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奉旨成婚:惑乱邪王心-第40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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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身边的蟾宫却忽然折身,面带惭愧地垂低眼眸,“想必是少夫人沉睡之时毒性发作,再加上少夫人心里有事,几股暗涌缠心,一时醒不过来……那抑制疼痛的药丸是古大夫制的,服下后,痛感消得也快!”

一旁的狄秋又看了他一眼,眉眼中都是森光。

说不出哪里不对劲,总觉得今日的蟾宫看起来怪怪的。

俞瑾凝衣衫已穿戴整齐,侧眸看向支开的窗棂,啪嗒地雨声浸湿一地,猛地惊呼出声,“下雨了?爷那边的情况如何了?”

二人对望一眼,狄秋低声道,“暂时不得而知!少夫人不必太牵挂忧心,爷定然是好的,否则也会支人回来通报了!”

清浅的回答,她心里却微微一震,抬头再看绵雨霏霏,轻轻地咬了牙。

慎莫动哀弦26

光看他走,却为她交代了蟾宫和狄秋回这屋守夜这点,她相信他定能好好照顾自己才是。

一阵的微凉的风掠过……

“谢谢你们悉心照顾,我已无事,你们下去歇着吧!”她懒洋洋地打发了他们,独自又坐回床沿,一身隐隐作疼的酸麻,总算是找到了些毒发后的痕迹。

蟾宫,静静的站在树后,看着那牡丹般的女子,慢慢打起精神,在厨房卧室两边来回……

雨帘、清香、红衣铺漫玉石垒。

他再次叹息,神情哀婉,默默地沉思许久,半响忽转身离去。

用过午膳,她在书房里大开课堂,自己却是那学生,认真听讲,亡羊补牢。

行军打仗不是她的针黹绣作。

行军打仗讲究时和势。“天时地利人和!”占其中之一便可三分天下,占全了便可得天下。

第一课,蟾宫教的是排列。

排列用于出战阵形安排,看似死物,却又在某些特定时间特别环境中生出千万变化来。

排列需死记硬背,技巧也是死记硬背。

狄秋在旁哈欠,偶尔补充几句,他就干些调节气氛的事!

听蟾宫说到上阵军列之时,他便补一句,“十万虎狼师,强强相对时,骂阵也很重要!”

随即也惹来三人玩笑。狄秋说得太幽默时,就会遭蟾宫黑脸,连拉带拽地把人撵了出去。

俞瑾凝听得聚精会神,但也难免有暂时不能参透之句,本想敏而好学不耻下问,谁道她问了,老师却打起龙门阵来,说什么需自己领会才知其中精妙,日后才可活学活用。

有了事情打发,时间倒是过得飞快。

蟾宫见说了个把时辰,多说也消化不得,便道今日说到此,若有空,下次再讲。

桌边有她新煮的茶,知他们男人不大爱沾气淡的薄荷叶,她还特意煮的正山小种。

收了纸笔,三人围坐桌前,闲话家常。

“昨日你与守护粮草的将军联系了吗?此计是否可行?”

慎莫动哀弦27

第一次自己话事,她仍心存后怕。她到底不是赫炎晋,没有他那样的自信,更怕让人知道,这命令是个女人下的,那几十万大军里,不知到时候又得生出什么妖言惑众来。

“少夫人放心,此计已得我们几人轮番肯定,可保万无一失!”

听得蟾宫神态自若的说着,俞瑾凝神色大松。

不知这主意落入赫炎晋耳中,他会觉得好吗?那个男人,一个眼神,便可让人无法安坐。思谋办事,处处藏锋却处处如芒!她在他身上吃过不少亏,虽然都是小打小闹,也足以让她明白,他有多阴狠多智。

粮草大军如能安全到达广元,明日过后,他也即将登程。

面对敌人时的他,又会是何般模样?是否还有她不曾想到的一面?是否在前线,她能更多见识到他的行事作风?

狠辣深藏?

布局奸狡?

