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落琴赋-第29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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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笑说道“今日由我作东,摆下合酒,算是雨过天晴了。”
“啐,若与此人雨过天晴,我便随了他姓。”思敏话一毕,听得一片哄笑之声,还有人不知死活的喊道“随郭大人姓,那不是要嫁给我们郭大人,正好!郭大人尚未娶亲,正好做这个驸马。”
“你们……你们”思敏气得跺脚,竟看见那个叫什么郭放的兵混子面上一红,也不说话,心中气极,便扬鞭挥向他。
冷临风暗压心头好笑,伸手夺过她手中的长鞭“罢了,别胡闹了,连随着人家姓都说出来了,岂不是给君上丢脸。”
思敏这驸马之位,本就是为冷临风而留,现听他不仅不帮着自己,还出言……她心中如同火燎,撤了长鞭正要冲出人群。
只见三名军士慌忙而来,见到聂无双与冷临风便拜倒“大人不好了,回祈军一万,正在小野途中,看来是直奔我军粮草而去。”
“该死的,上了这个楚子明的当了。”冷临风听到此节,那里还顾与思敏纠缠,转头去看聂无双,眼神相交,询得是成王不在,何人可调兵遣将?
思敏见无人在理会自己,便拨开人群,趁乱冲了出去……
“郭大人,王爷是否言明,这三日内,若有重大军情,何人作主?”聂无双临危不乱,先将郭放问个清楚。
“两位大人可商量斟酌。”郭放也知军情如虎,万一楚军受挫,他也担不起这个风险。
“如此,好办了,晏兄你看。”无双相询。
“楚子明拖延你我,回祈打得是个攻击不备,出其不意,可派二万人前去小野御敌,另派两万人从秋水过江,还它个措手不及。”冷临风说罢,聂无双便说得一个好字“晏兄与我所想一样。”
二人调兵遣将,正在筹谋之时,另有军士慌慌张张冲到帐前“大人……大人不好了,公主带着从皇都带来的一万人,正往小野而去。”
“该死……她简直就是忙中生乱。”
小野
思敏急马而行,身后一万精兵紧紧相随,其中七千步兵原属凤城右翼,君上怜她幼年失母,偏又难得的巾帼气概,才特许她领有亲兵,除了谕旨颁诏,不受旁人节制。
晏元初投石问路,采纳孙仲人建议,曾在公主十五岁芳诞之时,特上请仁庆帝,调拨手下七千余众给公主贺寿。
此一番动作,既为君上解愁,也得思敏欢喜,晏元初更精编旗下兵戎,将先前从成王主军、李得贵处散编来的一些乌合之众不露痕迹的送走,一举数得。
盛州小野,溶洞天然,冬暖夏凉,干燥不受阴寒。
成王驻军后,察看地势,见其地势高峻,易守难攻,加上这溶洞处处的奇隅景观,便下令将孙仲人送来的粮草囤积于此,所以才有了“小野足,定关丘”一说。(注:关丘乃回祁都城外天然屏障,关丘失则回祁破)
思敏贸然出兵,本就赌这一时之气。这冷临风对自己如此无情,既驳了她的公主脸面,也冷了她芳心暗许的少女情怀。
更窝气的是她屡见成王受阻,还被那些兵蛮子取笑,更觉面上无光,这才发了狠劲,定要立下头功给这些个人瞧瞧。
一直以来蒙皇兄庇护,可骨子里偏偏心高气傲,最不容让人小觑,怀着这份心思,这快马及鞭,烽烟滚滚,竟也视若等闲。
思敏骑射出众,不出二个时辰就赶到了小野外围,三千骑兵紧随而至,步兵稍待,陆续赶至小野。
小野的守军姓陈单名一个罔字,此时正心急如焚等待主营发兵。见外围旌旗招展,白底墨字大大的“楚”,欢喜得连鞋都忘了穿,下来相迎。
陈罔才到跟前,略一抬头,见那马上将军袅娜风流,一身的白袍映得色似芙蓉,无比的矜贵。
陈罔自觉这跪也不是,不跪也不是,踌躇犹豫,只等思敏的副军左聪不耐大叫一声“大胆,见了当朝公主竟然不拜。”
他才施礼一拜,思敏手一抬,算是回礼,下刻已翻身下马,抓起陈罔就问“回军到了何处了?”
