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淑女好逑-第22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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孙康脸色僵硬,看了邵稹一眼,悻悻而去。

众人见事情至此,各带着揣测之色,亦纷纷散去。

宁儿的心落下,回头看邵稹,却见他的头盔上落着一层雪,双眼望着远处,目光深黯。

“稹郎……”宁儿小声道,看着他的模样,心中不禁发疼,又有些恐惧,觉得他似乎很快又要离她远去,“你……”

一只手握住她的手臂,薛霆将宁儿从邵稹身前带开。

“表兄……”宁儿求助地望着他,他却并未看她,只注视着邵稹。

“你好自为之。”他叹口气,低声道,说罢,拉着宁儿便走。

“我不走。”宁儿却不动,眼睛发红。

“你留下,只会让这事更麻烦。”薛霆低低道。

宁儿的喉咙里哽了哽,再看向邵稹,却见他看着自己,片刻,唇边慢慢弯起一抹笑。

“去吧。”寒风的呼啸声中,她似乎听到了那唇间沙哑的声音。

泪水才出眼眶,却几乎冻作冰碛。

宁儿一咬唇,用力擦了擦,转头与薛霆离开。

“石骑曹。”望着宁儿的身影远去,邵稹听到有人在叫他。

缓缓转头,却是一名同僚。

他看着邵稹,目光有些复杂,却仍然尊敬:“副都护要见你。”

邵稹知道会这样,点点头,再望望宁儿离开的方向,随他而去。

风很大,宁儿的脚踩在雪地上,几乎不稳。

薛霆眼明手快,将宁儿扶住,带着她往帐中走去。

“他不会走的。”那身影再也望不到的时候,薛霆忽而道。

心中大动,宁儿抬头看他。

薛霆也看看她,目光深远:“他若是逃走,跟裴副都护这边也就完了,走回正道,也永远别想。”

“方才那法曹所言之事,是真的?”帐中,裴行俭摈退左右,看着邵稹,开门见山。

邵稹沉默片刻,答道:“是。”

“怪不得当初不愿投我。”裴行俭瞥瞥他,“邵陵就是你的父亲吧?”

“是。”邵稹道。

“只会说个‘是’了?”裴行俭道,想了想,“我可是好奇,后来,你又来投,为何?”

“我不想辱没先人期望。”邵稹目光炯炯。

裴行俭扬扬眉。这话,他倒不怀疑。因为他知道,在他说出邵陵的墓地之后,邵稹就三番两次去祭奠。

他深吸口气,正色道:“我还是那话,在我帐下,不问出身。你敢来,我就敢帮。不过,”裴行俭停了停,盯着邵稹,“你身系重罪,后事如何,还要自己争气,明白么?”

这话语掷地有声,邵稹胸口一阵激荡,郑重行礼:“敬诺。”

“去吧。”裴行俭一挥手。

邵稹再礼,转身出帐,可还未走两步,裴行俭忽而又道:“石真。”

邵稹回头。

裴行俭看着他,脸上却已经换上了些玩味的神色:“薛使君那位表妹,你们识得?”

邵稹一愣,随即道:“不识得。”

“真的?”

“真的。”

裴行俭琢磨地与他对视,未几,颔首:“去吧。”

邵稹应下,走了出去。

出帐那一瞬,冷风袭来,邵稹望着漫天风雪,心中竟是松了口气。

帐内,裴行俭却撇撇唇角,觉得自己的这般苦口婆心,这诨儿郎,却到底还是不肯全说实话……

风雪的声音一直在呼啸,不知是太吵,还是心事重重,宁儿始终睡得不踏实。

黑夜漫长,她听着风声渐渐小了,最后归为宁静。心中知晓,这一夜必将又是不眠。

半睡半醒间,她忽而听到些奇怪的声音。

低低的,却通透十足,像风声,又不像……宁儿猛然警醒,坐起身来。

“……怎么了……”一旁的侍婢被她吵醒,揉着眼睛嘟哝道。

“嘘!听!”宁儿捂住她的嘴,睁大眼睛。

“呜,呜……”那声音更加明显,好像有人在吹角。

正在此时,“铛铛”的云板声齐鸣,急促而激烈。一声大吼传入帐中:“有敌兵!即刻备战!”

