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和春天撞个满怀-第4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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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许了什么愿?”他随口一问,递给佳卉一把塑胶刀。
  她沉默不语,只是笑。
  不知怎的,她的笑容,在昏黄的光影中,显得异常诡谲神秘。
  “喔,别说了,愿望说出来就不灵了。”其实,他也没有兴趣探知她的想法。
  说实在的,研玺并没有什么胃口,再加上刚用完餐,肚子压根儿腾不出一点空隙,只能敷衍地浅尝即止。然后,开始后悔起自己竟傻得买了个鲜奶油蛋糕,弄得一嘴甜腻。
  他高举双臂伸了个懒腰。“佳卉,你多吃点。今天我有点累,先去冲个澡,然后送你回去。”浴室里的蒸气,多少涤去了疲惫,却也薰得他难以言喻地烦闷。
  踏出浴室,研玺刻意衣着整齐,不似平日的随性。没想到,他不随性,她倒随性起来。
  当他的视线扫到佳卉,几乎比刚进家门那一刻更震惊!
  她换上了一袭半透明的丝质睡袍,里头突兀的黑色内衣一览无遗。见他愣在原地,佳卉丢掉手中的遥控器,对他挤出一个狐媚的笑,电视频道“正巧”定在某锁码台,萤幕上的男女主角也“正巧”哼哼哈哈做着那档子事。
  顿时一阵燠热袭上研玺头顶,但是,他明确地知道,这不是欲念之火,而是忿怒之火!
  他冲上前,关上电视,快得就像它会传染致命瘟疫一样。
  “佳卉,你这是在干什么?!”研玺克制住心中的不悦,尽量压低嗓子。
  研玺的恼怒其来有自。当他见到佳卉这模样,不自主便升起教训人的冲动,他就像个看不惯妹妹浪荡行为的大哥,将她导入正途是他责无旁贷的责任。
  佳卉在研玺心目中一直都像个小妹。虽然她任性、骄纵、放肆、不可理喻,他还是疼她。
  由于夏家和吴家是世交,从小三个人就玩在一起,研玺和俊良——也就是佳卉的哥哥,更是穿同一条裤子长大的换帖;小研玺八岁的佳卉,在他眼中,自然而然成了妹妹。自吴家父母在一次空难中不幸双双罹难之后,照顾这对兄妹的责任,研玺便义不容辞地揽在身上。
  而继承庞大遗产的佳卉,凭着财富与美貌,追求者多如过江之鲫。无奈造化弄人,她大小姐就是偏爱研玺这种时而温柔、时而冷酷的调调,早就暗暗发誓今生非研玺不嫁;只是研玺总是一再装傻,从未试想过事情的严重性。
  佳卉就在俊良和研玺的宠溺中益发地变本加厉。尤其当她任性起来,简直跟个讨糖不成便捶胸顿足、嚎啕大哭的骄纵小孩没两样。
  而现在这一刻,几乎就要把研玺气疯了!
  他拔腿冲进房间,拎出西装外套,怒不可遏地来到她面前,青筋突起地咆哮:“穿上!”强迫她听命行事。
  只见佳卉先是一脸惊惧地杵在原地一动也不动,然后,泪珠滚落,研玺听见了她的啜泣声。
  真糟糕!研玺自认天不怕地不怕,就是怕女人的眼泪。见她哭得伤心,由衷的不忍瞬间攀上心头,取代了原来的怒火。佳卉只不过是个不懂事的小女孩,他竟然气得失去了理智,不由分说便暴跳如雷,对她大吼大叫。
  他懊悔地拍着她的背,说了千万个抱歉。“佳卉……我……对不起……我不该这么凶的……乖,别哭别哭……是我不对。”
  未料研玺的忏悔却造成了反效果,原来的低声啜泣顷刻间转为嚎啕大哭。佳卉用力转过身去,抽抽噎噎地解释:“哥哥今天去约会不回家……人家……不敢……一个人住嘛!”她用双手掩面,低垂着头,身子不断地抽动着。“没想到……你居然这么……狠心……连……收留人家一夜……都不肯。”
  研玺闻言,不禁乱了阵脚。原来,真是他错怪佳卉了!
  心想今天是她的生日,而他这个作兄长的,不但没让她开心,还给她气受,实在有万分的不是!