而这样的人,他却天生一副君王俯瞰天下,神祗一般清逸儒雅的面庞,还有怀纳天下之心……

想着将来他就是高高在上的皇,她心里就此一悸,那颤抖竟似带着喜悦……

抿口茶水,正欲出声说这天气,而正在这时,廊上传来一阵焦急的脚步声。

狄秋和蟾宫蹙眉看出去。

俞瑾凝却快他们一步,走到了门边。

管家一身被雨打湿的长袍,眼眉含惊,见她在此,忙得又加快了脚步,身影晃动,他身后似还跟着一名暗卫。

“少夫人,派去麓山的暗卫回报,少爷已不吃不喝在老爷坟前跪了足足二十个时辰了!谁叫都不顾,现在还下着大雨,少夫人你快拿个主意!”

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俞瑾凝捂着手,呆呆问,“不是……有司马姑娘……在那边……”

狄秋直接截断了她的话,“速去备马!”

^奇^无需再说什么,众人皆是希望她能亲自去一趟麓山。

^书^那么显而易见的,司马姑娘照顾不周,虽然不懂少夫人去效果咋样?却把无限期望寄托于她!

^网^俞瑾凝凝着管家远去的背影,眼神戚戚。

她也很怕再看见管家,很怕……

慎莫动哀弦28

暴雨在这仲夏时节不多见,可一旦有之,便如此时,漫天胡地的下个没完没了,不见一丝缓和,任前去麓山的泥道更是湿滑难行。

马车在麓山前的小镇上就已跑不动了,老马嘶鸣累极,车轱辘上黏着厚厚三寸高的黄泥。

座驾再是挪不动分毫,在一处芭蕉叶下,俞瑾凝落下车来,静等着人手为老马饲料,清除轮上淤泥。

蟾宫站在她身侧,为她打着雨具,紧捏伞杆的手,似要攥出掌心汗水般绞扭着,连额上青筋都在突突跳动。

他紧张,异常紧张!

而身边的女子,昂首向天,下颔在光影里刻出紧张而坚定的弧线。眼中含着焦灼,与这横一道竖一道的雨丝捆绑出一地的残碎。

蟾宫避开那几乎让他沉陷的目光,微微看向身侧,却意外瞧着狄秋落在他脸上那抹阴鸷。

他将视线一别,心虚地,像是在躲闪着什么!

俞瑾凝又是轻声一叹,转眸看向马车,还要花多长时间……

眼见天就要黑了,再拖延恐怕回去的道路更难走!

她等得,赫炎晋的身体可等不得啊!

轻咬下唇,她当即下令用走的,留下小厮在此打点,方便回时所用。

自己率先拿过油纸伞冲入雨中,任其身后人,欲唤不及。

老王爷的墓选在麓山北坡。

上麓山之前有段陡坡,到了山脚倒是方便,可陡坡被雨水冲刷达数个时辰之久,泥地早已滑溜无落脚站稳之处!

“少夫人等等!”

蟾宫在身后疾呼,大雨将他的声音打得破碎断续。

他似唤了好多声,俞瑾凝才听见,停下脚步,回身,眯眼望他,见他蓑衣蓑帽跑来,袖下手里还抓着一截二指厚的长枝。

“少夫人拿着这个,可做支撑之用!”

“谢谢!”俞瑾凝淡淡一笑,接过他递来的树枝,一扫而过上头被削去的倒刺,唇角一抿,甚是觉得蟾宫这人心细。她又拿着在地上试了试高度,竟诧异地发现连高度都正好。

一刹那,她嘴角的淡淡笑意敛去了,意味深长地朝蟾宫看去。

这个人……

慎莫动哀弦29

“少夫人,咱走吧!”蟾宫见她面色稍霁,再接她目光中的探寻,心知自己做的太过,已招了少夫人起疑。

秉着道德,他羞愧地急忙别开眼,抖落了腰间长剑,以此作撑,走在前头。

他矛盾着,犹豫着,眼底都是浓浓的哀愁。

他知道,少夫人是主子的女人,将来高高在上,凤倾天下的皇后。

他不敢生出非分之想,只想对二人忠诚,血心相抵!

只是自己无意中还是暴露了心意,精明如她,又怎会看不他多余的那点事?

在陡坡上择地而行,俞瑾凝才知自己这副身子有多碍事!

没有她,以蟾宫和狄秋的武功,对付一个陡坡只是鸡毛蒜皮!

可为了照顾她,他二人步行还带连拉带拽。前有蟾宫搭手相牵,后有狄秋撑背相扶。就算是这样,她还是不甚其滑,出了几次洋相!

