红楼重生之妙尼-第21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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凌霜道：“我先去问过你们师父，你先等着吧。”便过来这边正屋。

妙玉听见脚步声，便睁了眼。

凌霜道：“小姐，你徒弟来请示，您晚饭摆哪里？”

妙玉笑起来。道：“瞧你那轻狂样儿！不过十来个人主持，用得着拿那么大架子？不拘哪里都行。你看着安排吧。”

凌霜也笑道：“小姐，不管多少人，这也总是一庵之主。这里便是以你为大，谁都对你得客气三分。小姐，不知道你心里怎么想，反正，我很是喜欢这里。没有别人嫉恨，也没有人想着抢你位置，这里除了十来个假充你徒弟小姑娘，便是我们这几个人了，没人来拘束，多好啊。”

“这里虽然由我来主持，但自己也得明白，我们也不过是人家私聘来，可不能把自个儿看得太大，这府里随便来个人都能作福作威。”

凌霜并不以为意，道：“这个地方，本是清静之地，供着菩萨呢，谁敢随便来放肆？府里主子们自然不会无中生有找麻烦，府里下人们又没资格来对我们指手画脚，所以呀，这时倒真成了我们洞天福地了呢。”

“话虽这么说，我们自己可得当心着点。虽然平日里我们自然关门闭户，静心修行，无世无争，并不招惹什么闲人，但若是府里别人来，只要是女人，你们都客气一点。只有一条，这里绝不许男丁踏入半步。若是有人来，也不用回我，直接拒绝了，关了门就成。”

“若是因此得罪了人，我们这里还能容身吗？”

“这倒不用担心。这样反倒才能长久安身。老太太和太太都是明白人，若我们安心修行，不惹是非，才能让她们放心，也才能让我们长久主持这里。这栊翠庵既是为迎接贵妃娘娘而设，那便是沾了皇家恩典，以后不管遇上什么事，也不能轻易就拆散。因此上只要我们安分，这里就是我们安身立命之所。”

凌霜笑道：“原来小姐早想得深远，明白这其中关窍厉害之处。小姐，以后我也只听你吩咐，不该说不说，不该做不做，安分做人便是了。”

“你明白就好。这府里人多，规矩多，口舌也多，行差踏错不得。妈妈是老成人，自然不担心。你还得嘱咐着缨儿，除了这院里，量少府里行走，也少跟府里人打交道。府里便是有什么是非，也跟我们沾不上干系。”

“小姐虑得是。我先去安排摆饭，那边偏厅用饭。安排好了我来请小姐。”

吃过饭，妙玉让凌霜把十个小尼姑叫来，询问一些情况。各自法号也都已取过了，都是以“清”为辈份。妙玉便把年龄大清和派了差事，让她作为大师兄，管理和带领其余师弟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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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9。见老太君谨受教训　遇四小姐倾盖如故2

清和甚是高兴，能得妙玉信任，心里自是感激。此后做事，是职责，不敢有一丝疏忽。

因是第一夜，妙玉只让清和领了其余人自去做夜课，自己便先回房休息。

王嬷嬷和凌霜早把床铺等收拾好了，把妙玉平日一些用物也安排妥贴，服侍妙玉脱换衣服，缨儿也给妙玉端来洗脸水。

妙玉让王嬷嬷和缨儿也去歇息，只留凌霜说话。

凌霜道：“我知道小姐第一夜，有些睡不着，只是明儿一早得起来去见府里老太太和太太她们，抠搂了眼可怎么好？我把帐子放下来，小姐便是睡不着，也静静地养养神吧。”

妙玉道：“也好。你也忙了这一天了，也累了，自去睡吧。”

凌霜道：“我就外间小床上。小姐夜里要什么，就叫我。”

妙玉道：“不用守这里。今儿个大家都累了，也都好好歇歇吧。”

凌霜道：“以前都是傲雪守着小姐，我偷了不少懒。小姐跟前是不能少人，我不能因为傲雪不就让小姐受委屈。4xs”

妙玉道：“咱们现是四处飘游，如今又寄人篱下，哪里还有那些讲究呢。”

