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落琴赋-第12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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入眼所及之处有荷塘十里,晴空如碧绿水蕴情,数几个芳华少女穿轻盈窄袖,罗衣玉带正行舟采菱。

浆入清波激起涟漪圈圈,歌声紧而相连有说不出的自然悦耳,落琴秀眉舒展,方才想起洛城至商阳原是江南之地,民风物产自来传承,人物俊秀风流多墨客雅士,心中也有一番喜欢。

“灵异曼妙水婉媚,郁勃雄健气纵横,若无英雄引河渡,哪得江南尽良田。”

荷塘之上一女子音乐殊佳,吐字清晰也让落琴听得个大概,心中一叹所谓英雄善举,世上哪得如此众多?

这江南的英雄可引得百姓如此爱戴,编成曲乐众口相传却也实为了不得,便轻声问道“这英雄是何人?竟得如此推崇?”

“洛城本来商阳所辖之内,这英雄倒也不是当地父母官吏,说得是环月山庄的大少爷晏元綦。”圆音应声作答。

“是他?”这三个字如雷贯耳,与她之后的命运丝缕相连不免有几分好奇。

“洛城处于江南之地,每至梅雨时期良田水患甚多,百姓往往要从平洼低缓之地移至高处,河水上涨行舟不便,从水中讨生活者十之四五葬身鱼腹,为此苦不堪言。”

那明如青镜,波光粼粼,两岸桃花正浓,梨花带素说不尽的景致撩人,春风肆意的抚上她的发髻,实难相信梅雨节气会是圆音口中的这般为患。

“那晏元綦果然出众,深知上古大禹淤堵不如疏导的道理,借成王之力上奏朝廷,引洛水入城……”

“那不是水患更巨,弄巧成拙。”

“当年地方官吏全然反对,想得自然与姑姑一般,可他却在河道上游分渠,采池蓄水,张弛之间便解了这天大的灾害。”

“旱时开闸放水,涝时引水入蓄池,果然妙计。”无双经年教授,天下万物阴阳五行,皆相生相克,更为玄妙之处在于疑无路并非花不明,退而求之另辟蹊径更有百倍的好处,这个晏家长公子的确不凡。

想到即将嫁这等人才为妻,心中并无半分喜悦,只觉得无双又多了一个劲敌,这为父报仇复国袭正的道路更难走了几分。

与如此才智的男子终日相伴,那偷琴之事更加渺茫无期,心中郁结无法舒缓,紧看着塘中女子自由自在,采莲轻吟,神色有异只放下帘子,轻轻一叹。

那忐忑不安的心儿,似随着车架颠簸行过车辙下漫漫长路,永往无期。

“这是何处?”车缓而止停在一处楼堂,匾上龙飞凤舞题字为“夕意楼”。

“行车日久姑姑难免腹中饥饿,我们在此处稍作歇息便可上路。”落琴点了点头,取过纱冠覆盖面部,随着圆音步入正厅,待拾级移步已在二楼雅阁之上,凭窗远眺,将那春日美景尽收眼底。

茶香四溢,盘盏精致,落琴吃得甚雅,那圆音却也不敢与她同坐,只吩咐店家备了一些粗食,分席而设。

“梅坞在何处?为什么要去招兵?”阁内静寂,她偶来一问却也不抬头,仿佛漫不经心随意相谈。

圆音手中一顿,那半块饽饽已顺溜溜的滚落在地,只触到芙蓉面缎的绣鞋“梅坞……为楚国边境……招兵自为成就大业。”

落琴秀目紧见他,低声说道“我师傅他……”

“宗主说过,只要姑姑能够信守当日承诺,完成大事无双少主必定安然无恙。”

落琴猛然立起,想起青成所言忍不住抢声说道“我师傅是忠良之后,他当时拼力救出难道忍心伤他害他?”

“忠良之后更清楚国之重大远在个人之上,不仅是两位少主我玄天宗门人均歃血为誓,终身为复国而活,必要时失了性命也在所不惜。”圆音铮铮而言迎上了她的妙目才察觉失态,起身拱手施礼“属下逾越,请姑姑见谅。”

落琴跌跌而坐,此时此刻纵然是琼浆玉液、御食罕物也吃不得、咽不下,仇恨沉重犹如天堑,岂是她能跨越通和的。

师傅、师叔玄天宗门人与这环月山庄誓不两立,她尤不信命却怎能自处?

