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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傲慢与偏见]初次印象-第20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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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确切地说,我是前天被临时叫过来的帮忙的,”见伊丽莎白一脸受惊的样子,达西主动解释,“教授原来的助手离开之后,就一直找不到合适的替代者。通常,新来的坚持不了多久就会离开。大约两个月前,教授在第一次实验结束后发现玻璃管里剩下个气泡,一开始他以为过程失误,所以又做了一次,得到相同的结果。为了再次验证,他决定再重做一遍。然后……”他稍显无奈地耸了耸肩,“先前的两次实验已经吓跑了五个新助手,就在三天之前,被迫奉命顶替助手之职的仆人也毅然辞职,然后,就像你现在看到的,我过来了。”

这应该算是伊丽莎白到此之后听到的最心酸的故事了。

但是为什么?她现在……只想笑!

义务救火消防队队长费茨威廉·达西先生!

一个新的身份就此诞生。

“难道您就一直这样不停摇着手柄,摇了……”唔,让她算算,“三天两夜?”

她极力忍住笑,睁大眼睛观察他。

一开始并没怎么留意,现在仔细看,果然在他身上发现了不少熬夜过度留下的痕迹:一改平时一丝不苟的形象,身上那件白色衬衫皱巴巴的,领处扣子随意松开几颗,袖子高高挽至半臂,露出结实的手腕和前臂,再往上,头发也显凌乱,眼睛微布血丝,两腮还冒出了点平时根本不可能看得到的胡茬。

啧,虽然看起来好像一下年轻随性了不少,但满满的黑劳工即视感,果然够辛苦。

“您别误会。我也并非一直工作。教授和我轮着保持放电动力。”

发现她上下打量自己时,达西猜到她的想法,立刻替卡尔教授澄清。

伊丽莎白再次瞥他一眼。

看他这副机器耗损过度般的小模样儿!再看看年纪比他大了一倍都不止的卡尔教授却没心没肺活蹦乱跳的,显然,肯定是他承担了大部分的苦力活儿。

科学家就是这样严谨,绝不会放过可能在别人看来是个偶然的任何蛛丝马迹,比如那位烂漫天真的卡尔教授。只是,这样简陋的条件下,做这种试验也未免太艰苦了点……

只怪自己当年是学渣。要是无敌学霸的话,这会儿随便造个发电机出来,再申请个专利——以后数钱不要数得手抽筋……

伊丽莎白暗暗后悔了一番。

“需要我帮下您吗?”伊丽莎白脱口问道,见他看向自己,急忙指了指发电设备,“我是说,看着挺简单,你要是累了,我可以暂时替你一下。”

达西看着她的那双眼睛里慢慢露出一丝温柔的笑意。

“我不累。你坐下来休息吧。”

伊丽莎白哦了声,也不再勉强。

达西朝她笑了下,转头重新专心投入工作——这个已经持续了二十多天的实验已快接近尾声,容不得半点分心。任何的疏忽,都有可能导致实验结果的偏差。

两个小时过去,到了大约下午五点多的时候,随着玻璃管里的最后一点氧气被消耗光,实验终于完成了。

“留有一个大约不足原空气体积百分之一的小气泡,和前两次的结果一模一样。”

经过仔细勘验后,达西宣布实验结果。

卡尔教授定定立在工作台前,盯着瓶子里的那个小气泡,过了很久,他转身朝向伊丽莎白,乱蓬蓬头发下的眼睛闪闪发光。

“小姐,你猜测的应该没错,空气里还含有一种我们之前所不知道的气体。只是因为它含量微小,所以一直被忽视了。它到底是什么,又具有怎样的性质,这将是我接下来要研究的内容!好了,你们可以走了!”