59。重围

吐蕃人不知何时来到;在风雪的掩护下接近队伍;岗哨不曾发觉。风雪初停之际,吐蕃人借着夜色,突然发难。

幸而队伍中的将士都久经沙场;就算歇宿;亦枕戈待旦,闻得警报声起,立刻冲出帐外。

邵稹当夜睡得极浅;别人才出帐时,他已经上了马。

“沈四!带上五十人;保护副都护!”他大吼;说罢;带着一队人马迎向呼啸而来的吐蕃人。

东方的天空;有一抹鱼肚白。可天地间却仍然被夜色笼罩,篝火在风中战栗,吐蕃兵自西面的山坡坳口而来,雪尘弥漫,看不清人数,却似倾泻一般。

前方已经传来交战之声,邵稹看得心惊,却顾不上许多,大喝一声“杀”,向前冲去。

寒风夹着雪粒迎面而来,邵稹抓紧长矛,朝一个疾驰而来的黑影刺去,惨叫声起,邵稹不及查看伤亡,灵活地侧身,躲开一箭,将矛一挑,又一名吐蕃兵斩下。

不远处传来厮杀之声,有人尖着嗓子大吼,伴着刀刃撞击。邵稹望去,却见是一人被吐蕃骑兵掼翻在地,邵稹见那吐蕃兵回马补刀,忙将长矛用力掷出,不偏不倚,将那吐蕃兵的胸口贯穿。

雪地上的人见有人来救,连忙起来,火光下,二人各自看清,皆是一愣,却正是昨日的法曹孙康。

来不及诧异,邵稹转开目光,继续迎向敌人。

唐军骁勇,但毕竟人数不多。吐蕃人却蜂拥而来,前面抵挡的军士不断后撤。后方传来鸣金之声,有将官大声喝着:“后退!后……”话未说完,突然断掉。

邵稹心知不好,一边与吐蕃人交战,一边令弟兄回去护卫裴行俭。

正调转马头,一队人奔驰而来,邵稹见面,却是薛霆。可看向他周遭,却没有宁儿。

“宁儿呢?!”邵稹心一沉,大吼道。

“我也在寻她!”薛霆一脸气急败坏,“方才被人冲散了!”

“什么?!”邵稹如遭雷轰,心神俱震。

“何处不见的?!”没工夫指责,他急问。

“就在这附近!”薛霆焦躁道。

“以那枯树为界,你往南,我往北!”邵稹扔下这话,策马冲向一片燃着大火的营帐之中。

宁儿在忙乱之下,与侍婢各上了一匹马。幸好薛霆和从人很快来到,带着她们往东边跑。

不料,一支吐蕃骑兵横着杀出来,薛霆忙领着从人们拼杀。宁儿和侍婢都不惯骑马,马匹被飞来的箭矢所惊,狂奔而去。四周都是刀光剑影,心中惊恐,可祸不单行,马匹被一段掩在雪里的木桩绊住,嘶鸣一声,将宁儿狠狠地摔了下去。

宁儿从雪里爬起来,举目四望,侍婢和薛霆都不见了踪影。夜色沉黑,她害怕得不得了,发现附近有一个倒塌的帐篷,连忙跑过去。

帐篷旁边有一具军士的尸体,宁儿看到他手里有一把剑,颤抖地念一声佛,将那剑拿在手里,钻进帐篷。

黑暗中,外面的拼杀声愈加真切。一阵杂乱的马蹄声从旁边经过,未几,传来些脚步声。

宁儿紧握着剑,吓得闭上眼睛,大气不敢出。

待那些声音过去,心才稍稍放下。

稹郎……表兄……她又担忧又害怕,想哭,却死死咬住嘴唇。

“宁儿……”这时,耳边似乎邵稹的声音,宁儿的心一窒,正以为是幻觉,那声音又响起,“宁儿!”

宁儿猛然睁开眼睛,欣喜地答应:“稹郎!”说着,便要出去,突然感到不妥。

她听到一阵叽里呱啦的声音,未几,有人朝这里走来。

不是邵稹。

宁儿浑身僵住,再度握紧剑。

上方,帐篷的一角挡住了所有的视线,有人在外面嚷着什么,宁儿一点声音也不敢出。

突然,“噗”一声,帐篷被什么刺破,堪堪钉在宁儿身侧。

宁儿只觉所有的恐惧都变作了惊叫,却卡在嗓子里,出都出不来。

正在此时,一声大喝传来,交兵之声响起,不久,有什么沉沉沉倒下,砸在宁儿的心上,如同巨石。

有人死了……是谁……宁儿只觉心跳似乎都没有了,身上只剩寒气……

“宁儿?”邵稹的声音如亮光一般,透过黑暗,“你在么?”

