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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女有疾-第14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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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玉花梓也成了桑都最有名气的歌女,人们口口相传,最后竟玄乎其玄,称嫣红楼出了个仙女,月白长袖舞得翩然出尘,一副歌喉让人心醉神怡,却未曾有人见过其真容,只要谁能与仙女说上几句话,就成了炫耀的资本,走道儿都可以像螃蟹一样,横着来。
杜妈妈对花梓的态度日渐和悦,最后竟也成日里喊着小仙女,慢慢这小仙女的名号竟传开了。
悦灵每每瞧见台上长袖起舞,歌若天籁的玉花梓,心中便十分不是滋味。
论美貌论学识,玉花梓皆不如自己。如今玉花梓毁了那张还算清秀的脸,反而成就了小仙女的美名,保全了身子还被万人追捧,悦灵心里很不痛快。
难道这就是命?
不,这绝不是命。只要还有肖泽和南宫傲在,自己就不能认命。
可不管肖泽在否,都不妨碍悦灵对玉花梓心怀芥蒂。
狼女虽然依旧笨手笨脚不招人待见,然托花梓的福,杜妈妈也不敢与她为难,只怕惹恼了狼女,使得招客吸金的小仙女投了别家去。对此,花梓十分满意,也终于觉得自己生副好嗓子也算一件好事儿。
杜卓腿伤好的差不多了,就整日里跟着狼女,多是一副看管下人的嘴脸,跟着跟着就成了下人一样帮着狼女干活。
软磨硬泡怎么都不好用,这婆娘软硬不吃,就是不把自己放在眼里,可如何是好,杜卓忽然灵光一闪,朝狼女忽然喝道:“坐下!”
狼女忙了一天,此时太阳偏西,也正要歇息,顺势坐在门前石阶上。
杜卓觉着似乎有些效果,便拎着水壶,递将过去,命令式的喊道:“喝!”
狼女瞧了眼西边的太阳,也着实有些口干舌燥,便接过来一股脑喝了半壶。
杜卓一歪头,琢磨着,这丫头难不成真是什么恶狗成精或是饿狼成精?这如何训得一条凶犬,首要是要给她吃的呀。
杜卓打定了主意便有事儿没事儿往厨房那跑,三天两头发明个新鲜菜式。知道狼女好食肉,便变着法儿的学习如何做肉。
每每想到狼女对他俯首帖耳,崇敬仰慕,便喜不自禁。
这一世风/流不羁,温文尔雅又体贴风趣的佳公子,一向无往不利,如今竟入不了这丫头的眼了?
若她真是个天仙也就罢了,偏是个丑婆娘,他想到腿上少块肉便心悸,若不是怕伤了她,那日他早就发威脱身了,如此忍辱负重,爱惜女人的男人,她竟如此不屑一顾,天理难容!
“天理难容啊!这菜名为太白雪覆梅香幽!”杜卓端着盘菜径直进了狼女和花梓的居室,菜香飘十里,打眼儿一看,梅子、豆腐、牛肉,层层叠叠,样子倒十分别致考究,只是不晓得味道如何。
然花梓与狼女并不担忧,杜卓送来的菜,向来十分可口,且味道独特,杜卓每每听她二人夸赞,心中不免唏嘘:“这可是为了征服一个女人,不,是一头母狼而做的努力,当然味道独特了!”
花梓吃的满嘴流油,杜卓瞧着时机成熟,见狼女稍一伸手,便敲着她的手嚷嚷着:“别动别动,今儿小爷做的不许你吃!”
狼女气的两眼发直,看了看那盘子肉,又看了看花梓,颇有些责怪之意,说好的同甘共苦怎么连一盘子肉的诱/惑都抵不住,兀自吃的欢天喜地。
花梓瞥见狼女那眼神儿,立时低下头,只当没看见,边吃边笑眯眯夸赞道:“绝世美味,绝世美味啊,比我哥哥做的还要好吃。”
“呐,你听着,你若也想吃,就要亲小爷一下,你听话,小爷自然会赏你吃。”眼见半盘子肉被玉花梓搜刮一空,杜卓再忍不住了,怕再拖一会儿,这盘子里连肉渣都看不见了,还拿什么诱/惑狼女?