他说完,赶苍蝇似地挥挥手,自己抱住那个装着气泡的密闭瓶子,仿佛抱了宝贝般急匆匆跑出去。估计应该是去整理实验数据。

达西目送教授背影离去,略带无奈地看向伊丽莎白。

“请您谅解教授。他就是这种脾气。而且,我敢打赌,在他没有完全弄明白这种新气体之前,他绝不会对外公开发表任何言论。对于他来说,最大的乐趣是发现的过程,而不是用成果去换取任何荣誉或利益。”

“教授真了不起。”

伊丽莎白由衷地称赞,决定到此为止——虽然她知道,这个残留下来的小气泡其实不是“一种”气体,而是六种,但就算她现在说出后人定义出来的名称,又有什么意义?还是把真理探索过程中的艰辛和乐趣留给那些真正热爱这项事业的天才科学家们自己去体会吧。

“您稍等。我收拾一下这里,然后送您回家。”

达西看一眼窗外暮光中的城市,开始动手收拾起经过二十多个日夜工作后乱成一团的实验室。

“我帮您!”

伊丽莎白立刻表态。

达西扭过脸,示意她别动,“这里到处都是带着腐蚀性的液体,您不认识。万一伤到了您。您还是到外面去等我。”

伊丽莎白看一眼摆得到处都是瓶瓶罐罐,最后决定还是听他的。

她靠在门边,默默看着那个人在里面忙碌,当射进窗户的最后一道夕阳从地上消失后,善后工作终于完成。

他环顾一周,对整整齐齐的实验室露出满意表情后,最后来到角落的衣帽架前,取了挂在上面的外套,随意搭在臂上,从房间里出来。

“久等了。”他对她歉然一笑,“我们可以走了。”

伊丽莎白回他一个笑容,与他一道下了楼梯,离开卡尔教授的家。

非常奇怪,自从那天之后一直困扰了她这么多天的负面情绪,现在竟然烟消云散了。

“对伦敦感到厌倦的人,就是对生活感到厌倦的人。”

她深深呼吸一口仿佛带了夕阳金粉和玫瑰花芬芳的空气,忍不住念了句塞缪尔·约翰逊的诗。几十年前,这位诗人就曾住在这一带。

达西先生侧过脸看她,再次笑了,却依旧没有说话。

夕阳西下,和身边这个寡言少语的人一起走在这片散发着强烈文化气息的街区里,走过铺了一块块残损方砖的街道,必须时刻留意不要踩到会喷溅出污水的空隙,再闻着从路边人家带了斑斑铁锈痕迹栏杆里不时探出头的玫瑰花丛的芳香,伊丽莎白的心情竟出奇地愉快——明明身边已经有好几辆出租马车路过,他仿佛视而不见,她也没丝毫想叫车的念头。

她悄悄看了眼边上的先生——看起来,他仿佛也和自己差不多。虽然已经连着辛苦工作了几个日夜,但这会儿,暮光里的他看起来竟然精神奕奕,一扫先前在实验室里时的那种疲惫感,望着前方的目光清澈而明亮,微微上翘的唇角边甚至仿佛还含了丝笑。

他忽然扭头,两人视线一下对接,彼此仿佛都有点不好意思,再次一起笑了起来。

“啊——”

伊丽莎白正想开口随便说点什么化解下这小小的尴尬,对方也同时开口了:“您今天去画画了?”

他的目光落在她挟在手上的写生夹上,应该也是和她抱了同样目的,所以才随口这么一问。

倘若是平时,她绝对不会向他吐露自己的秘密,但这会儿,不知道为什么,心里竟然觉得他是个可以信赖的对象——甚至有点期待能得到他的认可和鼓励,所以几乎没怎么想,脑子一热,就把自己已经接受为新世界画报供稿的事给抖了出来。不止这个,最后还加了一句。

“其实,最近报纸上刊登的关于种植牛痘的宣传画,也是我画的呢。不知道你有没有看到?”

她略带忸怩地轻声说完这句话后,忍不住为自己的那点小小虚荣心而感到惭愧,但更多的,还是雀跃和欢喜。就好像——上幼儿园时把自己心爱的玩具让给小朋友后期待老师表扬的那种心情……

哎呀,怎么可以这么浅薄呢!怎么可以这么幼稚呢!

