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落琴赋-第20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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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成交,但我有个条件。”那老头看了看紫澜,元初摇了摇头。

“前辈不妨说来”

“我只说给你一人听,旁人凶巴巴的,不说。”

他此言一出,无双率先站起身来,朝冷临风拱手说“无双本为饮酒赏景而来,在旁静候冷兄好了。”

他隐去晏兄不唤,自是回避之举,这陈年旧事,且不论是真是假,总是旁人的家事,他自不能置身其中。

冷临风点头回礼,微微举杯算是感激他知情善意,做人行事张弛有度,颇有惺惺相惜之感。

再看落琴神游外物之态,若不是有她……他们该成为朋友,肝胆相照。

晏元初心中好奇,却也不得不效仿无双,退到一旁,饮酒不语,揣测这疯老头到底说些什么。

惟有晏紫澜不想置身事外,撇了撇嘴,老大不情愿的挪了两步,一双妙目只看着冷临风,希望他开口留人。

落琴将她轻轻一拉,示意回避为好,刚要离开。

只听冷临风朗声说道“她是我娘子,但凡诸事,我从不瞒她,她必须留下来,我夫妻甘苦同当,乐事共享。”

他眸光如水,带着深深的含义,有信赖,有理解更有情深,融合在一处,直略芳心,

一把将落琴拉下,坐在身侧,哪管众人的眼光心思。

“好,应了你了。”那疯汉见落琴未绾发髻,并非出阁之妇,服饰仪容应为闺中少女,倒也不愿深究冷临风言中之意。

饮尽了杯中之酒,神色收敛,轻轻地开口,此时倒也略带着几分凝重。

“十多年前,那晏九环并未成名,仗着一身外家功夫,行走江湖,少有人知,且不说他的行事人品,便是师承来历,说法也是纷纭。

可他却极为有幸,得前任盟主夏止儒夏大侠的赏识,在府中行走,帮着夏大侠督办各项事务。

沙平关一役,是他人生的转折,听说当年他拼了自己性命不顾,将待产的夫人送到夏府。

报着必死之心,带着正派人士一十二名,深入落月教总坛,灭了邪火,探了地形,我正派人士才能一举攻下,将邪魔歪道全数歼灭。”

冷临风听得仔细,早忘了饮酒一事,落琴倒是没由来的一叹,这晏九环果然惯用开城投敌的伎俩,屡屡如此。

“邪教歼灭后,他一举成名,论功行赏,却将功劳荣誉全数推了,第一时间回到夏府,声言只想见一见自己的夫人和刚诞下的幼子。”

“如此说来,他也算重情重义。”冷临风听到此言,心头一热,若没有弄错,这妻房幼子,自然是娘和自己无疑。

“晏夫人见自己夫君平安归来,且立下了赫赫之功,心中欢喜,加之幼子诞生,更是双喜临门,当下便叩谢夏大侠对自己夫君的栽培之恩。”

“那晏夫人更是知礼良善的好女子。”落琴由衷一赞,倒也不是因为她是冷临风之母。

“那夏大侠是什么人物,乃是一代英雄,见他伉俪情深,且晏九环又是这般年轻有为,当下便与晏九环义结金兰,还诚邀他夫妇长住夏府,以亲朋待之。

“晏九环与晏夫人推托不过,便只好住了下来,他能与武林盟主结成兄弟,在江湖上自然声名鹊起,如日中天。

你们还别说,这一住倒也引来了一段佳话。”

“什么佳话?”冷临风与落琴同时开口相问。

那疯汉满饮一杯,眸中笑意加深“少年郎不知道旧日事,这夏大侠十分儒雅,可算是江湖中头号人物。

偏偏英雄气短,最爱自己的夫人,夫人但凡有所求无不应从。

这位夏夫人生得如何无从而知,却读书阅卷,乃有识之人。

晏夫人带着幼子夏府一住,竟与这位盟主夫人成了手帕交,平日里晏九环跟着夏盟主事务繁杂。

而她们两位夫人倒是调音弄鸟,结下了深厚的情谊。”

