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巴伐利亚玫瑰-第9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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海兰妮应图恩王子的邀请,出游在外;路德维希则是很少回波森霍芬;马克思公爵常常是心不在焉,卢德薇卡夫人连一个可以商量的人都没有,只得自己匆匆上路。

卢德薇卡夫人到达维也纳之后,先见了索菲太后。

“亲爱的索菲。”卢德薇卡夫人拥抱了自己的姐姐。

“亲爱的薇卡,很高兴你这么快就赶来了。”索菲表情僵硬的说:“茜茜这两天情绪很不好,又不肯好好吃东西,我真是不知道该怎么办才好了。”

“不吃东西?她怎么了?”身为母亲的卢德薇卡夫人很惊讶:“她的胃口一向很好。”

“……你是在说我没有照顾好她吗?”索菲最近的脾气也特别不好。

“索菲,我怎么会是这个意思呢?”卢德薇卡皱眉:“我只是想,波森霍芬的食物口味可能更适合茜茜。”

索菲撇了撇嘴,“这倒是无关紧要,她只要想吃,御厨可以做全欧洲各个国家的食物。她食欲不振,太医说可能是因为吃药导致胃部不适的缘故。可是这几天又不能停药。我真是想不出什么办法了。”

而伊丽莎白……却对卢德薇卡夫人说:“我想吃酸梅汤……”

这个异想天开的食谱又让御厨忙乱了一阵子,最后还是按照皇后口授的制作方法,做出了欧洲风味的酸梅汤。用蜂蜜调制的维也纳酸梅汤风味别致,冰镇之后更美味。

以酸梅汤开胃,伊丽莎白总算稍微能吃一点食物了。

弗兰茨每天都来看他可爱的小茜茜。由于太医的严肃建议,皇帝夫妻已经分房而居。

太医同弗兰茨说:“陛下,从一个负责任的医生的角度,我建议,即使皇后完全康复了,您也最好能够采取措施,不要让皇后很快再次怀孕……至少半年内,皇后的身体都不适合再次怀孕,这是为了皇嗣的健康着想……”

皇帝很震惊:“太医,您知道,哈布斯堡家族一直都是天主教徒……”

“是的,微臣知道您是天主教徒,并且也了解天主教徒不允许避孕,不过,微臣请皇帝陛下以皇后的身体为重……”

弗兰茨表情复杂的道:“我知道了,太医。我会考虑的。”

****

西方人并没有“坐月子”的概念,如果要在中国,即使在二十一世纪,仍然会有很多人坚持“坐月子”,包括流产、小产,在中国人的传统中,都是需要严禁外出、卧床不起来保养的。伊丽莎虽然没有经历过,但是听人说也听的多了,也好算是半个中国婚嫁生育民俗专家。

按照中国人的理论,小产比生产更要好好保养。伊丽莎听到的说法是“因为生孩子总是有孩子生下来的,小产那是气血虚,绝对要比生产更伤身子”,她不知道这个说法是否正确,毕竟不是医生。但是,如果真的按照中国方法“坐月子”,伊丽莎怀疑自己先会闷死。

幸好西方人并没有这套理论。

伊丽莎白的身体很是虚弱,卧床第四天之后,勉强可以下地稍微走走。

卢德薇卡夫人紧张得不得了,日日同索菲长吁短叹,索菲很是不耐:“我说,薇卡,你真是弄得我头疼。”

“对不起,亲爱的索菲。”卢德薇卡夫人满脸抱歉,“我真是没了主意。茜茜她身体这么虚弱,又不好好吃东西,就连太医开的药……也常常吃下去就吐出来……你说这可怎么办呢?”