呜呜……

伊丽莎白觉得耳朵根儿都开始烧起来了。

他的脚步渐渐慢了,最后停在路边一棵茂密的榉树边,她也跟着停下。

沉默。

过了一会儿,终于觉得情况不对。她抬眼,发现对面的那位先生脸色凝重,眉头甚至微微皱了起来。

“怎么了?”

她试探地问,带了点不安。

“伊丽莎白小姐,恕我直言,您的这个决定是鲁莽的,也是不合适的。”

他望着她,语气严肃地说道。

砰——啪——

刚才所有的好心情顿时像个被射到半空的炮仗,瞬间化成烟灰,扑簌簌地掉了下来。

“怎么说?”

她勉强保持着微笑,问了一句。

他略微一顿,脸色比刚才缓了点,但口气还是挺严肃的。

“在做决定前,您有征询过令尊的意见吗?我是说,倘若贝内特先生知道,他一定不会允许您接受这份工作的。您应该也可以想象,倘被外人得知的话,这对您的父亲来说,无疑是一种质疑和羞辱。这是其一。其二,您是个涉世未深的单纯小姐,不知道社会中的阴暗丑陋,我非常担心您会受到伤害。还有,您能告诉我,您为什么要接受这份工作吗?倘若您缺钱,或者有任何别的隐情,您都尽管可以跟我说,我保证一定会帮助您的。但这份工作,我认为确实不适合作为未婚小姐的您……”

“达西先生,那么请您也告诉我,在您看来,女性应该做什么才是合适的?”

伊丽莎白脸上的最后一丝笑容也消失了,打断他的话,冷淡地反问,没等他回答,她接着又说下去,“更规矩的女儿、更忠实的妻子、更慈爱的母亲,这就是女性存在于这个世界的全部价值,对吗?我告诉你,你错了。女性不是社会里令男人赏心悦目的点缀品,也不是婚姻交易中没有思想的财产,女性也应该按照自己的意愿而生活。哪怕现在这个现实让人窒息,也总要允许留出那么一点可以让人憧憬理想的空间,这样才不至于让人太过绝望,您说对吗?”

达西的眉头紧蹙,“伊丽莎白小姐,我想您误会我的意思了……”

“我想我应该没有误会,”伊丽莎白的语气更加冷淡,“我不知道我父亲会不会断然反对我的这个决定,但我知道,倘若达西小姐哪天想要过上一种与现在不同方式的生活的话,您一定会坚决反对的!我明白了。那就这样,再见,达西先生。”

一辆出租马车正从后上来,赶车人快乐地摇着手上的铃铛,发出悦耳的叮铃叮铃声。

“马车!”

伊丽莎白挥手拦停,提起裙裾,爬了上去。

“这位先生?”

赶车人看一眼僵在原地一脸焦急的达西。

“我和他不认识。”

伊丽莎白冷冷道。

哦,又一对吵架的小情人……

赶车人对被丢下的先生投去同情一瞥后,放下手里铃铛,甩鞭,马车立刻轻快地朝前奔去。

作者有话要说:谢谢草莓味粟米条扔了一个地雷!mua|||

第49章 皇家剧院

独自坐马车回往丘奇街的路上;伊丽莎白一直在反省自己。

为什么竟会一时大意;糊涂到了这样的地步?以为全天下的男人都像爱德华·怀特一样;愿意用开放而包容的心态去倾听来自社会另一半弱势力量的声音?

说到底;并非达西先生让她失望了。达西先生一直就是这样的人;一位当代道德标准衡量下的无可挑剔的绅士。是她自己一时糊涂,犯了个想当然的小小错误而已。

————

回到丘奇街的伊丽莎白命令自己忘掉这段不愉快的插曲——就当什么也没发生。她也确实做到了;很快就全身心地投入了创作。

故事的素材和灵感取材于她的生活。她并不准备剽后世那些可以顺手拿来赚钱的无数经典题材;而是预备讲述发生在一户居于乡下的虚构出来的普通乡绅人家里的小姐们的日常生活。女主人公和她的姐妹是贝内特小姐们的缩影;也是卢卡斯小姐、金小姐、桑顿小姐,还有许许多多她认识或者不认识的小姐们的缩影。她将用夸张和浓缩的笔调去描绘她们的喜怒哀乐,表达她们因为迫于现实做出的妥协和对美好理想的不懈追求。