“稹……稹郎……”宁儿不知该喜该悲,听到这声音,眼泪一下涌出来。

邵稹听到她的声音,大喜,连忙将帐篷掀开。

残火的光照下,宁儿缩在里面,像一只受惊的小兽,眼泪汪汪,手里却握着一柄吓人的长剑。见到邵稹,她一下扔掉剑,站起身来,一头扑到头怀里。

邵稹拥着宁儿,心情澎湃,却不敢逗留:“莫哭了,此地不可久留,快跟我走。”

宁儿点点头,由着邵稹扶着上了马,未几,邵稹也上了来,紧挨在她身后,“叱”一声,冲入黑暗之中。

薛霆到处寻找宁儿不到,却遭遇了几次吐蕃人。他且战且退,眼见着敌人越来越多,心中焦灼不已。

“郎君!”从人神色紧张,劝道,“这边已经细细搜过,没有娘子!还是退吧!吐蕃人越来越多,再待下去,不但娘子找不到,郎君亦性命危矣!”

薛霆回头,眼睛里布满红丝,目光似要吃人一般。可再看向四周所剩无几的从人,心中却迟疑。

宁儿……

他看向前方,唐军为阻止吐蕃人,洒油点燃了一整片稀树林和帐篷,火光熊熊。而浓烟的那边,就是宁儿走失的地方……

有马蹄声滚滚而来,薛霆一咬牙,喝道:“走!”说罢,与从人们调转马头,望东边撤退。

邵稹带着宁儿一路疾驰,原本想往东边去,不料,遇到一队吐蕃兵。

他单枪匹马,还带着宁儿,情急中,只得另择道路而去。

寒风将拼杀出的一身汗水冻住,衣服变得又冷又硬,一点阳光在天边的云层里透出,姗姗来迟。

邵稹带着宁儿奔出很远,直到两耳只剩下坐骑的蹄声和自己的呼吸声,才停下来。

坐骑已经疲惫不堪,邵稹拍拍它的脑袋,回身望去。嘴里呼出的白气中,来路上,白雪平整,只有一行马蹄印子,蜿蜒消失在银白的山丘那头。

“没人追来了么?”宁儿也跟着望去,紧张地问。

邵稹摇摇头:“应当是没了。”

宁儿的一颗心才放下来,可举目望向四周,天地间,只剩下他们,孤零零的。

“怎会如此……”宁儿想到薛霆、侍婢还有路上那些横七竖八的尸体,又忧心又难过,哽咽道,“我表兄……他……”

“他应当无事,我去寻你前,曾见到过他,身旁有从人护着。”邵稹安慰道,“且他武术精湛,也上过沙场,应该能闯出去。”

宁儿咬咬唇,仍觉得放心不下。

邵稹苦笑:“宁儿,事已至此,胡想不是办法,坚强些。”

“嗯……”宁儿擦擦眼泪,强忍着那些恐惧,抬起头,“我不会再哭了……”

邵稹看着她的神色,还有红红的眼圈和鼻子,有些忍俊不禁。他想了想,翻身从马上下来。

宁儿讶然:“你做什么?”

“这马跑了许久,也累了,让它歇息歇息。”邵稹道,未几,见宁儿也要下来,忙道,“你不用,你不重,又走不快,骑在马上就是。”

宁儿有些不好意思:“可你……”

“我当马夫惯了。”邵稹向她眨眨眼,“你忘了?从商州到长安,都是我当马夫啊。”

宁儿一愣,看着他,说不出话来。

商州到长安……的确,似乎一直是这样,邵稹在前面,万事由他去闯;而她在后面,只需要跟着他,就什么都不用愁……

眼眶又开始发涩,宁儿心中酸楚,却深吸口气,不让自己再哭出来。

没有向导,邵稹只能凭着太阳的位置和经验判断方位和道路。

“我们该怎么办?”宁儿问,“该去何处?”

