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尴尬风流-第9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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总称仍是六七次。)
老王回到家,特别兴奋,大笑不止,他解释说:这就是夏天!我已经六十多年没有过过这样的夏天了。只是在我上小学的时候,好不容易盼到了暑假,无所事事的时候我总是赶上这种忽下忽停的初伏雨。后来呢,后来有一次大雨中我们一起去一家新营业的电影院看西班牙故事片,回家的时候淋成了落汤鸡……此后不是在房间里就是适逢大旱,不是倾盆大雨在车子里就是行走在屋沿下,想淋一次大雨也不可能了。
啊,我的淋雨的童年与青年时代!我的没有阻隔的直接的夏天!我的狼狈与兴奋的交织!我的过去就这样过去了吗?
老王的亲友反映,雨的力量是无穷的,它确实造就了湿人,不也就是诗人吗?
秋与夏
老王发表感想说,从前,他最喜欢的季节是秋天,秋高气爽,头脑清晰,果实成熟,植被斑斓,治学求知,事半功倍,读书散步旅行回忆思考励志感怀……无不相宜。
他引用名人名例说,俄罗斯伟大诗人普希金最喜欢的就是秋天,许多文艺大家都是秋天出生的。
而现在,老了老了,老王更喜欢的是夏天,草木葱郁,鸟虫欢腾,雷雨云电,红霞彩虹,生命舒展,血液沸腾,尽情畅快,脸色彤彤,衣裳甚少,脚步甚轻,弹琴长啸,如虎如龙,风、雨、日光,浴遍身心,天人合一,天下太平……呜呼,从喜秋而恋夏,不亦宜乎!
同伴说:“那是因为你们家安装了海尔或海信或春兰牌空调。”
老王没了脾气,人文精神失落到这步田地,您还说什么呢?
黄鸟
每当春季,老王最爱听黄鸟的叫声。人们说,黄鸟就是杜甫诗句“两个黄鹂鸣翠柳”中的黄鹂,叫起来曲折有致,家乡人说它们叫的是“光棍好苦”,城市人说是“光棍打醋”,“好苦”与“打醋”虽然有别,其为光棍则无疑义。又,这是不是一些人所说的“布谷鸟”呢,那么它的鸣声应该解读为“布谷布谷,光阴莫误……”
这年盛夏,老王到郊区去,忽然听到了黄鸟的啼鸣:好苦打醋,布谷布谷。
这是怎么回事,夏至已经过去了一个月,正是初伏时节,怎么这只黄鹂还在过着光棍的生活?不错,杜甫也知道,黄鹂重爱情,鸣翠柳也是两个(当然是一雌一雄)双双鸣叫,不会是单拨儿黄鹂鸣翠柳,两行白鹭上青天。
想起有那么一只大龄青年黄鹂,直到初伏了还没有找到对象,还在那儿好苦打醋地乱啼,老王好不惨然。
过了些日子,再也听不见这只黄鸟鸣叫了,是终成良缘,比翼齐飞去了?是不堪寂寞,自寻短见去了?是为了爱情的美梦跋山涉水,远走他乡?还是碰到人类宵小,一枪毙命,魂归奈何天也?
