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劳碌捕快爷-第1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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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苏打


人的嗜好啊

人的嗜好啊,是很难戒除的,特别是那些不属于健康范围之内的嗜好。苏打有三嗜——嗜咖啡、嗜漫画、嗜烟(嗯,好吧,虽然诚实是上策,但若最后一个有违善良风俗的话就用“X”代替吧),而这三嗜呢,苏打回想了半天,也不知该戒哪个才好,因为戒了任何一个都可能会让苏打就此落入沉沉的深渊,很久很久都无法平复低落的心情。

喝咖啡这件事听起来很浪漫,做起来也很浪漫,特别是在一家窗纱轻轻飘动的咖啡厅,坐在大大的落地窗前,望着窗外熙来攘往的人群,脑中冥想着人生的来去……

    对不起,上述提及的那些画面没有一个属于苏打,因为苏打是那种会把咖啡当水一样牛饮,而且就算在大半夜喝也不会睡不着的计算机键盘劳动族,穿得美美的坐在咖啡厅里优雅的喝咖啡?哪来的闲钱跟闲工夫啊……好,一般来说,大家都知道适量的咖啡有益身心健康,但过量呢?嗯,多多摄取钙质吧,那少喝点呢?或者干脆不喝不好吗?

好,很好,当然好,你少喝点或干脆不喝,我继续。

再来,该说说漫画了,哈,一说起漫画苏打的精神就来了,谁让由认字开始就躲在漫画店一角独自生存的我,就是靠漫画养大我空虚的心灵(咦,我的心灵有充实过吗? 感受人世间的黑暗八躲在桌下避爹娘侦察),体会绝望的存在那些杀千刀的断头漫画家们,感受到我的怨念没?所以,苏打平生最大的愿望,就是等我七老八十的时候,还可以顶着一头白发去漫画书店,然后继续咒那些到我七老八十时还让漫画断头的漫画家们。

看漫画究竟有什么意思或收获?要不为什么苏打那样沉迷,还不惜蹲在漫画店门口跟一帮大叔挤在一起看?嗯,看漫画哪会有什么意思跟收获啊,看漫画不就跟呼吸一样,都是图个活着的事嘛……

至于第三嗜嘛,嗯,这绝对是不好也不对的行为,奉劝那些没试过的人绝不要试,嗜中的人赶紧戒,至于苏打嘛,嗯……嗯……嗯……

大家辛苦啦!为了这三嗜,苏打也曾苦恼过,毕竟在正常人看起来这好像都不是太正常的事,所以我也曾试图改邪归正。问我戒过吗?开玩笑,当然都戒过,只是没一个成功就是了……而在经过多年思考与反省之后的今天,苏打也算想通了,反正我本来也就不太正常,不正常的人做不正常的事本就是很正常的事……

楔子

天下第一衙?

是的,百岳国“天下人才绝迹于此不幸前来你得认命州”、“第一仙境纯属狗屁云吞雾罩走不出去县”之县衙简称,别名——天下第一穷酸衙门。

之所以能拥有一个如此“辉煌”的名头,实在是因为开发此州的州府大人迷路了三个月才终于找着这个县城,然后在看到其中的“精采”,并想及一路的艰辛后,老泪纵横的大笔一挥……

是的,这是一个新兴的县城,一个位于四国山峦低谷交界,龙蛇杂处的所在,但同时,它也是许多想忘却过去,想重新寻觅新生命、找寻新生活之人的希望之乡。想当然耳,管理这样一个充满“新移民”的县城,绝不会是件容易的事——

一个每回人家请客,都要用那微笑后几乎眯成了一条缝的眯眯眼问人“能否将剩菜打包带走”的穷酸县太爷;一个无论男女老幼,只要第一眼看到他,都会不由自主地心生“阴险、这人一定很阴险”念头的阴险刑名师爷;一个天生劳碌命、没半刻停得下来,号称“妇女与孩童最坚实长城”的劳碌捕快;以及一个不管何时何地都衣冠楚楚、风流惆傥的门政大爷……