  “乖,乖!不哭了。”他心疼地将她扳了过来,为她拭去脸上斑驳的泪痕。“是我不对,对不起。”他的心中,除了抱歉,还是抱歉。
  佳卉扑进他怀里,揽紧他,却还是哭个没完。他也没辙了,只好陪她手足无措地愣着、耗着。
  无意间,他碰触到刚帮佳卉披上的西装,咦?口袋鼓鼓的?!
  太好了!天无绝人之路!
  他伸手入口袋,拿出为她准备的礼物。果真佳卉的滚烫热泪瞬间消失得无影无踪。她情不自禁抱住他,又叫又跳,忘情地在他颊上印上一个吻。
  就在佳卉双手勾住他脖子的一刹那,他敏捷、不着痕迹地轻拉开她,柔声说:“晚了,我明天还得上班呢,必须早点休息。”他微笑拍拍她的头。“你先去洗个澡,我去帮你整理一下客房,嗯?”佳卉这才翘着嘴依依不舍离开他怀中,向浴室走去。
  待一切打理妥当,研玺觉得好疲倦,缓步回房和衣倒上床。
  这时,门被推开了。研玺突然一阵懊悔,为何没有养成锁门的习惯!
  他故意紧闭双眼不动声色,静观其变。
  谁料身旁躺下一个人,他再也装不下去,转身义正辞严说道:“佳卉,客房在隔壁!”
  她则是淡淡一笑,完全没有离开的意思,一脸委屈地解释:“人家……没在外头住过,不敢自己一个人睡……。”
  研玺一听,实在一点办法也没有。累了一天,他更没有力气去思考。“唉!”他长叹了一口气,“你可真麻烦。”他的声音平淡和缓,没有一点高低起伏。
  “研玺哥……。”她似乎准备解释。
  “快睡吧。”他迅速背过身去,却挥不开背后传来的暖暖体温。这种情况下,竟使他产生一种有悖伦常的罪恶感。
  虽然合上疲累的眼皮,研玺的脑子仍然不止息地运作着。
  他又忆起天芷的玲珑胴体。天知道他多么渴望现在躺在他身边的是她!
  咬着下唇胡思乱想了好一阵子,研玺庆幸佳卉毕竟是不胜酒力的,她平静和缓的呼吸频率终于让他松了一口气。谢天谢地!酒精的威力,还好是发挥在这里。
  研玺蹑手蹑脚下床,轻轻为她盖好被。
  她的颈子上,歪斜着一只蝎子。
  研玺朝客房走去。这次,他终于记得锁上门。
  第五章
  天芷梦寐以求的时刻——就这样来临了!
  首次个展的会场回廊,被夹道的鲜花妆点得热闹非凡。
  天芷简直不敢相信!放眼浏览了会场四周量一幅幅的作品整整齐齐地挂在墙上,晶亮剔透的画框玻璃,照照闪着光,辉映着天芷眸中濡湿的晶莹。
  会场正中央,是她的最爱——“蕴”。
  画里的主角,是个微笑哺乳的母亲,还有窝在母亲怀里满足吸吮着母爱的小宝宝。母亲雪白的胸脯衬着小婴儿红嫩的脸颊,柔和的色彩、干净的线条,流露出真挚的自然,纯熟的笔法中,勾勒出感人的温馨。
  从小失去母爱的天芷,不知鼓起多大的勇气,才完成了这幅画。画中的母亲,象征慈蔼的许院长,天芷在她无私无我的怀抱里,从懵懵懂懂的小娃儿,蜕变为独当一面的女人;许院长之于她,就如同再造父母般情深意重。
  当初天芷作画时,几乎是用着泪水去调色,就像是女巫施法,加进了眼泪,便加进了灵气和魔力。这幅呕心沥血的作品,果然不负天芷的殷殷企盼,赢得参观人士一致的赞赏和好评。
  天芷有幸拥抱这一切,晓君是不折不扣的大功臣!