只听着这疯汉浅浅的描述,冷临风便可感受他母亲昔日的欢乐,朗朗的一笑,眉目生动至极。

“可是好景不长,那一年夏夫人因父亡故回乡丁忧,一去就去了三月之久,晏夫人挂念好友,怕她太过伤心,倒也寝食难安。

三月之后这夏夫人果然如期回来了,却变得憔悴难当,且心神恍惚不言不语。

不管夏大侠与晏夫人如何抚慰,均不见好转,这位夏夫人卧病在床竟也不起,跟着就发生了极大的祸事。”

“什么”冷临风与落琴一惊,紧问道。

“那一夜子时,一场大火,在顷刻之间让宅子成了瓦砾,便是这位武艺卓绝夏大侠,竟也葬身火海再也没有出来。”

“那晏夫人呢?晏大侠呢?还有那位夏夫人……”落琴的疑问正好也是冷临风的疑问。

“可怜那晏夫人本早也逃脱,突然想起好友还卧病难起,便将幼子交给奶娘照看,弱质纤纤孤身一人冲入火中,直往火势最烈的东厢房而去。”

听到此处,冷临风双拳紧紧握起,心痛难当,如腐如蚀一般“救出来没有,那晏大侠呢,他怎么不救自己的夫人。”

“晏九环的确是救了人,可他救得不是自己的夫人,而是……而是竟然是夏夫人。”

“不可能……不可能”冷临风向后一靠,眸光涣散,只摇头不言。

“怎么不可能,夏夫人卧病在床,晏夫人却还有救人之力,他舍易取难,救了结拜大哥的妻子,你以为是什么光明磊落,英雄行径。

可怜夏大侠、晏夫人尸骨未寒,他晏九环便迎了新妇入门,这个新妇不是旁人,便是之前的盟主夫人,夏大侠的未亡人—戚桑。“

迷乱

下了岑楼,阳光漫溢,冷临风跌跌的走出几步,见巡街的楚军骑马而过,便冲撞了过去。

“什么人,大胆”为首的那一个,见他衣着华美,失魂落魄,倒也不敢大声责斥。

冷临风从腰际解下腰牌,上写“督办军务”四字,直抛在那人手上,引得那人一怔,翻身下马“原来是督军大人,小的眼拙。”

冷临风置若罔闻,无心说话,翻身上马,正欲前行。只见落琴急奔而来“冷大哥,你去何处?”

“我要去找他问个清楚”他身如石雕,一动不动,背脊僵硬,眉目低垂,看不分明。

“不能去”落琴一把抓过缰绳,拽在手中“这个疯汉说的话,岂知是真是假?他是何身份?有何目的?为什么偏偏说起这些?Qī。shū。ωǎng。你可曾细想?”

“奶娘曾说起,他欠我娘的,生生世世都还不清,我还以为是他娶了又娶,让我娘备受冷落,哪里知道……”

指尖掠过缰绳,微微泛起一阵粗砺,心中那一股怨气,无处宣泄,他抬起头来,眸光不定,只看着落琴。

夏夫人戚桑,改嫁成了晏夫人,他打小就知道,也曾在父亲膝头,不折不饶的问“那我娘呢,我娘在哪里?”

答案永远只有一个“你娘身染重病,药石无效。”

他从来孤独,并无母荫庇护,孩童的心中,自己的娘亲总是最美最好的那一个。

纵然对嫡母尊重,对三娘亲厚,可在心中哪里会有一个女子可以超过他的母亲。

他父亲是武林盟主,英雄一世,几个子女之中对他最厚,他总以为是母亲的缘故,爱屋及乌,而今想来全数错了。

他是在忏悔,是在弥补,他无颜去见自己的母亲。

“冷大哥,凡事该弄个清楚明白,你关心则乱,不可走……不要去。”落琴素面染愁,自他不顾一切的下了岑楼,她便不由自主地随了下来。

戚桑?为什么偏偏又是这个女子?为何事事都和她有关?