现在,就让我们来瞧瞧,在这以新移民着称的天下第一县里,这天下第一衙中的百姓保母们,是如何默默的穷酸、默默的阴险、默默的风流、默默的劳碌,默默的守护这个带给许多人希望与未来的明日之城……

第一章

灰蒙蒙的天,厚厚的云层下,飘落着天下第一县今冬的第一场雪。这场初雪来得有些早、有些急,让许多因没料到这股严寒而出门的人们,只能慌忙拉高衣领,将手放在嘴巴前呵气,然后急急赶着路,就为了能早一刻抵达目的地。

时至未时,原本细碎的小小雪花,变成了鹅毛般的雪片。

地上的积雪愈来愈厚,青石板铺成的路,已全然失去它原来的颜色。

雪片飘荡,寒风沁骨,行人寥寥。

但此时,天下第一县县城西口,却有一个小小的身影端跪在地上,身前还有一块盖着白布的草席。

小小的身子,早因寒冷而不断抖颤着,小小的肩头,已布满积雪,但此人却依然低垂着头。

用那薄薄的灰色连帽披风将自己的脸庞完全遮挡住……

“哪来的啊,没事挡在这里做哈?老子今天还不够秽气的啊!”

“这大冷天的,真够可怜的……”

“喂,地上那块板子写着字呢!咦?卖身……葬母?”

“唉,八成又是个没来得及找到落脚处就断了气的苦命外地人……”

不得已在这种天候进城出城的人,有的丢下一句话便急急地走了,有的则是稍稍望了望,发表了几句感言,便又继续赶路。

脚步声,来了又走,走了又来,可就是没有一个人真正驻足停留……

☆   ★   ☆   ★   ☆

雪,终于缓缓地停了。

无雪过后的街道上,行人开始多了,但与此同时,比手画脚的议论之声,也开始在城门西口处蔓延。

只不过无论人们是如何的指指点点,无论人们的话语是充满怜悯还是嘲笑,那端跪在地上之人,低垂的脸儿依然低垂,但挺直的腰杆也依然挺直。

不知究竟过了多久,远处突然传来一阵嘻笑打闹声,而后,声音愈来愈近,最后,一句故意拖着长音的嘲弄问话在人群后高声扬起——

“唷,卖身葬母哪,那是打算卖多少银子啊?”

听到这个声音,人们的低语声稍稍止息,而那长跪不起的小小身子也终于微微地震了震,双唇颤抖了许久,才发出一声轻得不能再轻的低语:“三百两……”

话一出口,众人心中同时“哦”了一声。原来这名卖身葬母之人,竟然是名女子!

而她所开出的三百两,以丧葬费用来说虽然不算过分,但是普通县民却也无法一时半刻便筹措得出……

“三百两?开什么玩笑!三百两都够买一头种马了!”

“就是,虽说可怜是可怜了些,但也不能这么狮子大开口啊!”

听到“价码”之后,先前那群嘻笑哄闹之人更是故意大声嚷嚷,他们的言论直教其它路人们皱眉,可却又敢怒不敢言。

毕竟第一县无人不知,这群以城内张大富之子张祥福为首的“纨绔子弟团”,向来盛气凌人不说,更喜仗势欺人!

但碍着现场许多人都在这群“执椅子弟团”的父执辈手底下做事,因此他们就算心底有微词,也不敢出言顶撞……

正当卖身女子同样为了这些话在心中轻叹之时,突然听得张祥福吊儿郎当地说道:“让开让开,让老子来看看你究竟值不值三百两!”

他的话声才落下,女子便发觉自己遮脸的帽子被人突地一掀,来不及反应的她先是愣了一愣,而后连忙别开脸,慌忙想将帽子再戴回去。

只是她的动作依旧慢了。

方才那一瞬间,已足够令所有人看清她的脸!

看清她那张小小脸蛋上密密麻麻的疙瘩、仿若脓疮似的肿包,以及那些已破却尚未结痂的丑陋疤痕……

“我的妈啊!长得跟鬼一样也敢要三百两?我看三两都没人敢要!”

“天啊,她脸上的疙瘩怎么那么多、那么丑!”

“哎呀,这人一定是染了脏病!”