邵稹道:“回去是不行了,这条路是往西北的,我知道前方有一处水草丰盛之地,先去那里寻些食物。”

宁儿颔首。先前逃命,什么都顾不上,现在,她却能感觉到肚子里饿得慌。宁儿有些佩服邵稹的冷静,知道轻重缓急,天寒地冻,无论要做什么,都要自己先撑下去。

“然后呢?”

邵稹眉头微锁,沉吟道:“此番吐蕃偷袭,我看人数在一万以上。”

宁儿吃惊。

邵稹颔首,道:“此路,大都护是走熟了的,有些托大。但这偷袭之处,却也选得十分巧妙,往各处军镇的路程,皆三五日以上。”

宁儿想到那队伍不过千余人,心神不禁发颤。

“就算烽火为号,援军赶到,也要三五日之后……”

“所以要另想办法。”邵稹道,“这附近有些游牧的胡部,我从前识得,也许可以去求助。”

宁儿点点头,却还是觉得心沉沉的:“可他们只有千余人,也不知是死是活……”

“先打探得消息再说。”邵稹看看她,道,“那处山坳,往东有一座建在峻岭上的要塞,易守难攻。我看他们往东撤退,打得也是这个主意。如果突围成功,到达那要塞,可坚持些时候。”

宁儿听得这言语,觉得真能这样,倒是最好,不禁又生出些信心来。

天上的盖着一层云,太阳升起来后不久,却躲到了云里去。没了阳光,地面实在冷得很,再往前走一段,宁儿觉得有些不对劲。

她发现邵稹在微微发抖,再仔细看,他唇色有些发黑。宁儿狐疑,摸向他握在缰绳上的手,冷冰冰的。

未几,她发现了原因所在。邵稹的铠甲下面,只有一件绵袍。这样寒冷的天气,宁儿穿了厚衣服,外面还有裘衣,犹自觉得不够暖,一件绵袍能抵什么?

“稹郎,你只穿了这么点衣服?”宁儿吃惊道,“你会冻伤的!”说着,急忙将自己的裘衣脱下来。

“哎……不用!”邵稹忙道,“快穿上!我受惯了,不碍事!”

“怎会不碍事!”宁儿着急道,鼻子一酸,“你总是这样,不拿身体当回事,从前这样,现在也这样……”

邵稹见她又要掉眼泪,忙道:“好了,我收下还不行么?”说罢,接过裘衣。

宁儿见得如此,转悲为喜,却见他摸摸马儿的头,叹道:“黑大郎,本想让你多歇会,可我妇人任性,又要辛苦你了。”说罢,却一踩马镫,又坐了上来。

诧异地回头,却见邵稹将那裘衣披在身上,贴着宁儿,用两只宽大的袖子把她围住。

“这样,你我就都不会冷了。”收拾妥帖,邵稹在宁儿的耳边笑道。

宁儿的脸登时通红,背上,传来他心跳的声音。不知是害臊还是那怀抱的缘故,身上暖洋洋的。

邵稹吻吻她的头发,“咄”一声,纵马向前方奔去。

60。冰河

虽然没有太阳;天气却算得上好,至少没有下雪。

一番折腾;宁儿已经感到疲倦;邵稹的怀抱温暖牢靠,虽然马上颠簸;她还是忍不住打起盹来。

头重重地点了一下;宁儿忽然惊醒过来;茫然望向四周;倏而想起这是身处何处。

“无事,睡吧。”耳边传来邵稹带笑的声音。

宁儿回头,邵稹的脸近在咫尺,双目熠熠,能看到自己的模样。

宁儿赧然,摇摇头:“不困了。”这话是假的,但宁儿知道,邵稹比她累多了,又是拼杀又是救人,还走了老远一段路,却到现在也不曾休息片刻。

邵稹看出她的心思,无奈地笑笑,温声道:“我奔波惯了,在外面跑一天一夜不歇息也有过,你不一样。”

宁儿还是摇摇头,却没再说话,握住他圈着自己的那只手,把头靠在他的颈窝上。

邵稹只觉心中 ,手臂圈得更紧,将下巴轻轻与她的额角摩挲。

望向前方,白雪茫茫。偌大的天地之间,只有他们相依相偎,所有的烦恼、纠葛、忧虑,此时都远远地抛开,没有人来打扰。自从他们分别,再到相见,彼此心中苦盼的,不就是这样的时刻?可未曾想,它的来临,却是在这般情境之下,实教人啼笑皆非。