脚步沉沉顺阶而下,突觉怀中一软一个梳髻的女童已踏步而上,直扑入她的怀中“姐姐救我,姐姐救我。”

她下意识的一搂,透过纱冠往下看去,几个粗豪男子有痞流之气只笑着而上粗言秽语不绝“好大的胆子,敢从栖凤阁逃出去,还不随我们回去。”

伸臂一出已往落琴前胸探来,她甩袖一拂招式精准,而全无半分劲力,那几个男子讪笑道“我还以为是哪里来的高人,原来是个花架势,还要管闲事?”

落琴见他们步步紧逼,便搂着那女童往上退去,目光却紧看着楼下的圆音。

圆音微微的摇了摇头,示意不便出手,落琴心中叫苦此时已在洛城境内,随时都有可能碰上环月山庄的门人,他自然不能显露武功出手相助。

怀中女童瑟瑟发抖,越发的紧拽着她不放,仿佛是海中溺者遇上了救命的浮木。

“大哥你看,这可是一个花不溜丢的俏娘们,要是将她送去岂止这点银子。”其中一人伸手掂了掂手中碎银,接着往头上挠去斜目看着为首一人说道。

落琴退上二楼,那些男子紧随而上,圆音以家仆身份却也不能不管不顾,只流露恐惧微叹之意,可心中淡定只立而不前。

退到无路可退,腰际已抵着窗木镂花忍不住低头去看那女童面貌,瘦弱纤小面色蜡黄,衣衫空荡心中一怜低声说道“我若救你,你可畏惧?”

那女童颇有灵性,见落琴轻动纱冠频频往窗口见去,像是知她心意点了点头。

纱冠中笑颜轻动,只看着那些男人说道“罢了,这小姑娘与我非亲非故,我何必管这等闲事?”伸手欲推她出去,谁知手中运力一转,已带着那女童翩然跃下。

落琴虽无半分招式内力,可轻功妙绝这区区二层怎能阻她,带着女童行步急出,便已将嚣闹抛至身后。

“睁开眼睛吧,已经无恙了。”落琴见她紧闭双目,知她怕高畏惧不由得伸手轻抚她纤背柔声说。

“姐姐大恩大德,大恩大德。”那女童伏地而跪口中还有颤抖之意。

“他们是什么人?为何要抓你?”落琴将她扶起询问道。

“他们是栖凤阁的恶人……我逃出来……我不愿为妓,不愿。”

“为妓”落琴心中一紧,见她年华尚幼竟然有如此境遇,不免叹道。

那女童泪若纷雨只回应“我道天下间只有晏盟主这般善人,姐姐好心救我,简儿不知该如何报答。”

“你口中的大善人是不是环月山庄的晏庄主?”

“是,自然是晏盟主。”那简儿伸袖抹去腮边泪痕,见落琴扶她坐在路边巨石上,张目不见凶恶之人追来便声若蚊蝇轻答道。

见她稚弱略有憨意且面色晦暗,便从怀中揣出绢帕为她擦拭“因何去了那种地方,落到这般田地?”

“我叫简儿,本是洛城穷户之女,只因家贫无横产薄田,爹爹年老无所供,便去来凤阁绣花讨活。”

她言词柔柔只看着落琴不放“谁知那鸨儿见我年华渐长,便劝诱我入阁为妓,我当然不允。

她便带着那些恶人来逼我爹爹,可怜爹爹年老怎堪武力相胁,口吐鲜血当下不省人事,若不是晏盟主远行路过,我爹爹只怕……”

“他救了你爹爹性命?”

“是,非但如此还给我银子治我爹爹,我爹爹说他是天下最善的善人,是我家大恩人。”

说到此处,这个简儿流露坚定之色,脸面露了几分柔和之意。

“既然如此为何他们还要追你?

“恩人走时留下的银两,我为治爹爹之疾已用得十之八九,可受了当日教训我再也不会去栖凤阁绣花度日,却也不想去找恩人白白添了麻烦,便编草鞋为活,谁知在叫卖之时,碰见那帮子恶人。”

落琴怜她命运多折,怜惜之意大起却也无法忽略心中的那份疑惑。

晏元綦引河蓄水解救江南百姓之苦,晏九环救寡老孤女盛名更为远播,难道这些都是假的?