一当“脏病”二字落下,原本围在女子身旁的“纨绔子弟团”突然全都往后跳开好几十步,然后开始朝她身上丢雪球,丢石块。

“快滚,别把你的脏病带到我们这儿来!”

“就是,还不快走,待在那儿做啥,再不走,别怪我们不客气了!”

听着那一句句充满恶意。伤人至深的言语,女子头垂得更低了。

她的眼中浮现一股黯然,脸上有着受褥后的惨白,但最终,还是紧咬住下唇,一动也不动地继续跪着。

“还不滚,难道要老子踹你才肯走?!”

眼见女子不动也不言语,“纨绔子弟团”更加放肆地叫骂开来。

笑骂由人,但她绝不走……坚持着这样的想法,女子将下唇咬得更紧,募地,她却不由自主地闷哼一声。

因为,她的额上突然传来一阵阵剧痛,而一股温热的液体,也在剧痛过后缓缓渗出皮肤……

“太过分了,就没人能治治他们么……”

“就是,哪个丫头愿意自己变成这副模样啊……”

人群中响起一阵心疼的低喃与咒骂,就在此时,急停而下的马儿嘶呜声与一个低沉醇厚的嗓音也自围观人群背后响起——

“喂喂喂,全挤在这儿千嘛?造反哪!”

“小劳,你可来啦!”

“小劳,你怎么回事儿啊,这半天才来!”

一听见那爽朗的男声,群众中有人再忍不住地叫嚷起来。

“还不是被这场雪给折腾的,方才东城李大婶、张大娘、花小丫都把腿给跌断了,我当然得赶着先把她们送去大夫那儿哪!”男子一边回话一边挤过人群,“来,劳驾让让,让我过去!”

听着那醇厚的嗓音及沉稳的脚步声朝向自己而来,女子不由自主地瑟缩了下。

“没事了。”走近女子身旁,男子先脱下身上的老旧棉外套披在她瘦弱的身上,然后蹲下身轻轻拉住她的手。“别害怕。”

那个声音很温暖、很诚挚,听在女子耳中格外让人想落泪,但她忍住了,只是轻轻地、不着痕迹地想抽出被他紧握住的手。

因为她的模样很可怕,连手也很可怕,她明白的……

察觉她的反应,男子没有放开手,反而将她捉得更牢。

“没事的。”他轻声安抚道,然后小心地拉她站了起来。

由于跪了太久,她的身子早已僵直、寒冷不堪,尽管只是缓缓站起,她的双腿却颤抖得几乎无法支撑,但令她不敢置信的是,当这名男子发现她的情况后,竟然毫不介意地搂住她的腰,让她将全身的重量倚靠在他身上!

他不怕么?

她这样的身子、这样可怕的模样、这样骇人的病,他真的……不怕么……

“冻坏了吧?”就在女子讶异地抬起头时,她的耳旁传来一声亲切问候。

这男人,真的不怕!

在那双直视着她的清澈眸子里,没有畏惧、没有怜悯、没有伪装,有的只是浓浓的关怀…

…女子的眼眸,再也忍不住地酸涩了。

望着她那双闪动泪光的眸子,男子脸上的笑容更加温柔了,直到他看见一道血痕沿着她的右颊缓缓流下,由她尖尖的下巴旁滴落——

“谁干的?自己站出来!”男子眯起眼,扭头瞪视着“纨绔子弟团”冷声暍问,最后将目光停留在张祥福脸上。

“劳怋谦,你……你充什么英雄啊?”被众人用眼神一致“指认”,再望向那张盈满怒气的脸庞,张祥福突然结巴了起来,“真那么爱假正义、充英雄,你……你就把这个又恶心又丑、满身脏病的野女人买回家啊,留她在这里伤大伙儿的眼是你这个捕快该做的事吗?”

“就是,有本事你就带这个丑八怪回家啊!只会用嘴巴说说装好人,算什么男人?”

“对啊,有种就带回家嘛……不过要三百两耶,你有那个本钱吗?我看你根本只是想在大家面前演演戏,等会儿一转身就把人轰出城外去!”