被邵稹唤作“黑大郎”的马儿,身形肥壮,虽奔波许久,却也没有脾气。它驮着二人一路向前,不紧不慢,在雪地上留下一道深深的蹄印。

忽然,宁儿听到邵稹说:“到了。”

她睁大眼睛望向前方,只见山丘下,宽阔而平整,再细看,原来竟是一道河流,天气寒冷,结了冰。

在天暖时,这里的确会是一片水草丰美之地,可是如今,这里一片荒凉,除了一片树叶凋零的沙枣和胡杨,什么也没有。

宁儿疑惑地看向邵稹,却见他笑笑,冲她眨眨眼睛:“小娘子,想吃鱼么?”

邵稹把黑大郎拴在湖边的一棵树下,黑大郎熟门熟路,自己在雪下寻找枯草嚼了起来。

宁儿立在一旁,却见邵稹低头在地上挑挑拣拣,找出一块石头,似乎觉得不够大,看了看,丢掉,又继续翻检。

“稹郎,你要砸冰?”宁儿问。

“嗯。”邵稹道。

“砸开冰就有鱼了么?”

“那当然。”

“可你怎么捞?用手么……”宁儿迟疑道,心想,那多冷啊。

“嗯?”邵稹抬头看看她,忽而神秘一笑,“你不曾听说过一个冰里取鱼的故事么?”

“冰里取鱼?”

“从前,有一个读书人,他的母亲想吃鱼,让他去河里钓鱼来。时正隆冬,河里都结了冰,读书人觉得为难,却不敢让母亲失望。他跋涉几百里到了河边,把河冰砸开,却发现自己忘了带鱼竿,怎么办呢,他着急地要命。天公见他虽丢三落四,却实在是个有诚心的人,悲悯之下,就把他变成了一只大灰狼,让用尾巴把鱼钓了上来。”

宁儿半张着嘴,惊愕不已。

“天公真是好心么?将他变作大灰狼……”她喃喃道。

话才出口,忽而灵光一闪。母亲病了……吃鱼……河冰……她恍然大悟,“你说的……你说的是王祥卧冰!”

邵稹狡黠地扬眉:“这回挺聪明。”

宁儿哭笑不得,差点又被他骗了。

“稹郎真坏!”她撅撅嘴,“上次你说班昭跟人私奔,见异思迁,去匈奴和亲,都是骗人的!”

邵稹笑起来:“是是!我是大骗子,骗了宁儿小娘子!”

宁儿脸红红,看他笑得眼睛弯弯,却觉得那些较真的想法,忽而都没了踪影。

这时,邵稹终于跳到了一块合用的石头,站起身来,得意道:“宁儿小娘子看好了,大灰狼给你打鱼吃。”

宁儿连忙好奇地跟过去,只见邵稹来到河边,四处看看,挑了一处冰面,举起石头,用力砸下去。

“咚”一声,石头砸下,冰面开裂,邵稹拾起来再砸,几次三番,终于砸开了一个大洞。

然后,尾巴……宁儿不自觉地想,却见邵稹从马上解下一块巾子,又找来一根树枝,将布绑在上面,做成一只布兜。

宁儿恍然大悟,原来,邵稹这大灰狼,用的是这样的“尾巴”。

“宁儿,”邵稹一脸神秘,朝她招招手,“来看。”

“嗯?”宁儿凑过去,忽而睁大眼睛。那冰窟窿里,居然有许多的鱼,争先恐后地浮上水面,踊跃十分,“咕咚咕咚”地响。

“怎会如此?”宁儿笑起来,不解地问。

“我也不知。”邵稹莞尔,“所以我说那王祥笨,鱼多好捉啊,非要用最笨的方法。”说着,他将布兜伸到窟窿里,捞起来,里面已经有三条大鱼。邵稹将它们抛到岸上,再捞,又是满满一兜。

二人吃不了许多,捞了两下,邵稹就将那些鱼收拾收拾,寻来干柴,用火石点着,做起烤鱼来。

火堆“噼啪”作响,宁儿和邵稹依偎地坐在旁边,都觉得身上暖和了许多。

鲜嫩的鱼肉,在火堆上烤得“滋滋”作响,宁儿早已饿极,闻到这味道,抿抿唇。

邵稹取下一条最先放上去的,看了看,递给宁儿:“熟了,吃吧。”