为什么在季成伤、玄天宗口中环月山庄之人却成了卑鄙险祸,通敌叛友的无耻之徒?

难道……心中涌起不安之感,她可不信所谓宗主,但是她岂能不信无双?

她轻轻摇头惹纱冠微动,季成伤、玄天宗、晏九环、环月山庄到底谁善谁恶,谁是谁非,更如纱线紧缠,越发的模糊不清。

代迎

“姐姐”简儿见落琴沉思不语,心有戚然之意便伸手摇扯衣袖生香。

落琴回过神来,见数丈之外那身影缓缓而近,张口欲唤待看见身后的简儿已改了神色,恭敬之外更有几分亲厚“郡主无恙吧,让老奴好找。”

落琴知他并非真真关心,乃是职责所在便点了点头回应道“无恙”。

回头见简儿形貌说“这位姑娘乃是洛城人氏,先前遭恶人所扰你也亲见了,既然有缘相遇我也不想弃而不顾,你取银两来将其好好安顿,总须耽搁些行程不知可否?”

名为主仆恭敬守礼,但从素日言语来看实为季成伤暗中挟制督视之人,她为玄天宗素女姑姑只不过是偷琴隐暗的一步棋,所行所事自然要与之相商。

“请郡主借一步说话。”那圆音拱手一请已转身往前行去。

落琴回头温温一笑想似安定抚慰,隔纱冠迷蒙却能见得几分绝俗之姿,只看得简儿痴痴以对。

“姑姑善心属下钦佩,只是此行凶险,这一路来敌人是弱是强,只怕不必属下言明,此女来的蹊跷难道姑姑不怕?”

“我有何惧?”那圆音见她身上华服纱冠,重色丝带轻说道“弃了这身华服,永生都是我玄天宗的素女姑姑,多一个旁人在身边,多耽搁一些时辰便有被人识破之险,望姑姑三思。”

落琴心中一滞转目去看那简儿,薄衫如柳乌发灰暗,只好奇的瞧着后首的马架车行,双手紧缠着略有局促不安,心中不忍低声说道。

“我自知道自己在做什么,只是上天有悲天悯人之怀,便是宗主在此我也敢直言以告,去商阳之前我必看着她安然无恙才可放心上路。”

圆真双眉一挑,也不好再说什么便拱手道“是,属下尽力安排。”

待那简儿随着上了车,便好奇的打量一室陈设,眼瞅着织锦围苏,手却忍不住抚上了碧水轻盏。

落琴莞尔一笑摘下了纱冠垂面轻声道“豌豆沙的点心清甜可口,你相必喜欢。”纤手不停打开匣笼,递到她的面前。

似水明眸雅丽清隽,简儿不由一叹“娘亲说过善人必有福祉,姐姐如此美人真是善报。”

落琴脸颊一赤心中却带着几分欢喜,她自小生长在落霞山,粗布青衣妆容不饰,所识之人便是有几分夸赞也没有她来的至诚。

“我将你送至家中方才远行,你不必担心。”那简儿点了点头见落琴衣衫之色轻问道“姐姐穿的可是嫁衣?”

顺着她眼光看去,芙蓉清渠金蝠镶嵌,有安平富足之意可所嫁之人却不是倾心相许之好,以后为了各自利益争斗或许会兵戎相见,心中又添了几许无力之感。

“原来姐姐心中不愿?”那简儿见她神色已脱口而出。

“并非如此……”

“若姐姐不愿大可逃走,正如简儿一般若不是记挂爹爹我便不会留在洛城。”

简简单单的一席话触动了她的心弦,是呀!她口中所言何尝不是自己心中所想,大楚富饶、回祁壮丽哪里不是安身之所。

可每走一步不仅关乎己身,心中牵挂愈浓人更不能自在随意,她天性自然第一次方识束缚之苦只回应道。

“若你爹爹有性命之危,纵然是刀山火海,恐怕你也不会离去……”

神情默默悲意浓重,只撤了帘子,将满目的春光隔在帘后。

邓家村在洛水之边,渠田纵横依山而傍,简儿下了车见之有不舍之情,只拉着落琴不放。

春阳在鬓边轻拂,浓透彼此之心,孤女蒙她所救自然生出许多依赖之情,落琴自来与无双做伴,倒也没有知交的女子为友,这短短的路途,融洽自然偏生出了不少情谊。

“简儿不舍姐姐。”

