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婢女异闻录-第27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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常胜王一面走,一面四下打量,但见此地处处楼阁,楼中灯火辉煌,而楼阁之外的道路却异常冷清,一个人影也无,显得鬼气森森。常胜王抬眼看不到月亮在何处,但似乎整座城市却都包裹在月光之中,照得这城的一切建筑都泛着银光。
二人又前行一阵,常胜王听四周楼阁中莺燕欢闹之声不绝,似乎这街里除了花柳场所,便再无别的生意一般,问小蝉道:“你这里到底是甚么所在?你所有的姐妹难道都是倚此为生的么?”小蝉回身常胜王看了一眼,抿唇笑道:“王爷算说对了,我们姐妹一日无此事便不欢快,所以便时时在此静候有缘人到来……”
常胜王摇头道:“寡人封地之内,居然还有如此放_荡的场所……”小蝉咬了咬唇,轻声道:“王爷……您觉得,奴婢也放_荡么?”常胜王上下打量她,轻笑道:“你若不是浪蹄子,又怎会故意制造机会与寡人独处?”
小蝉脸一红,常胜王一把便将她抱在怀,手隔着衣服在她胸_口轻轻揉动,道:“寡人可说错了么?”小蝉“嘤咛”一声,身子便轻轻软倒在常胜王怀中,口中却轻推脱:“不……不要,王爷还要去见我家大姐呢……”
常胜王听她推拒,更是心痒,手便伸入她衣中抓住了她的乳_房,道:“又不急在这一时……”
小蝉亦喘息道:“那……那王爷可要快些……奴婢……奴婢……”她脸色红透,说不下去。常胜王恍惚间觉得似乎她就是花椰,却又从未在花椰身上见过如此欲迎还拒的羞怯表情,就似一个熟透的樱桃,就等自己咬上一口,把持不住,喘息道:“寡人很快……快……让寡人进去……”一面说,一面将她推倒,四肢着地爬在地上,常胜王则在她背后用力入去。小蝉轻叫一声,常胜王道:“怎样?痛着了么?”
小蝉连连摇头,喘息道:“王爷的……好粗……好长……好像……好像一下子顶到奴婢的尽头了……”常胜王笑道:“这便叫痛?后面有你受的。”一面说,一面用力抽动起来。他一面抽,小蝉一面呻吟,常胜王越是兴奋。到后来小蝉□横流,方才不叫痛了,却又连天价的叫起冤家来,常胜王更是兴奋。待事了,小蝉满头是汗,倒在地上,喘息道:“王爷……王爷您果然……果然不一般……”常胜王暗暗好笑,伸手扶她起,小蝉一面穿衣,一面嗔道:“王爷把奴婢的腿都弄软了!难怪姐妹们都盼着能巴上王爷……奴婢终于明白了。”
常胜王挑眉笑道:“哦?明白甚么?”小蝉害羞道:“王爷爱自背后入人,就和玦大哥一样呢,但却比玦大哥有劲多了……”常胜王一怔,双眉一压道:“玦大哥?那是何人?”
小蝉抿唇道:“那是我们家大姐最宠的人,叫玦明视。——只要大姐对他不好了,他就来找我们撒气,他是个坏人。”
常胜王皱眉,将小蝉揽入怀中,道:“你可受苦了。你们就不想着反抗么?”小蝉摇头道:“我们只能生活在这里,不能离开城去。不然……就回不来了。”
常胜王心中疑窦更甚,刚要开口,突然“碰”一声大响,二人吓了一跳,转身去看,却见是远处一个阁楼的门被撞开,一个衣衫不整的年青人跌跌撞撞自里跑出,连声道:“不……不可!万万不可!你……你们切莫再来逼我!”
常胜王一呆,侧眼望去,见阁内几个女子也同样衣衫不整,正匆匆穿起衣服,嗔道:“公子真是玩不开,不过吃几杯酒而已,又能怎样?”
