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花落尘香风天行2-第7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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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生变化。加之又是河之弯处,水流更容易变换方向,以至于,河道年年都在改,大水大改,小水小改。现在水流在此,下次汛期过后,就必是在彼了。
听了老者的话,我们三个人都在想,若有一场大水下来,水淹七军,岳冀沁远联军就可不战而败。
再问老者,这秋季可会有暴雨急流?
老者捻须冥想,半晌摇头。看看天气,最近会有场大雨,但还不至于会有山洪泻下,让河水改道。
看来水攻的方法不行,得另谋出路。
天色渐晚,我们告辞老者而归,一路上,三人一筹莫展,仍是没有主意。
晚上吃饭的时候,我问起耶律丹真,白天干什么非要跟袁龙宜过不去,故意说那些刺人的话。耶律丹真直言不讳告诉我说,他觉得替我不值!原因是从夏天开始,就不停的有南朝刺客来北庭,意图都是杀我。查来查去,似乎都跟袁龙宜的舅舅一派颇有些干系。
“他当初利欲熏心把你给了我,现在又后悔了,派人来杀你。这种人,妄你对他念念不忘!” 耶律丹真说这话的时候,颇有些要为民除害替天行道的架势。 我笑耶律丹真小肚鸡肠,抓不到真凶就乱撒气。心里暗叹,看来只要我一天不死,老国舅就一天不会踏实。我走得再远,他也不会放过我。
第二天再议,我对袁龙宜说,打鱼老者的话虽然没有帮上忙,但也是个启发,多找几个本地人来,问问周边地理,兴许会有帮助。
袁龙宜交待下去,没用多久,就找来了十几个当地人,我把他们叫进帐仔细详谈。
询问中,一个中年人的话吸引了我的注意,他说听他家里的老人讲过,这河水上游左近,有一处山谷十分险峻,因为山上有湖,那湖是悬在山顶峭壁上的,半个山壁象个盆子一样兜着这一湖水,听说湖水面积颇大,深不可测。早年间,有会飞檐走壁的采药人路经此地,上去看到了,回来跟老人说的。但因山体陡峭,村里无人能够攀登上去,所以采药人走后,也就再无人提起。
湖泊大小水势如何都只是传说,只知道湖泊下有涌泉,所以湖水常年充盈,从不枯竭。但因有山壁阻挡,水流并不能直接泄到松河中,只有一挂挂瀑布将溢出之水顺山势泄入松河支流。
类似这样的奇景传说各地都有,大多都是夸大其词,多半于作战是没有用的。但这次,我却觉得似乎看到了希望,心里有些急迫。于是放下手里所有事,缀上两大圣主跟了向导去看高山险湖。
走了近百里山路,在上游一处铁索桥处过了河。向导引着我们在深山里穿行,这里与伏蟒山不同,到处都是立陡的石壁,只在石壁缝隙间长着各种草木。
向导在半山腰停步,我抬头仰望,山壁在这里有个折角,从这里向上的石壁如盆壁一般略略向外倾斜,一挂挂瀑布从上面泄下,被山风撕成一片水汽。只片刻的工夫,我们的衣服就都湿透了。
他们俩人内力都比我好,再加上侍卫中有几个攀爬好手,配合绳索山镐钉锤,一行人开始攀登。连续的提气飞纵让我颇感吃力,好在有他们的提携,让我不至于太费劲。
待到攀上绝顶,身临险峰居高而望,眼前景色果然因奇险而绝美。
我长舒了一口气,真天助我也!一颗悬了多日的心算是彻底放下了。
此湖碧波荡漾一池清水,高悬于峭壁之上,与松河支流只一墙之隔。若能削下半个山壁,这倾盆大水,借助山势经松河支流狭窄的山壁加聚压力,还怕冲不走他岳冀沁远联军的十里大营么?只怕连我们的营盘也一并冲走了!