被众人的鄙视目光瞪得有些火大,“纨绔子弟团”的成员一个接一个地出声数落他。

“我自会带她回去,而且还乐意之至!”听到这群执椅子弟伤人至极的话语,劳怋谦剑眉倒竖,下意识地将身旁头低得几乎要贴至胸上的女子搂得更紧。

“好听话谁不会说?”张祥福轻视地冷哼一声,“更何况你拿什么带?你自己都穷得跟鬼一样!”

“就拿这个!”脱下自己手腕上从不离身的家传玉环,劳怋谦拉起女子的手,将玉环塞至她掌中,怒视着“纨绔子弟团”道:“剥皮陈的当铺开价三百二十五两,有谁不信自己问去!”

说完这句话,劳怋谦再不理会那群无聊人士,而是转向女子,取出怀中方巾为她轻轻拭去脸上的血迹后,扶着她缓缓向自己的瘦马走去。

“恩人……”

“我不叫恩人,”听到那微弱、腔调有些古怪的低语声,劳怋谦先将女子抱上马,然后望着她爽朗地笑道,“我叫劳怋谦。”

“恩人……”女子依然低着头,“我奶娘……”

原来她要埋葬的不是亲娘,而是奶娘。她竟然愿意为了奶娘的后事做这样大的牺牲,还不计荣辱地在雪地中长跪,这女子,真是太不容易了……

“放心,我一会儿就替你奶娘找副好棺木,再为她找个好地方落脚。”劳怋谦一脸坚决,“我说到做到。”

在他“说到做到”的承诺声中,女子终于缓缓抬起头,第一次怯生生地、但也仔仔细细地直视这名救她于水火中的男子。

他,年约二十四、五,生得浓眉大眼,长相有着不同于他低沉嗓音的年轻与英挺。

他,脸上有着长年在外奔波的日晒痕迹,身形高大健壮,更有一双仿若可以承载住天下所有悲与苦的结实臂膀,与那海纳百川般的宽阔胸膛……

“恩人……”凝视着那张正直英挺的俊颜,以及那双诚挚温柔的眸子,她眼中的热泪再也忍不住地滚落脸庞。

因为拥有这双诚挚眸子的男人,终于成全了她的想望!

为她那辛勤奔波一生,而如今不得不合上双眼的奶娘,寻找一个平静又安全的歇脚处……

“劳怋谦。”望着女子脸上奔流的泪水,劳怋谦一边为她拭泪,一边故意板起脸孔道,“不许唤我恩人,要不我生气了!”

“谢谢你……”女子的声音彻底哽咽了,“劳……大哥……”

满意地点点头,劳怋谦回身抱起草席上那具盖着白布的遗体,缓缓走向那名女子,“妹子,你别介意,我们天下第一衙虽然只有一匹马,但我保证一定会好好抱着你奶娘,不让她再受任何奔波之苦……对了,不知妹子如何称呼?”

“我叫……”听到这句体贴的话语,女子的目光又蒙陇了,“苑凝心……”

    ☆   ★   ☆   ★   ☆

夜深之际,静静坐在这间几无长物的屋内,苑凝心觉得自己仿若作了一场好长好长的梦,至今仍分不清是梦是真……

因为今日的一切实在发生得太快、太突然,让她根本来不及反应,便随着那个坚实可靠的背影来到了这个她完全陌生的地方。

那位据称是“天下第一劳碌捕快”的男子,以最快的速度、最利落的动作,以及最简朴却又庄重的方式,完成了安葬她奶娘的工作,而后,在将她安置于这间房内后,便又匆匆地出门,至今未归。

☆   ★   ☆   ★   ☆☆   ★   ☆   ★   ☆

虽然他迟迟未归,但他前脚才走,就有一群女子来到房里对她亲切地微笑,然后告诉她:这里是天下第一衙,在她找到真正的落脚处之前,这里就是她的“家”

她们慰问的慰问、打点的打点、送饭的送饭,在把她彻底安置妥当、确定她没有其它特殊需要后,才一个个含笑离开。

她仿佛走入一个全然未曾想象过的世界。

因为在这群女子之中,竟没有一个人看到她的模样后,眼底露出丝毫的嫌恶心与畏惧!

