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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女有疾-第20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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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玉曦站在她身侧,温热的掌心轻轻抚上她披散开来的乌发。
沐冷尘站起身,低垂的眸子不知望向何处,悲戚戚地开口道:“花梓,凝馨说,若我见到你,让我替她带句话,她说山上的兰花开了,想跟你一同去**。”
他话音未落,人已出门,白玉曦的脸上霎时阴云密布。
花梓猛地抬起头,仿佛眼前便是漫山遍野的兰花,在和煦的春风中招摇,还有那潺潺的溪水,仿佛许久许久以前便静静地流淌,小巧的浪花跃上脚面,映着天边的云霞,像融了火花的琉璃。
远处是长着长脚的鸥鸟,一个小石子扔过去便惊得四散奔逃,耳畔就立即响起两个女孩儿欢乐的笑声,绵绵不绝,一直传到天边山脚。
忽然泪流满面,她记得,那个在她梦里或是回忆里永远都不会离开的小女孩儿,那是她姐姐。她无比坚信那是她姐姐,绝不是悦灵,而是真正意义上的姐姐,流着同样的血,有着同样的心思,同样的笑声。
她踉跄着下地,来不及穿鞋子便奔了出去。
白玉曦阴鸷着脸,捏紧了拳头,骨骼在巨大的力道下,发出咯吱咯吱的响声。
他探过窗子飞身而下。
街上清清冷冷,她遍寻不到心中所念,独自蹲在路边。
白玉曦脱下大氅,整个将她包裹起来,抱着她想要折回客栈,花梓却望着他问:“你是不是什么都知道?可为何什么都不肯说?”
雨水包裹着白玉曦,白玉曦包裹着玉花梓。
他盯着她的眼,面对着她的质问,倏然落下一个吻,吻在她唇上,落在她心上。
是这样的玉花梓,眼中只有他的玉花梓,愿意蜷缩在他怀中的玉花梓。
他声音比雨柔和,比雨温暖:“因为我不愿你离开我,我不愿看到你难过。”
四目相对,花梓能看到他睫毛悬挂的雨珠,像掉落云层的星子,让她欢喜又有些畏惧,只恐那星子掉到她眼中。
于是她闭上了眼,他抬起炙热的双唇,静静望着她,仿佛隔了很远很远的距离,仿佛当初望着她躺在冰冷的溪水里,对着他微笑,她说:“我,起不来了。”
“哥哥!”花梓蓦然开口,白玉曦双手一抖,险些将她扔到地上。原来,在她心里,他依然还只是个哥哥。
他眼中翻滚的乌云落在花梓眼中是狂风暴雪的侵袭,然转瞬便消失殆尽,只余一片茫然若失,他敛去某种情绪,紧了紧手臂。
后来每每想到这事儿,花梓便觉得羞愧,白玉曦的一个吻,便让她把姐姐忘个彻头彻尾,窝在他怀里随他天涯海角的。
“究其原因,”她面有愧色:“当时还是太年轻啊。”
因为疑问太多,花梓无从问起,不过他在身边,心中便踏实安稳了许多。
偶然想到秦逸和紫瓷,还有那个叫紫陶的冰山,便问道:“哥哥,紫瓷她们呢?为何那个白头发见到你就要逃?”
“她们会来找我的。”白玉曦执壶斟茶,递给花梓一杯,自己端起一杯,细细品尝。
一川烟雨将街头巷尾洗刷的焕然一新,雨水清冷却扫去大半的残枝枯叶,他望着远方,柳绦如雾,沁入眼底,染了些微绿意。
虽那一个吻让二人心底生出细微尴尬,然花梓一声“哥哥”,却扫去这种淡淡的暧/昧。仿佛一切都回到了最初,然心中却都了然,这已然不再是最初的兄妹。
而对于白玉曦来说,从来都不是兄妹。
她一直是那个躺在溪水里望着他微笑的姑娘。
果然,翌日清晨,天还没亮,紫瓷便来拍门,呆头鹅站在她身后一脸恼怒。
白玉曦开了门,不置一词,转身回房照顾花梓,她那日淋了雨,身子不好又发起低烧。
此时她睁眼瞧见紫瓷,便起身坐起来。
紫瓷一溜儿小跑到白玉曦身前哀求道:“黑哥哥,黑爷爷,黑老大,您就放过我姐姐吧,她那么个心高气傲的人儿,如今被您折磨的满头白发都长出黑的来了,您就跟鬼见愁似的,能把人头发给愁黑了,您就发发慈悲,别再折磨她了。”
花梓望着白玉曦惊诧地问道:“你把她姐姐怎么了?”