“吃不下东西这可真是一件麻烦事,但是怎么连药也会吐出来?”索菲太后手抚额角。

“弗兰茨每天来看好几次,我也不敢跟他说,生怕他知道会分心——我知道现在正在打仗,弗兰茨操心的事情已经够多,实在不想再让他为了茜茜的事情分散精力。”

索菲叹气:“你说得对极了,薇卡。弗兰茨每天光是处理政务就十分操劳,我们照顾好茜茜,就是对他最好的关爱。”不管怎么说,茜茜是索菲的外甥女,说她对茜茜存有什么坏心,确实是不存在的。索菲仍然把茜茜当成一个无知少女,一位不符合维也纳皇室准则的年轻皇后。她想按照自己的规则把外甥女塑造成为一位呆板、温顺、没有自己的思想的皇后。年轻的皇后只需要按照索菲太后制定好的规则,就可以成为一个美丽而麻木的国民偶像。

可是,伊丽莎不是伊丽莎白,她不会按照索菲给的路线一步一步走下去。

可惜,就算伊丽莎白还是伊丽莎白,她接受的浪漫、自由、民主的家庭教育,也不允许她克制自己的本性,沦为一个政治偶像。

卢德薇卡夫人隐隐约约明白索菲的想法,因此较为不安。她是马克西米利安一世最小的一个女儿,一直处在几个姐姐的压力之下;又加上姐姐们年青时都是知名的美人儿,自小心中便有那么一点时隐时现的自卑感。面对索菲这个有着高度政治敏感的姐姐,更是如此。在索菲面前,她一向小心翼翼,一昧顺从。

帝王家的儿女,一向都与政治脱不了干系;跟中国自古传统严重的重男轻女稍有不同的是,在欧洲,公主、皇后成为女王的比比皆是,其中也曾出现过英明的女王;卢德薇卡一点也不怀疑,如果索菲没有亲生儿子,她一定会加冕成为奥地利的女王。

好在,索菲皇太后有四个儿子。

22、郎古先生和百万法郎

弗兰茨每天上午八点便开始办公,宰相、财政大臣绝对是帝国每天陪伴皇帝最长时间的人。将军、元帅们频繁出入皇宫,带来各种各样的消息,有些很糟糕的事情被粉饰了一下汇报给皇帝,有些并不那么乐观的事情被夸大十倍上报。皇帝无法对每一件事情都了解透彻,只能根据臣下禀报的情况来分析。

这在任何国家都是一样的。没有具体而微被良好贯彻执行的情报系统,就无法取得尽可能接近真实状况的情报。

而对奥地利来说,这个庞大腐朽的末日帝国的吏治,已经相当败坏。国内经济的接近崩溃,以及政治气氛的紧张,保皇派对国内自由民主意识的严重打压,已经使得这个昔日的庞大帝国、曾经的欧洲中心摇摇欲坠。

年轻的皇帝弗兰茨在这种糟糕的情况下,把自己摆在了克里米亚战争的峰尖浪口。

弗兰茨并不是个内心坚强的皇帝。多半是因为自幼便处在强势的母亲的控制之下,太习惯服从,因而从没有锻炼过自己的意志。少年时期,这种弱点并不明显突出;但是成年后,随着年岁渐长,便表现出来严重的性格缺陷。首当其冲的,便是政治上的软弱无能。其次,就是处理家庭内部矛盾时候的苍白无力。

茜茜的身体现在是弗兰茨心中的头等大事,因而他每天都心不在焉,每过一段时间就命格吕内伯爵去皇后处问候。

卢德薇卡夫人对格吕内伯爵说:“伯爵,对皇帝的关心,我很是感动。可是,茜茜的身体不是一天两天、一个小时两个小时就能好转的。弗兰茨是奥地利皇帝,可不是普普通通的小青年。”

“公爵夫人,您也知道,皇帝陛下非常爱恋皇后。对皇后的不幸,陛下心里感到十分沉痛。”

“这个我当然知道。孩子没有了,弗兰茨和茜茜都十分悲痛;我和太后也一样感到痛心不已。不过,茜茜还小,弗兰茨也非常年轻,他们还会有孩子的。上帝赐福,他们还会有很多孩子的。””卢德薇卡夫人双手合十,神情虔诚。

“皇帝陛下也很明白这一点。他对我说,正因为皇后年纪尚小,失去孩子对她的身体和精神都是沉重的打击。他不能为皇后分担肉体上的痛苦,只能更加爱怜皇后,从精神上安慰皇后陛下。”格吕内伯爵微微欠身,恭敬地说道。

卢德薇卡夫人很是感动:“噢!弗兰茨能这么想真是太好了。我们都看得到他对茜茜的爱与日俱增。这真是再美好不过了!”

