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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女有疾-第33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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狼女、冷寻都来劝过,可花梓就是不出门。也不多话,每每只说一句:“你们走罢。”

白玉曦却一直未曾露面,然花梓没空在意这个了。

直到第四天,柔儿来送饭时,竟瞧见房门大敞。地上的饭菜已摆在桌上,碗里盘里空空如也,她看着空碗心中有些失落。

片刻之后,忽然欢呼雀跃,掌门竟然吃饭了。

花梓正瘫在檀木椅上打着饱嗝,见到柔儿,急忙道:“快。茶,茶,撑死我了。”

她喝了茶,柔儿方定睛瞧了眼她身上的衣服,简单的半臂,麻布长裙。腰带扎的结结实实,一身装束轻便简洁。

“跟我来。”花梓拉着柔儿匆匆朝后殿跑去。

柔儿呼哧呼哧喘着粗气,紧随其后,口中嚷嚷着:“掌门,慢点儿。慢点儿,我跑不动了。”

花梓忽而停步,柔儿收不住脚,整个人撞了上去,花梓身子一歪,没站稳,一屁/股坐到地上。

这下可把柔儿吓坏了,“噗通”一声跪在地上又是道歉又是询问是否伤到哪里。

花梓咯咯笑了出来,神神秘秘望着她,声音爽朗:“三个月后,我要让你撞不倒我。”

柔儿挠挠头,不晓得她话中之意。花梓却打定了主意要帮她减减肥了,当然,主要是为了剥削她的劳动力。

此时连绵数日的大雨初霁,花梓坐在地上抬眼望见一道彩虹斜斜悬在天边,煞是好看。

潮湿的空气蕴着泥土和青草的味道,天地间充盈着干净而明媚的气息。

有古藤绕着藤架,遮出一片阴凉,那疏离间落的藤叶还挂着未干的雨水,在阳光下闪着耀目的光斑。

花梓拍拍屁股站起身来,顺势将柔儿拉起来:“走,随我去后殿。”

柔儿有千百个不愿意,花梓视若无睹。

然行至入口枯木处,冷寻却抄手站在那里,也不知在赏木还是赏虹,难得紫陶没在左右,花梓便随口喊道:“冷寻,你也随我一起来。”

冷寻转身瞧见她,立即垂下双手,没有丝毫讶异,好似等在那里许久了似的。

花梓欲从他身侧走过,却被他一把拦下。

“不可!”冷寻沉着脸,那模样十分严肃:“少主吩咐,您绝不可再去后殿。”

花梓沉吟片刻,心想,若那女煞神回来,自己就再不敢跟冷寻大呼小喝了,趁着她不在,可要做足了气势,及早过了这道门。

于是,她沉声呵斥道:“哪里是我不能去的?谁是掌门?这整个摄灵殿我最大,你敢管我?”

冷寻忽的跪在地上,闷声道:“属下不敢!”

花梓也未瞧他,目不斜视,趾高气昂地径直从他身边走过。

刚走几步便瞧见紫陶迎面走来,花梓一个巧妙转身,轻盈盈款步走向冷寻,满脸堆笑,弯腰将他扶起:“您快起来,快起来,地上凉,又尽是雨水,寒气入侵是这节气最要不得的。”

紫陶此时已走到眼前,花梓见冷寻也已站起身,深深出了口气,讶异道:“紫陶姑娘何时来的?你没事儿说说冷寻,别动不动就下跪,多伤感情。”言罢,她瞧见紫陶面无表情地点点头,这才安下心来。