第五十九章 何妨
杜卓说话间已经气运丹田,心想若狼女气急了发疯朝自己扑来,一定要迅速逃跑。
虽说平日少用武功,可他一身绝佳的轻功可不是闹着玩的,这学有所成不算什么,学有所用才是关键,面对狼女这样强大的敌人,就是把毕生所学都用上也不足为奇。
就在一愣神的功夫,他觉的,今儿这事儿他真是做的愚蠢极了。
就在他还想着如何逃跑之时,狼女欠身对准他的脸便是一啄,等他反应过来,不但亲也亲完了,那一盘子肉也让她风卷残云般吃的几乎不剩。
花梓目瞪口呆,杜卓瞠目结舌。
狼女打个饱嗝儿颇为满足地将空盘子递给杜卓:“下次,多做些,大不了,多亲几下,何妨?”说罢一甩衣袖,躺到床上那意思似乎要就寝了,霸王之气,溢于言表。
杜卓心中万般不是滋味儿,这显然被人轻薄了结果对方似乎还不当回事儿,自己本以为狼女会娇羞或者愤怒,万万没想到她竟亲了一口叹句“何妨”。
“何妨”二字戳的杜卓苦水长流万年长,没了半点儿心思情趣,顶着一鼻子灰,拎着盘子垂头丧气出了门。
待他脚步渐行渐远消失不见,花梓终于忍不住哈哈笑了起来。狼女却有些莫名其妙,不懂她在笑个什么劲儿。
“怎么了?”狼女起身,瞧着花梓捧腹的样子十分不解。
“让你亲,你就亲。你怎么这样不矜持?”花梓话虽这样说,笑意却更浓,她知道狼女那直爽性子断不能用“女儿家”三个字来约束她。
“何妨?有的吃,便可。亲一下,又不疼。”狼女抓抓乱蓬蓬的头发,拿起桌上的梳子胡乱划拉几下。
花梓听了笑得更甚,边笑边说:“不疼,倒真是,不疼。”
杜妈妈早在前院给花梓准备了十分别致典雅的厢房,然花梓不愿去前院,觉的过于轻浮花哨,她倒愿意在这后院的客房,跟狼女一个屋子,做个伴儿,还能说说话儿,毕竟整个嫣红楼里,能让她相信的也没几个,因而,片刻也不愿离开狼女。
两人齐头仰面躺在床上,狼女闭着双眼,花梓望着月亮,这节气若盖好了被子,开着窗子非但没有寒意反而睡得香甜,让人烦闷的屋子也添了清冽的空气,如水的白月光。
忽而狼女问道:“以后去哪?总不能,一直住这里。”
“雪球还没找着,我倒也想离开,去个没人认识我的地方,只有你和我,带着雪球一起过日子,就跟传说中的隐士一样,与山水为伴。只要修个能住的屋子便可,大不了我俩种种地,种种菜,自给自足。”花梓一边憧憬着,一边望着窗外的夜空,打算着十分美好的日子,脸上却一点儿笑容都没有。
她心里明白,无法欣喜是因为这美好的日子里少了白玉曦。
“你放不下,白玉曦。”狼女忽而睁眼,侧过头来看着花梓,语气不置可否。
花梓伸手摸索着,抓住狼女粗糙的手,紧紧握在手里,默不作声,算是承认了。
“那就回去!”狼女对花梓一向格外顺从,这语气里忽然的强硬让花梓有些不太习惯,无所适从。
她握着狼女的手,无言以对。
“他对你,明明不好,沐冷尘,比他好。”狼女忽而有些语无伦次,憋在心里好久的话,终于吐露出来。
然话一出口,她就想要收回似的,忙补充道:“都不好。”
花梓心中一直明了,狼女定是知道些事,却从不与她说。她不说,花梓也不愿追问,若是狼女不敢说的,她怕是也不敢听。
“别胡思乱想了,睡吧。”
花梓拉了拉被角,将狼女盖得严严实实,方缩了缩身子,两人偎在一起,头抵着头,双双入梦。
上元将近,月圆如盘,柔白的月光洒在悦灵肩上仿佛披了纱蒙了雾,浸在肖泽眼里美丽不可方物。直到瞧见悦灵拧成一团的眉头,方问道:“有愁心事?”
悦灵扭着手帕,转身望向窗外。
此时夜已深了,街上杳然无声,因而她这轻声一叹显得格外清晰突兀,让人胸中闷闷的。
“你何时娶我过门?”