“探子……探子……回报不出半个……半个……时辰就可到至口,走的不是……水……路,回军这次是翻山而来,看来早有准备。”
陈罔其貌不扬且天生口吃,好不容易才把话说顺溜了,心中却奇,怎么王爷派了一位公主女将来助自己杀敌,想归想,却也不敢相问,只能将军情择其要处,一一说得。
“拿图来看”思敏不厌其烦,才一吩咐,陈罔便立刻招呼左右将《小野行图》呈上。
行图乃军中执礼所绘,主要反映小野风貌、地征。粗略表示,并不精细,可见至口在小野西南,形状如同一瓮,隐在山坳之中。思敏大喜,解开战袍,甩给副军,忙吩咐陈罔点兵。
陈罔不明所以,清点自己麾下的小野守军约一万人众,加上公主所带也不过二万,敌我情势不清。
“陈将,集五千人固守小野,另一万五千人随我埋伏至口,今日我要来个瓮中捉鳖。”思敏斜目看着陈罔,唤一声陈将以算得十分客气。
“公主不可……”思敏说罢,陈罔一身的冷汗,忙出言制止。想他带兵十载,虽官职仅限在管令一级,止步不前,可布兵老道,非一般人所能及,岂能在自己的地盘上,让这位公主将军失之偏差。
“公主明……鉴,寻常……之瓮当然可以捉鳖,可至口却特别,它东接……夏……丘,有一处破口,敌军可卷土重来,三思而后行……三思呀。”
“大胆,你是何官职,几年入的营?”公主本见陈罔衣冠随意,赤足不拘,说话都结结巴巴,就有几分看不入眼,现他又公然驳自己的意思,雪上加霜,更是难忍胸腹间的那口浊气。
“属下陈……罔……先帝大成……年间入的……营……已有十个春秋了,现为……李军左防司粮管令……我……”
未等陈罔说完,思敏秀眉早已皱起,在她心中什么司粮管令云云,左右不过一个督管粮草的小将,根本与品衔沾不上任何关系,抢了话头说“我乃楚军先锋领将,得的是王爷的军令,来解小野燃眉之急,你无需废话,只需将你那五千人归我副军左聪调拨,你另带着五千人在此处守着,看我能不能捉得那只鳖来。”
“公主今日大意……小野必失……烦请三思……”陈罔也是烈性之人,知无胜算,实不敢拿这万石粮草,楚军命脉为儿戏。
“左聪,你还等什么?”思敏娇声高喝,副军左聪心领神会,立刻将那陈罔撵了出去。
落琴听闻公主贸然带着万人赶赴小野,心中焦急,立刻奔回营中,还未入帐就听得李得贵将军洪钟一般的声响“女子,生来就该窝在家中相夫教子,你们说说领什么兵,打什么仗呀……现在可好,万一粮草有个什么闪失,公主有个什么闪失……”
简儿正要进去沏茶,见落琴已亲手接过,知她心意,低声说“里头,聂督军与姐夫正犯愁呢。”落琴点了点头,掀了帘子入内,人人面色沉重,倒也无人注意她。
“小野的管令陈罔是个明白人,应该不会闹出什么祸事来。”说话的是德高望重的左监司周秉持。
“可公主打着王爷旗号,陈罔岂敢逾越?”右监司司马青乃风城人氏,正是晏元初麾下,此时正批着茶,冷眼看着上座的冷临风与聂无双道“还是督军大人拿个主意。”
冷临风权衡再三,知心病还需心药医,思敏此事必要说个清楚明白,当下便折了兵令说“小野若失,楚军必败,王爷病重,形势可危,我自请带一万人前去节制。”
“好,晏兄自请,无双在此静候佳音。”聂无双先前一言不发,听完冷临风的言语再无迟疑,言辞恳切,神情谦谦。
落琴心头“咯噔”一下,只觉此事不妥,可若要说出个所以来,却也犹如云深雾绕,不得完全。
她走出营帐,刚将茶注交至简儿手中,迎面撞见冷临风掀帘出来,四目相对,他笑容坦坦,让她不由心上一暖“此去小野,若幸运三日可回。”
“大哥不该去”落琴一路跟着冷临风,脚步越来越快。
“怎么……你怕你师傅害我?还是怕王爷病重他一人独大,等于将楚国的安危全数交到了玄天宗手上?”冷临风脚步一缓,看着她轻笑。
