个意外。

她再未多想,静了静神,继续给伤口涂药。

萧叶醉倚在门外一棵老树旁,忽然心悸,摄灵殿行事向来心狠手辣。极其阴毒,这傻了吧唧的姑娘,不会就此送了命吧?

思及此,他再未多想,纵身向花梓房间奔去。

与此同时。白玉曦眸色暗沉,悄无声息站在花梓身后,手中利刃映着烛光,闪过一丝寒意,杀气四起!

忽然,他手中短刀稍稍一顿,眸中神色复杂。

萧叶醉推门而入。白玉曦本想抓住玉花梓,然萧叶醉却先一步将花梓拉至身边。

无奈之下,白玉曦破窗而逃,萧叶醉也未急着去追,只是拉着花梓匆匆问道:“你没事吧?”

花梓摇摇头,惊魂未定。

此时沐冷尘听到响动。也赶了过来,却见玉花梓半裸着肩膀,萧叶醉正拉着花梓的胳膊,状似十分关切,顿时火上眉梢。几步上前,拾起她桌上的软罗衫儿将她团团裹住。

抬眼瞥见残破的窗子,他才担忧地问道:“出什么事了?”顺带扫了眼萧叶醉,眼神极不和善。

萧叶醉心中忐忑,暗暗忖度,若不快些解释清楚,眼前这小子就要把自己定义为采花贼了。

虽然,出这档子事儿,依长相看,花梓更接近采/花贼,而自己,更接近被采的花儿。

“摄灵殿之人偷了我云梦泽的内功典籍,我一路追到此地,不慎让他破窗逃了。多有失礼,万望见谅。”萧叶醉又瞥了眼玉花梓,希望她能知恩图报,作个证人。

不想,她竟眼珠转了转,上前几步,将萧叶醉拉至一旁,又侧眸眄了眼沐冷尘,见他并未跟上来,方低声耳语道:“今儿这事儿虽是您救了我的命,可若是传出去,您夜闯一姑娘闺房,姑娘还是这般如花似玉待字闺中,江湖人多嘴杂,传来传去的,保不准最后成了什么样子!于您脸面可是过不去。我一介小女百姓,不惧那些个闲言碎语,毕竟我也没那知名度,可您就不同了,看这气度,看这长相,看这衣着,我就不信没个雅号没个身份地位!”

萧叶醉万分惊恐,压低了声音问道:“你不会是想……以身相许吧?”

花梓也有些错愕,然立刻平静如常,嘻嘻笑道:“不用不用,那多委屈公子您呐。您……给我点儿精神损失费就成,只要五两,少一分不成,多一分我倒可以考虑……”

“你这是恩将仇报,敲诈勒索!”萧叶醉有些恼了,自己如此高蹈出尘,风姿飒沓,竟敌不过五两银子!

如此英雄救美莫说他如此俊美,哪怕长得粗犷豪放,是个姑娘也该动动芳心,哪怕生出些好感。

萧叶醉不由向花梓一马平川的胸前扫了两眼,这姑娘真的是个姑娘?

“你往哪看呢?”花梓狠狠瞪了他一眼,遂抱着肩膀继续道:“我可是业界良心,你看哪个敲诈勒索只要五两银子的?你知足吧,过了这村就没这店儿,你再也遇不着我这样好的人了!”

说的好似颇有些道理!

本着多一事不如少一事的原则,萧叶醉掏出五两银子塞到花梓手中:“真是遇人不淑!”

花梓不乐意了:“此话差矣,您今儿是行侠仗义,我今儿是劫富济贫,皆是善举!”

“你倒是劫富了,可何时去济贫啊?”萧叶醉颇有些不屑。

“公子,我就一贫如洗啊!所以我接济接济自己不成吗?”

“你!”萧叶醉心下郁卒,气的说不出话来。

花梓敛了面上得色,掂量掂量银子,揣进袖筒,转身朝沐冷尘走去,心中却想,在沐冷尘与琉虞大婚之前,定要把欠他的银子还给他,然后老死不相往来!