她把这个即将开始创作的系列漫画命名为《乡绅小姐的日常生活》。

怀着极大的热情;花了一个白天加半个晚上,伊丽莎白就编绘出了用于连载的开头几篇漫画。

离怀特先生说好的一周之期还有两天;但她抑制不住心里的那股创作热情,决定提早把自己整理好的文案和样稿提供过去,以期早点得到答复。

第二天,她带着画稿来到了位于玛丽勒本区的哈利街。

这是一条汇集了不少诊所的街道。之前曾听爱德华·怀特说过,他和助手罗伯特医生在这里开有一家诊所,每周固定几个下午,他都会在诊所里为病人看病,倘若她有事的话,可以在那几天直接到诊所来找。

地方并不难找,怀特先生也在——但是他很忙碌。并不大的诊所里挤了十来个前来看病的病人,而医生却只有他一位。

她的到来让怀特先生很是惊喜,“但非常抱歉,能否请您稍等,我先替这位女士看下她的胳膊,她说已经接连疼了好些天,甚至无法抬高……”

忙得团团转的先生无不歉意地道。

“没关系,您先替病人看病吧。我等着就行。”伊丽莎白立刻说道。

怀特先生请伊丽莎白到楼上用作办公的一个房间里休息。大约一个多小时后,终于看完最后一个病人,他关了诊所的门。

“怀特先生,您每天都这么忙碌吗?”

他在水槽边用清洁剂仔细清洗自己双手的时候,伊丽莎白问道。

“大部分时候,是由罗伯特先生在这里替人看病的,”怀特先生显得有点无奈,“但几天前,他在乡下的家里出了点事,不得不回去处理,所以接下来的一周,我大概每天需要来这里待上几个小时。你知道,有些病人需要复诊,病情不能一直拖延下去。不过,这个周六我会关闭诊所。我要去一个教会学校替孩子们种上牛痘,以免他们感染上可怕的天花。”

伊丽莎白知道罗伯特医生。每次出去种痘时,他就作为助手在旁协助。

她想了下,主动说道:“怀特先生,倘若您一个人忙不过来,这个周末我可以帮你一把。”

怀特先生笑了。

“啊哈!小姐!这实在是太好了!”他丝毫不隐瞒自己的高兴,“事实上,我本来想请您帮我个忙——我记得上次在罗恩村,你也帮过我的。只是不好开口,生怕令你为难。既然您自己主动提了,那我就不客气地接受!谢谢您,伊丽莎白小姐!”

“我很乐意为您正在做的事情贡献自己的一份力量,哪怕这力量微不足道。那就这样说定吧。”伊丽莎白道,“另外,我今天过来,其实另有件事。”她把带来的稿纸递过去,“这是我的文案,还有开头几篇画稿,麻烦您帮我转给格林先生。倘若得到认可,那么我就继续画下去。考虑到可能会有用,接下来,我将把我关于这篇作品的思路告诉您。”

“您可真用心!您放心,我会尽快转交,并告知主编的意见。”

怀特先生认真地听了伊丽莎白的讲述,接了过来。

“好的,太感谢您了!那么我先走了。”

伊丽莎白高兴地与他告别。

————

回来后,伊丽莎白就开始耐心等待来自画报主编的回复,心情忐忑。

其实,从前她也曾替一些少女漫画或杂志之类的刊物供过稿,在小圈子里也算小有名气。但这一次,居然好像回到了第一次投稿时的那种菜鸟状态——甚至比那时候还要紧张。接下来几天,每次听到门口有门铃声响,她就会飞快跑出去开门,结果屡屡失望——不是送牛奶的,就是百货公司的上门推销员。次数多了,不明真相的加德纳舅母就开始打趣,说她一定是在等待“一位可爱先生的上门”。