宁儿忙摇头:“稹郎,你先吃。”

邵稹知道她又犯拧,将鱼收回:“那我吃啦。”

宁儿点头。

邵稹张大嘴巴,将鱼送到嘴边,却见宁儿眼也不眨地盯着,触到邵稹的目光,忙转开眼睛。

邵稹无奈笑笑,把鱼放下。

“你怎不吃了?”宁儿讶然。

“一个人吃没意思,要吃一起吃。”邵稹眨眨眼,伸手去翻动木架上的树枝。没多久,另一条鱼也烤好了,邵稹递给宁儿,二人相视一笑,各自吃了起来。

“真好吃。”填饱肚子之后,宁儿称赞道。

邵稹莞尔:“这一招我其实早就会了,可惜那时钱财多,也不缺吃的,不然我能让你把鱼骨头从剑南一路扔到长安。”

宁儿忍不住笑起来:“那也不能总吃鱼呀!”

“还有别的啊,”邵稹都,“野鸡、野羊、鹿……”说着,他脸色一变,“宁儿,快往那树林里去,有人来了!”

宁儿一惊,连忙起身。

邵稹把刀拿起,拉着她,快步离开。

“还生着火……”

“不要紧。”邵稹说着,麻利地带她隐蔽到了一处土坡后。

那是两个吐蕃兵,从山坡那边,骑着马,似乎是发现了火堆,一路奔过来。

可到了火堆面前,却见四周空空如也,火堆旁边,几条烤鱼晾着,似乎刚刚烤好。

两名吐蕃兵神色警觉,下了马,握紧手上的刀。

这湖边只有一处能藏人的地方,就是不远处的稀树林,那里,有一个小小的土坡。

两名吐蕃兵交换一下眼色,朝那边走过去。

雪地上,脚印杂乱,分不清是人是马,两人更是笃定,顺着那脚印,加快脚步……突然,一人痛呼一声,坐倒在地。他的脚上,一个铁兽夹牢牢咬着,穿透了靴子。

同伴大惊,正要去帮,突然,一个人影窜出,朝他扑来。那人只来得及挡住第一击,已经被一刀穿心。

被兽夹咬住那人见状,吓得不算往后爬,用不流利的汉语大声道:“饶……饶命!别杀我!”

邵稹冷冷地看着他,将还带着血的刀刃指着他:“回答我几个问题。”

那人忙点头。

“你们来了多少人?”

“两……两万!”

听到这个数字,邵稹和土坡后面的宁儿都暗自心惊。

邵稹面不改色:“首领何人?”

“禄林赞!”

“唐军现在何处?”

“在东边的石山上!”

“多少人?”

“五六百!”

邵稹看着他,没有说话。

“我不说谎……”那人哀求道,“头人命我来搜逃走的唐军,我是奉命……”

这时,宁儿躲在土堆后面盯着,忽而看到那人隐藏在袍子下的手动了动,忙喊:“当心!”

一道细影袭来,邵稹忙倒身躲开。那人见失败,大叫着要逃走,邵稹将刀一掷,那人的脖子被贯穿,立刻倒下。

“稹郎!”宁儿惊惶地跑出来,面色惨白地扶起邵稹。

“无事!”邵稹忙道,灵活地站起身来。

宁儿见他无碍,心中长长地舒了一口气。

邵稹朝那尸体走去,翻了翻,却见有一只小弩,巴掌大,做得不算精妙,也只能出一发,却力劲十足,被射中,不死也是重伤。

“居然还有暗器。”邵稹这才感到后怕,说着,忽而想到什么,看向宁儿。他四处照了照,瞥见旁边一棵树上,钉着一根小小的铁刺。邵稹将那铁刺拔下来,装进小弩中,正好合适。

他笑笑,将小弩递给宁儿。

“收好。”他说,“随身带着,遇了歹人,便给他一下。”

宁儿好奇地接过,却觉得这般凶器,轻易便能伤人,不敢碰。

邵稹给她示范了一遍用法,道:“也是应急之物,你且带着便是。”

宁儿点点头,收下来。

“稹郎。”她想起方才那人的话,担心地说,“他说吐蕃人来了两万……”