“方才确是这位公子救了我。”花梓朝沐冷尘点点头,萧叶醉深深舒了口气,如蒙大赦。

……

蓬莱岛万仙阁,人山人海,举杯推盏,彩灯高悬,莹莹煌煌。

南宫云笙受南宫傲之命前来祝贺。

及至关口,却见两名小厮推搡一姑娘,那姑娘不是别人,正是玉凝馨。

南宫云笙向前两步,将凝馨扶住,顺势扶了下脉,心下了然,这姑娘竟是半点儿武功都不会的。

两名小厮原本骂骂咧咧,这会儿瞧见南宫云笙,立时收敛不少。

“这位公子是……”

南宫云笙见凝馨站稳,遂上前一步递上请柬:“在下晏国广睿王,南宫云笙,代王兄前来祝贺。”

两个小厮闻言,立时换上一副伏低做小之态,连声告罪,弯腰弓背忙将他往里请。

南宫云笙忽然回眸,望着凝馨露出一笑:“姑娘,随我来。”

那俩小厮瞠目结舌,相视一望,又心有灵犀低了头去,晏国广睿王可不是他们敢惹的,哪怕掌门和新姑爷,也要给广睿王几分薄面罢。

凝馨瞪圆了眼睛有些不可置信:“是我吗?”

云笙点点头。

凝馨连忙加快了步子,垂着头跟了上去。

过了玄关,引路小厮走在前头,云笙侧眸轻声问道:“姑娘来此是为何?也是来祝贺的?”

凝馨正思索着如何开口,蓦一听他问话,忽地抬头,眨了眨眼,轻摇了摇头:“我是来寻人的。”

云笙依然斜睨着眼,心中却想,少有姑娘会这般直视陌生男子,然她眼睛明亮亮的,像极了山里的清泉,没有一点儿杂质,叫人挑不出一点儿轻浮之态。

凝馨犹豫片刻,垂下头去,依然跟在云笙身侧,颇有些窘迫:“方才多谢公子出手相助,凝馨无以为报,身上只几个铜子儿,不晓得公子是否嫌弃?”

云笙终是忍不住转过身来,正撞上凝馨焦灼的眼。

她拎着破旧的包裹,又急忙补充道:“哦,除了几个铜子儿,还有我从村里带出来的花糕……”

他终于忍不住笑道:“铜子儿你留着吧,花糕倒是可以尝尝。”

凝馨原本拧着眉头,这会儿听见云笙这样说,立时笑开来,打开包裹将里头的花糕取出两块递给南宫云笙。

小厮瞧见,也停了步子,远远候着。

云笙抬袖,吃了一小口,凝馨不禁暗叹,这吃相还真是温文尔雅。

她正审视间,云笙忽然又一笑:“姑娘的花糕甜而不腻,确实好吃,”云笙轻拭去嘴角的点心碎屑,抬眼问道:“姑娘来此是寻何人?”

凝馨面色一红,垂下头去,隔着薄衫摸了摸颈前项坠,轻声道:“也不知他是否在这岛上,是我一位故人,叫穆羽峰。”

“你说穆羽峰?”南宫云笙抚掌笑道:“那你来对了,今日蓬莱岛主的女儿大婚,新郎官就是穆羽峰。”

第一百五十五章 婚宴

捏着项坠的手忽然一紧,凝馨抬起头,脸色微白,一双眸子闪烁许久,艰难地扯出个笑容,声音都有些抖了:“许是名字相同,未必是我要找的人。”

云笙点点头:“无妨,我正要去见见新姑爷,你随我一同前往就是。是与不是到时不就一清二楚了。”

凝馨微微一愣,终于还是担忧地点点头,心下十分不安。

片刻之后,云笙遥遥一指:“那边应是万仙阁了,前年我曾来过,这蓬莱岛景致极好,站在万仙阁高处极目远眺,当真是心旷神怡,”言罢,他扫了眼身后的仆从,微笑着叮嘱:“六子,仔细手上物件儿。”

那仆从将目光从高耸的万仙阁收回,落到手上捧着的玉匣,脸一红,垂了眼,点头应道:“是。”