纤手紧握缰绳,带有几分坚定之意,纤薄的身子倒也能衍生出如许的力量。

暖风一阵,让他平定了许多,伸出手一把将她揽在座前“呀”落琴身子一僵,回头见他,眼波交缠……

“綦哥哥……”瞥见晏紫澜的裙角,冷临风再也不等,拍马而去,在她耳边说道”既然你不让我走,那就随我一起走,我定要弄个明白。”

落琴不再挣扎,也不做徒劳的劝慰,任凭熏风拂面,用背脊贴着他的,心怀跳动,自然比往日更烈。

策马狂奔,一路往远郊而行,待过了商阳碑楼,马力渐渐的缓了下来。

他一言不发,唇角抿得紧紧的,双眉蹙起,心思转折。

马由急奔改为缓走,终慢慢的踱步,沿着弯弯曲曲的商水之边,似游在画中。

“这不像我所认识的冷大哥”落琴知他心思,率先开言,打破这沉默的僵局。

“你所认得是什么模样?”回应的声音不复明朗,低低沉沉。

“他聪明幽默,潇洒不拘,什么事都不会放在心上,好似天地间最洒脱,最自在的一个。”

“噢,没想到,还是这般好。”

“每当我心中烦闷,他总会与我说笑,每当我有难处,他自会伸出援手,千面神捕,少年英雄。

他医术胜过不少名医,写得一手好字,画得一手好画,还会去寺院偷东西来讨我欢喜……这才是我认识的冷大哥。”

“可他也是……”

“可他也是人,是人总有喜怒哀乐,总有悲欢离合,他是活生生,有血有肉的人。”

话被落琴所抢,带着三分玩笑,三分认真,声音轻柔,纤手覆在他的手上,宽慰满满“其实真算起来,冷大哥比我不知要强过多少,至少有亲可念,有亲可想。

而我……却从不知爹娘是什么样,不知她们什么面貌,什么身份,其实,不必是什么武林盟主,不必是什么高府豪门,哪怕是乡野的一对农人也是好的。”

她眉峰蹙起,自有惆怅之意,十年前往事涌动,模模糊糊早已记不清楚。

惟记得流离失所,漂泊四方,十年的平安和欢欣,原来记忆中只有无双一人,对她的好,对她的殷殷关切。

一双炙热的手环在她的腰际“傻丫头,你有我,还有我……”冷临风勒紧缰绳,一鞭而下,只见四蹄飞舞,那马撒腿便奔……

奔驰之间,衣衫飞扬,城廓的影子越来越淡,马速丝毫不减,反有越演越烈之势,冷临风弃了手中的长鞭,任凭马肆意的奔走。

这一番淋漓尽致,他惟有将她抓得紧紧的,用风来荡涤心中之痛,切肤之痛。

若在往日,她定会十分害怕,可此时哪里还有半分恐惧,安全信赖之感油然而生,这怀抱天生可依,她竟不想离开半步。

“呀”马遇上阻碍,仰天一啸,稳了身形,却毫不客气的将马上的人撇了出去。

冷临风反手一抓,哪里能让她受伤,怀抱一紧,两人骨碌碌的顺着路边坡道,直滚到湖边方才停下。

他是热血男儿,此时娇躯在怀,气喘微微,一股淡香直冲鼻际,衣领间那抹肤色如雪,触目可及,情不自禁的俯下,覆上了她的唇。

香软清甜,心神为之一醉,缓缓地加深,攻城略地……

落琴征仲难定,还未从摔马之险回过神来,却见他的眸光炙热。

唇舌在他的气息之下,酥酥麻麻,脑中一片空白,竟随着他的……

“月牙儿……”她的师傅总爱这般唤她,清朗随意……她竟然,他在做什么。回过神,用尽气力支起身来,将他一推,泪紧跟着落下。

冷临风并无防备,这力袭来,只推得他往后一仰,胸口起伏,喘息不定。

她踉跄的走出几步,却被裙裾牵绊,跌倒了复又立起,他心中一软,立刻大力将她扯了过来,用劲力按住了她的挣扎“……是我的错,是我错……”

手抚过她脸庞的泪,心房紧紧揪起,反手就给了自己一掌“我不该如此,我会等……等你甘心情愿,我……”

他极沮丧,却也无可奈何,将脸埋在她的秀发之中,手却牢牢地不肯放开“纵然你心不在此,也别忘了还有我在你身边,我不会走。”