那年青人尴尬道:“不……不!只有此事万万不可!”那少年说着,一转眼间却看到了常胜王,脸色大红,掩住面转身便跑。那门内又走出一个老者,似是已经喝了八九分醉,扶墙而立,叫道:“花公子!”那少年哪还听到,早去的远了。那老者顿足,却又被几双纤臂揽回了楼中,门便“砰”一声再次关起。
常胜王惊讶,道:“这又是何人?大丧期间,公然□?”小蝉掩唇一笑,道:“王爷,您莫怪他,他来我们这儿时,世间尚没有大丧这回事呢。”
常胜王心中疑窦更甚。又前行一阵,耳边莺燕之声渐远,淙淙流水之声渐入耳中,似是又到了河边,举目处却是一片竹林,每根竹子上或多或少覆着一层白霜。常胜王酒劲上来时本不觉得寒冷,行欢之时耗去体力,此该方觉迎面似有一阵寒意袭来,竟不禁打个哆嗦。
走到林前,小蝉却“咦”了一声,皱眉道:“事有不妙!”快步穿林而入,身法灵活异常,竟好似一条蛇在竹林之中穿梭。常胜王早知此处不是善地,也不甚害怕,只是惊讶于此女难道果然是异种不成?也提步在她身后急追,左插右穿一翻,眼前豁然明亮,却是一潭幽池,池面隐隐冒着寒气,一望不见边迹。潭正中央也有一座楼阁,造型与其它楼阁差不太多,只是通体似城外的桥一般是白玉所砌,在凄冷的月光之下,白的近乎透明。远处一座小桥,连接了岸边与楼阁,但潭中寒气太盛,那小桥的情景看不太清楚。
常胜王又打个哆嗦,双手抱肩,低头看脚下,却见脚下土地又硬又冰,似乎盖着一层薄冰,心中纳罕此地之寒,如同三九之冬,但潭水却又怎得不见结冰?他这一疏神的当,早已不见了小蝉的踪影,隐隐只听到一男一女对话的声音,似就是从那小桥传来。
常胜王手按宝剑,举步向那小桥走去,渐走渐近,他渐渐看到桥上立着两人,一男一女。再走近几步,常胜王又看得更清楚了,一男子乃是一位灰袍道士,气宇轩昂,背负一把宝剑挺胸负手而立。——这道士好似在哪里见过?常胜王又走近几步,转头向那女子望去,却只看到一个背影。
虽只见到一个背影,常胜王心中已有分较,暗道这必是一个世间难求的绝色女子!但见这女子一身白衣,披件淡青纱衣,乌发如云高高盘于头上,只简单的插了一支青色珠钗,一段修长的脖颈露在衣领之外,肌肤却似乎比白衣还白三分。看身形曼妙多姿,纤细的腰枝似不堪盈盈一握,纵然无风,她身上的纱衣却依然在身周舞动,就似她根本没有站在桥上,而是飘在空中一般。
如此可人,世间难求!常胜王不尽又前行数步,却听那女子开口,声音娇媚,不急不余,柔声道:“道长,此言差矣。怎能说学道之人,便不能偏好此道?君不见得道之人,如轩辕帝、周惠王、淮南子,都有数不尽的嫔妃么?那诸多道学养生之道,对房中术都深有研究。道家不是一直讲究,要阴阳协调,方可延年益寿的么?”
常胜王听她开口说这几句,心神荡漾,一心只想与这妇人结识,又踏前一步,却听那道人瞪眼喝道:“吠!还敢跟贫道狡辩!却是哪一部书里,教你拐带人口?你集于一干或狐或鬼在你城中,四处诱骗男子采阳补阴,难道便是修道之术?你如此令她们沉迷□而一再错过采天地精气的修炼时机,于她们又有何益处?她们终会因纵欲过度而被打回原形,更有甚者会魂飞魄散,消逝在这人世之间!”
常胜王听他这一喝,突然如大梦惊醒,身上出了一身冷汗,手握宝剑,不敢再向前走,竟后退了一步。却见那女子半转过身,隐隐露出侧脸,冷笑道:“你说的对,可奴家又不是硬逼着城中姐妹们留下。她们爱来便来,爱走便走,只消抛弃了在此间生活过的记忆,谁都可以立即离去。”
她一转身,常胜王心中又是“咯噔”一声。这女子,这女子……怎么竟与花椰有几分相似?