紫陶跟白玉曦属同一品种,甚至比白玉曦更加正统,对他们这种人而言,没有表情便是最好的表情。

俗话说的好,人在江湖飘,哪有不挨刀。

花梓想,如此说来,行走江湖的最高境界便是,在江湖飘着还不挨刀。

故而,只要不挨刀,面子这东西,能抛之则抛之。

本着大家好才是真的好原则,花梓匆匆向后殿走去,决定锻炼锻炼筋骨的同时为日后永不挨刀做准备。

当一个人有了美好的念想,并决定为之努力时,她足下溅起的泥浆都会觉得是世上最美的浪花。

于是,她踏着一路浪花到了后殿,顺着楼梯飞奔下去时,诸人眼中除了憎恶,多了许多惊讶,几日前还穿着荼白长裙高高在上,俯瞰众生如睥睨蝼蚁的掌门,今日怎么这般邋遢模样。

她眼中的光,清凉凉如泉水映月,当真美极了。

“我叫玉花梓,白玉曦的玉,玉兰花的花,桑梓的梓。”她白色软缎鞋上沾满了污泥,长发挽起,咧嘴一笑,日光将整个青石路铺上一层暖黄。

对面许多人,皆在屋檐下,有耄耋老汉,有正值壮年的汉子,有抱着孩子的女人,或站,或立,或卧,或倚,总之无人行礼。

对此,花梓十分欣慰,对于冷寻动不动便下跪的习惯,她委实消受不起。

所以,众人默默的抗议竟让花梓心情舒畅,更加方便待会儿做个自来熟。

走近一些,能闻到一股*的气息,透着丝丝恶臭。难以想象,曾经大殿之上公然反对自己的人们是过着这样的日子,还不如桑国大牢呢。

她把手伸到袖口,掏出两锭银子送到冷寻手中:“出去买些吃的,买些新的被褥,买些新衣服,”她见冷寻接了银子应诺,又忽然拉住他的袖子:“还有,买些农具,再买个拨浪鼓回来。”

冷寻眼中透着怪异,然依旧点头称是。没想到啊,竟能从玉花梓的兜里掏出钱来,这真是破天荒。

花梓挽起袖子,对面二十几双眼睛齐刷刷望着她,透着警惕,更有许多人手已按上了腰间的武器。

她不以为意,挽好了袖子叉着腰,朗声道:“今儿来打扫屋子,”她笑眯着眼睛,毫不嫌隙地向前凑了凑,转了个身:“我不大会武功,只会甩两下鞭子,也未带在身上。曾经许多事我已记不得了。日子总要过下去,以后过得好不好,要看我们今日如何做。我不晓得大家为何厌弃我,可既然我做了这个掌门,我就永远都不会厌弃你们,这是我给你们的承诺。”

她没有看到这些人的表情,便弯下腰来,将就近的席子和被褥抱在怀里。

刺鼻的霉味儿让她忍不住打了个喷嚏。

她揉揉鼻子,有些羞赧地瞧了眼这些人,让她讶异的是,一直以来的憎恶眼神,似乎已经渐渐淡去,防备也慢慢消除了。

想来,自己再不用如芒在背,再不用活的憋屈又愧疚。

她一向知道生命短暂,她丢了十几年的日子,总不能放弃未来几十年的时光。

她不是多么心怀仁慈,普济天下,她只想过的轻松自在,而掌门之位这般沉重,她要如何过的自在?

只有让摄灵殿所有人都过得自在,自己才会欢喜度日。

她想,人生在世,爱自己总是没有错的。

如此想时,大家已渐渐效仿,陆续将被褥一一搭到门外的木架上。

日光耀目,她眯着眼,笑得如沐春风。

而后狼女和杜卓也跑来帮忙,不多时,屋内一应发霉之物皆置于门前。

花梓挑挑拣拣,将还能用的悬在架上,其余的收拾收拾命人扔掉。

她唤柔儿至身前,叮嘱道:“这些被褥衣物还能用,你同这几个姐姐去后山那河畔把衣服浣洗了罢。”

随后,又挽着袖子,提着裙子带着一干人等将偌大的屋子打扫一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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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三十章 作主

此时太阳已偏西,铺开漫天的云霞似锦。

花梓扬手招呼大家随她上楼,呼啦啦一群人也不知为何便随她而行,她站在最高处,手凭栏杆,遥指西天,大喊一声:“美吗?”

她本想,众人会随之高呼:“美!”

然现实总是满目苍夷的,大家皆默然无声,只余孩子的啼哭,格外刺耳。

花梓挠挠头,当真是蓬头垢面。

她有些尴尬地拍拍身上的灰土,又拍拍手上的灰,方伸手轻抚了抚身边孩子的小脸,那娃子还躺在她娘的怀里,浑身裹着一块破旧粗麻布。

“莫哭莫哭,乖啊,冷寻叔叔给你买拨浪鼓去了。”花梓双眼笑眯成两弯月儿,抬眼望了望孩子的母亲,竟见那母亲泪眼朦胧。

忽而有人高喝一声:“美!美极了!”