邵稹颔首,神色发沉:“我等须快些,他们撑不了多久。”

二人都知晓事态严重,不再耽搁。邵稹将两具尸体搜刮了一番,发现先死的那人,外面穿的裘衣没有沾上血渍。他立刻剥下来,自己穿上。兵器也有可用的,邵稹把两人的刀也取了,一把给宁儿,一把自己留着备用。

吐蕃人的两匹马还在原地,邵稹挑了一匹健壮些的自己骑,黑大郎听话些,让给宁儿。

再把烤鱼都收起来做干粮,二人各自上马,沿着冰冻的河流,继续朝西北而去。

天公还算与人方便,一路上,除了天气阴沉沉,时而刮寒风,却并没有再起风雪。

宁儿不像邵稹那样惯于骑马,又兼长途奔跑。虽然邵稹有意地放慢等她,宁儿还是难以跟上。

邵稹想了想,索性仍然两人共骑,两匹马轮着跑一段,不耽误行程。

宁儿靠着邵稹的怀抱,心情复杂。

“稹郎,”她愧疚地小声说,“我可是拖累你了?”

“一直这样才好。”邵稹笑笑,声音带着热气,在她耳边低低徘徊。

宁儿的耳根发热,唇上的笑意却是深深,紧握住腰上的那只手。

可是天渐渐发暗,他们走了整整一日,眼前只有起伏的雪原,丝毫不见人烟。铅云将太阳挡在后面,这般天气,黑夜会很快来临。

宁儿觉得有些不妥,邵稹说此间有胡部居住,却不知在何妨。

突然,一阵隆隆的声音传入耳中。

二人朝声音来的方向望去,只见雪尘扬起,一队人马从山腰的松树林中飞驰而来。

邵稹望着那边,勒住坐骑,神色凝起。

宁儿兴奋道:“稹郎,是他们么?”

“难说。”邵稹低低道,“宁儿,坐到黑大郎身上去。”

宁儿一惊,忙照着他的话,下了马,骑上黑大郎。

没多久,那些人近了,宁儿才知道邵稹为何这么说。那些人,高鼻深目,确实是胡人,但手上都拿着明晃晃的刀,盯着邵稹,面色不善。

“@#¥%&#!”为首一人朝邵稹喊话,却是听不懂。

宁儿感到事情不太对,正紧张不已,忽然,一个声音传来:“咦!这不是石真么?”

61。土堡

毗利是一个几万人的突厥部族,长居淡河之畔。

邵稹从前跟着石儿罗的族人经商;曾经来过这里;与族长毗利匍真及一众族人交好。

认出他的,是毗利匍真的儿子毗利吉善。他会说些汉语;见到邵稹的装束;失笑:“石真;许久不见你,怎么穿了一身唐军的衣服来!”看到宁儿;两眼发光,“这是你娶的新妇么;怎么都不叫我去喝酒?”

邵稹苦笑,没空跟他多解释;道:“吉善,你父亲在么?我有急事。”

毗利吉善见他神色不似玩笑,讶然:“怎么了?”

邵稹知道吉善可信,将唐军被围之事告知。

毗利吉善听着,有些难色。

“安西都护,与我父亲关系不错,我父亲也早已归附。”他说,“可我父亲为了河对岸的那片草场,一直与俟息部不合。昨日来了一个吐蕃使者,他说,吐蕃人占领安西之后,这些草场都是我父亲的。”

邵稹讶然,与宁儿相觑。

事情更加复杂,谁也没有想到,吐蕃竟早已经动手笼络胡部,看来是立志要将都护府众人置于死地。

“你可以去见我父亲,不过,我觉得希望不大。”吉善实诚地说。

邵稹沉吟,道:“无妨,先带我去一见。”

天色已经暗下,毗利族人聚居的草场上,仍见炊烟袅袅,帐篷犹如雪地上的一座座小丘,整齐排列。

毗利吉善带着邵稹和宁儿往最大的帐篷走去,路上,不少族人认出了邵稹,过来打招呼,又朝宁儿投来大胆而好奇的目光。

宁儿有些羞赧,紧紧跟在邵稹身后。

忽然,一个耳熟的声音从旁边传来:“胡娘子?”

宁儿讶然,转头望去,却见到了一张久违的脸。

米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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