紫瓷立时跪坐在床榻前,笑眯眯看着花梓,两个小梨涡里满满的都是讨好的笑意,声音脆生生的带着几丝甜腻腻的味道:“姐姐,看在都是女人的份儿上,帮我求求情。她那么个自负的人,几次三番的在大街上手舞足蹈,学猴子学猩猩,情何以堪啊?”
“那她为什么要那样做?”花梓稍稍在脑中勾勒了一下这画面,若不是紫瓷在旁边苦着脸,她怕是真的会笑出声来。
然一屋子严肃的人,她怎么也要拼命压抑着笑出来的欲/望,不由心中默念:原谅我一生放荡不羁笑点低。
“还不是那个黑乎乎……”她说话间指向白玉曦,正撞见白玉曦犀利的双眸,俗话说得好,男儿膝下有黄金,可逼不得已时,钱财乃身外之物才是正理,膝下那点儿黄金,该舍就舍。这也就是俗话讲的花钱消灾。
紫瓷虽身体没跪下,但心里已经跪下了:“是温润如玉,绝世风/流的白公子给她种下了绝美的毒招儿——摄魂术。”
第八十五章 官、贼
花梓想了想,琢磨良久,忽然恍然大悟。
摄魂术,也就是摄去别人的魂儿,人若丢了魂儿也就没了意识,全然听从于白玉曦了。
这实在太可怕了,若哪日白玉曦对自己起了色心,按捺不住对自己用了摄魂术,那……
一幅幅春/宫图在脑海中飘荡,她脸上一层一层铺上浓重的绯红。
“又开始发烧了吗?我去喊小二烧壶开水。”白玉曦将手探上花梓的额头,她立时向后缩了缩身子,一脸惊慌还夹杂着些微羞涩。
“这种不着调的戏法怎么可以乱用,要用也要给土匪小偷之类的人用!”她觉得这话没头没脑,可总比说你不要对我用摄魂术企图非礼我要显得矜持且有内涵的多。
“对,就得给小偷用。”白玉曦意味深长的瞧了眼紫瓷。
花梓不明所以,紫瓷的脸扭曲的全然没了梨涡,却是咬牙切齿,十分可怖。
可转瞬却又笑眯眯的哀求着:“温润如玉,风/流如斯的白公子,您大人有大量,我紫瓷向您保证,此次回去,定会全力协助家姐努力翻找兵器库,力求以最短的时间完成您交给我们最重要的任务!您……就放了家姐吧。”
白玉曦笑了笑,一丝冷风拂过,花梓打了个冷战。
窗外细雨霏霏,不急不缓,似乎少了几许冷意,不知会催开多少早春的山花。
“那带我去兵器库啊。”白玉曦眉梢微挑,双眸斜睨,一副成竹在胸的模样。
见紫瓷愁容满面,他格外满意:“谁让你姐姐长袖善舞呢,你若不愿带我去,我让她去雨里跳一曲,如何?”