“不是说好,再过半年的……”
“我反悔了!”悦灵打断肖泽的话,将头靠在他胸口,这下换做肖泽皱眉了。
若不能打消桑王赐婚的念头,他如何迎娶悦灵,且如何说服自己的父亲?他曾探过老爷子的口风,结果惹得老爷子暴怒,事后每每出入嫣红楼都要防人耳目,更别说娶她过门了。
悦灵见他只是叹气不说话,便微微一笑,抬起头来望着肖泽,莞尔道:“难不成,肖郎也喜欢上了玉花梓?”
肖泽一听,立马呵斥道:“休得胡说!”
“胡说?”悦灵挣开肖泽的双臂,走到屏风前,眼角挂着泪光,抚着屏风叹道:“再美的人都会老。悦灵累了,肖郎请回吧。”
“你到底要我怎么做?”肖泽大步走到悦灵面前,抓着她的肩膀,咬上她的唇。
悦灵使足了力气一把推开他,嘶声力竭喊道:“那你让她走啊,你让玉花梓走啊,不要让我再见到她!”
从未见过悦灵如此失态,肖泽有些诧异,他眼中的悦灵总是轻盈妖娆,若妖精一样优雅惑人。
“她不是你妹妹吗?你们……”肖泽觉得眼前的悦灵越来越陌生,越来越看不透了,她是自己认识的那个悦灵吗?
他记得三年前那曲子,她尚显稚嫩的面庞在蓝天下若初生的花朵,含苞待放。
“月轮皎皎,杨柳依依。
红颜易老,君心不期。
红豆不知相思苦,朝阳不念白露晞。
入得相思门,尝得相思苦。
花开荼蘼六月飘雪,相思入骨白发凄凄。
月轮皎皎,杨柳依依。
红颜易老,君心不期。”
一曲罢,琴音止,绕梁不绝,如腊月的霜花被风吹着飘落,一层一层,凉到骨子里,让人心里止不住地难过,忍不住想要将她护在身边,远离那些肮脏的世事。
然而此刻,他看着悦灵泪水婆娑的面庞,似乎早已没了当初的稚嫩与纯洁。他想,这都是自己的过错。
他拉过她的手,轻声道:“我只要你记着,在这世上,我肖泽,永远都是你的亲人。”说罢,转身离去。
悦灵双手垂落,瘫在地上,默然无声。
第六十章 蓬莱
桑国王宫为庆祝上元佳节热闹异常,花勿语每每想要趁乱出宫,皆被拦了回来。
这次桑王是上了心,吩咐下来,上元节前,长公主哪也不许去,若有半点儿差池,这一屋子的宫人皆要打入暴室服苦役。
这也罢了,还另外派了五个侍卫看守着,皆凶神恶煞,不苟言笑,终日里盯着花勿语的一举一动,让花勿语如芒刺背,从头到脚,浑身都不舒坦。
花勿语斜倚在卧榻上,盯着门口那五员大将,一时郁卒,脑中来来回回都是这五个壮汉重复的话语。
“长公主,不可!”
“长公主,请回!”
“长公主,恕难从命!”
“长公主……”
几日来斗智斗勇,花勿语已经懒得再挣扎,她斜睨着地上织就的美丽花纹,心想过了上元就自由了,这才勉强觉得有了些盼头儿。
这时,樱柳脚下生风,匆匆跑进门来,险些摔了一跤。
花勿语见她表情欢喜,猜想不像有什么坏事,急忙起身挑着眉梢问道:“出什么事儿了?父王让我出去了?”
“怎么可能?”樱柳气喘吁吁地应了一声。
花勿语立马垂下眼皮,拖着身子躺到榻上继续先前的姿势,眯着双目声音慵懒:“空欢喜!”
“不不不,叶姝掌门明日来拜见王上,公主虽出不得宫,可若能见着叶姝掌门,托她与王上求情……”樱柳站在榻前,眼睛闪着光儿,唾沫横飞。
想来这丫头终日与自己往外头跑,心也跑野了,整日闷在宫里,她也憋得难受。花勿语听了她的话,喜上眉梢,跳起身来,拉住樱柳的手问道:“叶姝姐姐要来?当真?”