那细眉,那直鼻,那薄唇……只是同样的五官,长在这妇人身上,如同霞映碧池,艳光四射。常胜王又向横里移了数步,想一瞧究竟,手腕却突然被人拉住。他顺手一甩,那手的力量却极大,竟似不能甩脱一般,常胜王大惊,转头一看,正是小蝉。
常胜王还未开口,小蝉却连连摇头,拉着常胜王便走,直将他拖回竹林之旁,才道:“王爷,此地不益久留,您该上路了。”常胜王讶然:“寡人刚刚见到你家大姐,还未及跟她说一句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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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蝉摇头道:“刚刚那道人王爷可有见到?”常胜王点头,小蝉道:“那道人是我们的天敌,他可不是一个好相与的角色。他既然来了,大家就都要离开了。”
常胜王反手一把抓住小蝉道:“不行,你还未回答寡人的问题。你们到底是甚么?这里到底是甚么所在?寡人若是离去,还能再回来么?”小蝉摇头道:“王爷此去,只怕再也回不到此地了。”常胜王皱眉道:“那你跟寡人一起走,何如?”
小蝉脸色一红,低头道:“王爷……果然是个有情有义之人。”咬着唇道:“我们三人,与别不同,别人都能走,只有我们不能离开……”常胜王道:“哪三人?”小蝉轻声道:“就是适才奴婢提到的玦大哥,还有奴婢和吴大哥,我们三人都是大姐的贴身人,是不能离开的。”说着,她又抬起头道:“不过……不过奴婢为了王爷,却可做一件事。”常胜王挑眉,小蝉脸红道:“本来人若想从这里出去,必须要失去在此地的所有记忆……但奴婢……”她嚅嗫道:“奴婢……舍不得王爷忘记奴婢……”
常胜王舒臂将她抱在怀中,道:“寡人又怎么舍得忘记你?”小蝉在他怀中“嗯”了一声,慢慢抬起头,常胜王又忘情的将她唇瓣吻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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突听远处寒潭的桥上传来斥喝之声,常胜王一惊,抬头一看,竟是那灰袍道人与那绝色妇人打起来了。二人身影如鬼魅,在桥上交换数招,分别在一根桥蹲上站定,那灰袍道人还是立着,而那妇人却是半浮在空中,离得远了看不清,但觉那妇人似是一脸愠色,但说话的声音却还是平淡如秋水一般清澈,道:“好罢,道长要人,奴家这便将人尽数放了就是。何必非要在奴家这里打打杀杀?”那道士冷哼一声道:“早该如此!你虽是早已成仙之体,又怎能体会他人修炼之苦?何必非要如此破坏他人修行?”
那妇人一甩长袖,又背转了身子,淡然道:“道长难道不见此处风景,若是你,你能守得这千年的凄冷生活么?”说罢,衣袂飘飘人影突然消失不见。
常胜王听她说这几句,心中大是感慨,忍不住就想追上前去,将这妇人抱在怀中,安慰她,告诉她不是孤独的,她还有自己。突觉手腕又是一沉,常胜王猛然惊醒,暗道这究竟是个甚么妖孽,竟然如此媚惑人心?自己还未与她见面,便被她勾得三魂七魄都少了一半。深吸一口气,常胜王强行把持心神,回头一看,拽自己手腕的,正是小蝉,却听她着急道:“王爷,快随小蝉来!再过一会,王爷就不能保留记忆了!”
常胜王抬头见那道长正将长剑插回背后,急忙跟着小蝉又钻回竹林之中,随她左弯右转,来到一片极广阔的空地。似有月光从空地上方泄下,照着正中央一棵粗大的桂树。树似乎已经极老,大概要三四个成年人合围才抱得过来,枝桠漫天而铺,粗大的根茎盘扭纠结,从地面裸露出来。常胜王暗暗吃惊,小蝉却不停步,拉着他跑到树前,指着一个树洞道:“王爷,请您屈尊!”
常胜王大怒皱眉道:“寡人乃堂堂王爷,当今圣上的胞弟,怎能做如此下作之事?”小蝉着急道:“才不是,奴婢不能给王爷解释,王爷只要跳入这洞中,就可返回王爷来的地方了!”
常胜王拂然道:“胡言乱语!寡人是自城外小桥上进来的,从这洞中怎能回得去?”小蝉道:“那桥名为‘不归桥’,但要踏上那桥,便不能原路回去了!”