花梓面上笑容僵硬,心想,白玉曦从未对自己用过摄魂术还真是莫大的恩惠。
“你姐姐,交给他,你,跟我走!”秦逸终于开口,却隐隐有着不怒自威的气势。
话音未落,他拉着紫瓷的手,三绕两绕将绳子缠在她手上,却似乎并没有缠得多紧,或许他心里清楚的很,缠得再紧,她也有本事解开,故而只是做做样子,并不用力绑着她,反正她会顺从他的意思,不会逃走。
这几年来,她就跟噩梦似的在他眼前徘徊,他又无法置之不理,寒来暑往,冬去春来,大好的时光都耗费在她身上,胸口压着怒火却无可奈何。
他是宫中的侍卫,负责看守存放珍宝的司宝阁,自从遇到紫瓷,他整个人生就开始不正常了。
她偷了司宝阁的瓶瓶罐罐逃的无影无踪,直到上头严令追查,秦逸因看守不当,险些获罪。
可奇怪的是,过了三日,紫瓷主动携着偷走的什么玉琉璃出现在他面前,自首认罪。故而秦逸将功抵罪,可他刚将她送入大牢,她当晚便成功越狱,又是逃得无影无踪。
司宝阁的大人只好派秦逸去捉她归案,于是秦逸跋山涉水一路苦追,她虽武功有失水准,可轻功却实属上层。
与其说是追上她,不如说她回头自投罗网,他还记得那日云淡风轻,她满面春风笑出两个小梨涡,歪着脑袋举起双手:“抓我吧。”
他恐防有诈,迟疑半晌,她兀自掏出根绳子将自己双手紧缚,速度快的让人看不清动作,她一身紫衣跳下悬崖边的山石,瀑布飞起的水雾溅到她身上,朦胧间湿了裙角,她依然笑眯眯地歪着头:“不用怕,我不会害你的。”
于是,他带着她披星戴月赶回王宫,她一路十分顺从且讨好似的照顾他,莫名其妙透着古怪。
然他不需多想,他是官差,她是盗贼,将她送入大牢是他的职责所在。
终于,他第二次将她送入大牢。
翌日深夜,她再次成功越狱。
看守换了一批又一批,她每每都能成功逃脱,于是,他便一次次被派出追查她的下落,他问她为何如此戏弄他,她只是笑笑说:“因为我喜欢你啊。”
他便不再开口,认为问了等于白问。
他的职责从看守司宝阁慢慢变成了一次次追捕紫瓷,周而复始,无休无止。
他从未想过,若哪天他抓不到她,看不住她,会如何。
而今忽然出现的白玉曦,似乎要将一切打乱,秦逸决不允许任何人带走紫瓷,她是他的犯人,永远都是他一个人的犯人!
“让秦逸先把我送牢里,等我逃出来再带你去兵器库,我会劝家姐的。”紫瓷一脸丧气,白玉曦微微一笑算作让步,花梓惊诧于白玉曦竟然还会以笑示好。
花梓偶感风寒,不碍事,当日,一行人便上路朝着桑王宫行去。
……
雨雾袅袅,绕过层层叠叠的阁楼远山,将天地一线茫茫然掩于无形。
南宫云笙于檐下负手而立,凝馨呆呆望着门外青石路上一汪汪的雨水,被荡起圈圈涟漪,细小而精致。
“我怕……再也见不到她了。”凝馨忽然落下一滴眼泪,随后,眼泪便越落越急。
云笙叹口气,并未回头。
“回来了,沐冷尘回来了!”云笙脸上愁云尽散,欣喜之色现出三分,然看到沐冷尘面如枯槁,顿时心凉了半截。
凝馨匆匆起身,顾不得满面泪痕,抓着沐冷尘湿淋淋的衣袖望着他的眼睛急急问道:“她人呢?”
沐冷尘垂着眼站在那里,喃喃自语:“恨总比忘了好,恨总比忘了好……”
“他们在哪?”凝馨抓着沐冷尘的胳膊拼尽周身力气想要将他摇醒,房檐的雨水顺着她的鬓发直流到下颚。
半晌,沐冷尘抽出胳膊,回答道:“福阁客栈。”
话音未落,凝馨夺门而出飞身上马,细雨打在脸上冰冷细润,荼白长裙翩然远去,在细雨里铺散开来。
茫茫然的天际下,她策马疾驰,零星的路人皆让路侧目,身后是云笙的呼喊,浸在雨水里,浸在她清晰的记忆里,消散殆尽。
天地一色,仿佛全部都是灰色的墨迹,在雨水的氤氲下愈加晦暗颓败,只余她长长的裙摆,迎风起舞。她闷声抽打飞奔的骏马,没有一滴眼泪也没有一丝犹豫。
此刻,她只想去见玉花梓,那个眯着眼睛喊她姐姐的人!
长发划过树枝,珠钗落在路旁的水坑里,激起细细的水花,长发漫舞。
她觉得无比的自由,去追寻渴望的人,渴望的事,永不磨灭的东西永远无法用逃避亦或是忘记去欺骗自己。
福阁客栈!