“小姐可以不讲究，可我自己却不能不上心。不然如何对得起傲雪对我千叮咛万嘱咐？”

妙玉微笑道：“你也是难得。幸好我身边还有你们几个，不然这些日子还不知道怎么样呢。”

说着话，凌霜把纱帐放下，把灯移到一旁，便退了出来。

妙玉躺床上，心里却翻翻滚滚，各种思绪。纷沓而来。

她想起甄玉焱，心里无限惆怅。她知道，自己跟他今生是没有缘分了。她是出家人，而他是贵公子，他家族是绝不会允许他娶一个尼姑回家。她如今流落京城，不得不依附荣国府博一落脚之处，而他被家人带回去，也不知会受什么样责罚，也不知道他现情形怎么样，他同样也不会知道她如今情形。她和他。注定是不能再相会了。她忽地想起一句诗：天长地久时有，此恨绵绵无绝期。此时能说明她和他这段刻骨铭心感情。虽然她不得不力去忘记这一切，可夜深人静时。那些甜蜜旖旎往事却又泛上心头。

她也思及现处境，不知道以后这侯门深宅里，有些什么样日子等着她。会不会如她所愿，能得一时清静。也不知道能不能见着林黛玉，也不知道林黛玉见了自己会有什么样反应。这荣国府里树多林深。什么样鸟儿都有。自己唯有闭门修行，谁也不招惹，方能保得自己这一方安宁。

还有，那书中只暗示自己结局并不乐观，并没真切描述后来结局。至于那什么被盗贼抢掳而去情节，也只是后续作者编造罢了。她心里也并不是很赞同会有那种结局。但自己真正结果会是怎么样呢？她却是想破脑袋也想不出。只觉一片迷茫。罢了，自己能知道一半未来人生已算是幸运了，何必妄求能知道全部人生呢？何况。若是知道了自己所走每一条路和经历过事，那未来便没有了奇和神秘，也就没有了期待乐趣了。还不如保持这种神秘，不断地勇敢地探索下去为好。

思想了许多，由于也真疲累了。不知不觉就睡着了。

第二日天刚放亮，凌霜便进来了。服侍妙玉起床梳洗。妙玉里面穿了白绸衫裙，外面罩了海青，头发略挽了挽，并不戴任何饰物，素面朝天。

刚吃过早饭，林之孝家就来了。

妙玉忙称：“林大娘好。多谢林大娘知遇之恩。”便行下礼去。

林之孝家一把扶起，笑道：“不用谢我。我也不过是做了个顺水人情罢了。咱们府里正好需要妙玉师父这样人，若不是妙玉师父自己这般好品行，也不能就得了这个机缘。”

妙玉便让凌霜奉茶，林之孝家忙道：“也不用喝茶了。太太还等着呢，妙玉师父这就随了我去吧。”

妙玉便带了凌霜、王嬷嬷、缨儿一起随了林之孝家一起出来。妙玉毕竟有些不放心，便问：“林大娘，我这个样子见太太，没有什么不妥吧。”

林之孝家笑道：“妙玉师父今天好清爽，真如观世音菩萨再世呢，谁见了都不会不喜欢。妙玉师父放心，我们家老太太和太太都是慈善人，不会平白苛刻人。今儿也不过去见见，让府里人也都知道，家里来了些什么人。你那几个徒弟原来也都见过了太太和琏二奶奶，只是正赶上老太太身子不适，就免了。今儿个太太她们要陪老太太一起吃早饭，琏二奶奶便让我带了你过来，一并见了。”

妙玉已听吴嫂子介绍过王熙凤，便问：“如今这府里是二奶奶当家，还是太太当家呢？”

“你可不知道，琏二奶奶本就是太太亲侄女，琏二奶奶还没嫁过来前，府里是太太当家。太太多病，琏二奶奶嫁过来之后，太太就让她学着当家理事，不过一两年就全交给琏二奶奶办了。只是有些大事，琏二奶奶还得请示着太太办。”

“琏二奶奶是不是很厉害？”

“妙玉师父别听那些人胡说。琏二奶奶是对犯错人严厉一些，只要没犯错，那是好得很。妙玉师父不用担心，二奶奶对你这样人一定很是客气。你这府里身份也算尊贵，好歹是下了帖子请来师父，虽然比不过府里正主子们，但比我们这些人又自不同。”