“当然,谁敢骗我们长公主?几个脑袋也不够砍啊……”樱柳托着长音儿,眼睛滴溜滴溜转。
花勿语起身便痒痒她,嚷嚷着:“你这丫头没大没小,越发不懂规矩了,连你主子都敢调侃,今日断不可轻饶了你。”
樱柳扭着身子连声求饶,二人咯咯笑了半晌才算作罢。
翌日,叶姝来时,花勿语早已随桑王等候多时,她回头瞧了眼身后五虎将,撇着嘴巴高声道:“父王~让他们五个下去吧,一会儿叶姝姐姐瞧见了,该笑话我了,多丢人啊。”
“是谁丢人啊?”叶姝的声音清脆又沉稳,极是好听。
花勿语连忙跑过去,一把抱住叶姝,嚷道:“你怎么才来看我?你都不想我。”
叶姝双手捧着花勿语的小脸笑道:“我这不是来了吗?”
叶姝与萧叶醉请安落座,花勿语笑眯眯的瞧着叶姝,樱柳羞答答的瞧着萧叶醉。叶姝喝了口茶,再抬眼时已敛去和悦之色,皱着眉头直奔主题。
“桑王,我与师弟此番前来,是关于……穆羽峰!”
花勿语歪着脑袋看着叶姝,觉的这事儿似乎非同小可,不然叶姝姐姐不会这样一脸肃穆。
叶姝姐姐很少在她面前露出这样的表情。
可为何不避讳着自己,想来一是因自己年纪已经不小,再不该无所事事,有些政事也该知晓一二,毕竟桑王只有她这么一个女儿,她也只有一个弟弟,尚且年幼。
二来,这些事,即便与她说了,她也未必听得懂,略知一二也不妨事。
因而,便不防着她。
“孤王也为此事忧心。”桑王叹口气,一筹莫展。
“穆羽峰是谁?”花勿语听得云山雾罩,开口询问。
桑王未责怪她反而耐心解释道:“是蓬莱岛现任掌门。”
花勿语把玩着手中的琉璃珠子,不以为意继续问道:“父王为何忧心?蓬莱岛不是号称世外仙境,向来不问世事吗?女儿还想得了空去那赏景呢。”
萧叶醉忽而笑道:“你若去了,正好儿给穆羽峰做个人质。”
花勿语气鼓鼓地白了他一眼,桑王晓得萧叶醉的性子,从不怪罪,反而喜欢他不羁的个性。当然,更喜欢他那一身的好本事。
花勿语虽坐在一旁,却神飞天外,只想着快些出了大殿,和叶姝独处。
想到这又觉的萧叶醉十分碍眼,该如何支走这个讨厌鬼呢?
她忽而十分想念玉花梓,若花梓在,萧叶醉就不愁没地儿安置了。
她想着想着竟打起了瞌睡。
不知过了多久,听到有人在耳边唤她,花勿语这才睁开眼睛,见空荡荡的大殿只她与叶姝两人。父王,樱柳,萧叶醉,还有一应宫人皆已离开。
她揉揉惺忪的眼睛,还有些浑浑噩噩,如在梦中。
一抬眼,见叶姝的眸子亮极了,让人心里满是希望。
花勿语扶着椅子站起身,四下瞧了瞧,确认没人叨扰,这才咧嘴一笑,吃了糖似的开心。她扯着叶姝的衣袖:“叶姝姐姐,跟我来,我差人做了你最喜欢的莲子羹,芙蓉糕。”
这声音跳跃着,回荡在空旷的大殿,萦萦绕绕,却不**,清凉凉如水漾开,是极凉的春水,还带着料峭的寒霜。
花勿语步子轻盈,跳起身来拉着叶姝的袖子欲出殿门。
叶姝却忽而纵身,一跃而出,盈风的袖子从花勿语手中倏然划过,她落至窗前知道自己扑了空,且瞧那样子,黑衣人已窃听许久,伸手又极好,是难得的细作料子。
心中虽困扰,然回过身时却换了一张脸,只留朗然的笑意。
花勿语喜欢她这样的笑,从容,温和,俊朗而又明媚。
小小一个三足几,花勿语差人早早布置妥当,上头各色糕点吃食皆是叶姝平日喜欢吃的。
两人踏着青石小径一路说笑,水榭亭台擦肩而过皆不入眼,只顾相视着说笑,仿佛三年五载不曾相见。
几缕薄云如润水的薄纱挡着着中天的日头,花勿语算的刚刚好——今日天气晴有时多云。
纱橱绣着碧水轻舟,睡莲卧水,一叶纸鸢孤零零悬于枝头。
纱橱前是摆着精致糕点的三足几,宫人在地上铺了薄薄的席子,两人席地而坐。
叶姝低头品着糕点和羹汤,一面偷偷瞥着花勿语,见她只双手托腮,略歪着脑袋,不动声色,只是喜滋滋地笑。
“你怎么不吃?”叶姝抬起袖子,拂去嘴唇上沾染的糕点屑,目光所及是花勿语无害的笑脸。她忽而抿嘴一笑,目光促狭,声音带着揶揄,声调挑的老高:“说罢,何事?”