“我也不舍简儿,此银两可买薄田几亩,虽谈不上一世无忧确也可解燃眉之急。”

从圆音处拿过递于她手中,换来简儿涓涓薄泪“姐姐与我萍水相逢,如此相待此恩此情简儿无以为报,定将每日焚香祷告祈求姐姐一世安宁欢欣。”

为她抚平散乱的鬓发动容一笑,这安宁欢欣看似简单,而今想来当属不易,只望能顺利得了这柄名琴方可全身而退。

师傅得偿所愿,皆大欢喜。

“郡主,若再不行只怕秦郡未到只能宿于郊野。”圆音立于一侧提醒道。

“我当去往商阳,但愿他日相见简儿可笑颜常驻。”提裙裾而上还未及转身,那简儿依身在车前“望姐姐此去平安,或许上天垂怜不似姐姐想得这般坏,能嫁得良人真心相待。”

“起行”圆真声洪响亮,车轮缓缓行起,忍不住向后望去只见她临风而立纤手缓缓挥舞,直到越来越远淡淡的不见痕迹。

“弃子”

“此局虽困未必无解,将军弃之岂非可惜。”

“宁可竭尽全力不想苟延残喘,你随我多年难道不知我心中所想。”

“不到尘埃落定岂知鹿死谁手,仲人我并非赢家。”

洛水下游汤汤之势尽数蓄入池中,得益于晏元綦利民之举,此时平湖如镜,偶有沙燕飞过掠水成翔,湖旁筑有一亭,位置绝佳可远眺满目清景,题名为“揽景亭”倒也名副其实。

两男子对坐弈棋,其一人儒巾宽服举止端雅含笑看着对首的那个少年英士。

“将此茶撤了,拿酒来。”那少年英士无心对弈,将白子一弃起身立于亭前,身姿挺拔奇丽俊美不是旁人,正是那凤城将军晏元初。

“从此处看去工程浩大,奇思妙想可谓楚国一绝,大少爷之能仲人着实佩服。”

那儒生观之年华略长行步与他并肩而立,望着分水之岭,一方奔流汇水,一方平静无波淡淡一笑。

“爹本就怜他幼年失母,王爷更看重他之才能,若不是他生性散漫不喜政事,这将军之位未必由我来坐。”

“将军少年从军征战无数,屡立战功军中无人不知,不必长他人志气灭自己威风。”

那辨士仲人从侍人手中取过酒壶已递在他手,晏元初一饮而下用手指着远处“仲人与我亲厚,可知我心中所想?

但凡到此处见这蓄池奇巧,可灌溉良田万亩,可福泽江南万民就不由感叹既生瑜又何生亮,只要有他一日,我定无半点光芒。”

“大少爷心不在朝堂更不愿理山庄之事,将军又何须杞人忧天?”

“王爷与爹爹毕竟还是属意他的,回祁郡主与他联姻便可见一斑,

若十万的精兵握在他手,我还有何立足之地?”

“听闻大少爷甫到楚郡就受了玄天宗门人埋伏,生死未卜,能否安全回到山庄都是未知之事,事缓则圆我们还需从长计议。”

青瓷玉杯,“扑通”没入水中划过弧线一道漾起涟漪不止,晏元初正欲答话,那侍卫领军之首已跨前一步“禀将军,郡主一行已快至亭前。”

那仲人缓缓地放下酒杯轻言到“将军该打起精神,恭迎这回祁的十万精兵。”

晏元初见他似有深意,自然能领悟完全,扬起头来颔首到“还不快随我去迎新嫂嫂远道而来。”

与简儿作别心中偏生惆怅,想到人生相逢因是有缘,缘起缘灭皆不由人,只默默地祝愿她余生安好,切莫如自己一般身不由己。

依靠着迎枕方可缓解马行颠簸之苦,不由浅浅的睡去,睡梦中她风光入了环月山庄,所嫁之人眉目不清且病榻缠绵,侥幸得了名琴正欲交于圆音之手。

晏九环拔剑相逼,她奋而力敌哪及他剑气如雨,只能弃了相抗之心,他的长剑毫不留情穿刺入腹,血溅环月山庄,染红石榴裙,无功而返且得不偿失。

“郡主”圆音沉厚之声惊醒她的梦境,一身冷汗如雨不禁笑道怎么会得如此不吉之兆,她岂能出师未捷身先死?