匾额上的四个字闯入眼底,她倏尔勒马,骏马扬蹄嘶鸣,到处都是细密的雨花,她抹了把脸上的雨水,绽放一个清凌凌的笑容,翻身下马。
片刻之后……
“凝馨!”云笙一把抓住玉凝馨的胳膊。
此时,她已从福阁客栈走了出来,踉踉跄跄,整个人都失了神。
“还是迟了一步。”凝馨委身坐到一旁的石阶上,任凭雨水打在脸上,身上。
第八十六章 迷路
云笙撑起宽大的衣袖,悬在凝馨头顶遮住了雨水。
她沉默,他亦不语。
就像许久以前,她醉的不省人事,他陪在身边,默然不语。
她饿了,他会去端来饭菜。
她渴了,他会去烹茶煮汤。
她闷了,他会搬来各种小,同她一起看,她若不看,他便耐着性子讲给她听。
她哭了,他只在一旁皱眉。
她累了,他让她靠在肩膀上,自己却一坐便是一夜。
不过这次还好些,他站在屋檐下,只是袖子淋湿了。
几日前,一行人刚离开思逸山庄,萧叶醉便收到叶姝飞鸽传书,素笺之上如是说:“限五日,若不归,定将汝逐出师门!”
萧叶醉忿然叹道:“如此竟端起了掌门架势!男儿无所惧,任汝胁迫亦岿然!”言罢匆匆收拾细软,带着花勿语上路准备回去负荆请罪了。
而狼女与杜卓,原本要回去嫣红楼,结果却于山谷之中迷了路。
“狼女,我冷。”杜卓抱着肩膀,十分凄楚可怜,颤抖的声音在山谷间回荡,空旷诡异。
他无比懊悔为何偏要跟来,嫣红楼被长公主给封了,杜妈妈整日在家以泪洗面,遣散了一堆如花似玉的姑娘,心尖都在滴血,他却跟着狼女偷偷溜走了。
这也就罢了,之后见到的男人一个比一个优秀,自己立时相形见绌,在狼女面前颜面尽失。
这也就罢了,一应人皆言他嫣红楼是逼良为娼的地方,丧尽天良,人性尽失,是贪官污吏销金的好地方儿,是人间一切罪恶的根源。
最后便是“花梓有个三长两短唯你是问!”“都是你们这些败类,才让花梓毁了容!”“如果你想多活几年,就祈求花梓平平安安吧。”“喜欢吃什么便放开了吃,喜欢喝什么酒就去买,只怕过几天就没机会了。”
当然,这些话都是一个人说的,花勿语!
只要长眼睛就能瞧出来,这丫头不是富二代就是官二代,得罪不起。
长着那么一张骄横的脸,一言不发时都能感觉到她在说话:“你知道我爹是谁吗?”
她微微一笑的时候似乎就在说:“你知道我爹的手下是谁吗?”
她轻轻冷哼的时候仿佛威胁似的在说:“我爹手下叫李刚!”
如今好不容易把花勿语这个大小姐盼走了,得以与狼女单独相处,却偏偏在这杳无人烟的山谷里迷了路,一路的泥泞,漫天的无根细雨,冷得他瑟瑟发抖,狼女却处之泰然。
偶尔心情好了,还会极其鄙夷地眄视着他,仿佛在说:“你不是男人。”
如此下去,如何立威,又如何像玉花梓一样使狼女言听计从。
征服一个女人那不算本事,征服一头狼女,方可称作大才!
随后,他被狼女征服了。
一块巨石下隔出一方干爽之处,狼女趴在石头上休憩,那姿势像极了一头狼,许是野外的山石爽朗的空气,让她念及往日的生活,便如此匍匐。
杜卓站在一旁,哑然无语,象牙白的马靴沾满了污泥,一层层的冷雨浸透了衣衫,他嘴唇发白,微微颤抖。
狼女叹口气:“你是不是……快要,冻死了?”
杜卓点点头,险些没落下泪来。
狼女点点头:“那你过来吧。”
她坐直了身子,杜卓走过去,她一把将他搂在怀里,底气十足地嚷道:“记着,小爷救了你的命,回去后,给小爷做肉吃!”
狼女的人话说的越来越流畅了。
被狼女抱在怀里的一刹那,杜卓已然失去了思考的能力,狼女说什么他都只是点点头,木然的坐在那里一动不动,心中五味杂陈。
她怀中十分温暖,带着特有的热,驱散一切的寒冷,他怎么都不敢相信这是个女人的怀抱,有着七分的硬朗,却是十足的热度。
这些都不是重点,重点是他为何会有一种自己是个男宠的错觉?