风景看毕,主意拿定,回去拟定作战方案。我跟袁龙宜锁在帐里拿着几张纸涂涂改改描描画画一下午,总算在晚饭前摆弄妥当了。袁龙宜命人拿了图快马去找工匠,耶律丹真则一头雾水。
晚饭吃得格外踏实,把耶律丹真夹给我的菜吃得干干净净。
吃过饭,又被小鱼用兑了药的洗澡水烫到半熟。小鱼有竹儿撑腰,现在是越来越有主见了。
洗过澡,一身轻松,**在榻上等着头发干透好睡觉。榻边小几上放着两个小盘,还有一壶新沏的香片。盘里是荣福斋的牛肉干和袁龙宜刚叫人送来的新炒的小瓜子。都是我喜欢的东西。配着北庭的牛肉干吃着南朝的小瓜子,甜咸香脆满口,再喝上一口热茶,真是军营里再美不过的享受。我抱着盘子吃得心满意足。
耶律丹真走进来,身上还冒着热气,把外袍一甩上了榻。拍拍我的大腿,示意我翻过身去。我知道他要干什么,于是推开手里的盘子,喝口茶,放好茶杯,转身趴平,他的手已经捂上了我的腰。
事情有了进展,他的心情也不错。今天按揉得格外细致,手劲用得也比平时大些。我一边享受耶律丹真的舒筋活血手,一边给他讲解,“你以为南朝人身单力薄就没有办法了么?有的是能工巧匠,早试验出了开闸泄洪的诀窍。找准山脉筋骨要害,保证天塌地陷。”
“那么高的悬崖峭壁,那么硬的山石,怎么操作?” 耶律丹真还是疑惑。 我忙了这许久,实在累了,翻过身,打个哈欠准备睡了“你等着看吧!”
第四十一章
三天后的中午时分,天上飘飘洒洒地下起了小雨。
我走上山头悬崖,透过前面的山谷看着不远处谷口外流过的松河,河面上冷风淅淅,疏雨潇潇。
头上乌云密布,堆积翻卷,远处天边有滚滚雷声,大地都在振动。
风愈来愈急,卷着层层雨帘,洒落在河面之上,一时间水光山色尽在烟雨苍茫之中。
但见河面上雨如瓢泼,风吹着一波又一波的水纹向远处荡去。白雨跳珠,清风入骨,山色飘遥,如梦如幻。
未时,我独自坐镇中军大营,流星探马接连飞驰而至,裹着一身泥水冲进帐来。
“报,大水自敌营西北进、东南出,冲毁敌军大半数营帐。……”
“报,敌营一片混乱,溺水人马不计其数,……”
“报,敌军正在向高地转移,……”
“报,敌军已经进入布阵山口,……”
“报,陛下已经启动阵法,按将军部署展开分割阻击!”
“可见敌军王旗?”我站起身追问,
“未见王旗!”
……
“报,陛下已在上游摊口拦截住敌军溃部,正在全力剿灭。”
“可见敌军王旗?”我再追问,
“未见王旗!”
我站起身,围着桌上沙盘转圈,岳冀王和沁远主帅扔下十数万人马,单枪匹马化装潜逃?可能么?以他们平日的心性,不太可能!他们身边至少会有几千人马,几千人马不是小数,那么,他们还能从哪条路逃脱呢?
我的手指顺着河道,沿图描画。如果此刻中计的是我,我若是他们,我该作何决断呢?
山中有南朝的九转盘龙连锁大阵,袁龙宜封死了主要退路,南朝将士誓报血仇,入阵者既是入了鬼门关;沿河滩上游有耶律丹真的人马,北庭将士利刀快马,守株待兔,决不可能放走敌人。
落在他们谁的手上都不可能逃脱。那么,他们还有别的选择么?
如果他们顺流而下呢?
不是没有想过的,不过松河因为在这里拐了弯,所以也只有这一段水面滩浅河宽,上、下游河道都是涧深水急,悬崖峭壁,根本无法过河,他去下游等于钻进了天造的牛角尖,除了自寻死路,又能干什么呢?
如果是我,此刻腹背受敌,难保不会背水一战,也许会拼个鱼死网破硬拼过河去,夺下柳阳关天险,再迂回撤退,也是个办法。但显然,他们没有做好扎阀过河的准备,仓促之间,弄不清水势,根本不敢贸然过河。
那么,丧家之犬会如何?
狗急跳墙!
跳墙!
我的手顺着河滩拂上山岭。崇山峻岭,到处都是悬崖峭壁,根本无路可走,他如何跳墙?
我走到帐口,点手叫过来几个当地人,引他们到沙盘前,指了战场给他们看。
“这下游可有什么地方可以翻过山岭或者渡过河去么?”我耐心询问。
众人想了又想,俱都摇头。
我疑惑归疑惑,终究也是无计可施。摇摇胀痛的头,真是百思不得其解。“难道,他们能挖个洞跑了不成?”随口自语,我坐下来喝茶。
“啊!”有人突然惊呼,吓了我一跳,迅速望过去,是个黑峻的樵夫。瞪大了放光的双眼,激动得张口结舌,语不成声“禀报大人,下游不远的山里,是有一处洞|穴,也不是山洞,是个山石下裂开的大逢,可以过人的。”
我的茶杯停在半空,“在哪里?”
樵夫指给我看,就在下游的绝壁处。
“通到哪里?”
