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锦衣卫之绝命毒师-第14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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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过也是奇怪,这胡濙身为户科给事中,苏湛却没有见过他的面,很是面生。

三人先是将孟宇送回了住处,找了个大夫给开了方子,把创伤药叫他的家眷给他用上了,才细细问起缘由来。

原来,这孟宇的父亲,本是门阀巨贾,家中时代经营布匹生意,却遭遇纪纲诬陷,纪纲派人来叫他们拿钱贿赂,没有钱交就必死无疑,他们自然希望消财免灾,奉献了纪纲不少好处,却没想到老爷依然被县老爷冠上勾结乱党的罪名,而家也很快被查抄了,仆人都遣散了,最后真是个家破人亡,无家可归!

苏湛没想到,纪纲的魔爪居然伸得这般远,连在这么远的县城的财主都不放过。如今,看着落魄的孟宇住得这般邋遢的茅屋,想象到他曾经也是风流公子、富家少爷,不禁感慨。

只是现在,他即使鸣冤,又有谁能听得到呢?虽然事到如今,对着胡濙痛哭流涕,而胡濙又能帮上他多少呢?

几人安顿下孟宇,静静地出了门,正是残阳如血,天边一抹滴血的云彩。

“谢谢你,都怪我冲动,那时差点连累了你,好在有胡大人及时赶来。”苏湛还是道出了谢意。

朱瞻基面色淡淡的,似乎并不期待苏湛的感谢,微微笑着点了点头,又道:“胡大人和我交好,不会与纪纲胡说什么的,你放心。”

苏湛愣了,心中有些惭愧,这朱瞻基温润如玉,怎么自己还一直怀疑他心狠手辣呢?既然他早就解释了暗杀的事情不是他安排的,为什么自己还一个劲地不相信呢?

他是皇太孙,自然有他的立场,为什么他人的立场不符合自己的要求就要抵触他呢?是不是自己太过狭隘了?

孰是孰非?

难道自己认定的才是正确的?每个人都有每个人的立场与难处,自然会选择自己的道路,而自己内心笃定的不信任,那绞尽脑汁的怀疑,又有什么意思?相信,这两字对于自己竟是那么难吗?

苏湛这样想着,又想起在京城的夏煜,也觉得完全释然了。

而这胡濙,朱瞻基也进一步跟苏湛解释,他是皇上派在外面寻找张三丰的人,已经在外多年了。

其实这个胡濙,有更为隐秘的任务,朱瞻基没有和苏湛说,那就是,他是皇上派出的,打着寻找张三丰的名号暗中寻找建文帝的下落的人。

虽说苏湛很想帮助这个叫孟宇的青年,但是身为纪纲的党羽,她却不能多做什么,只能跟着朱瞻基向胡濙要了些银两,给予了孟宇,希望他不要丧失信念,东山再起,虽然现在仍有小人得势,但总有一天会恶有恶报。

孟宇心有不甘,却又能怎么样呢,临走之前,苏湛又用现代染料学的知识悉心指导了一下他,也就这么罢了。

这些帐,苏湛都暗暗记在了心里,一笔一笔,纪纲,让我们秋后结算!

因为遇到孟宇此事,加上又碰见了胡濙,苏湛和朱瞻基在光山县又停留了几日。这几天里,与胡濙略有接触,苏湛渐渐感觉到他是一个喜怒不形于色的人,只有在苏湛提及自己在京城的工作时,他的眼神才隐隐闪了闪光。

“哦?苏大人也管理诏狱么?”胡濙若有所思,“那诏狱里有个和尚……”

“溥洽?”苏湛见胡濙也知道这个疯癫和尚,颇感兴趣,“我常与他分食些小吃,他很是静默。”

胡濙一愣,没想到这世上还能有能和如今的溥洽亲密接触的人,叹了口气道:“他还是什么都不愿说吗?难得,他还愿与你相亲。”

苏湛却觉得没什么稀奇:“因为我无所求啊,我不问他,从来不问。”

胡濙又是一愣,饶有兴致地看着苏湛,心道,难道她知道建文帝没死?

苏湛只是根据自己仅有的一点历史知识随性说了句话,却并没想到沉沉地落在在外寻找建文帝许多年的胡濙耳中。

胡濙像是抓住了黑暗中的火苗似的,轻轻对苏湛说道:“若下次你再见他,你和他说句话。”

“什么话?”