凝馨一路忧心忡忡,半句都未听进心里。

望着不远处的万仙阁,遥遥就听到仙乐飘飘,看到烛影绰约,高高悬于半空,恍若仙境,刺得凝馨双眸发涩。

一路分花拂柳,绕过曲廊,穿过厅堂,踏上旋梯,凝馨始终未敢抬头。

这一切繁华太过耀眼,让她不禁轻轻颤抖。

云笙似察觉一二,回眸瞧了瞧,见她面白如纸,双手轻绞在一起,不住颤抖,遂笑了笑,压低了声音:“别怕。”

凝馨抬头,南宫云笙的笑脸映在眼中,像兰村晌午的日头,直暖到心尖儿。

她定了定神,握了握双手,也报以温暖一笑:“嗯。”

一层一层旋梯绕的凝馨有些发晕,每一层都悬着大红灯笼,火红绸子,让人目眩神迷。

越往上去,乐声越近,渐渐的。人声鼎沸,好不热闹。

凝馨站在那里,有些局促不安,六子和她并排站着。二人皆垂着头。

只偷偷瞟了一眼,凝馨便不禁咋舌,好大的排场!

光是宴席,就足有三十几桌,珍馐美味,琉璃玉盏,觥筹交错,张灯结彩。席间衣袂翩跹,水袖盈盈,清香绕鼻。曲音绕梁。

只一眼,凝馨便眼花缭乱,遂垂了眼,低着头,又抬手捏着项坠。愈加忐忑难安。

小厮留了他三人在旋梯旁,转而进去通报。

不多时,旦见一英气勃发少年郎,着一身大红锦衣朝这边走来。

凝馨抬眼,时隔多年,她依然认得出,只是。再不是当初的模样。

曾经的一诺千金,如今看来,怕也不过儿戏罢了。

“羽峰见过广睿王,承蒙王恩,在下不胜感激。”穆羽峰拱手行礼,同南宫云笙一番寒暄客套。

云笙示意六子呈上贺礼:“来时匆匆。只备了薄礼,不成敬意。原本想先去探望老岛主,然听闻岛主正卧床养病,不便见客,也就未多叨扰。”

南宫云笙侧身瞧了眼玉凝馨。正欲开口,却见凝馨眼里有说不出的情绪,几欲喷薄而出,他想了想,随即将嘴边的话咽了回去。

穆羽峰请南宫云笙入席,他婉言推脱,言说路上疲惫,身体不适。

穆羽峰也未多做挽留,仔细吩咐小厮,带广睿王下去歇息。

从始至终,他没看凝馨一眼,她想,于他而言,自己不过是个丫鬟罢。

下了旋梯,刚走几步,凝馨便双目一黑,再无意识。

南宫云笙转身将她扶住,手指按上凝馨手腕,还好,只是晕了过去。

略略弯腰,南宫云笙一把将凝馨抱在怀里,六子匆匆上前:“王爷,小的来吧。”言罢,欲接过云笙怀里的凝馨。

南宫云笙弯弯嘴角,笑的云淡风轻:“不妨事。”遂跟着小厮一路朝住处匆匆走去。

待南宫云笙离去,穆羽峰绕至内室,将六子交给他的白玉礼盒打开来,竟是一对琉璃玉如意,细腻光润,映着烛火,熠熠生辉。

他将玉如意小心取出,揭开盒中檀香木板,一张字条映入眼帘,其上五个大字,十分骇目:十日后,杀之!

穆羽峰微微一抖,险些将玉盒摔到地上,然只是一瞬间,他便眯了眯眼,将字条悬于烛火之上,纸条顷刻焚烧殆尽,只余几缕飞灰,静静落在脚边……

凝馨醒来之时,夜色浓稠,雨声寥寥。

“下雨了?”她瞧见云笙站在窗前,负手而立,正望着窗外竹影绰绰怔忡出神。

“你醒了……”云笙转过身时,脸上挂着浅笑,让凝馨心头一暖:“我为你扶过脉,只因身子虚弱,心绪不定,才晕了过去。好好休息,不日便会痊愈。”

凝馨本想说些感激之言,可话到嘴边,竟说不出半个字来,终于只轻声道了声:“多谢公子。”遂望着轻纱帷帐,满怀心事。

云笙也不多问,为她压了压被角,这才起身告退:“你好好歇着,有什么难处,若在下能帮得上忙,定会竭尽全力,”他顿了顿,又轻轻一笑:“谁让……我吃了姑娘的花糕呢。”