随之而来是此起彼伏的声音:“美!”“太美了!”

花梓不晓得为何许多人哭了出来,她不明白这些眼泪代表什么,可她知道,这眼泪绝不是因为憎恶和难过。

自此,她稍稍放下心来,再不用担忧哪天一不小心被谁捅上一刀了,这真是一大喜事。

她转身又望向天边,夕阳余晖漫过发髻,漫过眉梢,漫过睫毛,漫过弯起的唇角,滑落裙角,又染红了鞋子。

美,美极了,太美了!

是夜,月朗风清,整个摄灵殿好似被月华托起,悬于半空。徐徐凉风吹散月光,洒向屋顶,滴落檐角乍碎,一片轻纱曼妙。

狼女坐在屋顶兀自喝酒。

黄昏,她路过一处古树时,隐隐嗅到酒香,翻开土来竟是两坛好酒。

她想,这醇香美味的酒水定是白玉曦埋于此地。

想来他曾经打了自己一巴掌。他嗜酒如命,如今偷他两坛酒,让他捶胸顿足报复一下岂不快哉?

于是,她拎着酒坛便跃上屋顶。趁着月色正好,打算喝个一醉方休。

杜卓寻不到她,却嗅得阵阵酒香,遂飞身直上,立于檐角,见狼女正仰头痛饮,一把夺过酒坛来:“如此喝酒,伤身!”

“那你喝!”狼女显然有些醉了,眼角双颊都泛着红晕,在清冷月光下浮出一层暖意。

她仰面躺在黑瓦之上。微眯着眼。

杜卓哭笑不得,他说喝酒伤身,狼女就让自己喝,敢情她巴不得自己有个三长两短死于非命啊?

不就一坛子酒嘛,他仰头便喝了一大口。凛冽的酒香透过月色弥漫开来:“果然好酒!”

狼女忽而望向杜卓,笑得十分暧昧。

杜卓想,她定是醉了。

“你来找我干嘛?”狼女歪着头,把玩着手指,斜倚在月色里,声音里透着少有的柔媚。

杜卓十分惊诧,他一向希望狼女变得温顺可人。而如今真的见到狼女这模样,为什么反倒有种毛骨悚然的感觉。

“我想,我该回去了,回桑国。”杜卓端着酒坛,声如蚊蚋,轻飘飘落到屋檐。未被狼女听到。

四下静寂,杜卓听到窸窸窣窣的响动,忽而脖颈处一阵黏湿。

他倏然回头,狼女意犹未尽似的舔了下舌头。

他瞪圆了眼睛,僵直着身子。心想,她是不是在梦游?

还是说,她终于发现自己很可口了!?

醉了,定是醉了,他扶着狼女跃下屋檐,朝她房间走去,一路无人。

他忽然觉得热,也不知是狼女的身子热还是自己心里热,腾然热火仿佛从脚底升起直爬发顶。

狼女的手也不知何时绕到他身后,在他臀部重重拧了一把,眉梢含情地笑道:“让小爷摸摸!”

杜卓立时抓住她的手,一颗心扑通扑通跳个不停,平素都是他调/戏别人,今儿反倒被女人调/戏了。

可自己怎么有点儿享受这被调/戏的滋味?他摇摇头,这不可能!

他顾不得狼女媚态撩人,拉着她往房里拖,直到把她安顿好,看着她半眯双眼躺在床上,他想,自己也该回房了,而辞别一事,明日再说罢。

于是,他走向门口,这过程中,他有些晕,有些热,不知所在何处。

故而,他走到门口,将门反锁了。

之后,他慢慢走向狼女……此处省去三千字。

月挂柳梢柳条沉,月落柳梢天儿明。

晨曦初露,纱幔缥缈。

杜卓翻了个身,只觉身下有人,他忽的坐起身来,见花梓正悠哉悠哉坐在对面的梨木椅上喝着茶。

他一低头,自己正赤/裸着上身,便急着质问道:“你怎么不知道避嫌,进我房间也不知道敲门?”言罢,忙着四处搜罗衣服。

可中衣却被什么压着,如何都扯不动。

他也急了,一手遮着身子,一手将被子撩起。

狼女只着了个肚/兜,伸了个拦腰,闭着眼睛哼哼道:“花梓,这才几更天啊?”