“执于一念,将受困于一念;一念放下,会自在于心间。”

“颇有禅意!”苏湛点了点头,“却不知胡大人有什么深意?”

胡濙笑了笑:“看看这句能不能让他开口,与你说上两句话吧。”

苏湛也笑了笑,只是自己的心思并不在这些,根本不在意建文帝的踪迹。

胡濙以为自己得到了什么突破口,但是苏湛却并没有觉得自己有什么神机,告别了胡濙,她和朱瞻基两人还是向着武当的方向而去。

第五十五章 武当道姑

七十二峰接天青,二十四涧水长鸣!

一路上颠颠簸簸,终于到了武当!

箭镞林立的山峰、绝壁深悬的岩石、激湍飞流的山涧、云腾雾蒸的洞穴、玄妙奇特的石台,无处不是绝美的风光。主峰一柱擎天,四周群峰向主峰倾斜,万山来朝,真是鬼斧神工。

武当金殿还在筹备建设当中,将会在天柱峰上建造一座鎏金铜亭,内有真武铜像。

才到山脚下,苏湛就仿佛听到了源远流长,玄妙飘灵的道教乐声,颇有仙意。而那一直以来存在于苏湛脑海中的,武当的传说和神乎其神的武术,此时也纷至沓来地蹦进心底。

而朱瞻基,也完成了他和苏湛搞好关系的使命,他已经明显感觉到,苏湛对他的态度已经好转了。于是,就在武当地界处,两人就告别了。

拾阶而上,山路便陡峭起来,待至高处,眼前豁然开朗,不远处群山环绕中,一峰独秀。极目望去,清幽安定。遥想当年,张三丰辗转几何,穷尽桃花林,才寻此隐世之处清修。玄帝殿前,看见了一位小道士,正缓缓练着太极。

找到纪纲所说的灵徽道姑,并不是难事。苏湛说明了自己的来意,证明了身份,便由小道士引着在道观里等候,在道观中小坐了一会,只见一个头戴黑色帽子,脚穿黑色布鞋,身着道袍的小道姑随着师傅走了出来。

这一见面,苏湛心中却一沉,纪纲只提那灵徽道行深厚,却没说她竟是个绝色美人!她面容秀丽,柳叶弯眉,鼻梁高挺,肤白胜雪,加上她不落凡尘的气质,更是衬得她美若天仙。

如是素雅的道袍,这灵徽尚能如此出挑,要是换上外头那女人鲜艳的衣裳,岂不是更要魅惑众生?

苏湛心里隐隐升起一丝担忧,她隐隐感觉到,也许纪纲对这个灵徽另有所图,希望只不过是自己的多虑为好。

“灵徽仙姑。”苏湛向着灵徽恭敬行了个礼,言简意赅地说明了来意。

那灵徽倒也是大气,很快应允了苏湛的要求,道:“仙道贵生,无量度人。”

接了灵徽,苏湛自然要打道回京,在回京的路上,两人都没多做停留,但仍是费了大半个月的工夫才回到京城,到了京城,已经快到中元节了。

而纪纲,对于灵徽的到来,也很是欣然,道貌岸然,彬彬有礼,当即接进了自己的府邸。

纪纲的府邸比起汉王来也不相差多少,虽然没有汉王府磅礴气派,但是内部的装修装饰却毫不逊色。

送走了灵徽,就算交付了任务,已经久别的苏湛回到锦衣卫点卯,不知不觉间,已经离开京城这么多时日,锦衣卫中曾经那些翠绿的树叶如今都生长开来,绿得发亮,枝繁叶茂。

路上遇到几个熟人,苏湛都点头笑着打了招呼,恍惚间,有种错觉,觉得自己从来没有离开过似的。

还未再往里走,抬眼,就看到角落里,夏煜孑然立着。

他的脸颊比上次见面时更清瘦了一些,他一如既往,静默站在阴影里,缓缓眨眼,安然看着苏湛,目光像一股清凉泉水,缓缓流淌。

夏日炽热的光喷薄在空气中,丝丝缕缕,都像是火苗的焦灼。然而,那角落里,像是一座千年不化的冰山,静默地等待破晓。

苏湛一笑,走了几步,上前拱手道:“夏大人。”