老王难以释然。
可疑
老王的一位亲戚经过长期的国外生活,叶落归根,回到故乡定居。他很喜欢说的一句话就是“可疑”。
一位老友患脑血栓,好不容易抢救过来了,没有留下太大的后遗症。此公听别人劝说买了一把木头刀,每天早晨起床练刀,说是这样可以劈开血栓。看到年近古稀的大个子练习儿童玩具式的木刀,亲戚说:“我觉得他的智力有些可疑。”
公园清早,一群妇女健身,一个又一个地弯腰从胯下做取物抛扔状,同时大喝一声:“咳!”……亲戚说她们的“智力可疑”。
街头绿地种植了一批灌木,所有的灌木又都修剪成大小圆球状,而盛开的花木分成一畦一畦,如同小白菜然。亲戚说,这种设计者的智力太可疑了。
所有的学龄儿童都上学,所有的学生都在老师提问的时候作出齐唱式的统一回答,亲戚评论说,这种教学方法未免有些可疑。
所有的药店都卖补药,所有的男女老少都需要补钙补锌补金银铜铁锡……补维生素从A至E补脑补肾补精补血补免疫力,进补的人有一些个是罗锅腰罗圈腿斗鸡眼癞痢头疤瘌眼。亲戚说怎么这么多可疑的补药啊。
老王渐渐觉得亲戚是太可疑了,而且不仅仅是智力。
连锁店
老王的一个混得十分发达的朋友老郑邀集一些老友在一个著名的高级法式西餐馆聚会,老王十分雀跃,他知道,如果没有地方报销,他这种人是不可能到那种高雅的餐馆用餐的。
于是根据朋友的委婉通知与他的国际活动或者叫做“外事”知识,他更换了深色新装,打上金黄色领带,换上三接头皮鞋,准时到了高雅餐馆。服务员问他:“几位?”“预订雅间了吗?”他不好意思地回答:“郑先生,您看有没有郑先生订的雅间或者桌台……”
服务员拿起订单认真查找了一回,说是:“没有啊,有姓邓的一位先生订了座,可是没有郑先生啊。”
老王心想莫非郑老总没有订餐?也许老郑的计划是人来了临时找座?也许他用的是公司或者单位的名义?也许他自己不出面而是由秘书小姐订的餐?他嗫嗫嚅嚅地说:“这个……那个……我再等一会儿吧。”
服务员态度极好地把他引领到一张空桌子边,还给他泡了立顿红茶,瓷茶碗很讲究,是景德镇出品的法式花色与规格的瓷器。
左等不来,右等不来,郑先生不来,郑先生的其他朋友也不来,也许他记错了时间?过去就发生过这样的事情,礼拜五的宴请他老王礼拜四就到了。他有点汗流浃背。
终于他等不下去了,已经过了预定的时间四十分钟,即使是总统请吃饭,主人也该来了,他面红耳赤地向服务员作检讨,说明可能是自己记错了,他不准备再等下去了,他要走了,他问那一杯立顿红茶,他应该付多少钱。
服务员对他显出怜悯的神态,说是不用付钱了。
老王脸更红得一塌糊涂了。这时电话铃响,服务台接电话的人员用普通话、广东话和法语问:“请问哪位是王先生(王生或米歇沃翁)?”
……如此这般,郑公告诉他,不是西郊的这家餐馆,而是南郊的同名法式大餐连锁店。老王如遇到了救命菩萨一般,连连对给他喝英国红茶的服务生说:“您瞧我这个糊涂劲儿,不是这家,是那一家,都叫香榭里舍,是连锁店……”
不期而遇
这一天,老王连连碰到许多不期而遇。早上买早点的时候碰到了自己最崇拜的足球运动员。上午在大街拐弯处碰到了二十年前的街坊,那时候他们住平房——大杂院。后来在书店遇到了失散多年的小学同学——这位同学居然还记得他,居然认出了他,这真叫人骇异。下午接了个错号电话,找姓苟的,他说明这里没有苟先生,却听着对方的声音有点耳熟,再一说话,敢情是老邻居,十年前他是卖煎饼果子的。晚上看电视,想不到与著名节目主持人面对面对谈的是自己老上司的孙子小二儿,当年为了讨好上司,老王常常给小二买点糖豆大瓜子冰棍糖葫芦,现在小二儿已经是著名跨国企业家了,业余还写了一批旧体诗。
老王不懂,这究竟意味着什么?哪里都是熟人,哪儿都是熟事儿,跟谁都有过交往,与大家都有缘分,什么人和事都与记忆有关……吉乎凶乎?喜乎悲乎?欣慰乎?失落乎?
电器
老王常常到电器修理部去修理电器,下面是他与修理工的谈话。
对不起,我新买的节能灯泡根本不亮。
这不是好好的?也许您压根儿没有启动电源,按下这个键就好了。
您看,我的电脑老是死机。
没有,您的电脑工作正常,您是怎么操作的?什么,您怎么连左右鼠标的用法都不知道?