落琴哪里还笑得出来,心中似潮水涌动,旁人不知季成伤的手段,可她清楚明白,师父聂无双鞠赛夺魁,投效军营,绝非偶然,也不是真的要来助楚国打仗……
她身处这混乱的之中,并不关心江山政局,她只希望身边亲厚之人都能安然无恙,好好的活着。
“王爷病重与否他与我心知肚明,秋水涧有元初麾下重兵几万余人,李得贵得理不饶人,只服王爷调派,聂无双是聪明人,现在绝非动手的好时机,所以小野之役,不像你想的这般凶险。” 冷临风翻身上马,附下身子与她微微一笑,大有宽慰之意。
“你……要安然无恙的回来”听他说的明白,落琴才放下心来,抬头见马上的他,战袍赫赫,十分英挺,偏生又起怅然若失之感,隐约有不祥之意笼罩心头。
“你舍不得我死?我自然为你留着命,我这千面神捕冷临风也不是浪得虚名,胡乱混口江湖饭吃。”他斜着身子拉过马缰,眸光似收未收,伸臂高举,霎时间战鼓擂动,军号震天。
冷临风一人一骑疾驰在前,身后的骑众一过便掀起烟尘滚滚。
落琴独自伫立,这壮美山河,如画风光,这鲜衣怒马、气吞万里的豪壮男儿,却恍似全不在她眼内。万千人中,惟有那一个潇潇洒洒的背影,战袍随风猎猎,直略心底。
聂无双坐镇主营,按冷临风先前打算,令秋水涧驻兵、凤城将军晏元初抛砖引玉,先遣百人趁秋雾浓烈,划舟至盛江上,混淆视听,后备有精兵强渡。
以进攻之举分解小野之困,乃兵书攻心之术,回祁人善水战、精骑射,且有“青平之治”(注:回祁青帝、平帝两代帝王)十余年来休养生息,国力兵力不容小觑。
一个回使楚子明,便已察人入微,令王爷阵脚大乱,至今不归,更不必提身后的那位神秘军师秦得玉,又是何等的手段?
聂无双倒是天生沉着,不管情势如何危急,都不如他手中闲闲的一局棋。
落琴随在一侧,一边为无双添茶,一边见营外艳阳收敛,天色渐暗,有风卷残云之势,皱了皱眉说“起风了,想是快要下雨。”
“千磨万击还坚劲,任尔东西南北风,风好,雨也好,风可助盛江布兵,雨可助小野围敌,晏家二子都在这风口浪尖之上……”无双说罢,黑子落在平四路之上,一时间白子被围,全军覆没。
“师傅,宗主到底想要什么?若只是要琴……”落琴看得惊心动魄,手中茶注一倾,水泼了满席。
“你在担心什么?”无双弃了子,温润的眸光流连在落琴苍白的面上,似有探寻,却偏生寂寞,让人看了于心不忍。
“你的担心未免多余,晏元綦绝顶聪明,晏元初心狠手辣,他兄弟二人虽不和,却还知道有敌当前,不可兄弟阋墙的道理,我与他们相争,讨不得半分便宜。”
“若师傅有事,我也一样担心。”十年情份,不比寻常,纵然她曾气他怨他,这话出自内心,确也固守坚定。
无双目光一柔,春风化雨,终不敢多看,调开眼去“军营并不适合你,还是回去吧。”
“回去……”落琴一叹,垂目不言,到了今时今日,她骑虎难下,早不知何处是归途,回的究竟是环月山庄的乘风阁抑或是落霞山上的寒舍草庐。
时移事易,可谓别来春半,越想心越乱。
正在这一室尚暖,两顾神伤之际,简儿却慌慌张张的带来一个天大的消息,那印着火漆的木筒染着殷红的血渍,传递着不祥之意,一任交到了聂无双手中。
“怎么了,可是小野有事?”落琴沉不住气,抢先问道。
“传信兵说,至口受了埋伏,公主被擒,左聪阵亡,幸得陈大人机敏,粮草完好,现正在抵抗僵持,只是回军以公主相挟,陈大人等着援军相助。”简儿显然是急忙跑来,气息不匀,高一声轻一声,听的人胆颤心惊。
“现在什么时辰?”无双看罢密信,抬头问到。
“酉时已过”简儿回到。
“晏兄该到了,小野粮草可保,只是公主……”无双想来头疼,这公主被俘可是天大的祸事,一则君上脸面不保,二则回祁若坐地起价,要用江北十郡的土地来换一个金枝玉叶的天子御妹,这当换还是不换?