“何事?”

“远处亭外可见晏字大旗招展,想必是来接郡主的车驾的。”立刻掀帘去看,依稀可见兵勇如林约有五十人之上,最醒目的是“晏”字旗迎风招展,略有戾气与这宁静祥和之景格格不入。

“师叔不曾说过有恭迎之举?”

“那环月山庄究竟葫芦里卖得什么药,属下也不知,郡主应随机应变,坦然而处。”

落琴咬了咬娇唇,只留下了淡淡的齿痕,手环得更紧隐约可听得心跳如鼓,前首隐绰的那个挺拔的身影莫非就是治水英雄,她所嫁的对象晏元綦?

除了少年俊才一片盛名,他对她而言全然的陌生,要她虚以委蛇与他亲近?想到此节不禁身倾后移只抵着车壁清滑,无路可退。

“请郡主下车。”无双往日的笑貌神态在她心中仿佛已成永驻,可抚平那不安心绪,鼓起勇气深吸了一口气便缓缓的将车而下。

金紫岛司马素素所教一切习俗,均按回祁贵女礼例而授,她踮足依着侍者拿来的脚凳而下,已平稳的立在实处。

缓缓地朝那个身影走去,他身姿高挺如青松圆柏,可为什么每近一步隔着纱冠如梦愈发的看不清楚?

那隐约看见的紫服玉带,方可显示他出身贵胄春风得意,她忍不住回头去见圆音,试图抓住昔日所有,可他恭敬端立一幅忠仆之态,视而不见。

心中凄然脚步已散,绣鞋被罗裙所绊,一个踉跄已扑身上前,轻跪在尘埃之上,“好痛”抬眼可见一双青靴触手可及。

挣扎欲起,脸色红赤像是不信,她以郡主贵女的身份竟然如此狼狈?正在窘迫之时,耳际传来愉悦的笑声,清意朗朗。

一双修长的手已递在面前“嫂嫂行如此大礼,我晏元初怎么受得起。”

暗涌

是他?落琴抬起头来,此时纱冠委地步摇欲坠,她挣扎欲起无奈嫁服繁复,怎么也起不得身来。

那晏元初并不陌生,凤城斗狮青冢再见,他亦然如初少年得意

此时更是紫服玄冠,姿容俊雅少了战场杀伐之气。

身后隐隐传来讪笑之声,定是在嘲她甫一现身便对这位凤城将军行了如此大礼。

心中百转千折之际,晏元初已伸手将她扶起,发髻摇散青丝与他的手轻轻相缠,落琴吃痛微微一避,只脱口而出“好痛”

肤如素白轻雪,尤带迷蒙委屈之色,裙衫惹尘要有多狼狈便有多狼狈,可在他看来竟然有几分特别,几分妩媚,笑不可抑制,只说道“有意思有意思,看来元初有罪,让嫂嫂受痛了。”

他的一句嫂嫂让她顿时醒悟自己的身份,轻轻的挥开了他的手,挺了挺脊背,眼风越过他向后打量。

儒生一人该是谋士之流,兵勇自持显是晏元初旗下,为什么她未来的夫婿不曾前来?

晏元初像是知她心意随意的抖了抖衣袖说“兄长有重责在身,元初奉爹爹之命,代为迎之。

不由自主的点了点头,心中没由来的一阵轻松,若能永不相见自然是绝佳的好事。

她对这位凤城将军并无好感自然也无厌恶之处,对着他总胜过对着那个所谓的未来夫婿。

“今日天色已晚,请嫂嫂移至军营歇息,待明日便可直抵环月山庄。”

“好”落琴转身欲回车而去,身后传来清朗之声“洛城小营地处山峦之处,马车行来不便最好能骑马随行。”

脚步一顿回头见他,下巴微微仰起俊容耀目,眼风忍不住瞥向身后侍人牵着的马驹神俊。

因是战马身形更高,神彩奕奕轻轻地踢动乌蹄,鞍子上青云燕月绣得是边塞风光。

若以她之力能蹬上马去已是千难万难,更别提在山峦纵横的险处驾驭,不由得退后一步……

“嫂嫂是端王爷的嫡女,王爷英雄无匹戎马一生,自然虎父无犬女。”他牵过缰绳递在落琴手上,示意她上马便可前行。

千算万算疏漏在所难免,她自出金紫岛就知道环月山庄并不好应付,却未想到来的这般快。

咬了咬牙,她岂能不知崇庆端王乃回祁的战将,喜好武事,身为嫡女视马畏惧自然说不过去。

马蹬轻轻晃动,她纤手握紧缰绳不知该伸出左足还是右足?