  她早料到晓君靠得住,尤其当晓君拍着胸、当仁不让地说:“我在商场上打滚了这么久,多多少少与一些商界人士有过交情,画展的琐事交给我,包准妥妥当当,你只要专心作画就行啦。”就像喂她吃了颗定心丸,为她解除了后顾之忧。
  晓君的保证,当然不是信口雌黄。结果证明了她的确有着呼风唤雨的本领,甚至幕后那些赞助者,还派了不少人来捧场,令天芷受宠若惊,又惊又喜。
  更让天芷感动不止的,当然就是为朋友赴汤蹈火、在所不辞的晓君了!
  这个傻大姐居然一连请了好几天假,义务到会场帮忙,不怕辛劳地到处抢事做;这会儿又像只花蝴蝶般穿梭在人潮间,拉了一堆人帮天芷介绍。
  什么“天健的刘经理”、“天耀的张经理”、“天瀚的邱经理”……,全是些西装笔挺的上流人士,搞得天芷一个头两个大,光是名字就弄不清楚,更别说要记住这些人的面貌了。
  看着晓君来回奔忙的身影,天芷深深佩服晓君的处事圆融善交际,更感激晓君不求回报为她付出的一切。
  天芷的首展,成功地落幕了。
  庆功宴结束后,天芷像个小孩般在床铺上滚过来滚过去,兴奋得几乎飘上了天,以致于接电话的声音是上气不接下气的。
  “天芷,怎么啦?这么喘?”研玺打趣地说:“你才刚开完画展就打算改行了吗?”
  “唔?什么意思?”
  “改行当田径选手啊?你不是刚练完跑吗?”
  “哈,你好无聊喔。”天芷笑道:“人家只不过还在亢奋状态中嘛。喔,对了,谢谢你的花!”她迅速坐起,借此顺畅自己的呼吸。
  “恭禧你。”他的声音诚恳而真挚。“终于美梦成真喽,今后你可要改名叫‘詹大师’了。”
  “喂喂喂!难听死了,好像茅山道士的称号。”天芷笑得束倒西歪。“我可警告你喔,如果胆敢这样叫我,我铁定跟你翻脸。不对不对,应该说,铁定跟你绝交。”
  “是,遵命!”话筒中传来天芷银铃般的笑声,感染了研玺,他也像得了诺贝尔奖一样兴奋。“嗯,想不想出来喝个咖啡?”他问。
  “啊?”
  “我在你家巷口附近。”他居然又先斩后奏!
  “嗯,”天芷懒洋洋地说:“人家累了一天,好不容易可以好好赖在家里,懒得出去了啦。”
  “喔。”他的浓重语气,让天芷可以想象他有多么失望,她忽然有些不忍。“不然,你上来好了,我正在煮咖啡,顺便请你喝一杯。不盖你,我的手艺可不输给咖啡馆喔。”
  他的音调,明显地转为欣喜,连声答应:“真的?好啊好啊!当然好喽!只要你不嫌弃我。”“不会不会!我对流浪狗最有爱心了,更何况你还是只有用的看门狗呢。嗯,我准备一下,你可以出发了。”不等他抗议,天芷大笑了一声,急急挂上电话,冲进厨房准备。
  这个咖啡壶,自晓君上次来访后,她就没再用过了。她不知道为何主动邀请研玺来坐坐,或许只是单纯想与人分享喜悦吧。
  屋里刚弥漫着一股咖啡香,门铃就响起,可见他真的就在附近。
  天芷拔腿冲向铁门,才跑到门边,倏地站住脚,意识到什么似的,轻咒了一声:“要死了!”然后,又跑进卧室。
  她居然又忘了换下睡袍!虽然这次他先打了电话。
  随手抓了件合身的T恤罩上,瞥见“月光”在床边一角蜷窝成一团小球打盹,天芷于是匆匆出了房间,将门轻轻带上,以免惊醒即将进入梦乡的“月光”。随即朝门奔去,将守候多时的研玺请进来。
  “你又想试试这只看门狗的耐心吗?”他笑。
  天芷不好意思地笑笑,连忙道歉,“对不起啦,我在厨房忙,没听见门铃声。”天芷心虚,随口扯了个谎。“喔,请坐。”
  他礼貌地递上一个包装精致的小方盒。“这是一点小意思,给你的贺礼。”
  “谢谢。”天芷盈盈一笑,双手大方接了下来。抬头挺胸佯装一副男子气概,重重拍了他肩膀一下。“真是的,人来就好啦,都是自……喔,都是老朋友了,何必这么客气?你先坐会儿,别拘束,我这就去帮你倒咖啡。”说完,一溜烟跑出他的视线范围。
  躲进厨房,天芷忍不住羞了起来,晕红着脸暗忖道:都怪自己平常老爱和晓君胡诌,话一顺口,差点就脱口而出“都是自己人”。
  还好,算她机灵,及时转了回来,虽然转得有些硬。
  怪异的是,听她这么说,他似乎浮现了一个若隐若现的狡黠笑容。
  天芷一边动手盛咖啡,一边透过厨房的玻璃偷瞥研玺。他身穿一件驼色休闲长裤,剪裁合宜,与他修长的双腿相得益彰;上半身则是米白色的开领衬衫,微露出结实黝黑的肌肉,散发出一股自然健康的男人气息。
  他似乎对天芷的绘画有些兴趣,流连在她作画的一隅,东看看西瞧瞧,徘徊不去。那专往的模样甚是潇洒笃定、气宇不凡,从容中流露出一种特别的气质。
  天芷慢条斯理将咖啡端至客厅,小心翼翼放下。“研玺,你要多少奶精、多少糖?”