****

7月的一天,一名从英国伦敦来的绅士请求奥地利皇后的接见。

皇后的宫廷女总管看着递上来的名片,严肃的皱着眉头:“海因里希·郎古?这个名字不在维也纳的贵族名单上,也不在巴伐利亚的贵族名单上。我想他没有资格请求皇后的接见。”于是这张名片的下场,便是被丢弃到废纸篓。

海因里希没有想到他的请求会在宫廷女总管这里被卡下,接连两天等待在皇后内宫接待大厅,都被告知“皇后今天的安排已经满了,您请明儿起早”的海因里希有点愤怒了。

要是拍电报,从慕尼黑把路德维希请来,就算路德维希接到电报立即动身,至少也要一天。海因里希很不耐烦再等一天,直接去找了格吕内伯爵。

很难知道海因里希同格吕内伯爵之间的具体关系,总之,通过这个渠道,海因里希·郎古终于再次见到了伊丽莎白公主——如今是奥地利皇后了。

伊丽莎白休息将养了快一个月,如今身体已经较之一个月前健康许多,几乎可以说是完全好了。这也亏了茜茜在巴伐利亚做公主的时期,一直是个骑马爬山的好手的缘故。

经过妈妈卢德薇卡夫人精心制作,每天花样翻新的饮食调节,伊丽莎白最近的胃口好了不少;太医开的调理内分泌的药物虽然仍然没有完全根治月事不调的毛病(当然才一个月根本也看不出来什么成效),已经令茜茜感觉好多了。

茜茜对十九世纪的西医完全不信任,没有抗生素、没有孕激素,宫廷医生还在用中世纪的医术草菅人命,血蛭和放血疗法仍然被当作最普通的外科疗法。伊丽莎很多次想直接派人去中国寻找高明的中医大夫前来奥地利。没有这么做的原因,只是搞不清楚一来一去不知道要花费多长时间——她对这个时代新型的蒸汽轮船的速度一无所知。

不出海因里希所料,伊丽莎白见到他极为高兴。伊丽莎白的脸色仍然苍白,嘴唇倒是有些血色了,桃花似的粉红,只抹了极浅的粉色唇彩,鲜润动人。连带着皮肤也像是映上些许粉色,同形状优美的大大的淡棕色眸子相映,别有一番美丽。

海因里希见了,不由得微微一怔:真美……

上次见到伊丽莎白,她还是个十六岁的小公主,穿着素色家居长裙,神情娇怯,楚楚可怜,美则美矣,却更似个人偶娃娃;如今仅仅过了半年,容貌略改,渐渐有了女人的味道,神态不由自主的妩媚起来,气质也变得高华,有些贵妇的姿态了。

“很高兴见到你,海因里希。”伊丽莎白如今已经很能自然地将手伸给他人亲吻。是有一点点洁癖的,常常会杞人忧天的担心别人的口水会沾在自己皮肤上;后来她发现,实际上需要用到吻手礼的场合,一般都是会戴着手套的,这才避免了因为感到别人的口水很恶心而必须不停的洗手的事情发生。

伊丽莎白今天穿了一件绣有小小精致蓝翼蝴蝶的银灰色缎面长裙,紧身胸衣托得胸部形状圆润可爱,更显得腰身纤秀。

在外表上,完全是位甜美的维也纳贵妇的形象。

有那么一瞬间,海因里希被这位年轻的皇后诱惑,因而差点忘记自己为何而来。

——好在他是一个意志坚定的男人。

短暂的失神之后,海因里希决定恢复自己专业经济人士的本能。

“殿下……哦,不,如今是陛下了。抱歉我还没有适应。”

“没关系,海因里希。你去了蛮荒之地太久了,我原谅你。”伊丽莎白微笑着道。

海因里希·郎古有一点晕:威名赫赫的大英帝国在这位看起来不通世事的皇后眼里,居然只是“蛮荒之地”。

咳嗽了一下,海因里希道:“陛下,您的1千英镑,经过我谨慎的投资操作,如今算是有了一点收益,目前的数目大概是在十万英镑左右,不远的将来会有更多的收益。”