花梓依然头不抬眼不睁地徐徐应道:“天都大亮喽,还问几更天呢。”

杜卓一把将被子重新压在狼女头上,这才四下瞧了瞧,这哪里是自己房间,明明是狼女的屋子,他又低头看了看自己只穿上半个袖子的中衣,沮丧地闭了眼睛。

当人们身在噩梦中时,总不会怀疑是梦,之后嗷的一声惨叫从梦中坠入现实。

而现实中的悲剧发生时,人们总要闭上眼,告诉自己这是梦,然后掐自己一把,发现好疼,睁开眼,发现原来不是梦。

杜卓何其幸运,他还没来得及自残,就被狼女的嚎叫惊得睁了眼。

“谁要捂死小爷!?嗷~”

杜卓立时松了手,而狼女刚好挣脱了被子,见到他衣衫不整的模样。

杜卓想,也许自己已经到了英年早逝的日子。

不孝有三,无后为大,若自己走了,让杜妈妈一个人如何独活。

于是,他仿佛将死之人,甚是殷切地瞧了眼狼女的肚子。希望昨儿晚上一番辛苦劳作能给杜妈妈留下个小孙子或者小孙女。

屋子鸦雀无声。

杜卓思索良久。寻思如何道歉可以显得十分真诚,或许可保一命也未可知。

然未及他开口,忽而听到震天的脚步声。同时,房门被一大坨肉撞开来。柔儿抱着个盆,嚷嚷着:“狼女,你有没有脏衣服需要洗,我一遭儿洗了去。”

她身后还跟着个婆娘,二人冲到榻前,也未在意花梓,盯着衣衫不整坐在床上的杜卓和狼女便是一阵尖叫。

“哐当”一声,柔儿的木盆掉到地上,她双手蒙着眼睛叫的震天动地:“羞死了,羞死了!”

那婆娘倒不甚惊恐。不愧为过来人,她伸直了胳膊指着杜卓的鼻子,厉声喝道:“抓住他,抓住这采花贼!”

几乎是瞬间,柔儿便将杜卓蒙在被子里。而她那千斤坠一般的身躯就压在上面,同时拍了拍手,一副这样就不用害羞了的模样。

杜卓被压得几乎窒息,导致嘴边悬着一句话,如何都说不出,他想说:“我才是被采的花。”

他心中十分悲凉,觉得此话不说出来。死不瞑目。他如何都想不到,临死前完成自己心愿的竟是狼女。

就在他被压得奄奄一息时,听到狼女的声音,如天籁一般响起:“别压死了,今儿小爷睡了他,他就是小爷的人了。小爷得护着自己的花儿不是?柔儿柔儿,你下来,别压死了。”

柔儿瞠目结舌,磨磨蹭蹭从床上下来。

杜卓躺平了身子大口喘气,狼女一边帮他顺气一边笑道:“你放心。小爷不是薄情寡义之人。”

杜卓呼吸顿止,心想,小爷你若薄情寡义一回,小的定然感恩戴德啊。

当然,如何都是保命要紧,故而这话藏在心里没敢说出口,心中眼泪直流,脸上还要故作幸福状,含情脉脉。

他想,打发了旁人,才好找个机会同狼女好好商定才是。

杜卓正忙着穿衣,却见一直不声不响的花梓豁然起身,“杜卓,你随我出来!”

他也不敢多言语,只盼着早点儿摆脱这尴尬局面,便手忙脚乱穿着衣服,一边又望着花梓跨出门的身影应着:“稍候,我马上就来!”

斜倚玉栏,花梓侧眸望着天边薄云,头顶铺成大片紫藤萝,在晨曦中泛着光晕,星星点点的光亮在她裙摆上跳跃。

她听到杜卓的脚步声,回眸含笑,微一扬手,绣在领口的兰花在光斑映照下随着身子摆动忽明忽暗,仿佛活了似的。

杜卓不得不承认这场景极其赏心悦目,然之后发生的事情,让他了解,但凡十分美丽的,都含剧毒,实例:一、竹叶青。二、玉花梓。

许久之后,他还清晰记得花梓笑靥如花地拍着他的肩,一开口便没给他说话的余地。

“杜卓你看,我把狼女当妹妹一般无二,你跟她既然有了夫妻之实,就要行夫妻之礼,这是一个男人应该承担的,除非你不想做男人。若你不想做男人,我同勿语商量商量送你入宫做个宫人。你若还想继续做男人,那你可就必须娶了狼女,是入宫还是娶妻,你说了算。