在夏煜心里,时光像是停滞在苏湛出任务之前,他们俩争执之时,远远望着苏湛的背影,却无法言语的无奈,深深沉积在心底。

然而对于苏湛而言,月余的在外,已经对于皇太孙朱瞻基的立场释然了,而夏煜,无论他是不是太子的人,无论他的信仰和政治立场是什么,都无法改变他是朋友的事实。

这么想着,苏湛自然而然、大大方方地笑着和夏煜打了招呼,很是亲切。

夏煜一愣,满腹言语竟一个字说不出口,如夜月般的眸子飘飘忽忽,又沉静下来,稳稳落在苏湛的脸庞上,目光瞬间如灼,薄唇轻启,却也不过淡淡道:“回来了。”

苏湛挑眉一笑:“怎么?这么冷淡,也没接风洗尘什么的?”

夏煜摸不清为什么苏湛出任务回来,再不追究离开之前的误解的事情,一时有些反应不过来,没有说话。

苏湛朝着夏煜的胸口捣了一拳,故意正色道:“夏大人不必解释,下官什么都不知道,什么都不想知道。夏大人做的事,自然有夏大人的道理。”

夏煜本来柔和的神色又沉了下来。

苏湛却扑哧一笑,接着道:“这回我说的是真的,夏大人不必解释,没关系。我信你不会害我。”

有那么一瞬,在苏湛眉眼俱笑的一瞬,夏煜恨不得将她揽进怀里,臭丫头,你要怎样?

但是夏煜的理智克制住了自己,他静静地看着她的俏皮可爱、有趣的神色,唇角缓缓勾勒出一条好看的曲线,轻轻拍了一下她的小脑袋,道:“怎么出去了一趟变得没大没小了?”

苏湛低下头,吐了吐舌头,一时心情轻松,忘了这个上级根本心如钢铁了。

夏煜道:“明天中元节了,你这么冒冒失失的,小心叫孤魂野鬼把你勾去。”

一抬头,苏湛的目光就直面迎上夏煜的笑,他的笑很轻,像漫天飘落的盈盈雪花,静静落地融化。

苏湛暗暗鄙视了自己,别犯花痴了,不要叫这个身体原来的主人残存的记忆欺骗了,赶紧为人民除暴安良后,轻轻道一声“我是红领巾”,然后深藏功与名,归隐才是王道。这些在朝中兴风作浪的事情,自己还是离得远一些吧,这些弄潮儿,也不要去理睬。

次日,中元节就到了。中元节之名起於北魏,又称鬼节。根据五杂俎的记载:“道经以正月十五日为上元,七月十五日为中元,十月十五日为下元。”修行记说:“七月中元日,地官降下,定人间善恶,道士於是夜诵经,饿节囚徒亦得解脱。”

苏湛准备好作法式用的物品,和几个人一同给纪纲府上送去,在门口视察了一番法师座和施孤台,沿着院墙又要像模像样地环视一圈,却突然见到院墙上,有个身影翻墙而出。

第五十六章 中元时分

“谁?”苏湛大喝一声,一个箭步冲上去,压住了那人的肩头。

不想那人忿然转头,发丝凌乱,一双媚眼已经充满了怒火,正是灵徽。

“灵徽仙姑?”苏湛大吃一惊,放开了擒住她的手,道,“你这是做什么?”

那灵徽整了整道袍,挺拔一立,冷声咬牙道:“不如直接杀了我!”

“你这是说什么?”苏湛心中感到不妙,颤声道,“怎么回事?”

“你不要假惺惺了,苏大人,本道本真当你是为众生着想,找我来讲道,没想到居然你这道貌岸然的外表下险恶如斯。”

“仙姑,怎么回事?“

灵徽又是冷哼一声:“那纪纲找我来是要纳我为小妾,你难道不知吗?”

“我……”苏湛哑口无言,苏湛真的不知,但是如今说来又有什么意义?

帮凶,她一直是帮凶。

从打来到了明朝,在纪纲手下做了一名小小的锦衣卫,她从来都是作为一个帮凶。

“苏大人!”身后隐隐传来了同僚的声音。

苏湛低声对灵徽道:“快走!”