上了斜坡,布鞋都已变色,脚边裙裾三分之一被黄泥模糊,雨伞也不知何时易手,倾盆大雨定将她容颜打得如花凋零般凄凉!

她从未如此狼狈过……

“少夫人,前边的路比这好走多了!一时就能见着少爷!”狄秋见她愁眉难舒,便以为是吃不得这苦,忙地借‘爷’来安抚道。

俞瑾凝点点头,自己没本事,还成了拖累人的那个,微微觉得有些不好意思。

她提起裙摆正要走,却留意到一个细节。

从高处俯瞰,可见斜坡之中印有凹陷的车轮痕迹,这样的大雨加滑泥,印迹仍深深刺目……

她的心顿时痛如刀绞,看来……皇帝找人掘墓当日,来了不少文武百官看好戏吧!

其中,有没有她爹?

她是多么希望,父亲能仁爱一些,不在打击行列里。

可是一想,父亲与皇上的关系,恐怕还是来执令的那个人吧!

心口猛地又是一阵抽搐,有些窒息。她愧对老王爷,作为他的媳妇,她如此复杂的家世与敌对,是不是就意味着,将来会有很多艰难抉择,容忍,退让,都因自己叛变而起,直至身死才可消?

慎莫动哀弦30

一路前行,进入山里,加之天色已暗沉,山路难辨,雨中又难以生火,依旧是在他二人帮助下,到她脚酸腿胀之时,山道树林顿见开阔,有一处昏黄烛芒从一间茅屋里淡淡透出来……

“少夫人,咱们到了!”

俞瑾凝顺势看去,焦急地寻找他的身影。

而就在这时,十步之外的草屋中忽然走出一个人,撑起雨具正要下梯,却在一瞬间察觉身后异样,猛地转身过来。

“是你?!”

司马萌玉极震惊地看着这三人,尤其震惊地盯着俞瑾凝,见她发丝凌乱,娇颜带雨,衣裙脏乱贴身,怎一个惨字了得?

她不自禁抽笑了声。这什么女人?干嘛下着大雨都要跑来跟她争赫炎晋?

俞瑾凝还不都跟天下那些嫁人的无知妇孺一样?!

什么礼数得体?什么端庄富贵?简直一派胡言!

丈夫丈夫,一丈离开你就不是你夫了,你懂不懂啊?

“司马姑娘……爷在哪?我们来接他回去!”

蟾宫温润的声音惊起司马萌玉沉思,她眯着眼,冷冷扫视过眼前三人,见着俞瑾凝眼中的焦灼,回过头,冷哼了声,撑伞走入雨中!

三人随她一块绕过旁树,便可看清眼前地势,与草屋成直线过去的空旷地,零星立着几只墓碑,这是赫家的圈地,这里葬着的,都是赫姓氏族。

俞瑾凝眼角一瑟,看到那个挺跪在雨中,白影寥落,悲恸伤感的男人,也禁不住疼惜,远远地出声唤他。

“少爷——”

他闻声回过头来,彼此视线交织着,她看着他哀伤的面容,眼底一片死寂。心疼得几乎不能自抑!

在睹见他的那一瞬,她已脱开顶上雨具,朝他飞奔而去。

离他越来越近,只觉得那一线目光飘摇如柳丝若飞絮,牵牵扯扯悠悠飘落,灼得她的心都烫了烫,蜷缩的疼痛……

近了近了,心却越来越痛!非是要让她死了不可……

慎莫动哀弦31

面前的男子,虽然还是往昔的俊美,然而明显憔悴了许多,肤色有些黯沉,双目全是血丝,眼下边有大大的青黑,连唇上都干裂起皮。

明明现在落着大雨,他若是干渴,只需饮进雨水也不至于此番模样!明摆着就是两天一夜不眠不休,焦灼上火。

就连素来如雪白衣,近看时,也已被雨水溅飞的泥浆染了色,沾着片片草叶,实在没了半分他平日里的翩然高雅,冷逸如仙。

她的牙齿,微微陷进了唇,却始终不知道能说什么?

“你怎么到这来了?”他黑了脸,大骂!