常胜王还待发火,小蝉却已着急,叫一声:“王爷,得罪了!”常胜王不知怎么回事,突然眼前一黑,便失去知觉。朦胧间只觉得自己似乎被那小蝉抱起拖入洞中,那洞口看似狭小,实则十分宽畅温暖,躺在里面竟十分舒服。小蝉似乎还在他怀中放了甚么东西,在耳边说了甚么话,常胜王却已经记不住了,不知不觉就沉沉睡去。
不知睡了多久,常胜王突然清醒,就好似正做美梦却被人叫醒,睁眼一看,他并不是躺在地上,亦不是躺在树洞里,而是站在路上。常胜王猛然间有点想不起自己是谁,这里哪里,自己又经历过甚么,但就是眨巴眨巴眼睛的功夫,头脑渐渐清醒过来,回忆起自己乃是一个了不起的男人,自己是常胜王。只是仍然浑浑噩噩,如在梦中。
常胜王伸手扶头,身边突然有人道:“王爷醒了么?”常胜王一惊,转头见是一位灰袍道人,道:“寡人醒了。”又觉得不对,道:“寡人现在……在甚么地方?”
道人冷笑道:“王爷是自何处入那‘漂流城’的,这便是何处了。”
常胜王喃喃道:“漂流城……漂流城……”突然记起,自己在返家的途中进入一座城池,在那里遇见无数绝色女子,与一个小蝉的小姑娘发生的关系,还见到了她国色天香的大姐,立即道:“是你?”这道人便是在桥上与那美艳妇人争持之人。
道长道:“不错,正是贫道。”常胜王直觉在哪里见过这个道人,却又一时想不起来。但听那道人道:“王爷可还记得回家的路么?”
常胜王道:“寡人当然记得。”叫道:“无言!无相!”他叫了半晌,四下里冷冷清清,不见有人回答。常胜王心道难道他们还在那城里?道人却道:“王爷想找自己的那两位侍从?他们只怕还要一个月,才能出得来。”
常胜王冷笑道:“笑话!寡人的贴身侍从,怎能不贴身服侍寡人,只顾自己贪欢?何况寡人还有马车仪仗队在这附近不远……”道人冷笑道:“王爷,你还道今日尚是四月十五日么?”常胜王一怔,抬头仰望天色,却见漫天乌云,不见星光。道人又冷笑道:“今日已是九月初六。”
常胜王大惊,道:“可恶道儿,想拿谎言诳骗寡人么?寡人不过……不过在那城中耽误数个时辰!”那道人冷笑道:“王爷须知天上一日,人间一年。王爷在那城中每留连一个时辰,人间便过了整整一个月。”常胜王骇然后退数步,道:“寡人……寡人刚刚……去了天上?”
那道人冷笑道:“不然王爷以为自己去了哪里,遇到的都是甚么人?”
常胜王下意识用力搓着脸,道:“寡人……寡人……”他毕竟是军人出身,深吸几口气便镇定许多,道:“寡人遇到一个名叫小蝉的少女,带寡人去见她家的大姐……还说她家大姐手下有三个贴身之人,最宠的叫‘玦明视’,其余则一个是她,一个是位姓‘吴’的男人……”
道人冷笑道:“‘玦明视’这个名字,王爷还想不到一点端倪么?”常胜王抬头看他,道人冷冷的道:“玦者,玉也。《礼记&#;曲礼》有云:‘兔曰明视’!”
常胜王大惊失色,又后退数步,道:“难道……难道……寡人……”他下意识又抬头向天上望去,天上仍是乌云蔽月,常胜王但觉双腿发软,深深吸气道:“难怪……难怪那处如此寒冷!”忽然又觉不对,“如果那玦明视是……的话,那姓吴的男人……那小……小蝉……小蝉的真实身份……”他突然打个哆嗦,抬手看自己的手腕,这手腕,还被那“小蝉”抓过……他忍不住摸出手上的绢帕,用力擦拭手腕:“寡人……居然与这种丑物做了这等事?可恶!居然欺骗寡人!”