灵徽一怔,似乎不敢相信抓她来的人要放了自己。

“快走!我挡住他们。”苏湛又说了一句,转身去迎接来寻自己的几个同僚。

“哎,苏大人,你在这啊?干嘛呢?法师座和施孤台搭好了。你刚才和谁说话呢?”

苏湛打着哈哈,道:“哪有,我随便溜达溜达,搭好了就好,千万别出差错,我们去瞧瞧。”

在苏湛的掩护下,灵徽趁人不备悄悄地逃走了,这一路疾奔,也顾不得回首,只想赶快离开才好。

只是苏湛还没有争取多少时间,纪纲就发现灵徽不见了,怒发冲冠,这就差人去找,苏湛自然也被派出去寻找灵徽。

而一直只顾着逃跑的灵徽很快也发现有官兵追了上来,这下慌不择路地,就跟着一个送菜的仆人混进了路边一个府邸,逃过了身后官兵的眼睛。

进了府,她悄悄溜到了庭院里,偷偷沿着院墙上的镂空看着外面的状况,见没人跟上来,才抚了抚胸口,吁了口气。

惊魂甫定地转过头,却猛然对上一个脑袋!直吓得她哇地一声大叫。

那人直起身来,看着灵徽,道:“仙姑来下官府邸,有何见教?”

灵徽不知从何说起,也不知眼前的大官是谁,只觉得他似乎有一身正气,却又不敢多言。

两人言语间,突然门廊响动,管家通报说:“薛大人,锦衣卫百户苏大人求见!”

灵徽像只受了惊的兔子,听闻此言就要撒腿再跑,可是双腿却像是定在原地,动也动不了。

愣神间,这薛大人冲着她缓声道:“仙姑莫慌,我去去便回。”

大厅前,苏湛冲着薛禄一拱手,道:“薛大人。”

“呵,这是什么风把苏大人给吹来了。”薛禄见了苏湛很是开心,点了点头道,“今日中元节苏大人还是这般繁忙啊!刚才听着外面吵吵闹闹的,又是出什么事了?”

苏湛叹了口气,直接道:“薛大人府上可否见到一个道姑?”

薛禄一愣,道:“问这个做什么?”

看到薛禄笃定的神色,也不作正面回答,苏湛心里已经有数,轻轻道:“这道姑是武当而来,纪大人派我去请来,却没想到不是请她来讲道,而是强人所难,要纳她为妾。”

薛禄冷冷一笑,讥讽道:“纪大人真是好兴致。”

苏湛拱手道:“这事也有下官的一份过错,这不,她从纪大人府上逃了出来,我等都在寻她呢!”

薛禄摇头道:“我没有见过什么道姑。”

苏湛一笑,道:“那下官还得去忙了。告辞。”

薛禄皱了皱眉,兀自叹了口气,向着后院而去……

是夜,皇城西苑有放水灯的活动。所谓水灯,就是一块小木板上扎一盏灯,大多数都用彩纸做成荷花状,叫做水旱灯。按传统的说法,水灯是为了给那些冤死鬼引路的。灯灭了,水灯也就完成了把冤魂引过奈何桥的任务。

苏湛在西苑水池畔,看着那星星点点的水灯,像一簇簇的鬼火,心中有种沉沉的哀愁,却又说不清来由。

“既然忘记了恩人,何必再去苦苦寻找,我这次出行,有人和我说了句话,执于一念,将受困于一念;一念放下,会自在于心间。”

王彦立在她的身侧,叹了口气,道:“你想开了就好。”

“是啊,有些事情,忘记了也许是件好事,要不然心里老记挂着报恩有什么好处。我相信好人有好报,即使我不去报恩,老天也会记得他的善行。”苏湛眺望着远处,微微笑道。

“你知道为什么中元节要放河灯吗?”王彦突然转移了话题。

“为何?”