“眼下该如何是好?公主若有失……”简儿看无双与落琴的神情,自不敢往下说。
“师傅,最坏的打算是什么?”落琴知无双机敏,或许有应对之法。
“最坏的打算便是君上顾全大局,舍公主不顾,用她来成全楚国一统华夏的大业,来日论功行赏,得谥正名,还有我们这些看护不力的一干人等,都不得善终,将来为她陪葬。”
一句话道尽了君主的心思,女子的命运,落琴与简儿均是唏嘘,正在此时,外头高唱“成王已醒,请聂督军进帐问话。”
落琴才喜道“王爷既然醒来,自该拿个主意。” 无双收拾衣冠,心中暗忖“好你个王爷,早不回来晚不回来,偏偏这当口回来,眼下这个残局看你如何收拾?”
才走出营外,满目的斜风骤雨,一阵扑过一阵,落琴拿伞出来,为无双撑起,想要说几句,却也不知该说什么,反倒是无双低声嘱咐”这几日你无事,不必来营,还是去卢口公主营中,有事我会让人告知,切记切记。”
切记二字有待斟酌,落琴从未见无双说话如此慎重小心,忙点了点头目送无双远走。
外头的风声鹤唳,全都被两帐营门掩好,落琴记得无双吩咐,不可妄走,不可妄听,她既无管仲之才,也无红玉之勇,还不如静候消息,更为稳妥。
雨下了一夜,似有争鸣之声,落琴辗转反侧,总睡不安稳,一时担心冷临风,一时担心那个公主。还有更大的隐忧漫溢心头,那便是据她所知,玄天宗该有动作了?只是这动作又是什么?
简儿奔波在主营与卢口之间,到处探听消息,说起成王震怒,却也无可奈何,不敢将公主被俘的事上书君上,只能掩着,密而不发。
落琴长叹,她也长叹,主仆二人都怀着心事,幸亏冷临风的消息倒是好的,他一到小野,便与陈罔联手,击退回军,粮草得保,算是不幸中的大幸。
落琴仁厚善心,每逢想起那个颐指气使的天之娇女,论落敌手,不知该如何的心绪难平,花容失色,便觉得如坐针毡,想必冷临风与她一同长大,也不忍见如此结果。
思来想去,偏生时日犹如停滞,过得十分缓慢,最最消磨人的心思意志。
第二日午时,落琴见简儿久久不回,正要出去透口气,却见李得贵将军带着二十骁勇,直奔而来。
“原来你就是那个回祁的郡主,端王的女儿,竟然混到军营来了,好大的本事……来人给我拿下。”
李得贵骑在马上,说不出威风凛凛,长鞭一指,左右众人立刻上前,将落琴拿了,俘上了马。
“你岂能拿我”落琴见身份败露,计上心来,挣扎着说“我奉了皇命,来夫家小住,你就不怕得罪环月山庄与崇庆端王府?”唯今之计,她只有将晏九环和端王拿出来说事,或许这个李得贵会忌惮几分。
李得贵哼了一声,神情不耐“少拿环月山庄和端王府来压我,晏公是出了名的管着大局,这端王府可是回祁的端王府,不是我楚国的王府,今日真是得来不须费功夫,正好拿你去换公主,若是回祁要杀公主,我们也杀了他端王爷的宝贝女儿。”
李得贵挥马扬鞭,行在前头,落琴被架在马背上动弹不得,到了眼面前,她才知道无双为何叮嘱她不可出营,只能在卢口呆着,公主被俘,成王惶恐所以才病急乱投医,想出这个以人换人的法子。
眼下看来,倒真也没有比这个更好的方法,可解决这棘手之事,只是他们千算万算,算错了一步,那就是她并不是真正的回祁郡主。
若对方端王亲自来看,怎么可能用一个真公主来换一个假女儿回去?