她只顾摇头,说不出话来,铺天盖地的雨点砸在彼此身上,她已瑟瑟发抖,

他一把将她拥入怀来,紧紧地钳着她双臂,震怒地吼道,“我问你,怎么跑这来了?”

“相公……跟我回去吧!这样下去,你的身子会垮的……”

赫炎晋身体一震,愤怒之下将她狠狠地推了出去。

俞瑾凝始料未及,倾身便趴在了泥地里,忧伤如一块沉重的巨石压得她快喘不过去来。

她轻轻地掠去蒙住视线的雨水,回头看他,只见他忽然冷笑起来,阴恻恻的眸中裹着前所未有的疼痛,“我原以为你不一样!会了解我的痛……原来你也是这样的人……只会说我身子身子……你们谁理解我对……”

他说道这忽地顿住,抿了抿唇,眼眸中波涛汹涌,幽黑的眼珠流动着虚无的雾气。

俞瑾凝爬起身来,唇角颤抖着转过,屈膝,下跪!

赫炎晋目光一瑟,闭了闭眼,不愿去看她!

远处,司马萌玉得见这二人撕扯推搡,心底的感觉也与他息息流淌。

得见他推开俞瑾凝,她的心竟是那样畅快,可是当她瞧着,瞧着俞瑾凝在他身侧一同长跪,她的心口,一直空落落的疼痛,空落落的……

因如是,为什么俞瑾凝可以?她却要被他叫走?

他是疼惜她才让她走的吗?还是他觉得,他司马萌玉没有资格,可跪其右?

慎莫动哀弦32

俞瑾凝静静地陪着他跪着,身体颤抖得不成样子,只能紧紧咬着唇瓣承受,任雨水狠狠地抽打在脸上,疼痛让她睁不开眼去。

人于自然于天于地,原来可以这样亲近,竟像自己的亲人一样,可以倾泻悲痛毫无顾忌。

一瞬间,她仿佛明白了赫炎晋为何要长跪雨中不愿离去,这漫天的大雨,下得烈又狠,好似老王爷悲痛欲绝的心,抽打在身体之上的疼痛,就像老王爷借的一双手,狠狠地教训爱儿……

也像是,赫炎晋正借此,承受爹爹责备,抑或是,可以在爹爹面前,使性撒娇。

他尊贵无邪的面容上,那滑落地的,只有雨水吗?

而他又是那样高傲,怎可以……让人瞧了软弱去?!

她又泪如雨下,然而唇角,却渐渐地绽放出一抹笑意,清丽如一枝梨花。

“瑾凝,”许久的寂寞后,他启声唤她,一字一句,都透着浓浓而化不开的疼痛。

“我曾跟你说过,时机快到!时机到了,便是今日,我等了很久很久的今日,我苦心孤诣隐忍多年,步步为营时时设局,多少日子被仇恨咬噬辗转反侧夜不能寐,无数次深夜里醒得目光炯炯思量计谋和下一步计划,就是为了今天……”

“可是今日到了,我获得的是什么?”

他又摇头,又叹气,眸中掩饰不住的心神俱碎汩汩涌动,沉默了片刻,最后又是一番自讽道,“我对不起我爹,对不起我赫家列祖列宗……就为了今日,我做了不孝子;就为了今日,将来的黄泉路上,我定然要受千刀万剐之刑……我对不起我爹……”

心底,随着他的话,一阵酸热的潮水一波波缓缓蔓延,涌得她眼睫凝结,她抿抿嘴,压下那汹涌的悲伤,半响,勉强笑道,“现在,真的是失去了……将来,相公得到的皇位,家国,天下,祖业!相公……不可因一朝全失,而摒弃了乱世赋予你的使命啊……”

慎莫动哀弦33

赫炎晋并没有看她,眯起细长的眼睛,字字温柔,“我爹……给了我坚毅心志,万不可费!”

微微吸了吸鼻子,她绽开笑靥,语气哽咽道,“是的,爹爹今日训你,但却会在明日晴空朗碧迎你,相公……咱们回吧!回去吧……不可让爹爹为你心疼!”

他又回眸看向那座骇然狼藉的墓坑,思及皇上的心狠手辣,爹爹将尸骸无存。瞥一眼便是满目疮痍。

他的眼底又带起飓风,疯狂凌乱的神色犹似深夜中波诡幽空的森林,眼中全是乱了的神智。

忘不了痛!