  “喔,都不用。这样才能品味咖啡原有的香醇。”他说。
  之前天芷没关窗,或许是风大的关系,吹开了好些张画纸,横七竖八地散落一地。于是她屈膝蹲在地上,一张一张堆叠整理起来。他当然也没闲着,也跟着蹲下帮忙,不好意思地对她说:“刚刚本想帮你收拾的。不过,又怕这是你作画的特殊习惯,所以不敢动。”
  他纯真的表情很有趣,天芷顿时笑开了。“哈!谁会把画纸全放在地上,等作画时再捡来用?又不是小狗在垃圾堆里挑食物。”
  “这样也没什么不好啊!你找食物我看门,咱们就是一对。”他笑着说道。
  “狗男女?!”天芷不加思索,顺着他的话脱口而出。说完才开始后悔,搞不懂自己今天怎么回事,老这样神经错乱。一定是画展圆满的热力持续发烧,烧坏了她的头,才会同他胡言乱语。
  她一急,耍个贱招吧,为自己找台阶下:“神经!你好无聊喔,本姑娘懒得理你。”
  见她竟作贼的喊捉贼,只怪自己没能先下手为强,他一脸无辜。“小姐,是你说的耶,我可什么都没说哟!”
  天芷没理他,憋着笑径自走回沙发,搂了个抱枕窝在一角。
  “这里视野不错。”他双手半插在裤袋中,站在画架一旁的窗前,凝神向远方,她惊觉他有种特别的艺术气质。
  “是不错啊!这也是我选这里住下的原因。只可惜,触目所及,只有远方的葱翠山岭,如果再加上碧蓝的大海,那就十全十美、无懈可击了。”她将手上的抱枕当沙包玩,丢向空中又接回手里。
  他带着一抹飘忽的笑朝她走来。“你也喜欢海?”
  “嗯。”天芷点点头。不敢看他,深怕一见他优雅的举止,她的心会被搅动得失去了规律。她细啜了一口咖啡,差点就吐了出来。
  好苦!没想到只顾着跟他斗嘴,惹得自己思绪混乱、心不在焉,竟也忘了为自己的咖啡调味。
  研玺捱着她身侧,缓缓坐下,也浅尝了一日。“嗯,nice。”
  天芷瞟着眼角偷瞄他的表情。怪哉!怎么有人不怕苦?
  她一直觉得非纯咖啡不喝的人是自讨苦吃。
  “想不想去看海?”他将瓷杯轻轻责回桌上,诚挚地邀约。
  “现在?不会吧?”她圆睁着杏眼,心想他一定疯了。
  “如果你想看一片‘黑海’,我当然奉陪喽。”他牵动嘴角微微一笑。“不过,我个人是比较偏好碧海蓝天啦。”
  “你是说……?”天芷几乎快被兴奋冲昏头。
  “明天怎么样?”他手支着下颚,认真地提议。
  “明天?明天是礼拜二耶,你不用上班吗?”
  “小姐,”他幽默地自我解嘲:“小弟我是总经理耶,你难道不晓得总经理什么都不会,就是会为自己批假吗?”