“你……你这是非礼。”杜卓红着脸,低声指责,声如蚊蚋,生怕惹恼了狼女把他挫骨扬灰。
“小时候,我冷了,我娘就这么抱着我。”狼女望着阴沉沉的天,笑得有些凄然。
“你娘?”杜卓很诧异,他从未想过她的身世,也许是头饿狼成精了,亦或是没有父母,天地化成,如今想来,这些想法都太过玄幻,不切实际,可事实如何他倒从未想过。想来,她母亲一定也是个女汉子,不然狼女不能这么威武霸气。
他回头看了眼狼女深邃的眸子,忽然觉得心中空了一大块,怎么都填不满。
“嗯,我娘把我养大。雪域王狩猎的时候,将她杀死了。”她昂着头颅,声音微微颤抖,说出的话却十分流利,没有一丝的磕磕绊绊:“我娘是雪域最凶猛的狼,除了看守雪莲的白狼王,无人能够觊觎我娘的位置。
大雪封山,我娘从几头饿狼的口中将我救下,并将我养大,教我捕食,教我如何存活,她几度因为我,与群狼对峙,负伤累累,终究保住了我的性命。
后来,雪域王狩猎,遇到我母亲,我的速度太慢,没有追上破风的箭,那箭刺穿我母亲的胸膛,我却只能看着。
雪域王骑在马上,周围是数十个侍卫,他们诧异的盯着我,仿佛看着一个怪物,雪域王对准了我取箭拉弓,拉满如那夜的圆月。我没有办法,只能哭,那时候,我还不会哭,哭的时候只是狼嚎。”
她苦涩地笑了笑:“我拉着母亲的尸体,却手脚都在颤抖,直到脚踝的银环也脱落了,却只移了几步,地上是那么一大片的血红,我见过无数次厮杀狩猎我每日都会看到鲜血,却第一次知道伤心是什么感觉。
雪域王没有杀我,那时,我不知道为什么他不杀我,我牢牢记住他的脸,然后拖着我娘的尸体一步步走远……”
杜卓瞪圆了眼睛,胸口堵得仿佛要炸开,她,竟是这样活过来的!
他想问雪域王为何不杀她,他想问她是如何走出雪山,可他不敢,他怕听到更骇人的故事,让他觉得自己的安逸是种罪过。
第八十七章 复仇
雨势毫不见弱,敲打在头顶的山石上叮咚作响,激起朵朵水花携着山谷幽然的回声,却更显静寂。
杜卓能听到狼女紧促的呼吸,她哭了吗?
他不敢回头,从未想过这样一个强悍的女人也会潸然落泪,可是,她真的哭了吗?
他终于转过身来,正对上她的脸。
“阿嚏~”
杜卓擦擦脸上的口水,生生将心中酝酿好的那句“难过就哭出来吧”给吞了下去。
狼女揉揉鼻子,茫然地望着杜卓一脸哀伤的模样:“你怎么了?”
杜卓转身摸摸她乱蓬蓬的头发:“没什么,等出了山谷,我给你梳头。”
狼女忽然眼眶有些湿润,她抽了抽鼻子,撅着嘴巴:“谁用你梳头,给小爷做肉吃就成!”
杜卓转回头时,狼女眼中流淌着万千柔情,融入缠/绵细雨。
她想起母亲死去的那日夜晚,她抱着一头年老的母狼,坐在山洞中哀嚎,直至没了力气。她默默抱着母亲,回忆一幕幕过往的岁月,是母亲给了自己一个温暖的家,如今自己长大了,却无法保护母亲。
天蒙蒙亮的时候,她在山洞后挖了一个大坑,挖的手上鲜血淋淋却丝毫不觉得疼,母亲入土后,她立于山巅,望着远处通明的雪域王宫,眼中是前所未有的义无反顾。
凛冽的寒风像刀子一般割裂她的皮肤,她搜索着眼中一切可以看到的事物,直至残月初升,冰冷的雪山一片茫茫然的素白,是雪域为母亲设置的灵堂。
她想过无数种可能,或许,连雪域王的面都没有见到,她便死于万箭攒心。
或许,她不敌雪域王死于他刀下,也或许还未交手便被侍卫拦下。
最惨不过被关入大牢百般折磨至死。
可是,只要让她见到了雪域王,她便是拼了命也要为母亲复仇,要不了他的命就咬断他的骨头,若没法咬断骨头就撕了他的肉,反正,这世上,只剩她孤零零一个人了,便是死的再惨,也了无牵挂!