第六十一章 发难
花勿语似得了特赦,立马起身蹭了过去。头一偏,合眸一笑,任一张小脸浸在柔润的日光里。
“过了上元,我来接你。”叶姝不急不缓,语气却毋庸置疑,向来不给谁反驳的余地。说罢,轻执汤匙,一品羹汤,那姿势虽没有风情万种柔美依人,却端庄雅致,不失半分仪态,她一向从容优雅,又英气凛然。
花勿语还欲说什么,叶姝却岔开话题,故意扬声夸赞道:“这羹汤味道着实鲜美。”言罢不动声色眄了眼花勿语,见她小脸已然气的圆鼓鼓,像极了枝头开时正盛的球兰花儿。
叶姝定了定神,放下汤匙,眼中含笑打量着花勿语似乎活不下去了似的表情,心中十分笃定,果然,不过一刻,花勿语便皱巴着小脸一副谈判的样子肃然道:“上元一过便要来,不许食言。”
一抹轻笑划过眼角漫上眉梢,叶姝抄手仰头瞧了她一会儿,语气漫不经心:“看心情喽!”
眼看花勿语双眼蒙了水雾,这才伸开双臂拉她入怀,抚着花勿语垂腰的黑发,边笑边哄道:“我同你闹着玩儿的,千万别哭啊,不许哭!”
话一出口,花勿语便赌气似的哭出了声,叶姝衣襟便一片“沼泽”,这“沼泽”通俗了讲,便是眼泪和鼻涕的混合体。
对这“沼泽”,叶姝毫不在意,心底却是喜悦之情悄然铺开,如若可能,她愿将她揽在怀里,一生一世守着她。这乱世的一刀一刃,这太平盛世的暗流涌动,这红尘世事的纷扰繁杂,都不该扰了她的一世无忧。
可,怎么能?给她她想要的感情?
叶姝紧紧抱着花勿语,蓦然间,心里很难过。
……
是夜,夜色渐浓,嫣红楼内,垒起的高台之上,花梓木然立于其上,四周是百年不遇的静如死水。
“哐当”一声,二楼雅间的客人将三锭银子敲在檀木桌上,也不知是隐于市的位高权重之人,还是借了谁的势,想在这风/月场享一把呼风唤雨的快/感。
“爷让你换曲儿你就给爷换个曲儿!”客人不由分手,挽着袖子站起了身,怒目圆睁,那样子像极了撒泼的地痞流/氓。
然地痞流/氓却又不会花这大手笔只为听个曲子,花得起这钱的,又断不会这般粗俗不堪,活脱脱的泼皮模样。
“我不会别的曲子!”花梓纹丝未动,薄薄的嘴唇掩在薄纱之下一张一阖,冷冷吐出这么一句。
她想,大不了,钱不要,曲儿不唱,收拾细软跑路就是了。
然杜妈妈盯着那客人敲在桌上的三锭银子,又听到花梓倔强的声调,心想大事不妙,额头渗出汗来。难为她托着臃肿的身子一步步拾级而上,直到登上高台,方扶着腰气喘吁吁,凑近了花梓好言劝道:“你且换个曲子,编的也成,你瞧这客人,多吓人啊,若真生气了,吃亏的是你啊,你可别倔了。”
花梓没有说话,瞧了眼台下状态有些不太稳定的狼女,生怕闹出人命来,于是,玉足轻移,白纱缠腰,好似皱成一团的白宣,看在眼里美丽却别扭,十分难受。
“宝髻松松挽就,铅华淡淡妆成。红姻翠雾罩轻盈,飞絮游丝无定。相见争如不见。有情还似无情。笙歌散后酒微醒,深院月斜人静。”
曲子确是她编的,歌词是司马光的《西江月》。
至始至终,长长的水袖一次也未漾开,偶尔离了身子便又缠绕回来,整个曲子悠然魂伤,合着她清冽的嗓音,若融了泠泠月色,凄迷悲凉。
倒不是她这舞跳的多么具有创新意义,而是她根本就不会跳舞,所以袖子才甩不开,花梓的目标是,不跌倒,不踩衣角,不摔到台下去就算成功!