若选择入宫,那就当今儿这事儿与你无关。若你选择娶妻,那长姐如母,我就给狼女做了主,将她许配给你。要说委屈,着实是委屈了狼女,实在是无奈之举。娶妻不能没聘礼,我贵为摄灵殿掌门,狼女为摄灵殿掌门之女,你这礼若轻了,便是轻视我摄灵殿,谁敢轻视我摄灵殿,”花梓忽而目露凶光,眼神完全效仿白玉曦,十分骇人,杜卓周身一抖,后退两步,只听花梓咬牙切齿念出三个字:“必诛之!”

第一百三十一章 晚宴

就在杜卓觉得已然没有活路时,花梓又立时笑意盈盈:“这礼若重了,那是最好。别说你如何孑然一身,囊中空空,拿不出像样的彩礼。那么大的嫣红楼,明儿我就让勿语下令拆了封条,直接把地契给我,就当做彩礼。你不要这么诧异地望着我,我要的彩礼有多重,狼女在我心里便有多重,这,是我爱她的方式。”

确定她已走远,杜卓学着她笑眯眯的样子,捏着嗓子道:“这,是你爱钱的方式!”

他为此事介怀许久,总觉着狼女跟错了主子,被卖了都不晓得。

可每每想要劝狼女弃了花梓,他都不敢开口,怕被狼女咬死。故而,只好试探性地问道:“我看花梓对你也不怎么样,你为什么死心眼儿偏要跟着她?”

他还记着狼女那一刻的笑容,温暖如春,是少见的恬然和煦:“我能让她变成狼,她能让我变成人。”

杜卓听不太懂,也未深究,他总想知道些狼女的过往,可她似乎不愿提起。

而可能晓得这些的花梓又全然没了记忆,这让杜卓十分担心,生怕婚后生出个狼崽子。

哎?不对,谁说要娶她了?

他想,与狼女相守一生,白头偕老,首先要歪曲自己对美的认知,这是极其艰巨而漫长的事情。

等他能够以丑为美,估计已然白发苍苍。

就此问题,他寻花梓商量过,觉得不该耽误狼女的大好青春。

而花梓只说了一句话,他便改变了想法,认为这事儿也不是那么艰巨,也不是那么漫长。花梓说:“那我得了空,送你入宫吧。”

三日的时间,冷寻就快马加鞭将一应物品购置齐全,一一摆在花梓面前。

她一一询问。记录开支,心中暗暗计较,等白玉曦回来定要让他把这笔银子还给自己。

她又仔细数了数摄灵殿人数,刚好三十五人。除去嗷嗷待哺的孩子,剩余三十三人,她将前殿空置厢房尽量挪腾出来,将一应人等安置完毕,又寻了个厨艺好的,做了一桌子菜。

暮色四合,夜色阑珊。

眼前是冰冷的地面,冰冷的柱子,她望着眼前奢华的屋宇中央,坐着三十多个饥肠辘辘。贫困的几乎衣不蔽体的人们,十分别扭。

再看到桌上飘香的菜肴,还真是一点儿不别扭。

她想,或许,白玉曦还是需要自己的。那么,自己就有了理由继续留在他身边,以除了妻子以外的身份。

几步走到桌前,见那三十多人已是瞪圆了眼睛盯着桌上的菜,却没有一人动筷。

柔儿的口水已经直垂三千尺了。

花梓眼珠滴溜滴溜转了一圈,尚未落座便俯身拾起个外焦里嫩的鸡腿举得老高。

众人目光灼灼,循着那鸡腿。仿佛喷出火来。

花梓立于桌前,高昂着头颅,清了清嗓子,朗声道:“这!是鸡腿!”

“……”

花梓见众人眼神复杂,露出个神秘莫测的笑容,微微合眼。又忽然睁大双眼高声道:“如果养许多鸡,日后我们就有吃不完的鸡腿!”