浓稠的深夜如漫天泼墨,白雪皑皑是硕大的宣纸,单薄的月华吃力地笼住漆黑的墨汁,故而大地一片雪白依旧。
她怎么也没有想到,那么轻松的寻到了他的寝宫。
没有侍卫,没有侍女,空屋一人的屋子,残灯如豆,他似一夜白了头,雪白的长发松散地披在肩头,一时泣不成声,眼泪如断线的珠子,越落越急。
若不是威严尚存,她险些没有认出,这便是立于马上手执弯弓射杀母亲的雪域王。
一道道皱纹满是岁月的沧桑,他颤抖着身子,颤抖着双手,眼中全是悲戚的神色,狼女大惊,他手上拿着的,正是她从小到大一直戴在脚上的银环,如今沾染了斑驳血渍,再不复往日的明亮色泽。
微弱的烛光下,她盯着那上头的血渍,一时胸中愤怒难抑,那是母亲的鲜血。
她出现在他面前,他竟笑了,她知道那笑容代表什么,代表幸福和喜悦,她不理解也不明白,她只知道,母亲的命断送在他的手里!
不给对方任何思考的时间,她直逼雪域王的喉咙,欲将他一击毙命,他躲也未躲,只是望着她,声音里都是难解的愧疚:“小蛮,爹……爹对不起你。”
然后,他轻轻闭上了眼睛。
这句话并不能挽救他的性命,也不会让狼女去思考任何事情,因为狼女当时根本听不懂人话。
千钧一发,有侍卫闯了进来,扑倒雪域王。
狼女撞到石柱晕了过去。
本是为母寻仇,却不小心成了守株待狼。情何以堪?
……
苍山之角。
白玉曦只买了一柄油纸伞,二十四骨,最大的一种。并义正言辞称其为了节省开支,迫于无奈才同玉花梓共撑一伞。
伞是月白色,绘了几竿竹子,黑乎乎的毫无优雅之态,花梓见白玉曦撑开了伞便脱口嘟囔了句:“这哪是竹子,明明是甘蔗!”
白玉曦点点头:“就是甘蔗!”
紫瓷笑眯眯奉承道:“白公子慧眼,白公子慧眼!重在写意,重在写意!”听到前半句,白玉曦微微一笑,听到后半句,玉花梓微微一笑。
共撑一伞便要同骑一马,花梓想问他为何不买斗笠蓑衣,非要买把大油伞。然话未出口已猜到他会说,是为了降低开销,两个斗笠两件蓑衣比一把大油伞贵。遂缄口不提,任他胡闹。
这一路袅袅烟雨朦朦胧胧也颇具情趣。
当然,这是白玉曦认为的,花梓不敢苟同。
她贴着白玉曦的背,负责撑伞,他本就高她许多,伞便要高高举起才不致挡了他的视线,为了二人的人身安全,她丝毫不敢怠慢,半日下来,胳膊酸疼,耸搭下来就跟脱臼了似的,再抬不起来了。
夜色渐浓,几人寻了一家简陋的客栈歇脚过夜。
窗外依旧是沙沙细雨,阴云却淡了几分。没有星子和月亮,浸入眼帘是黑色的潮湿,四下飘散。
她坐在榻上,轻轻揉着胳膊,白玉曦望着窗外余光扫过,忽而转过身来,惬意地跪坐在三足几旁。
窗棱被风吹得咯吱响,融在雨声中格外的清晰悠远,仿佛沉淀了上百年的沧桑与辛酸,让人心中不禁戚戚然。
“若能寻回此刀,此生便了然无憾了。”白玉曦忽然如此感叹,十分突兀,有些反常。
花梓垂着两条木然的手臂,望着他不知如何回应,他却微微侧目,慢慢眨了下眼,速度极慢,仿佛含着万千情绪在里头,欲语还休,笑容极其诱/惑。
对于他这个表情,花梓完全没有抵抗力,就好比狼女见到了红烧肉。
“等寻回了刀,我便带着你寻个人迹罕至的世外桃源,种地织布,莳花弄草,再养一群小鸡小鸭,好不好?”白玉曦凝视着她的眼。他长长的头发在夜风吹拂下轻轻扬起,划过额角,鼻尖。
花梓怎么也不敢相信,这是白玉曦说出的话,如果是梦,真希望永远不要醒。