“上元节是人间的元宵节,人们张灯结彩庆元宵。中元节是鬼节,也应该张灯,为鬼庆祝节日。不过,人鬼有别,所以,中元张灯和上元张灯不一样。人为阳,鬼为阴;陆为阳,水为阴。水下神秘昏黑,使人想到传说中的幽冥地狱,鬼魂就在那里沉沦。所以,上元张灯是在陆地,中元张灯是在水里。”

苏湛缓缓点头,道:“愿他们安息。”

而关于灵徽,苏湛想得太简单,她以为就这样就能放过了灵徽,却不知道,过了几日,就有线报通知了纪纲,看到了灵徽出入薛禄府邸。

纪纲阴森自语道:“好个薛禄,竟敢如此与我针锋相对,不知死活!”

纪纲觉得丢了面子,心里很是恼火,一直伺机报复。

终于叫他逮着了机会,这次皇宫议事,纪纲在走廊里故意堵住薛禄,道:“下官听说薛大人也喜好听经讲道啊!”言语中,杀气腾腾。

薛禄知道已经得罪了纪纲,言辞谨慎,只好敷衍了两句,却没想到纪纲突然抡起铁挝打了过去,薛禄一下子脑裂几死,纪纲才觉得出了口恶气。

事后,薛禄却不敢声张,朱棣问起来也只是含糊遮掩过去。他知道纪纲这还是看在他靖难功臣的份上给他点皮肉之苦而已,若真心找碴,只怕不光自己小命不保,还得连累家人。

第五十七章 进宫面圣

都督薛禄是跟随朱棣起兵的靖难功臣,官阶远在纪纲之上,可是纪纲仍不把他放在眼里。薛禄在内庭受辱致伤的事,很快通过各路小道消息传到了苏湛的耳朵里,只气得她恨不得把纪纲千刀万剐。

无星无月,薛禄府中虽有灯火燃起,但府邸周围满是黑暗。苏湛如小猫般,从一侧院墙轻攀而上,无声落地,闪身到了薛禄房外。

听说薛禄被纪纲打成那般惨状,苏湛心如刀绞,却又不敢在白天明目张胆地来探望,只能晚上趁着夜色悄然行事。

到了那屋外,还未及叩门,就听见屋内人声在响。

一个婉转女声哽咽道:“都是我害得薛大人如此……”后面的话却抽泣着说不下去了。

薛禄声音朗朗响起:“这都是小伤,灵徽,你放心,我定不会负你。”

那灵徽温柔道:“我知道。”声音中透出小女人的羞怯。

苏湛在门外却愣了,没想到这短短时间,灵徽和薛禄还真好上了。这种时刻,她要进去就是做个一百瓦的电灯泡,一时间,去也不是,留也不是。

只听屋内灵徽又道:“薛大人,您说那苏百户真的不是坏人?”

苏湛一听,本来想离开的脚步又停了下来,细细听着屋内的声音。

薛禄道:“苏湛跟我打仗时,我与他已经出生入死多少回,他的为人,我是最为清楚,莫说他小子现在不过是跟着纪纲做个百户,就算他小子认了纪纲作干爹,我相信,他也不是真心的,必有他不得已的苦衷。”

听闻此言,门外的苏湛觉得气血上涌,眼泪就要从眼眶里滑落出来,她的记忆丧失,对于薛禄已经没有什么印象,但是薛禄却是如此信任她、了解她,无论如何境地,都不需要去质疑她!这是何等情谊!

然而,苏湛她却只能眼睁睁地看着薛禄被欺辱到这种地步,却什么都不能做。

对纪纲的恨弥散在心里,翻滚成熊熊怒火,又强自压了下去。苏湛忍着满腔伤悲,转身离去,暗暗发誓,君子报仇十年不晚,报仇雪恨的那一天,必将到来!

**

七月流火,斗转星移。苏湛来到明朝已经许多时日了,她就如同一只在疾风中奋力挥翅的斑驳彩蝶,只想向着太阳展现一场绚烂舞姿,却不知道自己的频率正悄悄敲击着周围。

这日,苏湛正在卫所里摆弄刀棍,纪纲满脸噙着笑来了。

“纪大人,”苏湛对纪纲的笑里藏刀见惯不怪了,但还是问了句,“有什么喜事如此高兴?”

纪纲笑道:“没什么,皇上问起武当的情况,你随我进宫面圣吧!”