您看,我的CD盘只有一边的耳机有声音。
噢,您买的是盗版音碟,压根儿就没有立体声。
您看,我的电话机说是能显示对方电话号码的,结果买到家里,根本显示不出来。
您没到电话局申请和缴纳有关费用,怎么可能使用这种功能呢?别忘了,去的时候带上居民身份证。
您看,我的传真机不收来件了。
没有任何问题,是您把纸卷安装反了,热敏层是在另一面。
您看,我的收音机根本不响了。
什么?您这收音机是哪一年的出品啊,那时候我还没出生呢……早该淘汰了。
……老王想,是该淘汰了呀。
老王
老王没有事便搜索一些著名音乐家的生平事迹,要不就听中央电视台的音乐故事。他非常喜欢德国的克拉拉。她生于1819到1896年,活了七十七岁。先是嫁给了比她大九岁的舒曼,后来舒曼进了精神病院,死于1856年,那年克拉拉四十七岁。
后来她又与勃拉姆斯好了,勃拉姆斯比舒曼小二十三岁。克拉拉比勃拉姆斯大十四岁。后来勃拉姆斯也进了精神病院。克拉拉死于1896年,次年,勃拉姆斯去世。
显然,克拉拉跟谁好,谁就是青史留名的大作曲家。
克拉拉自己也留下了许多音乐作品,但是由于她的丈夫、情人太有名了,她的作品反而没有得到应有的重视。
瞎子阿炳呢?父亲是道士,自己是小道士兼乞丐。解放后他得到最好的照顾,但是命运不济,1950年他刚过上好日子就死了。他活了五十七岁。舒曼的寿命是四十六岁,勃拉姆斯则活了六十四岁,与马克思的寿命相同。
然后老王想,1929年在伟大的中国,出生了一个后来叫老王的人,他不会作曲,也没讨过饭,更没提出过什么理论,包括伟大理论与渺小理论。他没住过精神病院也没有去过德国(虽然吃过德国进口的白色小药片),他的妻子不是克拉拉,不比他小九岁,也不大十四岁。他的视力不太好,但也不算瞎。他的收入不高,但也不需讨饭。他没有什么作品,也没有服过徒刑,他的名字不会被任何非他子女的人记住。
所以,他不是阿炳,不是舒曼,不是勃拉姆斯,他就是他自己,他就是老王。他只能,他必须挺起胸或缩起颈做老王。
老王(又一)
老王被告知,有一组微型小说的主人公名叫老王,熟人读后窃窃私语,这不是写的老王嘛,怎么写得这样窝囊,猥琐,缺少风度?你何不找作家算个账,搞点时髦的名誉权之争,至少可以委托律师跟他要几个钱花花,借此也增加一点自身的知名度。何乐而不为也?
老王一笑,他说,我其实不配做小说尤其是系列小说的主人公,如果当真做了,那就是作家瞎了眼睛,或者是我有意无意盗名欺世,让他上当受骗了。我怎么好意思跟他要求赔偿,而不是主动赔偿他一点损失呢?如果我是圣贤,写我的作家也就是准圣贤了。如果我是将军,写我的作家差不多能够做到上校或者大校啦。如果我是美女,写我的作家起码也可以拍拖一个绝色佳丽。现在我这副样儿,他最多是一个假老王、代老王、老假王或者老代王或者王老代或者王代老罢了……不是我害了作家,坑了天才作家,不是我对不起作家吗?我惭愧还来不及,遑论其他?
为老王献策的朋友失望而去。摇头曰:朽木岂可雕焉!
过了几天,老王看到了以老王为主人公的系列微型小说,竟然是盗用他的名义写的。没有看到三分之一,他打了一个机灵,激动地说:“好啊!世上竟有这么绝妙的好文章!虽说是老王写的老王,却与我本人无关。全中国祖籍太原人士蒙周王姬氏赐姓王,从而可以叫老王的人至少有二千万,与老王同名的也不会少于二十五万个,谁管得了那么多!反过来说,如果有许多国人窃窃私语认定是鄙人写了鄙人,倒也未尝不善!”
正是:
老王不甚老,
老王不是王。
禅意实无意,
尴尬即文章。
翩翩复袅袅,
花草恁拈藏。
信马成一笑,
何必混装腔!
满纸荒唐言,
解人自徜徉。
烟士皮里肾……
注:或译烟士皮里纯,灵感之意,亦可作嗜尼古丁而伤肾之意不解又何妨?
全书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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