这样的温柔,就好像清冷冷的深夜飘来一缕玉兰花香,她仿佛能看到馥郁的清香恬然如雾萦绕在花瓣叶尖,她能听到花瓣簌簌绽放的声音。
“好!”她昂着头,望向白玉曦深潭般幽暗的眼睛,不自觉就醉了,她管不了那么多了,什么毁了容貌毁了身子,都不去想了,她只想应他一声“好”,然后永生相伴。
白玉曦目光悄然眄向窗外,一片风雨潇潇,夹杂着吱嘎作响的窗,再无其他。
于是,他慢慢敛去笑容,淡淡地说:“睡吧。”
随后,转身离去。
走到半路,他又折了回来,刚到门口却听到花梓飘忽的声音喃喃自语:“到时候,我得先嫁给你。”
默立半晌,他阴沉沉的眸子里似乎落入一颗星子。
第八十八章 糖人
白玉曦推门而入,花梓微愣了一下,眼神有些慌乱。他从容走到窗前,关好窗子,低声嘱咐道:“关好门窗。”
再转身时已出了门,拉上房门又隔着门叮嘱:“记得栓好门。”
花梓没有应声便听到他渐行渐远的脚步声,渐渐消失在耳畔。
有时,幸福来得太过从容,当事人便无法从容。
花梓一夜未眠,脑海中飘飘荡荡都是白玉曦的声音,都是白玉曦的笑容,还有他凝视她的眼神,和每个细微的动作。
她用被子遮住脸,一个人沉溺在小小的幸福里,无法自拔。
“等寻回了刀,我便带着你寻个人迹罕至的世外桃源,种地织布,莳花弄草,再养一群小鸡小鸭,好不好?”
她一遍遍回忆着他的声音他的话,脑中勾勒着话中的情景,直至酣然入睡,这情景便在梦里成了真。
“玉姑娘,白玉曦就是个冰坨子,你怎么让他对你动情的?”紫瓷托着下巴,十分好奇地望着远山碧水。
小茶馆四面通透,只是简单搭了个草棚,用以避雨遮阳,极目远眺便能望见天地一线,再往前走便是通往城里的路,隐隐能瞧见高耸的城门,笼在烟雨中,不甚清晰。
“你休要胡说。”花梓弯起中指在她额上敲了一下,然脸上却早已忍不住溢出了笑意,扭过头去。
白玉曦不动声色,眼睛都没眨一下。
紫瓷捻着手指端起眼前的茶杯,摇头晃脑:“这杯子太差,上次我从司宝阁偷的嵌玉琉璃白瓷杯,那才叫漂亮呢。”
很少开口的秦逸终于耐不住,撇给她一个嫌弃的眼神,哼了一声:“不以为耻,反以为荣!”
紫瓷倒不生气,笑着反驳道:“这有什么可耻的?爱宝之心,人皆有之,追求舒适生活,是人之常情。古人云,人生得意须尽欢,留取丹心照汗青。懂得享受生活,方能安心做个丹心一片之人,这有什么错?”
秦逸的嘴角不住抽动却说不出一句话,最后,闷头把满满一杯茶干了,几片茶叶都没放过。
紫瓷连忙嚷了一声:“豪爽!”气的秦逸“哐当”一声将茶杯敲在桌上。
做了盗贼还满脸自豪,指出她的过错还满嘴大道理,引经据典的吟起古诗。
这也就罢了,还拼拼凑凑曲解古人的意思,气的别人一口喝干一杯苦茶,只为败火,她还喊了一声“豪爽”,你当是酒呢?人生得意须尽欢,莫使金樽空对月?
白玉曦抿着唇,一本正经赞叹道:“姑娘言之有理,尤其这诗用的精妙!”
“白公子谬赞,您是我的知己,古有伯牙早亡,而子期尽断琴弦,不复鼓琴,若哪日你死了,我就再也不吟诗!”紫瓷漾着两个小梨涡,满脸的喜气洋洋。
“姑娘此典故也用的甚妙。”白玉曦看似十分诚恳的夸赞,终于让花梓忍不住捧腹大笑,惹得茶客频频侧目。
还未及紫瓷开口,秦逸便忍无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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