进宫面圣?虽然苏湛已经陪同领导人溜达了许多次,但是领导人请喝茶,当面亲切交谈,这还是第一次。

苏湛和纪纲在皇帝的书房外等了一会,小太监进去通禀,片刻又出来,笑道:“纪大人,苏大人,请。”

苏湛随着纪纲进了屋,层层精心雕琢的镂空窗棂透进光芒,屋内有几分炎热,角落里搁着几个金盆,盆里放着正在慢慢融化的冰块。墙上井井有条地悬挂着般般样样的水墨工笔,装裱细致精美,画风磅礴大气。皇帝朱棣端坐在偌大的书桌后,书桌上笔墨纸砚一应俱全,笔如林,砚如玉,自是别致。

书桌旁,立着一个戴着三山帽的太监,长得是俊朗潇洒,透着一番大气,只是苏湛看来很面生。

朱棣见纪纲进了门,笑道:“纪大人,来看看郑和给朕带回来的香料,真是奇香扑鼻。”

苏湛听言顿时明了,这旁边的圆润太监就是大名鼎鼎的郑和,不禁又多看了两眼,说实话,这郑和长得倒不像太监,很是英俊,脸型有棱有角,额宽耳阔,身形魁梧。此时听到皇上言语,咧嘴一笑,唇红齿白,声音英朗好听。

纪纲像模像样地上去闻了一闻那香料,道:“确实如陛下所云。”

朱棣满意地收回香料,顶着满额头汗,拿起折扇使劲扇了扇,道:“这天气真是热。”随即看到纪纲身后的苏湛,道:“这就是前些日子你差去武当的?”

纪纲恭敬回道:“正是,此人叫做苏湛,现为百户一职。”

朱棣点点头,挥了挥手,苏湛赶紧上前又行了个礼,道:“臣苏湛拜见皇上。”

“免礼了,”朱棣说道,“武当山乃天下道教之源,可惜朕几次都未曾能见上张天师一面,颇为遗憾。朕已经安排准备在那武当山天柱峰顶上造一座鎏金铜亭,以期能获得张天师眷顾。”

苏湛明白,朱棣所说的张天师就是张三丰,此时答道:“金殿不仅可反映道教昌盛,而且能给世世代代后人留下宝贵财富,我大明千秋万代,让后人了解当今生产造物已具有相当高的水准,功德无量。”

苏湛自然知道大明当然不是千秋万代,虽然算是个长久的朝代,但是也不过是几百年,只是这武当金殿在几百年之后仍能保存,成为旅游胜地,为当地创收,为后人留下明朝科技的一点印证,这倒是真心话,也不算得什么撒谎扯皮。

朱棣本来在心中未曾期冀苏湛会说出什么,他最近和朝中大臣成天打嘴皮子仗,自己要往东,大臣非要往西,正烦恼着。就比如这建造武当金殿的事,许多大臣都趁机参上一本,说是铺张浪费、徒劳无功的事,这苏湛虽是初次见面的小官,却能了解自己的心事和心思,很不容易,这才又仔细看了看他。

苏湛的小脸净透如瓷,满目清气,让朱棣看得也是神清气爽,不禁笑着对纪纲道:“你的手下也是嘴甜,和你一样。”

纪纲忙道:“他不过是说出实情罢了,陛下英明决策,真是天下苍生之福啊!”

朱棣低声笑了两声,又转目看着苏湛,道:“这郑和也在这,苏湛你说说,这出洋有什么好处没有?”

苏湛没想到自己的一时马屁还惹来这么些问题,只好硬着头皮继续道:“陛下英明,郑大人远下西洋,可谓前无古人后无来者,天时地利人和之事,展示我大明国威,引来万国朝贡,传播中华文明,加强他国对我国崇敬之情,如滔滔江水连绵不绝,如斯盛举,后世万万代代必引为典范,歌功颂德,确为无量功绩!”

朱棣抿嘴笑着,道:“你还真是能奉承!”朱棣虽然嘴上这么说,心里却比吃了蜜还甜,乐得开了花,他派郑和出海寻找活不见人死不见尸的建文帝,每次郑和出海,朝中的大臣的奏章就堆积如山,说这个不好那个不好,能有苏湛这样的大臣体贴入微该有多好啊!

朱棣很是喜欢听苏湛讲话,又逗他道:“怎么一个前无古人后无来者,又何为天时地利人和?”