那种全然发自内心的欢迎与问候,让她这一年多来一直不安的心,终于有了平静下来的时刻。

有多久,没有接受到如此亲切、毫无芥蒂的问候了?

有多久,没有因丑恶的外形而遭人冷眼、受人唾弃了?

她几乎忘了,也确实记不得了。

因为自一年多前的某一日,她浑浑噩噩地睁开眼,望着一个老态龙钟的妇人老泪纵横地称她为“凝心小姐”,自她醒悟自己已然失去过往的所有记忆之时,她就是以现在这样的形象存在着。

奶娘告诉她,她的家族遭奸人所害,唯一逃过毒手的她,必须尽快、尽可能地逃,以避开后续的追杀……

打从随着奶娘在外流浪的那一日起?苑凝心便不断地承受人们轻视、排斥的话语及眼光,但她不在意,因为无论外面有什么风风雨雨,深爱她的奶娘都会为她挡去,直到奶娘再无法陪她走下去的那一刻,她才蓦然领悟到一股彻底的孤单与绝望。

只是,就算再孤单、再绝望,她也绝不会任由忠心护主的奶娘死后还得陪着她露宿街头。

所以纵使必须一次又一次承受如海潮般袭来的羞辱,她都会咬牙忍耐,无论心有多痛,眼眸有多疼涩……

直到遇见了他——劳怋谦。

那一刻,一直笼罩在她心头的浓密乌云终于缓缓散开,而她的眼眸也终于看见些许阳光。

他……究竟是个什么样的人?

为何明知他对她的无端侮辱,便不顾一切地将她带回家,为她做的远比他所承诺的多更多……

这会不会只是一场梦?

待天明之后,梦醒之时,她是否又是孤身一人,甚或是一个游走在鬼门关前的孤魂……

“凝心妹子,你睡醒了么?”

正当菀凝心的心底因恐惧而升起一阵寒意时,突然,门外传来一个刻意压低,但却温暖亲切的嗓音。

“劳大哥……”轻轻打开那道微微灌入寒风的木门,苑凝心望着眼前那张风尘仆仆的笑颜,心中的乌云再次散去,“您回来了……”

“没睡就好,”劳怋谦示意她让开,自个儿扛着一个大木盆走进房里,“那我借来的澡盆今晚便可派上用场了!”

望着那个借来的、看起来颇为老旧的大木盆,苑凝心愣了愣,心口微微一缩。他……果然还是嫌她不干净,否则怎会……

“而这呢,是专治你体内毒性的药草。”将大澡盆放下后,劳怋谦又由【奇】怀中掏出一包药草投进澡盆里,然后开始【岀】屋里屋外来来回回地忙着打【网】水。

“我以前误食毒草,也染过这毒,当时恰巧遇上个好郎中,告诉我该怎么治这毒……你放心泡,我虽不知你身上蕴积的毒性有多重,但我包管你泡上个把月之后,身上的毒一定能慢慢解开。”

“毒?!”听完劳怋谦的说明,苑凝心瞪大眼眸,身子微微地颤抖起来。

原来她不是染上怪病,而是误食了毒草?若真是如此,那她……是否就有希望恢复成寻常人的模样,再也不用人见人怕、人见人嫌……

☆   ★   ☆   ★   ☆

“凝心姐,别再弄劳哥哥的那件破衣裳了,吃饭时间到啦,你要晚了,肉可就被抢光了哟!”一个顶着乱发,穿着男装的可爱女孩由窗户探进头来,大喊几句后便消失了身影。

“就来。”床上女子抬起头应道,将手中的衣裳叠好后,带着笑意走出房门,看着远处一群大人与孩童不断伸手招呼她。

“姨姨,饭饭了!”

“疑心姐,快啊,就等你了!”