妙玉等人随着林之孝家一路分花拂柳，虽然园中景致万千，但各人心中有事，并没心情欣赏。出了园子，看到一处是三间小抱厦，林之孝家指道：“这是大奶奶住处。”

妙玉故意道：“原来还有一个大奶奶，倒没听人说起过。”

林之孝家笑道：“珠大爷早年没了，留下大奶奶青春守寡，还有一个遗腹子兰少爷，这府里规矩大，大奶奶只能清静守节，每日里也只抚养幼子，或是陪了姑娘们做做针线。大奶奶针线是上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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贾府人事也交待得差不多了；妙玉跟这些人又会有什么样故事发生呢；敬请关注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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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9。见老太君谨受教训　遇四小姐倾盖如故3

再往前便进了一道角门，进去便是一条南北宽夹道，南面是三间小小抱厦厅，北面立了一座粉油大影壁，后面是一半大门，里面一小院，房舍小巧精致。院门前也有几个衣帽整齐小厮立着。林之孝家指了那院子，道：“这就是琏二奶奶住所。”

穿过一个东西穿堂，进入一个院落。林之孝家悄声道：“这就是老太太正房后院。”遂领了几人到一处侧房坐着，让小丫头奉了茶吃着，然后道：“我去看看，看老太太和太太们吃完了没有。”说着便出去了。

妙玉和凌霜等人拿眼打量四周，屋内陈设很是讲究，窗明几净，桌椅家俱也都是红木，雕工精细。

妙玉忖度，这后院应是丫头们起居之地，这地方大约便是大丫头们平日里吃饭议事活动地方。一路行来，满眼里都是富贵气象，虽然自己家也算是积年官宦，但也没有这样金碧辉煌，气势恢弘。且不说园林地势广大宽阔，房屋轩峻巍峨，单只那匠心独运园林设计，富丽堂皇屋内铺设，便都能让人眼花缭乱，心浮气躁了。幸而自己常年佛寺中静养，养成了波澜不惊态度，才不致举止失措。

凌霜、王嬷嬷和缨儿等却一路看得张口结舌。此时见眼前无人，凌霜咋舌道：“我娘啊，这府里果然不凡，这一路看得我气都喘不过来了，比那画上仙境还好看。这些屋子里东西，处处都透着讲究。”

妙玉淡然一笑道：“这些都跟我们无干。我们也只是栊翠庵修行而已。”

凌霜笑道：“这个我知道。只是不能不感叹这府里富贵奢侈。”

王嬷嬷道：“还是少说话吧。被别人听去了，只当我们是没见过世面乡巴佬了。”

凌霜道：“这京城里人都欺生。只要是从别处来，也都只当是乡巴佬了。好像自己才是这京城里主子一般。”

妙玉道：“好了，都别说了。静静候着吧。”

话音刚落。林之孝家便匆匆进来了，道：“老太太、太太们吃完了。我们过去吧。”

妙玉起身，整整衣服，搭了凌霜手，抬步跟了林之孝家便走。缨儿却有些紧张，脸色都变了，紧紧跟着。

进了后房门，里面黑压压一屋子人。妙玉低头垂目，只管随了林之孝家上前。

林之孝家悄声对妙玉道：“当中便是老太太，左手是太太，右手是二奶奶。底下坐是二小姐、三小姐和四小姐。”说完便上前一步，禀道：“老太太，我把府里聘妙玉师父带来让您见见。”

妙玉也只双手合十。稽首道：“阿弥陀佛，贫尼妙玉给老太太请安了。”

王嬷嬷和凌霜、缨儿一齐跪下，行了跪礼。然后便退下。

“哦？”贾母正半躺榻上，听王熙凤说笑。此时忽听得娇声呖呖，温柔婉转佛音。便饶有兴趣地坐直了身子，道：“鸳鸯，把我水晶眼镜递过来，我看看。”上下打量了一番，才道：“你们还不给妙玉师父让座。”