第三天,周五的时候,那位“可爱先生”终于出现了。他带来了一个好消息。格林先生决定在即将发行的第一期试刊上登出这篇名为“乡绅小姐的日常生活”的连载漫画。

“必须要对您说实话。格林先生一开始认为这个题材太过平淡,恐怕难以引起读者的兴趣。但在听了我转告的关于您创作的思路后,他接受了,同意试着先刊登几期。倘若受到欢迎,那就继续下去。倘若反响一般,恐怕不得不请您改变题材。”

最后,怀特先生小心地转达了主编先生的意见。

会有这样的反馈,本来就在伊丽莎白的料想之中。因为现在流行的故事或漫画,一般都是矛盾鲜明、情节曲折的故事,从来没有过像这种描绘日常生活片段的题材。格林先生有这个考虑,也是合情合理的——这也是为什么她亲自去找怀特先生阐述自己思路的原因。

“我明白了。”她微笑道,“感谢格林先生的让步。倘若不受欢迎,我会听取他的意见换个题材。”

“太好了,”爱德华·怀特松了口气,“那么我预祝您成功。”

“谢谢。”

伊丽莎白笑道。

————

送走怀特先生后,伊丽莎白继续回房间工作。到了下午三点左右的时候,她收到了来自维希修女院的回信。

信是霍克伯爵夫人写来。她对莉迪亚进入圣公会唱诗班的好消息表达了衷心的高兴和祝福,但提了一句,说自己并不认识伊丽莎白信中所说的那位“琼斯先生”。除了起先那封推荐信外,她没有做过别的什么。

“亲爱的,完全不必对我的那封推荐信表达你如此多的感激之情。一旦在我的学生中发现歌喉过人的,我通常都会推荐给我的朋友爱德森修女。至于最后能否被选中,那就完全要靠自己了。所以我很为莉迪亚感到骄傲。”

信的最后,伯爵夫人用这种方式,再一次表明了她的谦逊品质。

但是,就是这段话,让伊丽莎白深感意外。仔细回想那天的面试情景和爱德森修女最后无意间说的那句话,更加迷惑了。

显然,那位“琼斯先生”不可能是自己父亲的朋友,她也从没听加德纳舅父提过曾委托这样一位先生给莉迪亚铺路,除此之外,自己家在伦敦可谓再无熟人——哦,对了,除了达西先生和他的妹妹……

伊丽莎白眉头紧皱。反复看了几遍伯爵夫人的信,陷入了沉思。

说来也巧,正在这时,女仆过来敲门,说达西小姐前来拜访。伊丽莎白急忙收起信,匆匆出去迎接。

看起来,乔治安娜对那天自己和她哥哥之间发生的不愉快丝毫不知,依旧兴高采烈。坐下来说了一会儿的话后,她拿出两张散发着香水味道的精致票券,高兴地说道:“科文特皇家大剧院将在这个周六,也就是明天,上演一场《唐·乔万尼》的歌剧,扮演唐·奥塔维奥和艾维拉的都是欧洲非常著名的歌唱家,极其受欢迎。这是他们在英格兰的最后一场表演,下次想再欣赏他们的精彩表演,估计就是明年了。所以大家都疯狂了,简直到了一票难求的地步。早上我哥哥对我说,他有两张票多出来,我立刻就想到了您和莉迪亚,所以赶紧给您送了过来。明天我们一起去看吧?”

伊丽莎白有点意外,随即觉得很是可惜——她对去看歌剧其实挺有兴趣的,但是已经和爱德华·怀特约好有事,回来恐怕会很晚,时间真的有冲突。

犹豫了下,她只好说道:“亲爱的乔治安娜,非常感谢你邀请我去看这场歌剧,本来我会非常高兴地接受。但是不巧,明天我正好答应了一位朋友外出有事,不得不拒绝你的好意了。”

乔治安娜一愣,随即无不可惜地道:“真的太遗憾了,我本来还想着和您一起去欣赏歌剧呢。那这样吧,我把莉迪亚的票留下来,明天我们会路过这里接她一起去。您看可以吗?”

“那我就替莉迪亚谢谢你了!她一定会很高兴的!”