一曲罢,台上台下又是一片死寂,她站直了身子,仰头瞧着眼二楼发难的看客,一言不发,移步正欲走下高台,却又忽然听到那看客扯着粗砾的嗓子高声喝道:“爷不爱听哭哭啼啼的曲子,给爷换个喜庆的!爷爱听《软香玉》,要么唱首《春宫月》也成。”
花梓倏然停下脚步,站在台阶旁,犹在高台上。
她仰着头,眼中噙着三分笑意,七分嘲讽:“风雅之曲当唱与风雅之人,今日无风雅之人,故而我如何唱都会惹客官不悦!不唱也罢!”
话一出口她就诧异了,这声音,这语调,这言语,全然不像她素日行止,细想想,许是登台久了也有了名妓范儿?
天呐,这可要不得!
不过,这名妓范儿多了几许高贵冷艳,也未尝不是好事?至少能震慑一下二楼那个口没遮拦的泼皮,若不是考虑到金钱来源需依附这唱歌的行当,她早就抽出雪碎在他脸上画一幅清明上河图了。
拾起雪白雪白的曳地长裙,她一级一级走下台来,心中倒了然,还有几分暗爽。
周围静的厉害,只余她衣裙摩挲的窸窣之声,四下里投来的目光像一张网让她有些呼吸不畅。
似乎所有人都在等着那发难的客人作何反应,却谁都没有想到,他反射弧这么长。
直到花梓走下最后一级台阶,他才似乎读懂了花梓话中的意味,拍案而起,整张脸胀的通红,直若煮熟的螃蟹:“今儿晚上爷就要了你!”
他说话间又从袖筒掏出五个银锭敲在桌上,桌上酒杯颤了几颤,酒水洒了一桌,杯沿在桌上画了一个圆润的弧度,“啪擦”落地,一声轻响,一地狼藉。
花梓脑中倒没有什么贞洁受辱的忿然,更没有什么高风亮节的念想,心里想,他若真打算要了她,就摘了脸上白纱。
再不济,多划上两道,总归是毁了,不若毁个彻底。
心中做好了打算,脚下也未停下半步,转身入了后院,扔下暴怒的看客和满头是汗的杜妈妈,心下窃喜,实在耐不住好奇,终于原路折回,找了个隐蔽的地方儿,透过镂空的窗格,附身窥看前堂的动静。
一向见风使舵,左右逢源的杜妈妈此刻也有些吃不消,不知道如何收场了。
若真对玉花梓来硬的,怕这丫头一怒之下不单给自己脸上划几道口子,只怕把那长鞭挂上房梁,投缳自尽,若真这样岂不是丢了个招财仙女。
若把玉花梓给了这发难的客人,她那脸定会被人瞧见,传出去也不好解释,那些眼巴巴整日里盼着瞧花梓一面的男人兴许就再也不会来了。
她想来想去不知如何是好,那怒气匆匆的客人却丝毫没有就此罢休的意思,一副不依不饶的样子。
第六十二章 逃跑
花梓觉着将这么个破烂摊子扔给杜妈妈这事儿做的有些不义,因杜妈妈行动起来着实困难,只从楼下去到二楼便费了许多气力,结果待她上到二楼,那混账嫖客已愤愤然去到一楼。
这可真是作孽。
杜妈妈大口喘着气,看样子从一楼到二楼耗费她大量元气,此时再也没有力气下楼了,她这厢还未定喘,楼下竟噼里啪啦砸了起来。
发怒的客人带着一个小厮放肆打砸,至于为何不在二楼生事,许是怕雅间有什么惹不起的客人,万一得罪了不该得罪的,他也就成了不该活着的了。
花梓想,其实他本就不该活着,就算不小心活着了,也该偷偷活着,不被人知道,省着污了世人的眼睛,虽说世人大多眼浊,可也不能任他这样糟蹋。
那嫖/客砸的欢,杜妈妈急的满头大汗,唤了身旁的丫头,嘱咐几句。
狼女弃了满室狼藉,趁乱朝花梓方向跑来,刚出门口便被花梓一把拉了过来,顺势捂住她嘴巴,将她拉至身前,眼角笑意更胜,做个噤声的动作,指了指门内,狼女瞬间领会要义,随着花梓反复碰巧“路过”墙根,是碰巧路过,可不是偷/窥。
杜妈妈嘱咐的姑娘从她二人身边匆匆而过,她二人隐蔽的好,未被发现。
不多时,但见杜卓闲庭信步悠然而来,报信儿的丫头跟在后头一溜儿的小碎步。夜幕如墨,白月透过云层洒下稀疏几点冷光,夜幕之下一片茫茫的黑。花梓瞧不见她二人的神态,却听到杜卓幽幽的声音:“嫣红楼能出什么天大的事儿?人生在世,稳字为先,遇事不可慌!”