早有小丫头搬了一把椅子贾惜春下手放了，妙玉便又向王夫人和王熙凤行礼。道：“贫尼给太太，二奶奶请安了。”又向迎春、探春和惜春行礼。只见三人一样服饰，穿着富丽。头饰烂然。迎春十五六岁样子，肤色白腻，低眉顺目；探春十二三岁样子，柳眉杏眼，唇红齿白。神采飞扬，很是美丽；惜春不过十一二岁样子。长得也很秀气。

惜春满脸笑容，见妙玉过来，便让小丫头把椅子挪得近些，笑道：“原来姑子也可以长得这样好看。原来我还说要出家，她们说没有这样年纪小就出家。我说咱们家不是还有几个聘买小尼姑吗？她们又说长得好不能出家。我看她们净都是哄我呢。”

妙玉也微笑点头，道：“四小姐这样千金贵体，自然是不能出家。”

惜春还要说什么，却被后面丫头拉住了。

贾母又问了一些妙玉出身和年龄等，妙玉也都站起身来一一地答应了。

贾母转头笑向王熙凤道：“你看妙玉师父品貌气度，倒像是我们府里一个人，只可惜她今儿个病着，没有来，不然也可以比比看。”

王熙凤也笑道：“我看也像。妙玉师父年龄大了几岁，只是穿着素衣罢了，不然站一处，还真以为是一家子呢。幸好宝兄弟到林妹妹那里去了，不然此时见了，不知道还会说出些什么出格话来，做出些什么出格事来呢。”

贾母听了，心有所动，便对妙玉道：“妙玉师父，咱们这府里人多眼杂，你是修行之人，以后还是少府里走动为好。栊翠庵是个好地方，很适合清修。只是也刚修建好，有什么缺，有什么需要，只管派人来跟二奶奶说。咱们府里想要什么，大约也都能有。好了，你手下也要管十来个人，庵里事情也多，我这里就不留你了。你去吧。”

妙玉明白贾母所虑之事，也不多说，站起身来，双手合十，行过礼，便出去了。

林之孝仍带了妙玉一行人出去。刚出了后院门，惜春赶了上来，道：“妙玉师父等等，我也想到园子里逛逛，顺便跟妙玉师父说说话。林大娘，你先回去吧。我陪妙玉师父回去。”

林之孝笑道：“那敢情好。四小姐平日里便喜欢说些佛理，如今可算是遇到了真佛。你们自己玩吧，我就先回去了。只是园子里还有些地方整修，可不能靠近了，免得让人冲撞了。”

旁边一个丫头道：“林大娘放心。园子里我哥哥帮着管，不会让人冲撞着。有我看着姑娘，也不会让她乱走。”

惜春对妙玉道：“这是我丫头入画。”

入画对妙玉蹲蹲身子，叫一声“妙玉师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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惜春与妙玉一见如故；她们交情也便是从这时候开始；以后还会有什么样故事发生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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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0。栊翠庵品茶赏珍盏　林黛玉亲身拜旧故1

林之孝走了。惜春便带了妙玉回到园中。

此时已见过了老太太和太太们，妙玉等人心里便轻松了许多，见了园中景物，这才有了欣赏心情。早先已粗略见识过，还未领略其中妙处，此时细细观赏，竟又发现诸多奇妙之处。由于有房舍还有装裱之事，并不敢走近去看，也只远远地观赏罢了。

到一处亭子坐了，妙玉见那亭上有一匾额，题着“沁芳”二字，知道是贾宝玉手笔，却也道：“我看过来，怎么有地方题了字，可有地方却没字呢？”

惜春道：“这是宝玉哥哥题。还有地方留着等大姐姐回来亲题呢。”

妙玉便奇道：“你们家老爷怎么不题？倒把一个十几岁小孩子题刻上去，可不是有些不合府上规矩吗？”

惜春道：“你可不知道，大姐姐原来府上时候，宝玉哥哥是由她亲自教导，一笔一画都是大姐姐教出来。如今大姐姐作了贵妃，要回来省亲，这园子里名字便都由宝玉哥哥来题，才显得大姐姐教有所成啊。其实，这些字号，有是宝玉哥哥题，还有一些是林姐姐替他想。”