那道人冷笑道:“不怪别人欺骗你,只是你看到她时,她确是绝色美女。你只是被她身上的人皮蒙骗了心智,哪里知道她内在的美丑?”常胜王后悔不迭,那道人皱眉道:“何况她一心助你,你却反而嫌她丑陋,如此恩将仇报,又是何故?”
常胜王怒道:“寡人宁愿不要这段记忆,省得想起来恶心!”道人冷笑摇头道:“王爷在贪那一晌之欢时,若能有此觉悟,又何来此后烦恼?”说罢,转身道:“王爷既已清醒,贫道就此告辞!”
常胜王一怔,高叫道:“喂!”却见那道人虽在地上跑,却如同平地飞行一般,速度极快,天色又昏暗,转眼那道人便消失不见。他突然记起,这道人,不就是在围缴“不奉天”之时帮过自己的道长玄羽么?
但此时应该如何回城呢?常胜王无奈,他头一次如此狼狈,身无一物,连匹马也没有。他该如何是好?常胜王四下打量环境,远远看到似乎有家客栈,门外的灯笼在风中微微飘动,常胜王决定先去那里过一夜,再作打算。
(*^_^*)
常胜王封地之内,如同炸了锅。失踪了四个月余的王爷终于回来了!他失踪可是了不得的大事,早闹的满国风雨,常胜王手下侍卫几乎将全国翻了个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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真正知道常胜王去了哪里的只有叶无雨,因之间相同案例太多。他虽反复强调王爷一定会回来,但众人却急的如同热锅上的蚂蚁,哪会相信?还好京城简宏简铁头因手下也遇到此类相似的案件,全力支持叶无雨的说法,事态才未恶化。不过常胜王这一消失也有好处,皇帝一直找不到他,便也慢慢将他抛在脑后,也没有为难他府中一干妇儒老幼。
常胜王回府之后,也自知时间已经过去甚久,甚么都没问,见叶无雨等人激动的模样也有些好笑。待处理了大小琐事,回到后宫,眼见一干女子包括张淡香全跪在门口相迎,却唯独不见花椰,心中有些失望,一问张淡香却被吓了一跳,原来花椰已临盆,但似乎难产,已生了一天,还是生不下来。常胜王大惊,连忙大步奔到“遗芳阁”,突然听到里面有人大喊:“生了!”内外一片沸腾,有人抱出来那孩子给常胜王,道:“是个男孩!”
常胜王哪有心思看甚么婴儿,都不知道孩子的爹是谁,顺手推开,但见屋中丫环婆子来来往往,送进去的全是开水和白布,拿出来的时候却已被血染透,心中颤动,大步入房,远远就见床单早有一半被血染湿,接生婆子亦在大声叫:“快,快止血!——姑娘不能睡!千万不能睡!”常胜王惊得魂都快散了,快步抢到床边,心中暗道这还是他的花椰吗?憔悴的几乎没了人样,面容浮肿,黑黑的眼窝深深陷下,嘴唇也早已是难看的紫红色。
但常胜王自己都觉得奇怪,他见小蝉时风情万种,但一想到小蝉有可能是那种“丑陋”的怪物之时,便心生厌恶。但如今亲眼看到花椰如此不成人形的丑恶模样,他却一点也有厌烦的感觉,只是觉得心如被人揪住了一般疼。眼看花椰神志已经模糊,一伸手便将她手握住,回头大吼:“去传大夫,去传大夫!”有人应声去了,常胜王仍是大吼:“明明不到日子!这才六个月,怎么就生了?”众人唯唯喏喏,却无人说得出所以然来。
花椰听到动静,微微睁开眼睛,轻轻道:“王爷,您回来了。”常胜王忙俯身,柔声道:“不错,本王回来了,你……你千万坚持下去,有本王在你身边,知道吗?”花椰点头,轻声道:“王爷不在府中,淡香姑娘很是担心……”常胜王咬牙道:“这种时候,你就不要为别人操心了!”花椰模糊着应了一声,眼睛渐渐合上。
产婆又叫:“姑娘不能睡!千万不能睡!”常胜王转头想骂人,一瞥眼间却只见床单已被血染透,顺着帷帐慢慢往下滴,心中如被大锤狠狠打了几下一般,竟头晕眼花的喘不上气。下意识的在胸口用力抚动,想令自己好过一点,却摸到一个异物。