不知是何时起的身,他不再与她同乘一骑,将她在鞍上置妥,自己牵着缰绳缓缓而行。

二人各怀心事,气氛又如来时一般,竟更沉重了几分,冷临风屡屡回顾,见她目光淡远,心中颇为后悔。

唇上余温还在,心头却也夹杂着微甜……从远郊回商阳城的路上,一时苦闷,一时甜蜜,七上八下。

浑不觉时日犹如白驹,夕阳已起,商水染金。

且说那晏家兄妹与无双,被那疯汉支开,各自心境不同。

变故突生,冷临风拂袖而去,落琴也追了出去,只留那疯汉一人,大声地叫唤“少年郎……少年郎。”

晏家兄妹匆忙下楼,无双倒也不急,从窗口俯身一看,正巧见落琴被冷临风拉上马。

俊眉微皱,心中失落一处,久久凝视。只是这愁想来何用?他还是要做该为之事。

握紧的手微微的松了,自嘲的一笑,瞥了那疯汉一眼,便下得楼去。

“不知哪疯老头到底说了些什么,惹得我綦哥哥如此不快,现在可好,五人出来的只剩下三人而已。”晏紫澜怨叹声声,一刻也不消停。

“晏兄自有主张,怕是有大事难以分身。”无双一贯儒雅谦和。

“哼,本来就不该听些来路不明的人胡言乱语,他能说出什么好话来,可是兄长有兴致,我们也只能陪着那疯子一起发疯。”

晏元初手中把玩着蚕豆大小的珍珠,见前方有一骑跨马而来,身形一顿。

“禀将军,方才接到山庄急报,盟主回商阳途中,遭人伏击,受了点伤,现正赶着回去。”

“伤可重,我爹他怎么了?”晏紫澜急问。

“小姐也在,索性伤势不算太重,将军与小姐还是先回府的好。”

“给我们备三匹快马,并先行去渡口备好船只。”晏元初吩咐下去。

“綦哥哥怎么办?”

“放心,我会留下记号,兄长看见山庄有事,定会赶回来。”

“聂督军,请了”他先行上马,从怀中揣出一柄短剑,回身施力,那剑径直而去,竟牢牢地插入古木之中。

见此事一了,便头也不回跨马先出,三人三骑,扬起一片烟尘。

环月山庄,门禁高深,轩辕居此时门庭若市,丫鬟、仆人,行走匆匆,几房夫人听闻晏九环受伤这般大事,纷纷前来问候。

真心的假意的,倒也泣声不断,惹得晏九环不厌其烦,命她们全数出去,才稍得片刻安宁。

伤在手臂,任由医士疗伤,跟在身边的是晏元初军中的谋士孙仲人。

“仲人看是何人所为?”

“盟主心中已有论断。”孙仲人谦和,面上波澜不兴。

“这等臂力,能伤我者也非一般人……”

冷临风接到暗号,心内焦急如焚,很不得立刻插翅飞到环月山庄,可偏偏到了轩辕居门口,却停了下来徘徊不前。

落琴跟在身后,午后那份尴尬已稍稍淡去,他虽然对她如此,可她却也不怎么恨他脑他。

见他如此潇洒之人,竟然踌躇,毕竟不忍开口道“自己的心思,只骗得了旁人,骗不过自己,不管他做了什么,你们终究是父子,进去吧。”

他回过头来,眸光一闪,点了点头,再无犹豫,径直走了进去。

父子

紫炉吐香,室内自有一股药物之气,微浓。

“原来是大少爷”孙仲人先看见冷临风,请安之后便要告辞,晏九环挥了挥手,却也不留。

将目光放在这个久未蒙面的儿子身上,微带喜色“受封回来了,倒也难得,这督军之职我以为你还要再推。”