“不好意思。”菀凝心连忙走向人群,落坐在自己习惯的座位上,向大家额首致意。

“没什么不好意思的。”寒上钧用那双微笑后如同弯月的眼眸望着她,温柔地说道,“既然人到齐了,那就开始用饭吧。”

话声刚落,如同往常一般,桌上的饭菜——特别是肉,在电光石火之间就迅速消失。

经过四个月的训练,菀凝心已经能勉强跟上大伙的速度,只是她每天夹到一块肉,却都不是送到自己嘴边,而是悄悄放进旁边的碗里……

“又没等我,你们这群没道义的家伙!”就在盘子里的肉彻底消失之际,一个懊恼的声音在苑凝心背后响起。

“谁让你自己老算不准吃饭时间?”头抬都没抬一下,阴如栩冷冷地说道,“我们可没道理陪着你挨饿。”

“没道义就是没道义!”有些不满地坐在苑凝心身旁,劳怋谦拿起饭碗大口大口地扒饭,“唉,明明一个月就打这么一回牙祭,偏偏县里老爱挑这个时候出问题……”

☆   ★   ☆   ★   ☆☆   ★   ☆   ★   ☆

“劳大哥,这是你的。”望着劳怋谦那副无奈又扼腕的模样,苑凝心连忙将装了肉的碗推至他手边。

“还好有你,凝心妹子。”一看到那碗肉,劳怋谦眼眸发亮,手中的筷子也立刻转换方向,“要不然我都不知道几个月没闻着肉昧了!”

“你当我们都是瞎子哪?”轻哼一声,阴如栩嘿嘿冷笑,“这几个月来哪回凝心姑娘没替你留肉了?”

“你怎么都没吃?”假装没听到阴如栩的嘲弄,劳怋谦夹起一块特别大的肉放进苑凝心碗里,“千万别跟这群没道义的家伙客气。”

“我不饿。”苑凝心又将肉夹回原处,轻声道,“劳大哥,你多吃点……”

“不行,你非吃不可!”

“我不是很喜欢吃肉,劳大哥……”

“这跟喜不喜欢吃一点关系都没有,要是你不吃、我不吃,岂不便宜了那群没道义的人?”

“可是我真的……”

就在两人推来推去之间,那块肉突然给人一筷子夹走——

“既然你们都不吃,那就我来吃好了!”在大伙儿的注视下,程小希一脸促狭的将肉塞入嘴里,“劳哥哥,你少人在福中不知福啦,这可是人家凝心““妹子””特地留给你这个劳““大哥”””的,你不吃多扫兴啊!”

“臭丫头,谁说我不吃了?”听到程小希椰榆味十足的话,劳怋谦瞪她一眼,然后转头望向封昕炀,“喂,小封,你也管管你的小希妹妹,看看你把她惯成什么野样子了!”

“她又不是今天才开始野的,”见矛头突然指向自己,早已“肉”足饭饱的封昕炀掏出怀中方帕,好整以暇地拭了拭嘴角,姿态那般优雅,仿佛他是身在一个隆重高雅的宴席上,而不是如今这破落穷酸的衙院,“更何况,她会野成这样,你也要负一半的责任。”

“我了不起负另一半的七分之一罢了。”劳怋谦无奈地喃喃自语,筷子一伸,将另一块肉夹至苑凝心碗中,“快吃,要不又会被那臭丫头抢走了。”

“嗯……”明白自己要是不将那块肉吃下,这“礼让”的戏码肯定没完没了,因此这回苑疑心乖乖地将肉夹至唇边。

劳怋谦满意地点点头后,筷子再度伸向肉碗。

只是,就在他的筷子刚夹起一块肉时,衙外突然传来一阵高喊!

“小劳,快点啊,出人命啦、要出人命啦!”

“来了!”在叹息声中,劳怋谦很快地将肉塞入嘴里,然后毫不留恋地拎起剑,从椅子上跳了起来向外冲去。

“我看他这辈子就跟肉没缘,怨不得别人。”望着那个倏地消失的身影,程小希喃喃说着,然后看向视线一直随着劳怋谦而动的苑凝心,“疑心姊,别发呆了,快把劳哥哥的爱心消夜收好,我包准等他夜里回来时,肯定会感动得痛哭流涕!”