冷临风受伤之际,情急之下带赤兔狂奔,纠于担心已将恐惧置之度外,而今她不免咽了咽闭上双目,纵身跨上。

那战马极不配合,轻挥马尾身形一挪,她落了个空,俯下身子紧紧拽着缰绳,姿态甚为狼狈。

那闷哼的笑声,带着几分压抑自然来自这位凤城将军晏元初,落琴稳了身子,依冷临风与青成的驭马之技,双足用力紧紧蹬着。

此法果然有用,战马稍安重重的喘着粗气,她绽开了笑颜只望着晏元初扬扬了手中的马鞭。

“嫂嫂果然是将门之后,元初可助你一臂之力。”乌色鞭应声而下,马吃痛四蹄乱舞,前首高高扬起。

落琴绝无料想他竟会如此,一时无察马已奔啸而出,身子一低秀发飘摇,只能紧紧地拽着缰绳。

战马虽不如赤兔奇贵,但屡经杀伐之地自然凌厉如风,她勉力支撑心中却实在惶恐。

古树避目,洛水缺口,那战马丝毫没有停下来的意思,落琴心中一紧,早忘了如何应对只得闭上眼睛。

正在紧急关头,晏元初已奔身上前掏出手中之物往马蹄上弹去,奔跃之势被阻,那马长身嘶叫摆动前首。

落琴被颠落在地,只摔得素面惨白,方才看见那惊马的暗器是当日他在街市救人所用的珍珠。

“原来嫂嫂不会骑马?”他神态自若视方才之险根本没有发生,已行至面前,目不转睛的盯着她坠马时不慎所露出的纤白的脚踝。

不堪盈握,欺霜压雪,不免一动,依然笑得高深莫测让人不懂,落琴微窘,正欲拉下裙衫,他已俯下身轻笑道“嫂嫂可曾受伤?”

“不曾”视线上移只落在她素白的面目“如此就好,若是因元初而伤,只怕兄长责怪嫂嫂也不待见我。”

不可否认他形貌出色便是淡淡一笑,自有霁月之华,战服常袍皆有风姿。

可心性为人却不同于她所见过的各色男子,那目光幽深难懂似在落霞山时,只在暗夜方会出来行动的白狐,显有狡黠之色。

恍惚之间他已伸手为她拉下裙裾,做得自然似足天生亲厚之人,斜目看她将手递到面前“能起来嘛?若不能就别动,不可伤了筋骨。”

“不必”此时气氛怪异让落琴猛然一惊,现下来看这位小叔态度未免异样,挣扎欲起脚骨却传来阵阵巨痛。

“嫂嫂如此好强,性子与崇庆端王如初一撤呀”伸手握住她的脚踝,细腻如丝触感绝好,可已高高肿起。

他行军多年一看便知是骨臼脱位,只需有经验的正骨医士一接便好。

落琴见他如此无礼,忍不住将脚一抽无奈痛楚更甚,只轻轻地唤了一声似是难忍。

“正骨错位本不是什么难愈之疾,只是病者轻易妄动而至终身遗憾,听闻嫂嫂舞技乃回祁一绝,还是听我一言不动为好。”

“你放开”医理之术她虽不比名医圣手,却也在常人之上,若不是他紧紧握着她岂能随意乱动。

“元初失礼了”她俏容微怒,却无丝毫凌厉之态只觉得娇俏中稍带三分可爱,他忍不住动容一笑,立时撤了手将她打横抱起。

“你放手,我……我是你嫂嫂。”他低下头欺近她闭目一闻,只觉淡雅幽香不由赞道“这脂粉尤好,愿嫂嫂赐教一个方子我可去孝敬母亲大人。

落琴见他放肆至极,身子不由一僵“请将军自重。”他似在逗她手中一紧怀抱得更为贴近“我本不信,现在看来兄长可谓有福之人。”