妙玉便道：“你林姐姐很会文字吗？”

“依我看，这府里也只有林姐姐诗文好了。只是她人长得好，文字又好，心气高，脾气难免古怪些。”

妙玉笑道：“她这样脾气，你宝玉哥哥还喜欢到她那里去？”

“这就是周瑜打黄盖，一个愿打，一个愿挨。他们事情，谁也说不得。”

“你们这样人家，怎么还能这样不分彼此呢？”

“也不过是老太太纵容。我看这样子，老太太只怕是有心撮合他们两个呢。府里好多人也都议论这事。他们两个也不避嫌疑。因为府里来了宝姐姐，林姐姐便有些不放心，成日里找宝玉哥哥拌嘴。”

两人说着话，王嬷嬷旁道：“姑娘们可别这里说话，日头上来了，中了暑可是不好。还是早些回屋去吧。”

惜春道：“你那栊翠庵倒也真是个不错地方。又清静，又雅致，我想到那里去，竟是不能够呢。”

妙玉笑道：“若你喜欢，平日里无事。便可到我那里来坐坐，我给你沏茶喝。”

凌霜旁道：“四小姐，我们小姐茶道工夫可是精道得很呢。等闲人是喝不到我们小姐茶。”

惜春又惊又喜。道：“原来妙玉师父还有这等妙技，看来我还是有福之人，能得妙玉师父垂青，赏得一杯茶喝。正好我出来这半日了，口渴得紧。不如这就到你那里去喝一口去。”

妙玉却道：“四小姐到我那里去，自然是蓬荜生辉，荣幸之至。只是这天气炎热，到我那里去仅喝一口茶，回来可是日头毒得很呢，晒坏了我可当不起。再者我那里又偏僻。待会儿府里找人，一时找不见，可不是又是一场乱子？四小姐若是有心。改日再来吧。”

惜春想想也是实情，也只得道：“那你可记好了，还欠我一杯茶呢。那就这样吧，我这也该回去了。”说完便带了两个丫头走了。

凌霜见惜春走远，道：“这四小姐可真怪。小小年纪，却只喜欢跟我们一起玩。府里那么多人。她却一个人一旁不说话。”

妙玉叹道：“不同人有不同性情。这府里，要想安心过日子，就得有自己一套行事之道。四小姐虽然年纪还小，却也看清了她自己位置。你看，我不过才见了老太太这一面，老太太对我便多了一些防备之心。老太太心思我明白，不过是担心我相貌会引了府里公子哥儿们来缠扰，坏了他家名声。所以呀，以后我会量不出门。你们也跟府里人少结交才好。”

几个人回到栊翠庵，清和等人忙接入。

妙玉便吩咐道：“你们以后便只庵中清修，我也一样。每日里饮食自有厨房大娘们送来。庵门每日里关着，除了送饭送物，其余一概不放入。若是府里老太太和太太小姐们也便罢了，别人要求见主持，你们也只说我生性不喜结交外人，由你们打发了便是。”

清和和其余小尼姑也都恭恭敬敬地答应着，妙玉再教导了几句，便让她们自行去了。

栊翠庵品茶赏珍盏林黛玉亲身拜旧故

吃过晚饭，妙玉吩咐庵门落锁，自己只屋内看书写字。

忽听得门外有人敲门，妙玉便让王嬷嬷出去看看。不一会便听见王嬷嬷领了人进来。

妙玉心里正奇怪，王嬷嬷老成，不应该随便放人进来，就听见王嬷嬷院内叫道：“四小姐来了。”

妙玉忙带了凌霜刚要迎出去，就见了贾惜春带了两个小丫头摇摇摆摆地进来了。

两人厮见过，妙玉道：“这个时候，你还到处乱走，也不怕你们府里找人？”

贾惜春笑道：“你这里也奇怪，大白天，天还早呢，你就把门锁了。是不是存心不想让我们来？”

“四小姐来我们这里，那是大驾光临，蓬荜生辉，我哪里敢不让四小姐来呢？只是四小姐也是明白人，我们这里本是清修之地，你们这繁华奢糜之地，不能不小心谨慎一些。”