众人咽了咽口水,隐约察觉到这顿饭不会轻易吃到口中,并且这忍耐的过程将十分漫长。

果不其然,花梓忽然抬腿。站到椅子上,高举着鸡腿开始了滔滔不绝的演说。

“求人不如求己,偌大一个摄灵殿,我诸多门人,怎会贫困至此,皆是他白玉曦的过错。因他自私自利携思茗私……奔……我的意思是,他自私自利,擅自离开摄灵殿游玩,不懂得因材施教,不懂得人尽其用,让大家委屈至此。日后,我定要光大门楣,不求武功第一,但求富贵无敌!”

如此一番慷慨激昂之后,众人投来期盼的眼光,渴望她就此落座,并顺利举箸而食,否则,掌门不动筷,他们不敢逾越。

“大家可同意我的想法?”花梓一声询问,四座皆是响应之声,其间掺杂肚子叫声咕噜咕噜不尽其数。

“既然大家都同意,那好,我们来分配任务,谁会耕种?起立……”

“……”

“谁会养蚕?”

“……”

“谁会打铁?”

“……”

天色沉沉,阴云将月亮团团遮住,瞧不见半点儿月华,屋内灯火辉煌,众人只觉得门口的两个灯笼看起来仿佛是八个,围成一个圈,不住摇晃。

真真是饿迷糊了。

此时已过去两个时辰,花梓终于将每个人的工作都安排妥当,只待翌日旭日东升时,协力打造她心目中新的摄灵殿。

“掌……掌门,可以吃饭了吗?”

柔儿声如蚊蚋,为民请命。

室内顿时一片死寂,鸦雀无声,三十多双充满渴望的眸子死死盯着花梓的嘴巴,渴望听到一声令下:吃吧。

“咕噜”不知是谁的肚子不争气,又叫了一声。

花梓眯起双眼,笑的如花似月:“大家都饿了,空肚子吃冷的会生病。狼女,去,把菜端到厨房热热,”言罢,转头望着眼神即将涣散的众人温柔劝慰道:“我们再等会儿,我还不太饿,来,我们继续商讨明日之事。”

后来提及此事,大壮总是极其骄傲地握起拳头:“我摄灵殿众人皆是有骨气的,那日桌上,未见一人落泪,足以看出我等灵魂之刚毅,无坚不摧!”

是日深夜,众人酒足饭饱,柔儿拍着肚子坐在角落里垂头丧气。

大壮凑过去笑道:“你不一向贪吃?怎么吃饱了还满面愁容的?”

此时窗外已翩然飘起沙沙细雨,顺着格子窗零星落到脚边。

柔儿瑟缩着身子,望了眼窗外的一片漆黑,撅着嘴巴声音沮丧低迷:“连自己是谁都不知道,长得这么胖,这么丑,没有人会娶我。就我这模样,简直给摄灵殿抹黑。”

大壮坐到她身旁,倚着墙壁,任由细雨落在脸上,微醺的双颊泛着桃色,在雨水轻抚下感觉一阵清凉。

他本就骨瘦如柴,此时穿着破衣烂衫,更显得形容枯槁,只那双眼睛还隐隐泛着锐利的光芒。

他嘴里叼着个草棍儿,剔了剔牙,嘿嘿一笑:“不知道自己是谁又咋了?活的自在不就得了?你担心嫁不出去,那我是不是要担心娶不到媳妇儿?你这丫头,就别瞎想了,摄灵殿要没了你,还真会少了许多乐趣,哈哈……”

他举起酒壶又喝了一大口,呛得连连咳嗽。

柔儿感动之余,见他呛到,举起拳头便拍向大壮后背,随着一声惨叫,经诊断,大壮轻微骨裂!

细雨凄迷,夜色浓重,断壁残垣,静静躺在雨夜里。

黄豆般的火光透过雨幕,挣扎着飘摇不定,将墙角一隅之地铺陈出黯淡的光影。

荒芜的栈道杂草丛生,了无人烟。白玉曦就坐于灯下,兀自一人。

不多时,雨幕中跑来个汉子,赤/裸着上身,满身酒气经了雨水消去大半。

白玉曦一撩黑衣,避过他溅起的污泥雨水。

那汉子阴鸷着脸,颇有些不满,距白玉曦不远处,寻了个遮雨的地儿便卧下了。

“你是赵老三?”

话音未落,寒意四起,那汉子抬头时,白玉曦已站在他眼前,居高临下俯视着他,眼中透着凶煞之气。

那汉子微微一凛,随即露出个无赖的笑容,言语里还透着半分酒意:“你认得大爷?”