只知道“钱是个好东西”但是不太清楚具体换算标准的伊丽莎白,也就是只能说一句“知道了”的水准。

海因里希感觉真是挫败……两次觐见伊丽莎白公主,都被她对金钱数目的迟钝打败。

“十万英镑,按照金本位换算成法郎,大概是两百万法郎;换算成美元,大概是接近五十万美元。”

伊丽莎白闪闪发亮:两百万法郎!五十万美元!法郎她不太熟悉,但是在二十世纪迅速上位成为世界货币的美元肯定知道的,五十万美元,即使在二十一世纪都是一笔巨款了。

“那是五十万美元啊……真好算是相当可观的一笔钱了。”伊丽莎白兴奋的脸色微红,模样可爱,“你以后直接跟我报是多少美元就好了。那么,我需要付给你报酬吗?”

果然是仅仅对数额有点糊涂然而对事情本质十分之敏锐的人啊……海因里希对伊丽莎白身上体现出来的这种双重矛盾集于一身却能和谐存在的现象大为着迷。

但是……为什么她好像只认识美元的样子呢?海因里希很是困惑。

“陛下的信任和器重便是对我的最好报酬。”海因里希谦顺的低下了头。

这可真是出乎意料……对金钱没有什么欲望,或者说,金钱的数额没有令他产生欲望,那么可不可以理解成为,他的目标不仅仅限于此呢?真是非常好奇啊。一种奇怪的力场在两人之间产生了。尽管二十一世纪的伊丽莎是个个性略为迷糊的女性,很没有都市女性的知性,以及职业女性的精明,也能察觉到,海因里希·郎古……应该不是一个简单的人。

……有什么秘密呢?或者说,有什么企图呢?如果看不上这点钱,那么……未来的必然的必有所图,难道会跟政治有关吗?出身于罗斯柴尔德家族的海因里希,不可能不知道,年轻的皇后,此刻不过是个小小的美丽的傀儡娃娃罢了。真是头疼啊,伊丽莎白又开始觉得“这么复杂我一定没有办法处理好”,因而再次产生了“就让我做一个整天混吃等死每天穿不同衣服狂爱珠宝的浅薄普通女人”的想法。

伊丽莎白想了想,微微歪着头道:“我知道你不在乎这点钱。那么你现在准备做什么呢?”

“都已经安排好了,伦敦交易所仍然在按步骤进行投资操作,我每个月会去伦敦一次。其他的时间,我会留在维也纳——或者您想让我去的任何地方。”

23、批量化以及新产品

卢德薇卡夫人在7月底返回了波森霍芬。她仍然忧心忡忡——倒不是担心茜茜的身体。

“我们的茜茜怎么样了?”马克思公爵焦急的问道。

“茜茜……她的身体很好。”卢德薇卡夫人有点心不在焉:“我临走的这几天她每天都能吃很多……跟她在家里吃的一样多。”

“噢,薇卡!我没问她吃什么。”马克思公爵不住揪着头发。

“那你想知道什么?”卢德薇卡困惑的说。

“……我的话这么难以理解吗?”

“哦。茜茜的精神也恢复的不错。弗兰茨非常关心茜茜,他对茜茜的爱是毋庸置疑的。”

“我可怜的茜茜!——那么你还有什么要告诉我的?薇卡,你很不安。还有什么我不知道的?”

卢德薇卡夫人用力拧着双手:“佐伯克太医建议弗兰茨和茜茜分房,他说至少要分房三个月,或者四个月——天知道到底要多久。太医说要直到茜茜的身体完全康复。索菲为此非常不满意。但是因为这是太医的诊断,她也不好公开说什么。”

“太医的诊断是对的。茜茜的身体重要,弗兰茨还年轻,他们以后肯定会有很多孩子的。”马克思公爵总算是略微放心了,“至于索菲嘛……她不高兴就随她去,我不会拿我的女儿的健康开玩笑。哈布斯堡家族不会在乎再等这四个月的时间。”