“你……伤势如何”父子之间聚少离多,便是问询都显得有些生涩,无半分自然。

晏九环一怔,遂而立起,将臂一举“小事一桩,都是他们劳师动众。”此言刚毕,牵动痛处,眉目难忍。

“小心,虽是外伤,也不可以掉以轻心”冷临风急步上前,握着他受伤的臂细细察看,关心之意尽数流露。

晏九环低头见他,这个儿子,他最看重的儿子,却也份外头疼,聪明有余,野心不足,且性格桀骜,不愿受约束。

他一生好强,凡事必争上游,可他的爱子,心智天赋胜他许多,却偏生如同野鹤闲云,这环月山庄的一份基业毕竟还是要交给他的。

感受到晏九环的目光,带着探寻、欣赏更有几分欢喜,心中一窒,他不是紫澜,可以毫无顾忌的在父亲面前撒娇邀宠。

可他也一直以自己的方式讨他欢喜,只是那疯汉的话,尚在耳边。

他也知这个疯汉并不是没有破绽,商阳本就是晏家势力管辖之内,青天白日竟有人当众说起往事,自然别有用心。

只是那段往事偏偏触动了他,奶娘的话、父亲对他的态度,让他不得不怀疑母亲死得蹊跷,只是这一层窗户纸,到底该如何捅破?

“此人用的是箭”心中挂念着旧事,嘴上却不能堂皇的说出来,见那箭伤深至骨节,射箭之人天生神力,可凭晏九环的武功修为,少有人及,怎么会躲避不及?

“燕子谷地势复杂,那人外力刚猛,不似我楚国人氏,能从我眼皮子底下逃走,算他有几分能耐。”

“是……”猛然想起一事,这手法臂力,他也曾吃过大亏,若不是恩公救他,他必不可活在这里世上,玄天宗,逍遥子,那个戴面具的男子?

“你想到什么?”晏九环见他沉思不语,不禁问道。

“只是在想江湖上有哪些人使得一把沉弓,且有这般臂力罢了,倒也没有头绪。”

“敢伏击我晏门,那弓自然不是平日使得,哪里有那么蠢的人。”

凡事未得到印证,他自然不敢妄言,况且楚军欲攻打回祁,在这紧要关头,若环月山庄与玄天宗风波再起,只怕对国,对战事都无半点好处。

晏九环转身过去,背脊如岳,持重渊亭,气势自然而成。

冷临风知他心中必然有事,倒也不语,顺着看去,只见一把琴放在案上,平日里倒也未曾见过。

“这琴?”

“哦,是你嫡母之物,放得久了,昨日才从库中拿出来,你看,都旧了。”眼见晏九环轻轻的抚着那琴,眸中闪过一丝温柔之色,像是抚摸绝世的珍宝,十二分的小心珍重。

“儿子有句不该问的”嫡母这个字眼深深的刺痛了他,晏九环这份态度足以说明一切,戚桑,夏夫人,这个女人……

“既然是不该问的,不问也罢,好了……我乏了,你也下去吧。”

“爹一生妻妾众多,她可是心中最重的那个?那我母亲呢?是不是也是为了她而死的?”

“放肆……滚出去。”

“夏家的那把火,为什么救她,不救我娘?难道在爹的心中,我娘是这般无关紧要,为什么?”口无遮拦,再也不忍,将暗压在心中的疑问一股脑儿的说出来。

“是谁告诉你的?是谁?”晏九环肃面含霜,重拳一击,落在案上,琴弦“咝咝”的颤动。

“如此说来是真的?竟是真的?”冷临风步步退后,双拳紧握,容色苍白,身躯微微颤动。

一室沉寂,不知过了多久,传来晏九环怅然的声音。

“不是不救,我一人之力,我……我救不了她……”重怒之后,身子一僵。

陈年往事何尝不是他心上的一个梦魇,这个梦魇时时压在心头,挥之不去。

那一双凌波目,见他抱起床上的那个女子,终不信,大声喊道“夫君救我……环哥救我……

火势凶猛,横梁眼看就要折断,他也想救她,只是他救了她,就救不了怀中的这个,狠下了心肠,再不迟疑的奔了出去。

一回头便见厢房坍塌,被火势吞卷,那声音像是不绝。

夫君救我……环哥……

少年夫妻,自然也有情份,他不是不哀,怀中的那个女子紧闭双目,哪里知道这份凶险,白瓷一般的面庞,黑发飘荡在风中,神色安详。

他怀抱更紧,只要她能够平安无事,便是牺牲了天下所有人,又如何?