“一直通到后山,后山就有路了。”
“哪条路?”我迅速盘算了一下时间,看看路程,如果他们从这里逃跑,实际是在我们整个战场的后方,距那里最近的我方军队就是我这留守的大营了。
瞟了眼帐里的沙漏,现在再去前面叫人回来显然已经来不及了。
看来老天真是公平,前面刚给我一池清水,转身就送他一线生机。当真不偏不倚,做得好人缘。
难道就让他们这么蹑手蹑脚从我们背后跑了不成?我站起身看看周围。
山石裂逢不会容太多人马快速穿过,他几千人通过总要用些时间,如果我现在领一队人马赶过去,也许还能半路截到他们。
主意打定,我传令出去,所有留守人员,全部集合,拿上武器,整队出发!
按着樵夫的指点,我这一队不足三千人的老弱残兵,顶着急雨,踩着满地泥泞,急火火赶去后山的路口。
我一马当先冲在前面。待赶到后山,只看见小路上已经满是凌乱的蹄印。我望着蹄印,盘算着过去了多少人,心里不免有些失望。看来,我们还是来晚了一步。
樵夫东张西望看看位置,跑来大声跟我说,“大人,他们往东边去了,不过他们走的是条远道,我知道个近道,兴许能在山口的地方截上他们。”他比划着手势,告诉我两条路的走势。
我扬起马鞭,“走!”只要别让他们跑出山口,被我追上,他们就是插翅难飞。
一路急走着,我已经告诉了手下众人此行的目的,众人听说我们追的是敌军的最高统帅,立即群情激昂,奋勇争先,谁都知道,抓住他们就是首功一件,就算拿下他们身边的军左,也是无尚的荣誉和丰厚的嘉奖啊。
刚才本来还在为留守大营没有立功机会懊恼不已的众人,没想到天上掉下个大馅饼,这会儿就有了这么好的机会可以立个奇功。于是,一个个跃跃欲试,摩拳擦掌,肋生双翅健步如飞,把个雨中山路跑得比平地还快。
一路马不停蹄赶到山口,正看见一小队人马从另一条路上拐出来。对方看见我们,以为又中了埋伏,如惊弓之鸟,拔腿便跑。
我扬鞭一指,打马就追,惊鸿一瞥间,我已经看见了岳冀王的袍服,虽然满是泥水污垢,但依然可以辨认。
身边众侍卫里有武功好的,早先我一步冲了上去。
对方近卫也不乏死士,拼了命拦住我们去路,想给主上争取时间,逃脱追兵。……
趁着侍卫们缠斗的功夫,我从旁边轻轻巧巧,带马而过。
他们的大部分人马已经被我的队伍拦在后面,只是前面这一小搓逃了出来。
只要被我找到了他们,就不怕他们能跑掉。
我并不急于追上去缠斗,这都是我囊中之物,任我把玩。放他们跑一段反到会让他们更慌张,待他们信心丧尽,连跑的勇气都没有时,我再出手,会更加水到渠成,游刃有余。
出了山口,前面视野渐渐开阔,秋天的平原,草肥水美,宁静富饶。这里做墓地,也算是上好的风水呢。
前面几个人以为到了平原地带就有了一线生机,头也不回,策马狂奔。
我在后面催动座骑不远不近地跟着,始终保持一箭之地。
虽然他们的马也是百里挑一的千里马。但比起我跨下的马王,就显得逊色太多了。
这马王是耶律丹真送我的那匹白马,我为它取名戏云。它颇通人性,虽然我很少骑它,但它与我十分投缘,很听我的话。每次见到我都会把头伸过来,用鼻子在我肩头又拱又蹭的,亲热半天,嘴里还咴啊咴的说个不停。……周围的人都说,这马生来就是我的座骑。
前面几人跑着跑着,渐渐慢了下来,最终停住马回头看我。我不紧不慢走上前去,缓缓站定。
“前南朝飞羽大将军,现北庭皇后风天行在此,岳冀王陛下不打个招呼就走么?”我阴阳怪气自报家门,学着甘公公的腔调说话,连自己都觉得好笑。不过没关系,反正身后没人,面前这几个也马上就是死人了,不会有人传出去。
对面几人本来就受了惊吓,更没想到我会这么阴森森地说话,被弄得寒毛倒立,有些诧诧的,其中那位穿黄袍的几乎一个不稳从马上掉下来。
旁边一个满脸横肉的,咬紧腮帮子,沧啷一声抽出了腰间的宝剑。另外一个瘦小枯干的中年人也亮出了兵器,是一把又弯又长的砍刀,我从没见过的样式。不用问,他便是那位狼子野心的沁远主帅了。
我带马向前走了几步,恢复了平日的脸色,冷笑出声,“怎么,岳冀王陛下也不想介绍一下客人么?”