“我很担心索菲会不喜欢茜茜。”

“怎么会呢?索菲是你的姐姐,茜茜是她的儿媳妇。她们就算不能亲如母女,索菲也不会太难为茜茜的。”马克思一直是乐观的男人,“我知道她希望茜茜尽快生下皇位继承人,可是,谁在乎呢?我只要我的外孙健康,至于这个外孙什么时候出生,我倒不是很着急。”

“马克思……”卢德薇卡夫人抚摸丈夫的胳膊,“我也是这么想的。什么都不会比茜茜的健康幸福更重要。她的身体不允许在短时间内再次怀孕。我很庆幸弗兰茨能够理解这一点。”然后又忧愁的说:“可是索菲真的很不高兴……”

“薇卡,你对你那个姐姐实在……”马克思公爵摇摇头。

****

维也纳的贵族们私下里已经开始议论纷纷。皇后接连二周没有接见任何人,皇室给出的解释是:皇后感冒发烧很严重,必须卧床休息。隐隐约约有人猜测“皇后可能并不是感冒”,但是谁也不敢猜测皇后居然是流产了,毕竟皇帝夫妻结婚才两个多月。

弗兰茨自然是每天早晚都要亲自来问候的,格吕内伯爵紧随皇帝左右,也常常会见到伊丽莎白。

格吕内伯爵的外表十分沉稳,声音纤细,内心坚定,具有中年成熟男人的睿智,是个非常好的聆听者。茜茜很喜欢格吕内伯爵,不仅仅因为他是弗兰茨最信任的人之一,还因为格吕内并不是一昧只会阿谀奉承、遇事只懂推诿的人。

格吕内伯爵有时候会单独陪伴皇后散步,皇后必须被人们看到,哪怕只是在霍夫堡宫的庭院中。

“格吕内伯爵,有你在真是太好了。”

“能够陪伴皇后,是臣的荣幸。”

“我十分讨厌那些女侍从们,尤其是埃斯特拉齐夫人,她简直就拿我当个不懂事的乡下孩子,每天尽是批评我这个做得不好,那个做得不对。我总想把那本厚厚的宫廷礼仪手册直接丢过去把她砸晕!”

“那本手册太厚了,埃斯特拉齐夫人可受不了呢。”格吕内微笑着说。

“那些男侍从也是,个个都没有脑子,整天不知道在想些什么。身边都是这样的人,不变的白痴才奇怪。”

“皇后您是特别的女性,当然会觉得他们都很肤浅。”

“那么你这是在夸奖我了?”

“您知道我对陛下从来是真诚的,有什么说什么。”

“格吕内伯爵,我很感谢你的直率。皇帝陛下对我……其实也一直当我是一个孩子,从来不跟我说什么严肃的事情。战争啊外交啊,他会跟索菲太后商量,却从来不跟我说……”

“那是皇帝陛下不想让您也整天烦恼这些事情。”

伊丽莎白撇了格吕内一眼,“这个我也明白。不过他总是把我当作孩子,这一点很让我难受。”

格吕内伯爵很温厚的笑了笑,“皇帝陛下……是在保护您,不想让那些讨厌的政治令陛下您烦心。”

“可是他自己也太优柔寡断了些,我真想象不到,他竟然是奥地利的皇帝。”伊丽莎白撅着嘴。

格吕内伯爵只是笑,心道:这位皇后还真是鲁莽直率的可爱啊。

格吕内是弗兰茨的忘年交,一直以来,都以亦兄亦父亦友的形象,陪伴在弗兰茨身边;如今的伊丽莎白也是同样信任他。不得不说,格吕内伯爵的人格魅力十分强大。中国有句俗语:伴君如伴虎,在这里不曾出现。除了格吕内的处世圆滑、人品高尚之外,弗兰茨的温和性格也是一个方面。从这一点来说,也是因为索菲太后的家庭教育过于严厉、正直的缘故。

****

路德维希又一次前往柏林。这一条路如今他走得很熟了,西门子公司上下也都知道有这么一位大股东。

“你好,路德维希。”约翰·西门子从一大堆文件中抬起头来。约翰·西门子并不喜欢这位股东经常出现在公司里,这给他一种不被信任的感觉。路德维希也隐约知道这点,不过他性子一向温和,不跟人争长短,知道了也当不知道。