伊丽莎白接过票,诚心诚意地道谢。

“但愿下次我能早点约到你!”

达西小姐无不遗憾地嚷道。

伊丽莎白收起票后,想起刚才困扰自己的那封信,终于试探着问:“乔治安娜,你认不认识一位琼斯先生?……”

“琼斯先生?”

乔治安娜重复一遍,皱眉想了片刻,忽然眼睛一亮。

“想起来了!我哥哥认识一位琼斯先生,先前我还见过他呢。他好像是圣公会教堂的执事之一。您问这个做什么?”她好奇的看向伊丽莎白。

伊丽莎白仿佛明白了点什么,心里顿时涌出一丝怪异之感。

“哦,没什么,我随口问问而已。”

她抬起头,朝达西小姐露出笑容。

————

就像伊丽莎白说的一样,莉迪亚回来后,听到这个消息,确实非常高兴——唯一的遗憾就是明天边上可能还有位严肃的达西先生——她生平最畏惧的一个人。但是穿得漂漂亮亮地去皇家歌剧院欣赏歌剧的魅力实在太大,最终还是让她克服了恐惧心理,开始高高兴兴地期待起明天的到来。

第二天就是周六。中午过后,伊丽莎白仔细叮嘱完兴奋的莉迪亚后,换身朴素的外出服,坐了辆出租马车去往哈利街的诊所——她和怀特先生约好在这里碰头。

到达的时候,爱德华·怀特正在忙碌,做着外出接种牛痘前的最后准备工作:确保清洁过的刀具、止血棉花、采集过来的牛痘浆液,还有预先准备好的一大罐枫浆糖。

“有了这个,孩子们可能更乐意伸出胳膊让我划一刀。”他笑道。

伊丽莎白不禁为怀特先生的细心所动。

一切都准备好了,马车也早在门口等着。伊丽莎白上了车,怀特先生跟着要上来时,从街道对面走来了一个年轻人。

他大约二十出头,浅棕色头发,容貌清秀,有着一双透出聪明劲的明亮眼睛,只是可惜,现在这双眼睛里却看不到半点年轻人该有的意气风发的神色,反而充满不自信——就像他身上穿的衣服一样。外套旧得泛白,脚上鞋子的隐蔽处也破了个洞。

显然,这是一个来自下层社会的贫苦年轻人。他似乎认识爱德华·怀特,并且也是特意过来找他的。看到他的时候,眼睛一亮,露出如释重负的笑容,急忙跑了过来。

“爱德华·怀特教授!”他用充满敬意的声音叫了一声。

怀特先生回头,微微一怔,但很快就露出笑容。

“史蒂芬先生!”

他回应着年轻人。

“教授,我找您,是想问下,上次我……”

年轻人还没说完话,被怀特先生的手势阻拦。他回头,对着马车上的伊丽莎白道:“伊丽莎白小姐,我需要和这位先生谈点事,您能稍等一下吗?”

“您请便。”

伊丽莎白立刻说道。

怀特先生道了声谢,随即转向年轻人,和气地道:“那么,随我进来吧,史蒂芬先生。”

年轻人露出感激的神色,急忙跟着他进去。

并没等待多久,大约十分钟后,两位先生就从诊所里走了出来。不知道他们到底谈了什么,但看得出来,年轻人显得非常感激,告别的时候,一直不停地朝怀特先生鞠躬。

“放心吧。一旦有了结果,我就会通知你的。”

怀特先生说道。

年轻再次鞠了个躬,“太感谢您了,怀特教授!”他直起来的时候,无意瞧见坐马车里透过玻璃车窗看着自己的伊丽莎白,仿佛有点羞赧,朝她也鞠了个躬,然后转身飞快离去。

目送年轻人背影消失后,怀特先生上了马车。

“抱歉,让您久等。史蒂芬是位乡下来的铁匠的儿子,曾经听说过我。因为遇到点困难,所以找了过来向我求助。”

怀特先生对伊丽莎白解释。

伊丽莎白再次看了眼那个年轻人脚步明显轻快起来的背影,发自内心地赞道:“您真的是我见过的最热心的人。”