风雨不止,扑上了落琴的面颊,半柱香光景衣衫尽湿,她想起先前的不详之兆,以为冷临风有险,没想到竟然祸及自身。
转眼到了主营,她曾是公主女侍,人人都敬她几分,可以自由出入督军营帐,谁知道小野一役,天差地别,她转眼沦为敌国郡主,阶下囚。
被兵士拉下马,落琴人还没站稳,一个身影扑了过来,泪水混着雨水,在她身边低泣“姐姐,都是我,是我害了你。”
暗使
自认识简儿起,倒也不曾见她这般伤心,落琴自顾不暇,反而还要宽慰她。
“若不是我无心说出姐姐的身份,也不会被那将军识破,可是简儿未曾想到,他们会让姐姐去冒险。”简儿跌跌撞撞的跟着,面色苍白,让人见之不忍。
李得贵已入营帐,吩咐左右将落琴带进来,落琴终归是个女子,哪里受得旁人拉拉扯扯,当即站稳了身形对着李得贵的亲兵正色说道“我会走,不牢几位大人。”
此时落琴虽着平常的素服,神情中却有高贵矜和之意,那些亲兵长随李得贵,也有几分眼力见,不敢胡乱造次,只在身后推了一把,她便一个踉跄撞入营内。
“姐姐”简儿的声音渐没,而她却不得不抬起头来,应对这难言的困局。
成王高位端坐,望之面色红润,不像大病初愈,落琴不敢多看,只望着他身侧的无双不语。
从李得贵与简儿的话听来,说得再清楚不过,公主被俘,自然是回楚战局中最不妙的险棋,难道真逼君上大义灭亲?还是任由回祁坐地起价?
两处都行不通,现在唯有以人易人,只是她未想到自己这个小小的郡主,异姓王爷的女儿竟然还有这等身价,可以用来讨价还价,与楚国公主一般的有用。
无双眸如沉墨,看不得任何表情,端得四平八稳,只说得一句“他们俘的可是千金公主,我们单凭一个郡主,依在下看,此事冒险。”
“聂督军这般说,怕是不了解崇庆端王爷,这普天下人都有心爱之物,有人爱财,有人爱权,还有人翰墨工笔,逗鸟唱曲,可这个王爷却偏偏视女如珍宝,含入口中怕化了,窝在手上怕溶了,wωw奇Qìsuu書còm网别说一个公主,便是要了他手中的十万精兵,只怕想都不想就成了。”
说话的是右监司司马青,他在凤城时便有“笑面师爷”之称,执得是文职,可偏有奇谋,晏元初青眼有加,便力荐他担监司之职,跟随王爷左右。
“照你这般说,那我们还不如早早的用这个回祁郡主换他十万精兵回来,哪里还用这般辛苦。”李得贵哼得一声,他自来与晏元初不睦,但凡晏党之人,他能打压便打压,有时便是偶尔唇舌占得上风,也是好的。
“在下怕的是到了今时今日,崇庆端王爷还有没有这般影响力可以左右回军,左右那个什么军师。
你们且看,回军中单是一个使节都这般难应付,更别提军师秦得玉……左监司周秉持向来稳妥,拿眼风儿瞥着无双。
“王爷……”无双正要说话,那沉默良久的成王却开了口,指着落琴问道:“她真是那个关老爷子的女儿?”