他一身焦黑,满目狼狈,待走出尚未烧毁的门庭,便看见他幼子纯真的目光,口中轻轻的叫唤“娘亲……娘亲……”

奶娘奔上来,仔细一看,惊叫道“是夏夫人……不是夫人,夫人呢,夫人怕夏夫人有事,也进去了……夫人呢?”

他悔吗?不,便是再来一次,他也不后悔,不后悔。

“你凭什么做我的父亲,你该死。”冷临风困兽一般的呼喊,飞一般跑了出去,只留下他伫立在阁中,看着残灯烛火,幻化成石柱。

“你……你的手……”落琴带着针具,来给哑哥施针。

她日日记挂此事,只不过一日未来,怎么伤势反而重了,坐在床边,细细看来,秀眉一皱“我嘱咐过,你要卧床休息,是不是提过重物,这样不听我的话,伤势怎么会好?”

她似动怒了,可手足依然不停,将药敷在他的手上,神情竟有几分可爱,换来哑哥浅浅一笑,拿起无恙的左手,在她掌中写道“对不起。”

“对不起的不是我,是你自己,本来只需再敷几次药,施几次针就好了,现在可好……不许在提重物,不许了。”

那哑哥拼命的点头,继续写道“为什么昨日不来?”

“我……我……”她该如何回答,昨日去了商阳,为了安慰冷临风,竟然……回到乘风阁,睡在床上,想起无双又想起冷大哥,反反复复,竟然一夜无眠。

那哑哥见她如此,再不追问,只深深的看她,仿佛可以透过她的面目看见她的内心深处,这般软弱。

“对了,那个戚桑好奇怪,真的奇怪。”昨日回去细细想来,自从青冢见过,到了环月山庄,接二连三发生了许多事,都与这戚桑有关系,且不说她新寡改嫁,只是这般神秘,竟然可以牵动三个男子,便是不同寻常。

她是夏止儒的夫人,也是晏九环的夫人,还有救冷临风的那个恩公,她究竟是谁?怎么有这般能耐?

“发生了何事?”那哑哥写道,那日小阁中除了看见那个死活不知的女人,却也看见了一方牌位,写着晏门戚氏桑……

“他是武林盟主夏止儒的夫人,夏家大火,被晏九环救出来,就成了晏夫人,还有一个会使绝妙好剑的美男子,也与她关系非浅。

她进不了晏家的宗祠,晏九环为什么又偏偏将她葬在凤城郊野,不明白,我实在不明白。”

落琴像是自语,也像是和哑哥说话,他不是江湖中人,只是一个平凡无奇的花匠,终日和草木打交道,在她心中自然无害。

有的时候她不禁羡慕他,可以这般简单,草木无情,但是没有机关算计,春开冬谢,倒是十分的自然。

那哑哥努了努嘴,示意落琴扶他起来,坐在室内唯一的桌前,将宣纸摊开,自顾研起墨来。

左手不便,写得字歪歪斜斜,前一句:家乡有进香的习俗,有一次曾听一个老和尚说过一句话,觉得甚好,送给你,算是疗伤的报答。

落琴见他还有这份心思,不禁莞尔,点了点头。因靠得近,长发难免垂在宣纸上,若有似无。

他续而写道:春赏百花秋望月,夏乘凉风冬踏雪,心中若无烦愁事,自是人间好时节,勿念,勿痴,勿嗔,你会天天快乐。

哑哥抬起头,微微有些尴尬,书写的几个字,凌厉且不圆润,自然算不上好字,比之无双的蕴雅端凝,冷临风的飞扬持秀,确有云泥之别。

可这短短几句的箴言,却似一股暖流,荡漾心头。

这番境界是她心中的一个梦,若无烦愁,若无报仇,她可曾真的可以天天开心?

从他手中拿过笔,任意在纸上书写,戚桑?梅花落琴?青冢?恩公?无可避免的写道了聂无双,笔力一软,无语的俏立。

他是谁?哑哥写道,目光微抬,有几分不解。

我师傅,落琴低声回应,声音有异。

他在何处?