维尔纳·西门子从实验室出来:“路德维希,我的朋友,很高兴见到你。”两人来了个真挚的有节制的拥抱。

“你好,我的朋友维尔纳。”路德维希很高兴至少维尔纳的感情是坦诚的。

“我想你已经知道了,发电机已经完成了整个试验,结果是令人万分惊喜的。我很感激伊丽莎白小姐。确切的说,我非常惊讶,那么年轻的小姐会对发电机有如此深刻、正确的认识。我想说的是,如果没有她的指点,我们不会那么快找到正确的方向。”维尔纳有点激动:“很难跟你说清楚,这对我们的意义——你的妹妹是个天才。我不相信这会是她的灵机一动偶然想到的,灵感从来不会无缘无故的出现。”

“呃……这个么,我也觉得伊丽莎白是个天才。她也让我很吃惊来着。”

“我真想再次见到令妹——哦,路德维希,也许我是太失礼了。”维尔纳同堂兄约翰私下讨论过路德维希兄妹俩的身份问题,他们一致认为这兄妹俩身份高贵——不仅仅是因为他们穿的华丽的服饰的原因。不过他们万万没有想到,伊丽莎白会是巴伐利亚的公主,现在更贵为奥地利皇后。

伊丽莎白再三叮嘱路德维希万万不可暴露身份。

“如果令妹是个男孩,我会考虑不计报酬请她来西门子公司任职——当然我也就这么说说。”

“你知道这不可能。现在她连出门都不被允许。”

“呃……为什么不能出门?”

“哦,丽莎生病了。”

“……上帝保佑,希望不是什么严重的病。”

“不严重,谢谢你的关心,维尔纳。”

话题转到公司的生产计划上,“好吧,现在我们已经制作了生产计划。有些部件我们自己做,大部分部件需要外包,然后将各部分零件拿回来组装。如果一切顺利的话,第一批产品将在六周之后组装出来。”

“月产量是多少台?”

“……等一下我算算。”维尔纳随手拿了张纸刷刷的算起来,然后听见约翰·西门子说:“一个月十台,从零部件工厂开始生产零件一直到组装完成。”

路德维希沉吟:“这个数字应该还不错……丽莎说,应该可以更多。”

“是的,这个数字比较保守。在这个基础上,我们会尽快加快速度的。”

“销售方面,约翰应该比我们更有经验。我的公司也会进行发电机的销售,在巴伐利亚和奥地利,我还有一点门路。”

“销售分成的问题,可得好好订一个双方都能接受的比例。”约翰·西门子不失时机的说。

“当然,涉及到另外一个公司自然要算清楚。”路德维希很能理解约翰·西门子的想法。

“对了,还有一件事情。”路德维希小心翼翼的从手提包里拿出一张纸,“这是丽莎要我带给你的,维尔纳。”

“是什么?”维尔纳接过来,打开,“嗳,这是——这是什么?”摸着下巴沉思起来,一边念纸上的注释文字:“用玻璃做成圆形的器皿,然后用金属把出口封闭起来,然后抽空玻璃里面的气体……选择合适的材料作为媒体放在玻璃内,制作通电之后会发光的灯……”

“这个东西叫做灯泡(lightbulb)。”路德维希说了一个英文单词,“制作成功后,会取代煤气灯,成为干净方便的照明工具。”煤气灯的重大弊端便是有气味并且光亮度不稳定。

“重要的是发光的材料,以及抽真空的技术。嗯……抽真空应该不是什么难题,钨虽然有点贵,但是也不是什么太大的问题;拉丝这个就比较麻烦,我只能尽力了。不过,这个构思,难道又是伊丽莎白小姐想出来的?”