手起刀落,颈上细细一道血痕,赵老三瘫软在地上,抽搐了两下,便一动不动了。

风雨飘摇,不远处的叶子发出簌簌轻响。白玉曦戴上斗笠,望了眼无边夜幕,低声叹道:“可以回家了!”

而此时,花梓正喝的酩酊大醉,瘫坐在桌旁。

狼女寸步不离守在一旁,杜卓也喝的烂醉如泥。

“你!”花梓推开狼女,一把抓住杜卓的胳膊,指甲深深嵌在他手臂上,杜卓嗷的一嗓子喊出来。

花梓拎着个鸡腿塞到他口中,又将食指放在嘴唇上做了个噤声的动作:“我问你,谁是你此生挚爱?”

杜卓一把抓住狼女,吐出鸡腿,深情款款:“我杜卓!这辈子……就是狼女的人了!”

他心中有个声音盘桓不去:服从……服从……服从……

“你若让她受了半点儿委屈……”花梓忽而眸子里泛着冷光,吓得杜卓冷汗直流。

狼女紧紧握着杜卓的手,悄声道:“别怕,小爷会护着你。”

花梓忽而松了手,一扬胳膊高声喊道:“蚕宝宝什么季节吐丝啊?雪球都瘦了!再这样下去外面的草都变成石头了,那钱怎么都花不完,白玉曦他一定是跟思茗私奔了!把他们浸猪笼,泡在酱油缸里!”

狼女将目光从花梓身上移开,轻轻拍拍杜卓的手,郑重其事道:“你安全了。”

忽然,花梓安静下来,踉跄着出了门,麻布衣衫在月光下泛着粗糙的光芒,仿佛漫天星子凝了光芒挥洒而下,泼了一身的璀璨。

夜晚的石凳寒意砭人,凉意仿佛游蛇,蔓延全身,透凉了心房,只有耳畔最后一丝酒醉的热度消散而去,花梓抱起石桌上的白狐,两行眼泪便悄无声息落了下来。

遥遥望去,夜幕无际,天下苍茫,她想,自己到底还是丢了他。

第一百三十二章 美人

“曦哥哥!”

一声轻唤传来,白玉曦在雨中驻足。

这称呼,这声音,久违了。

仿佛让他朦胧中又瞧见当初那个偷包子的小姑娘,脏兮兮的小脸,破烂的衣服,满脸的惊恐,还有不谙世事的懵懂。

“你怎么在这里?”白玉曦侧身,见思茗立于一棵树下,一袭黑衣大半淋了雨水,浸在夜色里看不太清楚。

“这有什么奇怪的?从小到大,我不一直跟着你吗?”思茗的笑有些冷。

白玉曦褪去斗笠,递到思茗手中,只看了她一眼,便要离去。

斗笠落入水洼,激起大片水花,思茗嘶声力竭喊道:“为什么?”

雨夜静诡,豁然一声嘶吼,显得格外凄厉绝然。

她踏着一路泥花,深一脚浅一脚追上白玉曦从背后一把抱住他,喃喃道:“我是你的什么人?”

“妹妹。”这回答不假思索,且不含情绪。

“那玉花梓呢?”思茗的声音有些颤抖,依然带着丝丝仇恨,透着冰冷,在雨水中蔓延,盘旋,遮住了眼前的路。

“未过门的妻子。”依然是冰冷冷的,却毫不犹豫。

思茗终于松开手来,踉跄着退了一步,祈求似的问道:“若没有她,我会是你的什么人?”

白玉曦坚挺的脊背就在眼前,而思茗却再也不敢靠上去。

她知道,若她想,白玉曦的脊背永远可以为妹妹留下一个温暖的倚靠。

然而,她不要,这倚靠不是她所期盼的幸福。

“在我心里,一直当你是妹妹,即便你做错了事,依然是我妹妹,”白玉曦行了几步又停下来。难得放柔了声音:“若哪日你放下了,就回来罢。”

思茗忽而笑起来,声音愈加尖锐凄厉。

一道闪电撕裂远处的黑暗,仿佛要将大地生生扯成两半。

待她止了笑声。白玉曦走了两步,却听到她阴阳怪气自言自语:“是否要告诉她,义父是怎么死的。是否要让她想起来呢?”

白玉曦顿了顿,忽而转身,仰首睥睨着思茗扭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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