第五十八章 慷慨陈词

苏湛拂了拂袖子,恭敬回道:“要行如斯盛举,需具备诸多条件,首先,我大明繁荣昌盛,令四方臣服,这是个不争的事实。其次,发达的造船及罗盘、火炮等技术的不断发展,为大规模的远洋航行提供了安全保障。再次,托陛下洪福护佑,远洋贸易已非常发达,我大明拥有世界上贸易量最大的几个港口和世界上最强大的海军和大量的民船和商船。而最为重要的是,陛下英明决策,能够调动力量办大事,提供经济上的支持和军事力量保障,此等壮举,也要郑和船队上的海员、明朝军队士兵、翻译官等人的共同努力!”

苏湛的这些话,除了些溜须拍马的措辞,倒都是实情,郑和的壮举,在2009年为纪念郑和下西洋600周年,还拍成了电视剧呢,后世的苏巧丽还看过一点,是罗嘉良、唐国强主演的,在央视播出的呢!

这朱棣一听,没想到这小小的锦衣卫百户却有如此高瞻远瞩的情怀,说起道理来还是一套一套的,倒是不能小觑。一转念,想到最近让自己揪心的迁都大计,于是也提起来,问道:“你说得不错,很有见地。最近朕有一事心烦,朕想把京城从现在的应天迁到北平去,你看如何?”

此言一出,纪纲赶紧道:“陛下圣明,这等国家要事怎是苏湛能够非议的?”这话就是替苏湛挡住这个问题罢了,以免节外生枝。

朱棣一笑,道:“纪纲你未免太护着苏湛了吧,我问问他这点小事,你还来捣什么乱!”

在纪纲眼里,苏湛只不过是个蝇头小官,虽说以前曾经上过战场,也奉命去他地出过公务,但是这样的问题远远超出了他的能力,叫他回答,如若回答得捅了什么娄子,自己还得跟着受累,于是想这么搪塞过去,但是朱棣却非要听听苏湛怎么说。纪纲只好无奈地看了看苏湛。

苏湛冲着纪纲点点头,对朱棣微微笑道:“迁都之思,圣上英明!”

此言一出,在场的几人都是一怔。虽然料想了许多种苏湛的回答,但是朱棣也没有想到苏湛能这么肯定地坚决拥护地说出观点。毕竟,迁都是一件大事,不仅对当朝而言,对今后的世代大业都有着难以言喻的影响。

郑和目光炯炯,在一旁静静看着苏湛,也在等待她的下文。

苏湛接着道:“陛下忧虑,自有陛下的道理,北方总有瓦剌滋事,百姓也难以安生,如果京城迁过去,掌控全局,天下太平,自是最好!”

苏湛也没多想,这些话就脱口而出,因为作为后世的人,北京成为首都已经是公认的事实,而且历史已经证明,北京作为首都能够实现长治久安,提高防御,带动经济,是件大事,也是桩伟业。

但是在场的纪纲却是一愣,没想到苏湛能一语中的,而且如此大胆地一针见血!说是瓦剌滋事,北方边界的扰乱,都是因为本来朱棣做燕王的时候和宁王朱权两人管着北方边界,后来朱棣当了皇帝,到了南京,才使得那些游牧民族总是捣乱。这么直白地说出口,他心中一凛,只怕朱棣怒上心头,发起火来,平时歌功颂德太多了,已经许久没有非议皇帝的意思,此时不禁抬头偷偷向朱棣望去,揣摩他的脸色。

朱棣的脸色看不出多少变化,只是微微浅笑着,静听着苏湛说话,没有过多的表现。

按说这迁都的事,朝中上上下下可都是不赞成,虽然朱棣已经稍稍放出风去,但是得到风闻的百官们,却都不愿意去北方。南方多好啊,山清水秀,人杰地灵,北方那时候,风沙四起,粮食匮乏,所以说,突然冒出个苏湛这样,双手赞成的,还真是稀罕。

纪纲自己,虽然是北方人,但是他也是不愿去北平的,毕竟现在关系网都在应天,还有那些家中的美眷,狐朋狗友们也都在这边,虽说他也明白皇帝朱棣去北边为了边防的考虑,但是他个人还是不想去的。

朱棣听说苏湛点明了迁都的军事意义,点了点头,道:“接着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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