“是的。她还说,请西门子先生好好研究这个东西,西门子可以申请灯泡的专利权,但是我们会要百分之65的收益;只要西门子公司仍然生产、出售灯泡,这个协议就将一直执行下去。”

“这个……”西门子兄弟都怔了一下,约翰·西门子说:“我们要商量一下。”

“当然当然,不着急。商量好了,可以把协议寄到慕尼黑。”

维尔纳·西门子模模糊糊的觉得,这将是一个划时代的发明——这位伊丽莎白小姐每一次提出的构想都非常令人惊艳。

即使迟钝如维尔纳·西门子,也觉得不可思议,因而心底泛起了重重疑云。

24、错错错

痛苦的权衡了利弊之后,沙皇尼古拉一世不得不接受普鲁士国王斐列特威廉四世的劝告,在对奥地利的最后通牒的答复中,表示愿意从被其占领的多瑙公国撤军,条件是奥地利必须阻止英法进入这两个国家。

法国外交大臣德鲁安·德·路易斯绕过英国,同奥地利外交大臣鲍尔进行谈判,他们商榷、制定了四点方案。英国内阁并不赞同这个四点方案,但是如果以四点方案为基础,他们很乐意签订新的同盟条约。

8月8日,英、法、奥在维也纳互换接受四点方案的照会。这四点是:一,英法奥共同保护多瑙河各省,以取代俄国的保护;二,多瑙河航行自由;三,1841年条约,需根据以下原则修改:“使土耳其帝国的存在与欧洲的均势发生更密切的关系,取消俄国在黑海的优势”;四,俄国放弃单独保护土耳其国内基督教徒的要求。

8月16日,沙皇尼古拉从奥地利驻俄大使手中接到四点方案。沙皇无法接受方案中的第三点,于是大发雷霆,予以拒绝。

不久,奥地利根据与土耳其的协定,出兵占领了多瑙两公国。这使得英法俄三国都大为不满。

****

既然有了太医的诊断和建议,伊丽莎白便堂而皇之以“我的身体真的很虚弱”为理由,对一些隆重的社交活动理直气壮的拒绝,却仍然无法推却内廷的一些接见。索菲太后无可奈何的命令皇后的宫廷女总管埃斯特拉齐夫人,让她尽可能减少觐见的贵族人数。

当然,理夏德伯爵和海因里希不在埃斯特拉齐夫人的名单上。

在这段较为闲适的日子里,伊丽莎白让格吕内伯爵找来了相当多的内阁文件,虽然经历过1848年革命,很多政治文件丢失、焚毁了,但是这几年的文件已经足够伊丽莎白看到头晕。

伊丽莎白翻看着这些文件,大部分的文件、条约,都在一本正经的玩弄文字,看得多了,也就麻木了。

格吕内伯爵常常会被皇后召见,原因是伊丽莎白又看不懂某份文件。格吕内伯爵很是诧异为何皇后会对这些无聊的充满阴谋阳谋的文件感兴趣,不过,他有着高强度的职业道德,绝不在这种事上费心去揣测主子到底意欲何为。

皇帝家庭仍然按照惯例,在炎热的7月前往伊舍尔消夏,奥地利内阁也随之而来。

在伊舍尔,皇帝一家住在索菲皇太后送给皇帝夫妻的别墅内。同维也纳的霍夫堡宫同时改建的伊丽莎白别墅,拥有一套从英国进口的最时髦的盥洗设施。伊丽莎白曾经抱怨过霍夫堡宫老式的浴室,认为主管宫殿改建的索菲太后如果不是太保守,就是存心折磨她的。没想到这座别墅里面会有豪华先进的盥洗设施。一时间很是惬意,也一厢情愿淡忘了索菲的刻板、挑剔。

美中不足的是,宫廷女总管埃斯特拉齐夫人无时无刻不在影响着皇后的生活。

弗兰茨送给伊丽莎白的动物,她觉得太吵闹;又觉得小动物们散发出难闻的气味;对于皇后每每不按宫廷礼仪指南行事,总是颇多微词,些许小事都如实上报给索菲太后。

对于那些小动物,伊丽莎白特别喜欢羽毛鲜艳的鹦鹉,以及神态可爱的小兽。以往在二十一世纪,常常会因为疏于照顾,而把小动物养死(多半是饿死),现在有专门的仆从照顾动物,伊丽莎白便喜滋滋的收集了多种小动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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