越过他可见随行兵勇们的表情,显然不信却也苦苦抑止。那儒生却不以为意目光灼灼,只往他们身上而来。

“久闻凤城将军骁勇善战,为当世俊杰,没想到不懂儒家之礼,长嫂如母历来传承,若再不放手岂非在将士面前失了军威。”

轻轻的言语说得只有他二人才可听见,晏元初顿时收了神色不信的见她,她并不对视将目光落在他胸前的纹绣之上。

“好厉害得一张嘴,既然是我的将士自然知道江湖儿女不拘小节,我不顾礼教也是因为事出无奈,权宜而已。”

“若我夫君知道你对我如此无礼,你如何担当?”从未见过如此厚颜之人,心中对他的平常之感也幻化为几分烦厌。

晏元初不置可否,将她稳稳地放在马上将身一跃,将她紧紧的贴近自己的胸膛轻笑说“既然嫂嫂不可骑马,那元初当仁不让便做这个护驾之人。”

“你”落琴心中懊丧之极却也无可奈何。

他拔出腰中长剑往空中一举,兵勇们立刻跃至马上,显然是军中集结行走的号令。

“山路颠簸可坐稳了,忍一忍到了军中我便召医士来。”他带着落琴往前而行,辨士仲人面如常色紧紧相随,车驾兵勇一路往山间而去。

她今生唯和冷临风共乘一骑,虽然他生性不拘,开口言谈玩笑甚多,但还是可以感觉那一身的正气,正如他的名号千面神捕让人心生敬重。

可这个小叔却邪异难测危险至极,身子不免前倾摆脱他的纠缠,不禁想到了此行的重责,看来未必能像自己想象的这般顺利。

顺洛水而行,黄昏已至山峰略有霞色,一番波及映照在绿波之上,碧中带赤,随微风泛起浅浅涟漪。

他行马上山似在观赏美景,她苦不堪言毫无半分心情,只盼军营早到,可脱身不用见他。

那一路行来两人心境不同,晏元初有美在怀,心中舒畅。

段落琴不免难堪,纵然景致绝好也无半分欣赏之意,只觉得路途漫漫像百年之久。

“你看,军营已到。”他将手一指,那嫂嫂之称自然的隐去,若不是她早就知道所嫁之人是晏府长子晏元綦,还以为他才是名副其实,这个古怪之念一起,她微微的摇了摇头深深的拒绝。

凤城为抵敌军乃是屯兵重地,洛城称之为小营,可见规模甚小,乃接济凤城战时粮草所需。

行军之道粮草先行,若无这源源不断地供给,只怕战神都不敢说战无不胜。

晏元初将其置于深山静僻之地,显然怕被敌军所知将其毁去,坏了行军的前提。

毡房青帐看来十分粗陋,并不见有什么屯粮之所,心中不免有疑,却也不好相问。

晏元初跨下马来,伸手将她拉下紧紧地抱在怀中“去我帐中休息。”

“不必,麻烦将军另设一帐能睡便好。”他似爱笑,每每动容神色俊美,却更让人不安“这里除了兵士们营帐脏乱味重,只有将军之帐还算整洁,嫂嫂身份矜贵不可怠慢。”

说罢便起身往一个较大的帐营走去,落琴不知他意正要抢声说话,他却先说道“方才嫂嫂问我怕不怕兄长责罚,元初想说大可不必抬他出来压我,我往日不怕,今日不怕以后更不怕。”

试探

“如何?”小营的医士已至花甲,此时正跪坐在毡架之上,细看落琴腿骨之伤。

听晏元初问道便回“少夫人只是不慎踝骨脱臼并无大碍,待我接骨另辅以针毫不出半月便可痊愈。”

晏元初听罢,倒也不置可否只招了招手吩咐他随着出去,两人一前一后消失在视线中。

落琴靠在迎枕之上,见营帐齐整,案几上皆是兵策书籍,冷刀青锋斜挂,颇有武将之气。

案上有一物掩合的甚好,曲轴粗纸,隐约可见绿意为水,玄色为山,留白之处绘有赤色的旗,若没有猜错应是楚国行军布阵之图。

四下无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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