怀特先生笑了下,吩咐车夫去往教会学校。

————

过程比伊丽莎白想象得要顺利得多。孩子们都非常配合,不到五点,接种工作就完成了。

怀特先生显得很愉快,回来的路上,他向伊丽莎白表示感谢:“倘若没有你在旁的协助,我想今天也不会这么顺利。”

“恐怕是您准备的那罐枫浆糖果的缘故。”伊丽莎白笑道,“所以最该感谢的,还是您自己。”

怀特先生呵呵笑了起来,忽然像是想起什么,打了个响指。

“对了,我想您应该知道科特文剧院正在上演的《唐乔万尼》吧?既然现在还这么早,不知道您愿不愿意和我一起去欣赏这部伟大的歌剧?我正好有两张票。如果现在紧赶着些的话,我们应该不会迟到。”

伊丽莎白踌躇了下。

这个时间,想必达西小姐和莉迪亚都已经在去往歌剧院的路上了。倘若能赶在开场前在剧院的休息室里碰到,倒也不失是件好事,正好弥补昨天因为时间冲突婉拒了达西小姐美意的遗憾。而且,如果那位达西先生也在的话……是否可以找个机会问问那件自己猜测的事情?

“好吧。但是我的衣服恐怕不大适合,我需要先回家。”

“没问题,我的车夫会用最快的速度送您回去,然后再把我们送到歌剧院。我们不会迟到的!”怀特先生笑道。

第50章 剧院相遇

爱德华·怀特说得没错。最后他们赶到歌剧院的时候;表演确实还没开场——但离开场也只剩五分钟了。绝大多数观众都已入席,并没留给她去找乔治安娜或莉迪亚的时间。她唯一能做的;就是和怀特先生一道在剧院侍从的引导下穿过通道抵达自己的位置:位于前排中间的两个座位。

此时边上已坐满了衣冠楚楚等待帷幕拉开的先生和女士们。

“非常抱歉,票实在太受欢迎了;我订得太迟,所以没能请你坐包厢。”

坐下来之后;怀特先生附过来低声说了一句。

“这个位置已经很好了。”

生怕打扰到周围的人;伊丽莎白只草草环顾了一周。

历史上的科文特花园皇家大剧院曾几遭火灾;几度重建;最后建成一个四层空间能容纳两千多位观众的大剧院。这时候的剧院虽然没有后世的规模,但无论从空间还是美轮美奂程度来说,在欧洲都是首屈一指的。除了大厅里的一千多个座位;穹顶之下沿着四壁还有两层豪华包厢。偌大的剧场;此时座无虚席。

穹顶上挂下的那盏巨大椭圆形煤气琉璃灯倏地亮了,辉煌的灯光照亮舞台,也照亮整个剧场。舞台上方穹顶顶端倾泻而下的猩红色天鹅绒巨大幕布缓缓往两边拉开,序曲的第一个音符奏响——就在全场鸦雀无声,观众聚精会神地盯着舞台的时候,此刻,坐在二楼7号包厢里的一位先生却陷入了一种难言的情绪之中。

这个包厢的位置很好,能将整个舞台和一楼剧场尽都收于眼底。所以片刻之前,当爱德华·怀特在剧院侍从的引领下从侧旁通道抵达前排中间位置时,一眼就引起了他的注意。接着,他觉得与怀特一道的那位小姐很是眼熟,难免联想到了一个名字——只是灯光不够明亮,中间又隔了段距离,小姐的脸也恰被怀特的身体挡着,所以不大确定而已。直到他们落座,剧院的大灯骤然点亮,虽然依旧只能看到一个背影,但他立刻就认了出来。

确系伊丽莎白·贝内特小姐无疑!

————

坐在包厢角落暗处里的达西先生愣了。

他的身边,乔治安娜和莉迪亚正聚精会神地盯着舞台,热切地等待演员的上场。他却顿时失了原本就不大的那几分兴致,心情犹如跌落谷底。

原来……

她那个约好了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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