贾惜春笑道：“我知道。我早上听见老太太说话了。我也知道，你这样不过就是要躲开我们府里那些是非罢了。不过，我到你这里来，也不过是要讨一杯茶喝而已，也不会扯了你惹是非。”

妙玉便道：“四小姐说哪里话。你也不过是一个弱质闺秀，大家同是女儿身，我倒不怕你来。我初来乍到，也没一个可说话人，你来得正好。”

入画道：“我们小姐自上午跟妙玉师父分手，回去便念叨着要来喝茶。这才陪老太太吃过晚饭，还没等地上热气消呢，就忙忙地过来了。”

惜春也道：“我看这府里人也都无趣，想着你说过要请我喝茶，想来你这里应是有好茶，便过来了。”

说着话，凌霜和缨儿已经把小茶炉及茶具等准备好拿过来了。

妙玉道：“凌霜，你把那点犀盂拿出来，给四小姐用。我仍用我绿玉斗。”

凌霜依言拿过来。

妙玉将茶具洗过，再将茶叶泡好，给两个杯子斟上茶。

碧绿茶水翠绿玉斗中，相互映衬，十分好看。

妙玉将那点犀盂奉与惜春，惜春接过来，先闻了闻茶香，然后小口品尝，赞道：“果然是好茶。清香满颊，余味无穷。”又细细地看那手中杯子，道：“这茶杯也别致，亏你竟能找得出这么好东西来斟茶。色、香、味俱全，喝这样茶，真是平生一大事。只可惜我这件虽然已是很好，却也比不上你那件。”

妙玉微笑道：“还请四小姐恕我无礼。这绿玉斗是我平日里自己喝，只怕拿给四小姐用不敬，才巴巴地另用了这点犀盂。”

惜春笑道：“那也罢了。我只当你舍不得那样好东西给别人用呢。”

凌霜旁道：“四小姐可把我们小姐说差了。我们小姐从前家世也是很好。我们老爷几乎把所有宝贝都给了我们小姐了。这种茶杯，我们小姐还有好几个呢，都是世上难寻。这点犀盂也是小姐很喜欢。”

惜春道：“看妙玉姐姐风度气质，我就知道妙玉姐姐出身定然不凡，只是不知道究竟是怎么样，不好冒昧问。如今提起来，妙玉姐姐能否说说，你这样出色人品，却为何要出家呀？同为千金贵体，放着好好福不享，为何遁入空门？”

这话碰到了妙玉痛处，她噎了一下，一时并没说出话来。

凌霜看了看妙玉，也不敢再说话。

惜春看妙玉沉吟不说话，忙笑道：“是我冒失了。妙玉姐姐不愿说就算了，当我没问。”

妙玉定了定神，才道：“也没什么，说说也无妨。我出身也没什么好瞒，若让别人胡乱猜测，倒不好了。可能你们大致也知道，我爹爹也是苏州一个小官吏，祖上也朝中做过大官。百足之虫，死而不僵，我家虽说败落了，但祖业倒还丰厚，我爹也能常常收集一些古董宝贝玩玩。我父亲知道我喜欢茶道，所以我这几个茶杯也是他替我收集，都是世上难得珍品。至于为什么出家，其实缘由说来简单，我从小体弱多病，有师父说需得出家才能免。可我父母舍不得，买了几个替身替我出了家，可不中用，终仍得我亲自出了家才好了。师父们也只让我带发修行，并不落发。”

惜春年纪尚小，阅历也浅，这些说辞对她来说也足够了，便笑道：“幸得没落发。妙玉姐姐这样美丽出众人物若是头上光秃秃，岂不难看？这样一头乌黑头发若是剪掉了，岂不是罪过？”然而心中仍有疑问：“你这样雪为肌肤，花为容貌人怎么能离乡背井，吃这样苦呢？听说姑苏也是个好地方，风景可比我们这里强多了，你干嘛还往这里来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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妙玉见过了贾母；但贾母却担心她容貌会引来自己子孙觊觎；坏了自家名声以后还会有什么事情发生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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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0。栊翠庵品茶赏珍盏　林黛玉亲身拜旧故2