忘不了……

爹!请恕孩儿不孝,我不愿父亲你身消于世,但我更不愿你的英明毁于一世……

终有一日,您的威名会落于历史,高祖皇帝,永垂千古……

“回吧!”

他清逸出声,姿态在这般伤痛中渐见从容,他声音不高,却清晰传入她心底。

借势,她便起身扶他,只因他跪得太久,双腿失了知觉,那一下站起,他晃了晃,然后委顿下去。

倒在了她怀中——

俞瑾凝惊呼出声,她全身力气支撑不住他伟岸的身躯,随后也依着他滑坐下去……

“相公……炎晋……炎晋……”她焦急地呼唤着,却发现他陷入了昏迷。

胸口仿佛有冰块被揉碎了在心脏,惊惶的同时还被冰的棱角厉厉刺痛!

那么压抑而又想发泄的痛啊……

她紧紧地抱着他的脸,泪如雨下,心中到底是个什么样的折磨?足以击溃逼疯她……

这坚强隐忍的男人,无论身受怎样的酷烈苦痛,也不曾有过动容改色。

她未曾眼见过他因任何苦难稍稍皱眉。

他的心坚强剔透有如时间最坚硬的金刚石。

风雪不折,雷霆不惊。

然而此刻,他倒在她怀中。

她抱着他,一腔愤懑向皇上、苍天责问的愤怒,皆化作无语的悲伤……

皇上,你果然深切了解,如何将仇恨回报得淋漓尽致,如何令伤口被更深地撕裂。

可你知么,你犯下了再也无法弥补的大错……

若我夫君挺过这关……

待他日,你要用这秀丽江山来偿还——

待他日,你的后人,我也定要他们,一步一叩,千里来朝——

……

仿佛一瞬间,能睹见新朝皇后的威仪哦!

日升东紫烟

俞瑾凝从热水盆里捞出布巾,拧干,整齐叠合,轻轻搭在赫炎晋滚烫的额上。

他从麓山昏迷开始就高烧不断。

一问之下,司马萌玉说他两天一宿没进食。

她当即大怒,直斥司马萌玉不懂照顾人,那日又何必领命跟来,这下让赫炎晋晕倒,万一后日他醒不来,全部计划都要打乱。

司马萌玉岂堪忍受她教训,直直也驳了回来:你俞瑾凝只看到你能说服他起来,就可把话说得如此轻易,他是铁了心要跪,你若昨日来劝,也根本就劝不动!拖一日又如何?不过是大军晚起,行军打仗适时多变,朝令夕改是常事!我比你更懂这其中厉害,还轮不到你来教训我!

是,她是不能教训她!她又问,那你来筹划,筹划若爷三日不起,五日不起呢?朝令夕改?你能让三十万大军随你高兴想改就改?上阵杀敌还可以,只道是爷生病了便让大军延后!日后爷要如何在军中树立威信?

司马萌玉无语应答,气得一脸铁青,雨中身姿也不知是冷是气,竟颤抖若柳,半响也说不出一句话。

两个女人大眼瞪小眼的,直到蟾宫将赫炎晋安置,叫她上了车,俩人分开各乘一辆,这才缓和了当时剑拔弩张的气氛。

俞瑾凝抚了抚他修长的指节。思及昨日自己的情不自禁,犹如泼妇骂街一般的举动,竟觉好笑!

为他争辩是情理,他还是王爷之时,他若出什么状况,那都是她的过错!如今他被削去爵位贬为庶民,仍旧是她俞瑾凝的天,她的夫君,她心底一直不曾消失过的王爷,他有什么事?她都不可能安于现状!

“阿嚏——”

不自禁一个喷嚏,她飞快地掩了口鼻,生怕会扰着他休息,急忙绕出屏风,出到屋外接着第二个……

守候在外的狄秋见她喷嚏连连,待她平息了动作后,上来搭话。

“少夫人,之前煮的姜汤你没喝吗?”