常胜王一呆,猛然记起,这是在他离开之时,小蝉放在他怀中的,似乎还在他耳边轻声交待了几句甚么。常胜王伸手入怀,拿出来一个,却是一个桂圆。——桂圆?小蝉临走之前交待,忽然浮上脑海——
——王爷若有急难,将这个吃了,可保一次王爷性命无碍。
常胜王如同将溺死之人抓住一根稻草,管它是真是假,立即将桂圆剥开,露出里面白如莹玉的肉,一股异样甜香的气味立即满屋飘散开来。他将桂圆递到花椰唇边。花椰已经神志不清,半张着眼,常胜王哄道:“来张口,把这个吃了。”说了几次,花椰才微微张口,常胜王立即顺适将桂圆送放她口中。
他本是本拿死马当活马医,却见那桂圆一入口,花椰突然躯体重重振动一下,喉中咕咕出声,眼见着脸色便慢慢由青转白又转为淡粉,肿胀的脸颊亦渐渐回复清瘦的模样。屋中众人皆“噫”的惊呼一声,却见花椰睁开双眼,翻身坐起,跪拜道:“王爷万福。您平安归来了吗?奴婢当直欢喜不尽。”
常胜王大喜,也不管她身上还都是血污,一把便将她紧拥在怀中,轻声道:“嗯,本王回来了,回来继续宠你这小骚蹄子啦。”
【琉璃盏】
序章返家
阴暗的树木深处,传来一阵窸窸窣窣的声音。
“就是这个吗?”一个带着佩剑的女人问道。
“应该没错,”另一个头戴斗笠之人回答,“我亲眼看到,裘师哥手里的就是这个。”他一面说,一面打开手里的包裹。
其它两人的目光则紧随着他的手指,随着包裹一层层被剥开,两人的眼睛也瞪的越来越大。
——终于,包裹完全被打开,里面的东西赤裸的袒露在三人面前。
“这……这……”带着佩剑的女人惊讶的尖叫,“怎么可能?你……”
头戴斗笠之人咳着血,喘息道:“原来……原来……是这么一回事……我终于明白,裘师哥他……”
但是,他没有机会把话说完了。
林中,又回复了寂静。
一股带着恶臭的血腥的气息,在空气中渐渐飘散开来。
十月份的常胜王府,万物萧瑟,已颇有些寒冷。院工们此时最忙,每日不停的清扫,仍是不断有落叶自树上飘零而下,落在院里。百花此时也光辉不在,只剩几个品种的菊花,在寒风里独自傲然盛开。
花椰坐在院墙下树阴里,抬头看天空。此时树枝早已没有遮天蔽日的绿叶,只剩光秃秃的枝桠,将灰色的天空割裂成无数小块。阳光很刺眼——但也只是刺眼而已。刺在身上,却只觉得软绵绵的,再也没有三伏天那火辣辣的炙痛感。
她的身侧,奶娘郭嬷抱了她的孩子,刚刚喂完奶,轻声呢喃着俚语小调,拍着他的脊背,似在哄他入睡。那孩子偏不是一个爱静的性情,左摇右晃,似是对这世界有无穷的兴趣,就是不肯乖乖睡着。
孩子“吭吭”两声,似乎要哭,郭嬷急的有些忙乱,花椰却只转过头,冷冷的看着他。孩子向她伸出手,似是无意的,花椰犹豫一下,还是将手递过去,教他拉住。孩子立即安静下来,将她的手指送入口中,一边发出一些无意义的声音,一边嚼吮着。
郭嬷讨好的冲她笑:“果然还是自己的母亲最亲呢。”花椰淡然道:“有一天他会跟你亲胜过与奴婢。”郭嬷连声推辞,脸上却洋溢的化不开的骄傲。
孩子终于慢慢熟睡,花椰起身,推门回屋,常胜王正与张淡香下棋,张淡香一直在输,连声娇嗔常胜王下手太狠,惹得常胜王得意的大笑不止,转头一看花椰进门,伸手向她道:“来,坐到寡人跟前。”