  “真的?!可以吗?你不是在说笑?”天芷有种马上答应的冲动,却仍觉得难以童信,想再确定一次。
  他做了一个OK的手势,“没问题的啦。”轻松地笑道:“哈!顶多扣点薪水罢了,小事一桩。”“嗯,好,一言为定!”天芷开心地挥舞着双手,仿佛已拢了无限海景在怀中。
  欣喜之余,她不禁纳闷起来。最近情况实在有些怪异——怎么老是有人为她请假?先是晓君,后又是他。
  然而,虽是不习惯,说真的,这种被捧在掌心珍视的感觉,实在太棒、太美好了!
  研玺似乎也陷入了沉思之中,安静得令人起疑。直到发觉有双好奇的大眼睛骨碌碌地注视着他,他才回过神。
  “想什么?”天芷故意有意无意试探他。“想念女朋友啊?”
  他摇摇头,没继续天芷想探知的内幕。“你知道吗?”他的声音有些低沉,却更显得感性。“当初我差点也走上了艺术这条路。”
  “哦?”天芷偏过头,定定地瞅着他,感兴趣地示意他说下去。
  “我高中的时候,念的是附中美术班。但是,却因为父亲的期望而放弃了兴趣,从此走上从商之路。为的是要继承家业。”
  “你的事业,原本是你爸爸创下的?”
  “嗯。所以,他是董事长,我是他的下属喽。”
  “你爸爸人呢?现在还去公司上班吗?”
  “哪那么苦命呀!”他笑道:“都一把年纪了,当然该享享清福了。他正和妈妈在美国贻养天年呢。台湾的一切,就交给我烦心喽!”
  “那……你喜欢这样的安排吗?”天芷再问。
  他无奈地耸耸肩。“其实,也谈不上喜欢不喜欢,反正日子不就这样过?想开了就没事了。”“我觉得这也没什么不好哇。”天芷向他靠去,温柔地安慰他:“我还挺羡慕你的呢,至少你现在混得很好啊,要是当初你真执着了理想,搞不好现在同我一般落魄也不一定。”
  研玺闷不吭声,抬头望向她。他的双眼迷蒙和深邃、神情高深莫测,冷不防变成这样的气氛,天芷在他专往的凝视下,陡然一震,突来莫名的羞赧。
  天芷垂首敛眉,屏住呼吸,有种陌生的感觉自体内酝酿而生,她完全失去了集中心智的能力。
  研玺接下来的话,更带有一股深情的魔力,像高压电般震撼了她:“如果我的她愿意为我实现未完成的理想,而我也能帮她‘脱离苦海’,这样岂不更好?”他缓缓地接近她,眼神仍坚定地锁在她诧异的眸子。
  天哪?!发生了什么事?
  他在……向她表白?!
  天芷微微撇开头,想撇开他霸道的目光。谁知他竟变本加厉,将灼热的目光转向她柔嫩的双唇。
  天芷下意识地抿紧唇瓣,刻意抵挡他肆无忌惮的视线。然而,他的体温、他的心跳,还有他身上那股独特的迷人气味,似乎在她体内点燃了引信,她发现自己在燃烧、在颤抖,她察觉自己没了思想、没了力气,整个人几乎失去了控制。
  不行!
  天芷仅存的想法就是——逃离!唯有逃离,才能自保,才能逃离这危险!尽管她的嘴失去了与大脑的联系,她无法违背心意地吼开他,但是,至少她的身体可以逃离。
  天芷庆幸自己还有能力躲开他的诱惑。她轻呼了一声,往后退了去。
  然而,她因为反抗而倾斜的身躯,更加慵懒而挑逗,他即使再有自制力,也敌不过她无意间散发的娇柔,他几近放肆地覆上她纤柔的躯体。
  这么一来,完全截断了天芷的退路,她再也无力推开眼前这结实宽阔的胸膛。她的理智与思想早已为他所掌控,什么都无法想、无法考虑,意识中只有那张渐次趋近的俊俏面容,一寸寸移上她的唇,然后,他用喘息点燃了她的呼吸。
  他的吻,终于落在她轻颤的唇上。
  他的唇,先是犹豫地探索,直到她敞开心怀,在无知的冲动下轻启朱唇,他原先的温柔试探,瞬间转为激昂渴望。
  一阵晕眩感,天芷从未经历这样的绝美感受,虚软而飘然。
  他的衬衫开了一两颗扣子,微露出黝黑性感的胸肌,她在恍惚中,将柔软的双手温存地抚上他强壮的胸膛,突然而生的异样感觉令她害怕。
  蓦地,天芷挣扎着睁开眼,离开他的唇。漾着绯红的双颊,话不成句:“研玺……我们……怎么……。”其实,她也不清楚自己要表达些什么,只觉得可笑。失去了他的吻,她竟有些不舍,甚至开始想念他的臂弯。
  “天芷,”他轻喟了一声,“我爱你。”
  天芷不懂自己为何推开他,为何舍得拒绝温暖的怀抱而踉跄躲到窗前。唯一的解释就是——她害怕!