“喝了……没事,不生病也是可以打喷嚏的!”她柔柔一笑,似觉身子正常得很,不疑有他。

日升东紫烟2

狄秋点了点头,又规矩地退回原位去,手轻搭在剑柄上,似乎若有所思的样子。

俞瑾凝淡淡一笑,暗自怪责自己紧张过度,都是因为别苑之外暗卫重重,安全无虞的。

狄秋这个动作,让她有些匪夷所思。

直盯着人有些不礼貌。她将视线调往已歇雨而兀自滴露的宽大芭蕉叶上,随即扬起一抹笑靥,“雨停了!”

狄秋又抬眸看她,思忖半响,竟不知是该应不该应。

而她却微笑着转过脸来,脸庞在即将破晓的光线下显得如此绝美,美得有些令人窒息。

“我对爷保证过,今日要艳阳高照!”

狄秋浑身一震,想起昨夜少夫人斥责司马姑娘的情景,想起少夫人对在乎之人的保护,竟连番出奇仪表。

他真羡慕爷,有个与他心意相通的人的感觉真好!

而他呢,他呢?何时能找到这样一个以他为天的女子……

尝尝那爱情是啥滋味!

……

俞瑾凝看着他的若有所思,轻轻的对他笑了笑,仿佛笑得云淡风轻,根本就像是看穿了他的心思。

她转身进屋,而就在踏入门槛的那一刻,一阵晕眩袭来,身子跟着晃了晃……

“少夫人……”

耳边传来一阵焦急的呼唤,一瞬间的苍白闪过,她已被狄秋眼疾手快地救下。

她支手搭在太阳穴上,紧紧地闭了闭眼,再睁开,稍觉好些,才抽身起来,腿脚似乎仍虚浮无力,直直地向门框边倚去。

看着她的不对劲,狄秋蹙着紧,眼中尽是关切。

少夫人究竟有没有事?若万一爷起来了,她又倒下了,这……罪过,他可担待不起!

“少夫人不如回房休息吧!您已辛苦了一整夜,接下来的事就交给属下去做即可!”

“不用,我能撑住!”

……

她能撑住!

但那真的只是撑住!

她咬牙坐回床沿,握着他微微发烫的手,将头靠在了他的手臂上,带着满脸没入发迹的泪水。

他这一病不起,不知让多少人心疼神伤?

日升东紫烟3

他是习武之人,身体强健,伤风感冒都不常有。想来他也是伤心欲绝的,不想用真气护体,只有自己最坦荡荡的一面,来接受天的惩戒!

这样的男人,怎会不让她心疼呢?

爷,你可千万不能有事,不可以软弱,不可以在这个时候贪睡啊!好么……

按照原定计划,你今夜便要挥师北上,打着属于你名号的战旗,赫然凛凛踏上北伐的征途!

妾身大胆猜测,你想坐拥幽州这个自古以来兵家重地来稳固自己的势力,出发至广平,取了太子首级,再与蛮族搏杀对不对?

我知你的心,现在是恨极了皇上,可是却又那么不甘心地要让他多活几日!

你要收复蛮族,再攻回京都,一举夺下容氏江山之时,绝不能容忍北地坐收渔翁之力!

如此一来,与蛮族交战,大军休养生息,再为天下苍生一搏,得花去多少年月!

管家说你的权术之心从来都是在等待中过来!若不是你昨日在爹爹坟前那番说话……

我怎会知道,你这么多年来,为了搏杀一个创世蓝图,你过着怎样的日子!

而我又怎会体验,心疼你竟比割自己肉更痛?!

你这一走,不是功成名就就是颠沛流离,作为你的妻子,无论将来如何,我都想陪在你身边……

你说的,皇天后土还在,你与我绝不轻言离弃!

可是,我又那样害怕,怕自己的身子成为你的负累,我第一次这样恨极了自己的身体,娇弱,不堪重负!

如果,如果我和司马萌玉站在你面前,让你选择带走一个,你会带走谁?

是我?还是她……

“少夫人,姜汤熬好了,趁热喝吧!”屏风外,传来狄秋轻声的说话。

她忙起身绕出屏风,从他手中接过姜汤,这个时候,她不可以倒下,但愿这副身子,能争气些,喝下姜汤要见好啊!

她微笑做谢,侧身将姜汤饮罢,后放回他手中。

“你也辛苦守了整夜,下去休息吧!”

“我撑得住!”

日升东紫烟4

他不假思索道出的话语是那样熟悉,俞瑾凝浑身一震,抬眸看向他,俩人嘴角都显出淡淡笑意,无声胜有声,轻轻颔首!