“在山庄,他来了环月山庄,可我不能认他,他也不能认我,我们客客气气,形容陌路。”说完了这句话,再也无心书写,只瞅着架上的那株木槿,一动不动。

那哑哥匆匆写了几笔,拿在她面前,那几个字染了墨,却深深地入了她的眼。

你我是朋友,若心中有事,我愿做个倾听者,守得云开见月明,过了这些不开心的,你定能日日欢欣。

“傻……多谢了”见落琴微有动容,他不禁开怀一笑,竟然有个笑涡,淡淡的流露畅意。

伪扮

“回来就好,存心斩了我的左膀右臂,军中众人,偏偏带着你去,老爷子的心思路人皆知。”

“将军此言怎讲?”孙仲人随着晏元初缓缓踱步,竟也不顾日光甚烈,酷暑难当。

“他回来了。”

“仲人见着了,风采如昔。”

晏元初轻哼了一声,靠着石阶而坐,将依水而生的夏草拽在手中,一截跟着一截的掷入湖中,一时呈碧。

深思片刻,遂而将仲人不在山庄期间所发生的事故,件件说来,丝毫不落,神色变幻无常。

“将军的意思那日在小阁所见的是个死人?”

晏元初点了点头,凤目微眯“纵然活着,倒是比死人还不如,只是这女子容色可怖,我从未见过,是谁?为什么老爷子藏着掖着,这般隐秘?其间必有文章。”

“这疑点重重,我看有三。”

“说说,我且听着”晏元初说。

“其一,这小阁女子与盟主是何关系,抑或是她知道了什么不该知道的事,所以不能容她。

其二,若将军敢断定那哑巴果然不会武功,那他要维护什么人?难道山庄存了奸细,而我们都不知道?

其三,那日大少爷为何听了一个疯汉的言语就失了常,那疯汉是谁?究竟说了些什么?”

“不错,事事可疑,你我更不可掉以轻心,我鞠赛失利,虽统领凤城军营,名义上是个将军。

可大军一集,挥军攻打回祁,我便就是个先锋统领,在将前根本说不上半句,反而不如那两位督军。”

鞠赛一过,聂无双与冷临风扬名四方,成了人人争颂少年英雄,旗鼓相当。

更有传言当今天子欲将公主许予他二人中的一人,这名利富贵,权势娇娘,都可兼得。

晏元初的这份不甘,孙仲人看在眼中,若说公平与否,同是晏家公子,一个如闲云般潇洒,一个却煞费苦心……

“将军放心,争而赢得不争,且看来日是谁笑在最后。”

“我们筹谋了那么久,岂能前功尽弃,若功业有成,我定不会忘了仲人今日之功,这区区环月山庄自然是我囊中之物,只是我要的哪里只有这些?”

晏元初立起身来,神色渐远,他有鸿鹄之志,岂可留恋眼前小利,这静静的山园,亭立得碧荷,本是死物,这番心思,谁能看得明白?

“这位……是”孙仲人见前首白影如雪,隐没在碧枝之后,像是往芙蓉院方向而去,风姿淡淡,神采轻扬,见之忘俗。

“不知道不奇怪,你先在凤城,后随老爷子出了商阳,自然没有见过他。”

晏元初见他神色有异,一笑而言“聂无双,通州人氏,原在李得贵麾下效力,鞠赛夺魁,与兄长平分秋色,凤城时就会过他,夺青挑战,可谓半路杀出的程咬金。”

“他的来历底细,将军可曾派人细细查过。”孙仲人心中百折千转,却始终只问得一句。

“查过了,的确是通州穆湘人,远亲宗族俱在,五岁时上得私塾,七岁便能行文,十二岁时拜穆湘大儒周卿然为师,写的一手好字。

武从萧门二侠,手法脚力都是萧家的传承,投效军中不久,因文武双全被李得贵赏识,应该错不了。”

“哦,倒也事事周详。”

“仲人是不是有话想说?”

“倒也不是,只是对这位文武双全的督军有几分好奇,既然来了,我们也去应承两句。”孙仲人目光闪烁,点到即止,已恭顺的施礼,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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