  来得快的东西,去得也快,不是吗?
  研玺不疾不徐跟着来到她身后,天芷可以明显地感觉到他正努力平静激动的情绪,压抑急促的呼吸。他没有碰她,只是温柔地道出一句揉合著谦逊与自信的话:“天芷,我爱你,不管你爱我也好,恨我也好,从今以后,我会用尽一切努力来争取……,争取我爱的你,相信有一天,你会懂我的。”
  伫立窗前,晚风将柔柔的感动吹进了心中。
  研玺离去后,夜,好深、好沉。
  天芷拆开桌上的小方盒,里头是两只晶亮剔透的水晶天鹅,交错着颈子相互偎着。顷刻间,不知不觉又想念起他真切的拥抱。
  他强壮的身体,支持她脆弱无助的心;他坚实的胸膛,带给她真实与肯定。
  找了个位置收藏起天鹅,也珍藏他的真心。天芷的心,满溢着幸福。瞥见杯中遗留的咖啡,一仰而尽,竟一点都不觉苦。
  幸福的感觉,为她加了糖。
  第六章
  天芷在研玺车上,频频回首窗外一片澄红的惊奇。
  “Happy,你看!木棉花开了耶!”天芷凝望着那一片鲜活的生命,也被感染了新生的喜悦。研玺发现天芷竟开始用这个听来滑稽的绰号叫他,只能苦笑一声点点头。
  “快看快看!”天芷仍旧雀跃无比。“木棉树好团结喔,就像约好似的一棵一棵迸出花朵来,一古脑儿涌出生命的色彩,而不是一朵一朵孤芳自赏、争奇斗艳!”
  车在红绿灯前停下,研玺微笑望向人行道,只见春日的阳光筛落,为艳红的木棉花染上一层胭脂般的醉意,洋溢着春日的柔情与浪漫。
  研玺偷偷瞄了瞄身旁的天芷,此情此景,撩拨他忽而乍来的一阵感动与翻腾。
  燃烧橙嫩的鲜红浓丽,将城市融入一片浓情蜜意中。身旁有个她,即使身处在灰飞扰攘、车声鼎沸的路上,心中仍有一片清新、一方晴天。
  随着引擎的运转,天芷的视线也自窗外收了回来。顺了顺流泻肩上的发丝,她随口一问:“我们今天上哪儿看海呀?”
  “别急别急,待会儿你就知道了嘛。”他耸耸肩,微笑地卖了个关子。
  天芷心想:反正自己是个有名的路痴,就算他当真说出目的地,自己也不一定晓得,于是不再追问。一边拉着他聊天,一边随着CDplayer传送出来的音符,哼着CelineDion的歌。
  直到基隆港的大船映入眼帘,就算再没方向感的人也猜得出来这是哪儿,更何况这是昔日她和士闽常来的地方。“我们……要去……和平岛?”她轻握拳头,微撑住下巴,茫茫然地问。
  他侧首对她淡淡一笑。“没想到你还挺聪明的嘛。看来,想把你载去卖也没那么简单喽。”未料刻意的逗弄并未达到预期的效果,心里觉得纳闷,研玺只有勉强把唇角弯成一道弧线,有点无奈的意味。轻轻踩了煞车,缓缓靠边停下。“怎么了?不想去?”