狄秋走后,她照旧回到床边守着。无意中瞥见镜中自己,厚粉也挡不住的黑袋乍现乍无,她叹了口气,低头苦笑。

屏风角传来一阵轻微脚步声,她抬头看去,即见司马萌玉手里拿着刚处理好的热巾,换下了他额上已无作用的布巾。

“你也辛苦一宿了,先回去休息吧!我来照顾爷!”

司马萌玉冷冷说着,并未看她一眼,双眸中的焦心只落在赫炎晋那紧蹙的眉心之间。

俞瑾凝并未出声,只那坐着,拾起鞋榻上的布巾,紧紧捏在手里。

她见她未动,侧眸冷睨着她,沉默了片刻,落坐床沿边上,轻声开口道,“少夫人……说起来,我们也多次交道,却把彼此的关系闹得一发不可收拾,爷病着这几个时辰里,我反省过自己,要是让爷知道我们不和,他也难做!我实在不想做让爷烦躁的事,其实司马萌玉这人很简单,只是有时候会犯些小心眼的毛病!人都说知错能改善莫大焉,我对王后没有敌意,实在是很想与王后多亲近,才想着把心底话掏心剖腹跟少夫人交流……”

俞瑾凝难免诧异,司马萌玉与那日下午见面简直天壤之别,如今这示好来得太快,都让她不得不防啊!

她素来不是个爱和人多话的主,这别苑不像王府那样妻妾满屋,也住进来了一个司马萌玉。

司马萌玉的话里带着几分真几分假她猜不来,但她说的不想让赫炎晋分心她也赞同,见她此刻恭谨守礼,她一抿唇,笑道,“哪里,只是我平日里喜爱冷清,也说不出什么新鲜,只怕司马姑娘会觉闷!”

司马萌玉嘴角也勾勒出一抹浅笑,眸光闪烁不定,道,“少夫人说笑了,你是神仙样的人儿,妹妹第一次看见还是王后时的你,那神采已经无人能及,你又那般端庄大方,真叫人羡慕,妹妹常想,这辈子风采容貌是无论如何及不上少夫人了,若能学得少夫人几分伺夫之道,也算不虚此生了!”

俞瑾凝怔了怔,一眯眼,失笑道,“不会吧,司马姑娘,要学《女诫》来捆绑自己?爷常说……讨厌我这身破烂规矩!”

她顿了下,又道,“司马姑娘可要想好了,不是我不愿意教,是爷不喜欢……我也甚觉困了,劳烦司马姑娘在此伺候!”说罢她也不做停留,起身走出屏风,将布巾搭在盆沿,回头看了眼屏风那边模糊不清的人影,悠悠地叹了口气。

她真的累了,一整夜没合眼,心也累!

见司马萌玉手脚极利索,稍稍忍了自己心底的不自然,起身绕去了隔壁屋子。

司马萌玉,干嘛要来和自己说这话?

她就算冷嘲热讽,她俞瑾凝也能招架得宜,原来也是个心思灵巧的女子啊!

日升东紫烟5

司马萌玉也算尽心尽责。

她对待别人或许总是一副清高相,但对于眼前这个心爱的男人,她也会乖巧温柔,服侍周到。

准时换布,为他测温,赫炎晋汗发时还会不辞辛劳地为他抹汗擦身,再置换好干爽的衣物。

三个时辰后,她瞧见赫炎晋手指微微颤动了下,带起了她嘴角惊喜的笑容。

再见他睫毛轻颤,似乎要醒来的样子。她惊喜的扬声想唤,却猛然又震住,目光一转,已见她飞快跪坐在脚踏,趴在他手边睡去。

赫炎晋缓缓地睁开眼,看着趴伏在身边沉沉睡着的人儿,微微一笑。

“萌儿……”

司马萌玉微蹙了眉,却是睡沉的样子,并未对此声呼唤产生多大反应。赫炎晋目光一暖,又唤了声。

她这才转头埋首于袖下,动了动身子,醒了过来。

“爷?!你醒了……”

她目光中流露着惊喜,灼灼地看着他,一层雾气蒙住了她灵动的双眸。

“爷,妾身对不起你,没能好好照顾你,还让你病了一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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