我盯住一脸横肉的那个,他有瞬间的愣怔。旁边穿黄袍的岳冀王下意识扭过头去看他,面如死灰,神色枯槁。
不会有错,我可以断定,这个人才是真正的岳冀王,刚才一路跑来,我早已经看到,虽然旁边那个面白无须的胖子穿了黄袍,但这满脸横肉的家伙翻起的衣角下却露出了耀眼的明黄。
我由此断定,他们只是临时换了外衣,没来得及脱下中衣。
身穿明黄中衣的不是岳冀王还会是谁?
第四十二章
满脸横肉的岳冀王见身份被揭穿,恼羞成怒。
啊的大叫一声,策马向我冲了过来。
困兽尤斗,他还要做殊死一搏!
他虽奋力出击,但他的叫声也只喊出一半。挥舞宝剑的动作象被人握住手腕一样停在半空,下一刻,他的身体就向后倒了下去。一招都还没出手,就已经没了呼吸!
岳冀王仰面朝天躺在地下,双目大张,手里还死死攥着他的剑。他的喉头,插了一把精致小巧的刀,入骨三分,一刀夺命!那是北庭猎人专用的小巧飞刀,夏天狩猎时,满儿在树林里耍给我看的那种!
耶律丹真是个好猎手,而我,是个好徒弟。
我左臂旧伤未好,不能用枪。这小巧飞刀,正适合弥补我内力不济的窘境,于是我欣然接受耶律丹真的提议,跟他学起掷飞刀。
这飞刀讲的是个巧劲,要的是又快又准。我学得其中奥妙,三五天便运用自如。小巧飞刀早成了我傍身的功夫。今天头一次使出来,一刀封喉,将岳冀王毙于马前,比我想象的还要完美,我忍不住要为自己喝彩。
抬头看看前面面面相觑的几个,我扬起下巴展露我最优雅迷人的微笑。下一个该谁了呢?
沁远主帅一声怪叫,旁边两个侍卫,高举盾牌,左右包抄,同时冲了过来。我保持微笑,两把飞刀出手的同时,腰中宝剑弹铗而出。
世人只知道风天行擅长使枪,一杆搅龙亮银枪当年比武场上就技惊四座拔得头筹,当仁不让的武状元。后来领兵带队征战四方,更是打遍天下鲜逢敌手。却没人知道,风天行少年时最爱的兵器乃是三尺青锋。
追风剑法乃是我的家学渊源,几十年前也曾横扫武林,不是普通的一个了得。
两把飞刀闪过,两匹马应声而倒。两个侍卫团身滚落,迅速翻身而起。
其中一人站起身,踉跄一下,扑倒在地再没有生息。
其实也没有什么玄虚,只是我的马刚刚从他身边掠过,我的长剑刚好扫过他的脖子,剑风轻轻划开他的咽喉,……
待身后没了马的侍卫转身想再缠住我时,我已经提马向前,窜了出去。我只要避开他的缠斗就好,前面那两个才是我此行的目标,我决不会让他们从我的手里逃脱。
目光扫过地上刚刚死掉的岳冀王,他的面色狰狞,皮肤已经变成奇异的紫黑,而他的剑身上也掉落几个草虫的尸体,蓝汪汪的剑光闪着不详的光晕。……我暗暗吸口凉气,原来他还是个用毒高手。幸好我刚才没有跟他近身缠斗,远远就一刀结果了他,否则被他满身的毒气染上,后果不堪设想。
前面那个假岳冀王和沁远主帅不顾侍卫的死活,没命地打马跑着,希望能在我追上之前冲进前面的树林。借助树木的掩护,寻机逃遁。
我催马向前。
岳冀王死了,侍卫已经甩开,他们只剩下两个人,我便不需要再跟他们拖延时间。
看看距离合适,我摸出最后一枚飞刀,扬手而出。
沁远主帅听见背后声响,看都不看,猛的一拉身旁的假岳冀王。一声惨叫,假岳冀王坠马身亡,后心插着一把直没至柄的飞刀。
我纵马上前,舞动长剑,直取沁远主帅。
沁远主帅回手扬刀相抵,两个人马走盘环,斗在一处。
这沁远主帅别看人长的瘦小枯干,却凶狠非常。一把刀劈、砍、斩、撩、挂,招招都力道十足,阴狠毒辣。
我功力尚未恢复,不敢用尽全力硬拼。只能小心避开他的攻势,剑走偏锋,诱他出招。他出招越多,我便越容易找出他的破绽。以他现在被动的局面,必然心浮气躁,只要他露出破绽,我便可一击得手。