凝馨本着拧着眉头,仿佛能挤出苦水来,这会儿听了云笙的话,不禁莞尔一笑,轻声道:“公子说笑了,花糕又不是稀罕玩意儿。”

“花糕不稀罕,可这么好吃的,真就从未吃过。我还打算让六子跟姑娘请教请教这做花糕的手艺,省着日后馋了也没地方寻上一块解解馋。”他端起桌上茶壶,小心斟了杯茶,递给凝馨。

凝馨听了他的话,笑的愈胜,眉头也舒展开来,接过茶杯,又言了声谢。

“在下南宫云笙,叫我云笙便是,无须客套,你若一直这样客套,我反倒不好意思让六子跟姑娘讨要做花糕的方子了。”云笙故意皱了皱眉,摆出一副愁云惨淡的模样,惹得花梓终于笑出声来。

似乎这下他才放了心,将窗扇关了一半,嘱咐道:“小心歇着吧,既已醒了,我也不好多做逗留。明日一早我再来看你。

门扉合上那一刻,凝馨的眼泪像脱了线的珠子,滑落眼角,打在两鬓,湿了乌发,湿了被角。

凝馨死死捏着颈前扳指,用力一拉,红线将脖子勒出一道淡淡的血痕,红绳断,情缘了。

凝馨默然,心中暗哂:这哪能怪他?只是自己一念之执罢了!

窗外细雨沙沙,打落一地梨花。

翌日清晨,云笙隔着窗子瞧见凝馨坐在梅花几前,盯着手中扳指魂飞天外,遂敲了敲门,凝馨忙将玉坠揣入袖筒。

“刚岛上派人来问,早饭吃些什么。我见你身子虚弱,就擅自为你要了银耳莲子粥。可合你口味?”云笙也不客套,说话间坐到凝馨对面,笑意怡人。

“怎会不合胃口,我从不挑食。”凝馨也微微一笑,脸上苍白之色依然不减,眼圈红红。

一瞧便知,八成是哭了一夜。

不多时,两个青衣绿袄的小丫头便端着两碗粥,两碟点心,并三盘小菜站在门口问道:“广睿王万安。”

“进来吧,放这就出去吧。”云笙朝着梅花几扫了一眼,简单吩咐了一句。

待两个丫头摆好一应吃食,退出房间,出了院门,南宫云笙方将汤匙递给凝馨,见她恹恹,无半点食欲,开口道:“若姑娘不吃,便是怪罪在下选的粥菜不合姑娘胃口。”

凝馨晓得他的心思,不禁有些诧异,非亲非故,他何以如此用心良苦?

婆婆常说,兰村外的人,多是阴险狡诈,一肚子坏心眼儿,这南宫云笙怕也不是善类。是故,心下多了三分防备。

总归是慢条斯理将一碗清粥喝了大半。

心中却依旧空空,她心下难过,即便死了心,也还是忘不掉,将近十年的思念,瞬间倾覆,虽早也想过是如此结果,可摆在眼前,心中的委屈和失落却无法轻易消散。

如此修养两日,凝馨身子渐渐恢复,心中思量,也该放下一切,回去兰村了。

如此一番折腾,估摸史大婶也不会再惦记让自己嫁到她家去了。

出村这么久,也不知家中可都还好,她心中惦记,便收拾包裹,准备离开蓬莱岛。

“礼已送到,我也不便久留,姑娘何时动身?我随时可以。”

凝馨讶然,何时说过要带着你一起离岛了?

南宫云笙见凝馨脸上挂着三分诧异,遂解释道:“这不正好顺路嘛,”他想了想,不等凝馨开口,立马拦过话头:“姑娘是要去哪?”

凝馨气结,不知道去哪怎就知道顺路了?