  天芷猛摇头,想用开自己无名的愁绪,却在无意间流露出不搭调的无辜表情。
  “怎么一回事呢?本来还好好的啊,为何突然不开心?”研玺歪着头认真思考了几秒。“还是……我做错了什么?”
  “没有啦,别瞎猜。”天芷连忙笑着说道。“你不要理我,我只是……有些触景伤情罢了。”怔怔望着旁边的7-ELEVEN,玻璃门因为来往的人潮一开一合,发出叮咚叮咚的声响,搅得她心里闷闷的。
  触景伤情?他觑了她一眼,马上就明白了。他拍拍她的头,轻声哄着:“出来玩应该开开心心才对呀,别胡思乱想跟自己过不去。”
  “我……。”天芷不知如何伪装心头隐隐的邑郁。毕竟她曾是如此真心诚意、无怨无悔地付出了感情——给了一个不懂珍惜的男人。那种献出真心,却被绝情糟蹋的感觉着责难受。
  今天旧地重游,人事已非,虽然事过境迁,天芷心中几乎已是云淡风轻;但是,人就是这种奇怪的动物,一旦被景物勾起不堪回首的过去,总还是无法避免一阵慨叹和唏嘘。
  “没关系,”研玺非但没有一丝不悦,反而温柔地抚着天芷毫无表情的脸颊,眼神充满着体谅与心疼。“如果你不想去,我们可以换地方呀!或者我们回台北,看你想去哪儿都行,嗯?”
  “不要不要!”他停在她脸上的双手,传送出一股醉人的温暖,天芷突然像被大槌子打醒似的,恍然大悟自己无异是世界上最傻、最偏执、最无聊、最无可救药的大笨蛋!到现在还陷在士闽布下的无情网中,而忽略了研玺无微不至的关心与呵护。
  想到这儿,天芷赶忙转了话:“你别误会啦,人家所谓的‘触景伤情’,是因为……因为7-ELEVEN明明近在眼前,却不能进去买杯饮料解解馋,只能望梅止渴,当然就……触景伤情喽。”丢下一个无厘头的解释,天芷挤出自认为最完美的鬼脸,为这段转得极硬、极不自然的话划下句点。
  “喔,原来是这样啊。”研玺倒也识相,没再追问,会心一笑说道:“原来是我疏忽了你的‘生理需求’。好吧,下车,随你爱喝什么都行,就算要把7-ELEVEN搬光,我都依你。”
  再回到车上时,天芷捧着甜滋滋的思乐冰,满足地吸吮着。“嗯,好甜好甜,perfect!”她将塑胶袋中的“蓝水晶”递给他,模仿着电视广告中金元萱的怪声怪调:“蓝水晶,我的男朋友。”
  “小笨蛋!”研玺接下瓶子,也学了个张菲挤眉弄眼的招牌动作。“这个……这个……谢谢啦。”
  “哇!好像喔!没想到你也这么八卦!”天芷被他一逗,顿时笑得花枝乱颤。
  研玺挑挑眉,故作神气耸耸肩。“你以为只有你家有电视啊?”说完,便将瓶子装回天芷握着的袋子里。
  “唔,”天芷仍停不住笑。“你不喝啊?”
  “现在要上路了,开车不喝水,喝水不开车,待会到了和平岛再喝。”
  “干嘛,绕口令啊?”天芷将手中沉甸甸的重量杯迅速捧至研玺面前。“怕你流口水,施舍一点给你吧。”
  研玺为免被眼前胖鼓鼓的饮料杯挡住了视线,连忙啜了几口敷衍敷衍。天芷笑吟吟瞅着他的和颜悦色,刹那间又有了鬼点子。“对了!你叫Happy,Happy者,快乐也,而所谓的‘思乐冰’,顾名思义就是‘思念快乐’的意思喽!所以呀,以后我的家一定要有7-ELEVEN作邻居,这样一来,我就可以天天喝思乐冰,天天想你。哇!我詹天芷真不是普通的聪明!”说完,禁不住眉开眼笑,得意洋洋。
  “你喔,不只是聪明,还聪明过了头呢。”听她突如其来的甜言蜜语,研玺虽觉得啼笑皆非,却不由得欣喜若狂。他将她紧紧揽着,怀抱里满是爱宠。他欣慰地抚着她柔软滑顺的秀丽长发,在她耳畔轻声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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