狼女听了,在一旁不屑地批判道:“整日就晓得,吻,吻,吻的,风/流成性!”
花梓“噗”的笑出声,杜卓耳尖,朝她二人隐身处瞧了瞧便吩咐那丫头:“你先去,我随后就到。”
见丫头去了,他方循着声音小跑至窗边,全不顾素日儒雅**,像极了鸡鸣狗盗之徒。
花梓瞧见他来了,站直了身子声如蚊蚋:“我与狼女路过,路过。”
杜卓极小声应道:“巧了,小爷也路过,路过。”
狼女正窥得兴起,忽然好像瞧见了什么了不得的事情,倒抽了口凉气,猛地转身。
杜卓正站在狼女身后弯腰试图探查屋内状况,狼女这一回身,两人的嘴巴就贴到了一起,着实尴尬。
花梓咽了口唾沫,抿着嘴唇只怕她二人大呼出声,被人发现。毕竟争执因她而起,她惹了麻烦不去担着,竟还躲在此处偷窥,不甚光彩,招人鄙夷。
然等了半天,他二人各自站稳,担心的事情竟没有发生,花梓很欣慰她二人晓得分寸,以大局为重。
结果,杜卓站在那里满面羞涩,绞着手指咬着嘴唇晃着身子,正欲开口,却听狼女声调毫无起伏:“你是又给我,做了什么好吃的吗?等看完热闹,端给我就好。”
这一番话让杜卓想起前几日狼女亲了自己后扔下那句“何妨”,顿时觉着新仇旧恨,不堪受辱,正待发作,狼女却忽然想到什么似的压低嗓子道:“快看,那是谁!”
花梓和杜卓好奇的探头窥向窗内,这一看,三人皆齐刷刷捂住了嘴巴。
只见刚刚还张牙舞爪肆意打砸生事的嫖/客此刻正以不可能的姿势仰面躺在桌上,两只胳膊绕在身后,异常扭曲诡异,他瞳孔大睁,脖颈上细细一道剑痕不着痕迹,鲜血却流了一地,怕是一剑毙命了。
到底是谁出的剑?
花梓虽自认不是什么悲天悯人的圣贤之人,可有人因自己而死,总归非她所愿。
后来,她认为那一刻能如此勇敢站出来“主持大局”,完全出于对生计的担忧。
若死伤惨重,嫣红楼被封,她还去哪讨生活啊?
因而她并未多想,本能似的跑到大堂,拼尽全力喊了一声:“谁杀的人?”
狼女和杜卓紧跟了上去,听见花梓的喊话,二人目瞪口呆。狼女忧心,她是不是恢复记忆了?竟这般胡来,这倒没什么。
关键是,杀人的,八成是白玉曦啊!
这一声喊的太过骇人,也十分动听,有种嘶声力竭的抽象美感,导致周围一片混乱霎时悄然无声。
半晌的沉默之后,一声轻唤重重敲击着玉花梓的神经,他说:“花梓?”
这声音是久违的熟悉,透着一丝讶异,他一向不动声色,此刻声调里却显出几分始料未及与难言的心绪。
她站在门口,仰头循声望去,隔着几张桌子,遥遥几步,他站在二楼,正对上她的眼睛,习习夜风托起她薄纱水袖,单薄的褙子皱出剔透的水纹:“哥……”
一声嗫嚅断了余音,像霎时冰住的秋水,一片死寂。
白玉曦就站在对面,临风而立,依旧一袭黑衣。漫过飞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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