妙玉道：“只不过是我师父要来这里，说要来看看京城牟尼院贝叶真经，便还了我来。我想着反正父母也不了，留下家乡也无益，便前来京城瞻仰瞻仰。谁知师父也圆寂了。机缘巧合，便到了你们这里。”

惜春笑道：“看来我们也都是有缘人呢。天南地北，千里迢迢，竟也能聚一处。哦，对了，林姐姐也是姑苏人，你们也该见一见。”

妙玉顿一下，忽地想起林黛玉见自己时，自己还没出家，若是以后说起来穿帮了，可是不好，便笑道：“当初我和你林姐姐可是见过，那时她还小，我们也就见过一面，倒也还投缘。那时我年纪也小，师父还没给我入佛籍，还没取法号呢。”

惜春又惊又笑，道：“原来你们两个早见过了。我就说呢，你们都是那样绝色人品，都是姑苏女子，怎么能不见呢？哎呀，你到了我们这里来，林姐姐知道不知道？她来看你没有？”

凌霜旁道：“四小姐，我们这几个昨天才来这里，除了今天上午见了府里老太太和太太奶奶，就再没出过门，哪里能见别人呢。若不是您能来这里，只怕府里也没人会来这里了。林小姐自然也不会知道我们小姐到这里来事情了。”

“哦，是这样啊。”惜春想了想，道：“等我见着林姐姐就告诉她一声，说姐姐来了。她听说了，不定会多高兴呢。其实我知道，她我们府里过得也并不自。虽然有老太太宠着，可她自己心里总觉得别人家里，除了跟宝玉哥哥说说话，闹闹小性子，对别人也不能随便多说话。也不能由着自己性子想怎么做就怎么做。倒是三姐姐，虽然是庶出，却豪爽洒脱多了。就因为这样，林姐姐自己放不开心胸，爱生闷气，才常常生病。我看她病根就这里。妙玉姐姐来了，好歹是故人，是从家乡来姐妹，大约她也还能放得开，往后常跟你聊聊天。说说话呢。加之妙玉姐姐佛理精深，也能开导开导林姐姐，只怕她病也就好了。”

妙玉忙道：“我和你林姐姐认得事。望四小姐不要跟别人说，本来也没什么，但传到别人耳朵里，指不定就会说出什么来。大约老太太和太太们也不喜欢我们这样人跟府里小姐们私下里有什么来往吧。”

惜春想了想，道：“我只相机跟林姐姐提一提。她愿意来看你便好，不愿意也就罢了。不过，你顾虑府里人不愿意跟这里人有私交关系，这也有一定道理。只是我却是不怕。我平日里就说过我要出家做姑子，如今家里就有姑子庙什么，我来看看也无不可。别人惟恐避之不及。我却是要来。不但要来，以后还要常来。妙玉姐姐，你不会不欢迎我吧？”

妙玉笑道：“你要来便来。我哪里敢得罪你呢？你可是这府里主子小姐，我还得看你们脸色吃饭呢。”

惜春顿足道：“妙玉姐姐也来奚落我。刚才你丫头还说你带财物宝贝竟是我们府里也难寻，哪里就得看别人脸色吃饭呢。你这样说，就是不喜欢我来了，是不是啊？”

妙玉忙道：“你看你看。我不过说笑两句，你就禁不起了。你以后还要常来。还不知要听多少这样玩笑话呢。”

凌霜也忙笑道：“我们小姐本是不爱说笑，今儿个见四小姐可亲可爱，便不禁开起玩笑了。四小姐可别当真才好。”

惜春这才笑道：“阿弥陀佛，出家人不打诳语，妙玉姐姐开这样玩笑，也不怕下拔舌地狱啊。”

妙玉笑道：“出家人自是以慈悲为怀，普渡众生。我不过是说出一些实话罢了。你们府里还有别尼姑道姑，她们可不是要看府里人脸色行事吗？我便是有一些身家，但毕竟寄身你们府里，一切都不能自主，你说，是不是得看府里人脸色？”

凌霜道：“四小姐，你自己这府里，想来也是明白。你是主子，尚且还不能按自己心意行事，别说我们这些人了。”

惜春不知如何回答这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