花椰应了一声,将热茶斟在杯中,端着跪坐在常胜王身侧。常胜王似是无意的伸手将她揽在怀中,张淡香笑道:“孩子终于安静了?”花椰点头,张淡香道:“那孩子只要一会看不到你,便一直哭闹不休,奴家这个母亲的地位啊,在他心里甚么也不是。”花椰接口道:“溥儿还小,等他大些,便只会记得淡香姑娘,不会记得奴婢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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常胜王抚摸着花椰的脸颊,笑道:“也说不定他会认定郭嬷才是他母亲。”张淡香脸色微微一暗,悻悻然道:“反正奴家既不是生他之人,也不是哺育他之人。”
常胜王笑,起身走到她身侧,将抱在怀中,道:“唷,都做母亲的人了,还吃醋。”张淡香娇嗔道:“奴家哪敢?”知道任性也要有限度,努力打起精神。
花椰为二人收拾残局,将棋子诸一分开放入盒中,常胜王拿起茶杯喝了一口,门外便有婆子传道:“禀王爷,叶侍卫求见。”常胜王道:“传。”便听门扉“吱呀”一声分开,叶无雨推门而入,拱手道:“王爷,常兄弟和蔺兄弟回来了。”
常胜王双眉一挑,道:“平安无恙吗?”叶无雨道:“自是无恙……”张淡香为常胜王举起罩衣,常胜王边穿边道:“走、走,带寡人去看看他们。”叶无雨趁他们二人穿衣的空档,向花椰凝视半晌。花椰自然明白,目光并不与他相触,却微微点头。叶无雨见她应允,难掩心中兴奋,喜上眉梢,待常胜王换好衣服,便急忙转身,头前领路,引他离去。
等常胜王出门,张淡香才长叹一声,一直保持的笑容再也保持不住,阴暗下来。花椰将她神情看在眼中,为她将热茶奉上,张淡香接过,花椰轻声道:“奴婢是在大约五岁之时,被卖入花府做了婢男的。”张淡香挑眉,花椰继续道:“奴婢自懂事之时起,便只记得自己是花家大小姐的贴身丫环。在那之前,奴婢生于何处,长于何处,父母是谁,姓甚名谁,全都一无印象。”
张淡香忽然明白她是在宽慰自己,心中一动,一把将她抱在怀中,有些想哭。
——生孩子生的要死的人不是她张淡香,是花椰。可是花椰对这个差别送掉自己性命的小东西连一天所有权也没有,这当母亲的权利便被自己夺去,她有甚么资格抱怨呢?她当知足了!
(*^_^*)
一进门便见常无言与蔺无相二人跪在厅中央,听到声响,齐齐下拜道:“王爷……恕卑职回来晚了!”连连叩头。
常胜王嘴角抿起一抹嘲弄的窃笑,暗道果然是女人便都过不去美人关啊,伸手相掺道:“快起来罢,寡人不怪你们。”叶无雨却道:“好兄弟啊,你们这段时间是去了哪里?可教王爷担心死了。”
二人脸上显出迟疑的神色,蔺无相连连搔头,常无言道:“说来……说来只怕王爷不信,卑职……卑职等……不记得了。”
常胜王与叶无雨同时挑眉,常胜王道:“一点也记不得?”常、蔺二人只对以苦笑。常胜王亦苦笑,道:“也罢,回来就好。”摆一摆手,道:“寡人准你们告假十天,休养休养,再回来复工。”常、蔺二人齐声称谢,又再叩首,起身告退。
常胜王叹一声,暗道果然如那老道所说,这二人归来的时期,比自己晚整一个月。他心中一动,想起叶无雨以前提到的那些案例,转过身想问,却见叶无雨神色颇有异样,便一皱眉。
叶无雨立即察觉,低头拱手道:“卑职有罪!”
常胜王皱眉道:“你在想甚么?”叶无雨却没有立即回答,沉吟片刻,道:“卑职……卑职在想全国发生的失踪案件。”
这到是常胜王的想法不谋而合,常胜王点头道:“不错,寡人刚刚也想到这点。”又道:“反正风头也已经过去,近期你就可走一趟京城,去将失踪案件的卷宗核对一下,看看案情还有没有后续发展。”
叶无雨拱手道:“卑职领命。”转身而去。
一章男人之爱
等叶无雨返回住处,花椰早已在他房中等待。将门关好,叶无雨便拥着花椰滚到床榻之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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