然想来同行也好,毕竟一个姑娘孤身上路不甚安全。

想想来时这一路,真是吃了许多苦,忍饥挨饿倒不算,风吹雨淋也没个马匹脚力,有时夜里行至荒郊野外生怕遇着豺狼虎豹,偶尔遇着几个泼皮无赖吹着口哨,她便吓得垂了头匆匆赶路,心却要慌上好一阵儿。

想来这一路遭的罪,竟换来一场对面不相识,相见争如不见,到头来不过一场单相思。想想心里就难受的紧。

压了心中的委屈和不甘,还剩什么?不过是空荡荡的寂寥。

“我要去兰村,”凝馨又补充道:“在德州附近。”

云笙连连点头,煞有介事:“嗯,刚好顺路。”

本以为会此生不见,却不想他会携了新婚之妻前来送行。当然,不是给她送行,而是给广睿王送行。

第一百五十六章 摄魂

桂馥兰香,湖光山色,极目望去,天高云淡,晴空万里,是出行的好日子。

凝馨和云笙简略收拾了行装,出了院门,一路奔船坞行去。

却不想,穆羽峰携着苏落恬遥遥站在水边,俨然一对璧人。

那日烛光绰绰,人多嘈杂,让人眼花缭乱。

而此刻碧水蓝天,日贯中天,一切都这样清晰明亮地展现在眼前。

故而穆羽峰望着凝馨瞧了好一阵,瞧见她眼角那颗泪痣,心中一动。

然只是稍稍愣了一愣,便立时恢复常态,他迎上南宫云笙的目光,微微笑着,彬彬有礼:“也不多住些日子,在下尚未好好款待广睿王,您怎么就急着走了?”

可南宫云笙还是瞧见,穆羽峰时不时瞥向凝馨的目光中,隐隐透着慌乱和担忧,甚至有一点点小恐惧。

“晏王传书,叫我回宫处理事务,是故未能好好与穆兄喝上一杯,还望海涵呐。”南宫云笙瞧见凝馨面色不佳,遂回眸朝六子简单吩咐道:“六子,顾好凝馨姑娘。”

穆羽峰微微一抖,直直望向凝馨,又微一侧眸,苏落恬正望着他轻声问道:“羽峰,你可是身子不舒服?看起来脸色很不好。”

他霎时换上一张笑脸,执起苏落恬的手,软言安抚:“不妨事,昨夜喝的有些多了,宿醉难解,头还有些晕。”

凝馨忽然抬高了声音朝六子笑笑:“放心,我没事。”

云笙再笨也瞧出些端倪,低下头沉吟片刻,再抬眼时尽是柔情蜜意:“六子放心,我不放心!”

言罢,他脱了大氅裹上凝馨肩膀,略一颔首,眉眼唇角柔情缱/绻:“身子弱就别逞强,万一病倒了。我还要没日没夜地照料着,敢情辛苦的不是你。”言语间透着无尽的宠溺。

穆羽峰脸色愈加难看,却依然强撑着笑。

苏落恬有些茫然地望了眼穆羽峰,又瞧了眼凝馨。

凝馨垂着眼点点头。看不到眼中神色,只看到她嘴角挂着僵硬的笑。

直到上了船,扬帆,凝馨方抬头望向岸边。

苏落恬双眸似水,面似芙蓉,肤若凝脂,纤腰紧束,一身银丝薄烟翠绿纱,水仙散花百褶裙,映在眼中是如此清丽可人。

一丝苦笑划过凝馨唇畔。穆夫人果然是个美人。

穆羽峰着了一身大红氅衣,遥遥望去,只一团火红,无时无刻不在提醒凝馨,他是这蓬莱岛的新姑爷。

凝馨掏出袖筒里的扳指。只瞧了一眼,便扬起手欲掷到水里。

南宫云笙不知何时站在她身后,一边夺过她手中的指环,侧头一笑:“姑娘,如此好看的东西,扔了可惜,送给我罢。”

凝馨一惊。松了手,云笙顺势将指环拿到手中把玩:“若真的放下了,还在意这么个扳指吗?”

她望了眼渐渐远去的蓬莱岛,心下一片凄然:“方才,多谢。”

凝馨不待他应声,扭身进了船舱。留云笙独自立于船头。

他低头把玩着手中的指环,微微一笑,贴身收好。

几只鸥鸟掠过,一片水声瑟瑟。

凝馨几日来几乎滴米未进,只喝些白水。脸色日渐不佳。

南宫云笙心急如焚,为她扶脉,只觉脉象越来越弱,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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