脸庞微微一红,但苑凝心还真是不客气地在饭后将那碗肉及一碗米饭“打包”带回房里,然后,在屋前生起一个小火炉,将饭菜放在陶锅中保温。

☆   ★   ☆   ★   ☆

日子过得真快?这样与大伙儿穷酸又开怀的一同生活,转眼间都四个多月了呢……

坐在屋前的大石下,苑凝心望着满天星斗,唇角浮起一丝淡淡的笑。

这四个月来的平静与有趣,是过去的她想都没有想过的——

一个寒掺却温暖、有趣至极的县衙:一个亲民爱民的穷酸老爷,与他那温柔娇妻及一对活泼可爱的龙凤胎;一个看似古怪、阴沉,其实是刀子嘴一旦腐心的阴险师爷,与他那爱变装的娇妻及一个刚满月的儿子:一个不管任何时间、任何地点都保持贵族般优雅举止的风流门政,与他那赌性坚强、像个“假小子”却可爱活泼至极的小希妹妹;一对只管做饭、吃饭的聋公哑婆,以及一个无时无刻都在外劳碌奔忙的可怜捕快……

他们无条件的接纳她、关怀她,毫无芥蒂地将她视为一分子,让她几乎都记不起过去曾经受到的冷言冷语和排斥。

也许仍记不起很多事,但苑凝心永远不会忘记,如今的这一切美好,都是由一名男子牵起她的手那一刻开始。

想起劳怋谦,苑凝心的眼底浮起一股淡淡的温柔与心疼。

她真不知道该怎么形容这名特殊至极的男子,因为她这辈子从没碰过像他这样热心、直爽、爱负责、重道义,可却又少根筋的人……

身为第一县唯一的“正职”捕快,他的工作简直多的让人咋舌,举凡发生窃盗、口角、邻里纷争、意外伤害,人们口中唤的便是“小劳”!

☆   ★   ☆   ★   ☆☆   ★   ☆   ★   ☆

只要一听到这两个字,无论他原来在做什么,一定马上跳起,像风一样的赶到现场,然后竭尽全力地为县民分忧解劳。

若发生事故的是老弱妇孺,那更绝对是他的第一优先处理对象,而处理的态度不仅周到,事后追踪,探访的工作更是做得滴水不漏。

这样的为人与态度,也难怪第一县的妇女及孩童皆视他如亲人,并处处以他做榜样,赞不绝口……

只是,这样的男子,却有惊人的少根筋。

经常忘了吃饭时间不说,不在意自己穿着打扮不说,完全意识不到县里姑娘对他的爱慕之意不说,有时一忙起来连人都认不清!

就像有一回,他骑着马匆匆由衙门前经过,适巧她穿着连帽披风站在衙前打扫,正当她考虑要不要唤她时,他竟一家伙飞身下马冲向她,只因他将她当成了一个欲至衙里寻求帮助的落难女子……

这样的男人,实在让人无法不时时牵挂着,特别是受他再生之恩的她。

是啊,其实她明白的,她就跟那些他曾经帮助过的人一样,是他怎么也放不下的责任。

但正因如此,她才更应该努力地回报他,造成他的任何捆扰,甚至她能力所及的范围下,让他的生活过得正常一些……

将视线移向那间与她所住的小屋相连,并共享一扇窗口的临时小屋,苑凝心的目光变得那般温柔。

那是劳怋谦现在的居所,里面只有一张用破木板拼成的床,每晚当他回来休息时,便是躺在那张简陋的床上。

若那时她没还睡下,他总会隔着小窗,告诉她县里发生的一切大小事,而这,全因为他怕她一个人会感到寂寞。

在那些时候,虽然她见不着他的人,但他爽朗中带着热情与温柔的笑声,总让她心中悸动不已,让她不由自主地想多跟他说些话,想永远……

留在这个充满笑容的地方……

☆   ★   ☆   ★   ☆

傻傻地望着那间无人小屋,半晌后,苑疑心突然低下头看着自己的手。

这双曾经骇人、肿胀的手,如今在月光的映照下,竟是那般洁白无瑕,十指纤纤,皓腕如雪。

毒性,真的慢慢退去了。

在日日浸泡那药草浴之后,她身上的脓疮及肿包真的开始缓缓消除,肌肤变得雪白柔嫩,而脸上的那些丑恶疤痕也逐渐淡化。wωw奇Qìsuu書còm网

心中有股淡淡的欣喜,因为苑凝心知道,她真的就要康复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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