虽属两国相持,可成王却与端王交好,其间除了七分利益,自然还有三分情面,他识得端王粗豪,活脱脱的骁勇蛮夫,哪里生得出落琴这般标致的女儿,因此这口中尽是不信之意。
“回王爷,千真万确,不仅有侍女为证,倒是先前我眼见着晏督军时常往公主营帐跑,还以为是念着幼时的情分,现在看来这醉翁之意不在酒呀……”
司马青说罢,上前一步从怀中揣出一幅丹青,恭敬的呈现“属下为怕所言不实,也怕冒认了公主的侍女,想起晏元初将军与这位郡主相熟,便托人带信去秋水涧,这是晏将军亲手所绘的丹青,大家且看看,与这位姑娘长得可是一般?”
落琴身子一僵,未想到晏元初人不在楚营,照样可以兴风作浪。营帐中人对着画像,眼见落琴,再无怀疑之处,唯有无双独坐一边,心神恍惚。
“关老爷子爱女,人尽皆知,秦得玉不烧粮草,却派人俘了公主,不知有何盘算?我们身在弦上不得不发,今日只能硬着头皮将她送出去,赌得就是秦得玉若要大胜,必要仰仗端王府的十万精兵,这上下牵制,权衡利弊,或许有胜算将公主安然无虞的带回来。”成王一锤定音,再无更移。
司马青一脸得色,周秉持面有不悦却隐而不发。
落琴自入这营帐起,便再也没有看过旁人,如今的困局,一如往昔,每逢危难之时,她总信任依赖与他,这个习惯从小养成,要改并不容易。
她的郡主身份是玄天宗给的,瞒过楚国众人并不难,可如何瞒过血脉至亲的端王爷……事隔三秋,可他还是她的师傅,是她懂事来最亲近之人。
天下哪有为师之人,会眼见着自己的徒儿身陷险境……
“端王与楚国有交好之意,且与晏公还有儿女姻亲之喜,这郡主虽是回祁之女,却也是晏公之媳,是当日君上下旨邀来的贵客,今日之后,只怕端王不悦,晏公难堪,便是君上秋后算账,我们也脱不得干系,况且晏督军还在小野,这可谓大大的不妥……”。
无双此言恰好都是周秉持之忧,他忙附和“聂督军说的不错,这郡主能不能换公主我们尚且不知,若得罪了晏公、君上,还冷了端王爷投诚之心,只怕……晏督军未过门的妻室,我们拿来做买卖,这也说不过去。”
“王爷,此事刻不容缓,晏公忠君,向来以大局为重,君上就算心中在意回祁端王,却也越不过公主的安危,况且我们以人易人,最多回人不换,这郡主并无性命之险,事后顶多负荆请罪,端王老爷子恼一恼便是了,至于晏督军……何患无妻?将公主尽快换回来才是当务之急。”司马青言辞恳切,说得滴水不漏。
落琴冷眼看着,心中可笑,她乃当局之人,却仿佛砧板上的肥肉,牢笼里的珍兽,任由他们谋算。
眼光顺着落在那言语咄咄的司马青身上,他见来儒雅,说话一针见血,怕是早得晏元初面机口授,非要置自己于死地,看着她这个假冒之人如何被人当众揭穿,身首异处。
“好了,你们说得皆是道理,带她下去辟新营来住,顺便换身衣服,好好相待,换与不换明日在议。”营帐中七嘴八舌,成王不厌其烦,挥了挥手,示意带落琴下去。
比起先前似重犯一般的对待,如今高床暖枕倒是天壤之别,满帐的青碧纱幔,芙蓉香箪,与公主所享大同小异。
穿在身上的衣裳,鸟兽如生,绣工活泼,腰间的绣带赤红如火,正是回祁高门女子的打扮。
膳食一上,且不说盏盘精致,单是一品“五湖荟”便让人仿佛置身京都“琢云阁”内,而不是困在军营之中。
“请郡主用膳”军中的嬷嬷温厚和善,朝落琴施完礼正要退下,突觉腰间一软,整个人粹然到地。
“师傅”无双闪身而入,用的是一指凝香点穴巧手,刹那间人已在落琴面前。
“此乃兵符,带着它,外头有马,你可星夜赶去小野。”无双手中拿着的虎啸纹佩,落琴识得正是能从容出入关卡的御军信物。
“若我走了,公主如何?”无双将纹佩放在落琴手中,听她言语,玉面含霜“到了今时,你还顾念旁人,她骄纵不知深浅,身为公主,乃国之表率,岂能涉险任性,怨不得旁人。”
“照顾简儿,她为此事自责,我怕……”落琴郁郁难行,两军交战,虽她假凤虚凰,可戴着“回祁郡主”这顶尊贵的帽子,哪里还是她可以平心静气的容身之所。
“莫要笃信旁人,凡事都必信自己,眼见不一定为实,耳听也不一定为真,无论发生什么,必须想个清楚明白,可记下了?”无双一时动容,如初时一般,自然的用手去抚她的秀发,可偏生才一触到,却僵而不敢轻动。
“难道天下无人……可信?”落琴自出落霞山起,进退不可随心,似珍珑棋子,任由人操纵左右,她身为女子并不真真痴傻,只是怀着为善之心,不愿费尽心机,似那个凤城将军晏元初一般,千番谋算,寝食难安。
“无人,便是你亲近的简儿、千面神捕冷临风,还有……还有我……走吧,若可走得远远的,就不必再回来了。”
烛火轻簇,带着几分朦胧之意,夜风吹卷营帐,凉意中带着深深的无奈与落寞,似蛛网般轻覆在二人心头。
流年暗转,而今对立,在彼此的眼眸中唯一可留恋的欢乐,便是落霞山那无拘的十年。
他是聪慧无双的少年,她亦是倾心相对,明朗涓涓。
落琴三番回顾,终上马前行,罗裙卷在风里,直至见不到影。
无双心头失落,独自踱步回营,才走了一半,突然身子一顿,面色苍白,腹中隐痛阵阵袭来,他知祭果之毒发作,当即找了左右可藏身之处,盘腿而坐。
提五成纯阳之气,暗压迎香穴、至阳穴、丘墟穴,才能稍有缓解,多日来,周身似被针炙火燎,他才知昔日落琴之苦。
半柱香光景,冷汗涔涔,幸他内力纯厚,入夜运功疗伤,才能抑制毒性,可这暗噬之苦如小火慢熬,却也磨人精神。
疼痛稍歇,无双正要立起,却见一个身影快如闪电,往督军帐前掠过,他气运随心,当即追去。
一黑一白两条身影如破空之箭隐没在暗夜里,前首那个似是女子,身形纤细,步法轻盈。
无双心惊,楚军军营,他与冷临风都可谓当世高手,竟有人可不动声色,潜伏日久,这份心思手段不容小觑,江湖上怎么有了这么一号人物。
他运功暂歇,本就内力不纯,中毒以来消耗甚多,竟勉强与此人落个平手,他拔出长剑,手腕一转,心不敢存有小觑之意,这剑招运有三成功力,乃季成伤亲授“暗渡星云”。
剑如长虹,横扫一处,所谓暗渡,打得却明面,十招内那人尚能招架,十招一过,脚步便有凌乱之态。
无双趁机抢出一招“落日扬花”,剑招未到,手中更用巧劲,已指那人天宫穴处低声问道“说,你是何人?”
“少主好俊的手法,让属下叹为观止。”声音清亮,蒙面之下的双眸似水,漫不经心的推开无双的手,扯下了面上的布巾。
“是你……”无双纵然大惊,却也不露声色。
“是我,少主不曾见过我,却也见过我,这话说来矛盾,可也不虚,属下数宗主亲领,一直以影子身份存于玄天宗内,从少时起就隐姓埋名,今日露出真容委实无奈。”
无双知玄天宗除了玄机、逍遥左右二人,还有五大堂主,秀水,惊风,火印、行土和紫木。
他与慎青成各执其二,紫木为宗主亲执,除此之外,倒有三名暗使,分派各方,只闻其名不见其人,只是他未想到,这三人中的一个竟然是她……
“少主为了姑姑可谓用心良苦,只是你多此一举,却已坏了宗主大计,不过我不忍少主犯错,帮了少主一个大忙。”
“你……”无双心头一惊,回头去看,远远望去,营前火把甚巨,照的主营如明昼一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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