然而,此人不愧是带兵主帅,关键时刻能够把持得住心性。三百多个回合下来,他仍然没有乱了招数。而我却渐渐觉得气力不支,胸口隐隐做痛,呼吸越来越乱。
我心里有些着急,担心自己支持不住,让这沁远主帅跑了。他也着急,他怕的是跟我在这里缠斗,时间久了,后面的人上来,他就走不了了。他想速战速决立刻毙我于马前,于是手下一招比一招猛,一刀比一刀快。
后队还要些时候才能赶上来,我一边盘算着如何拖延时间一边应对着他的进攻。
好在我的马是天生神骏,聪慧非常,发现我有些被动,便寻找机会出手帮我。两马交错的一瞬,戏云使劲冲撞对方的马匹,看准对方张嘴就咬。
对方马匹被它咬得直叫,有些怕怕的,关键时刻畏缩不前,几次让几乎得手的沁远主帅险些掉下马去。
我看准对方马匹的弱势,心念一转,有了计划。立即反守为攻,策马全力出击。
沁远主帅挥刀相迎,我故意露出破绽,引他来攻我左胸,同时下腹使力,给戏云暗示。虽说是兵行险招,生死全在一线,但此刻我也计较不了太多。
戏云真聪明,立即明白了我的用意。猛的往前一蹿,沁远主帅一刀贴着我的衣领落空,招式用老,而他的马被戏云一下撞在头颈,一个踉跄,向旁退开半步。
我的剑等的就是这命系毫发的一刻,拧腰展臂送肩,一个漂亮的剑花挽成死扣,用力一勒,沁远主帅的人头,生生被我的长剑抹了下来,骨碌碌滚了出去。
沁远主帅的尸身倒落在地,没了主人的马受了惊,狂奔而去。我收剑入鞘,压抑错乱的喘息,心口仍在狂跳,额头全是热汗。
伸手拍拍戏云汗湿的脖颈,今日多亏了有它!
这时,后面人马才陆陆续续跟上来,几个侍卫已经急红了眼,头上的汗比我还多。瞪着我的眼睛里满是急切和担心。我若无其事对众人笑笑,以示安抚。
众人见我结果了敌方两位主使,无不兴奋莫名,激动万分。
风停雨住,云开雾散,战事完成,鸣金收兵。自有人负责打扫战场,众人簇拥着我返回大营。
袁龙宜和耶律丹真已经完成各自任务,刚刚前后脚回到了大营。听说我带着留守人员紧急出走,杀去后山,知道事出有因,立刻焦急万分。正牵马整队要前来接应,我们这一行人却凯旋而归。
岳冀王和沁远主帅双双毙命的消息传开,大营里立刻欢声雷动,响遏行云。
我在辕门前下了马,假装没看见院子里站的两个黑脸阎王,我笑着跟众人打过招呼,走进大营。
面色不善的袁龙宜和耶律丹真没有跟进来,在外面听下面人报告了我这一队人的情况,又亲见我身上衣冠整齐,神色从容,确信没什么不妥,才都渐渐放下心来,露出喜色。
待我换了件干爽外衣转回大帐,就看见南北众将不拘礼仪胡乱混坐在长桌两旁。一家人似的,交头接耳,亲热非常。眉飞色舞地商量着晚上如何庆祝。
掌灯时分,大营里大排筵宴,庆祝大捷。
战事结束,明日就可以启程回家,将士们高兴得合不拢嘴,今夜定要一醉方休。
我与耶律丹真做了东厢,袁龙宜坐西厢。南北众将按官级穿插坐成两列,这样的布置是为了方便他们交谈,更衬托亲如一家的和谐氛围。
众将笑语不断,轮番上来敬酒,气氛热烈欢快。两路人马歌舞助兴,打擂似的你来我往,各展才艺。大帐里如火如荼一片欢腾,叫好之声不绝于耳。颇有些不分你我,从此天下与共的气氛。
酒过三巡,墨玉青举杯来到我面前,神色鬼鬼祟祟的有些不好意思,我猜竹儿早给他报了信,告诉他我已然知道了底细。所以他见了我有些扭捏,想必是怕我当众发威,训斥他的违纪。
我也不点破,只端了杯望着他笑, “墨小将军,我可要好好谢谢你啊!” “哪里,风将军,……” 他顿住话头垂头想了想,再抬头时脸胀得通红, “……玉青知道错了,请将军放心,末将以后再不敢了!”他倒机灵,抢先认错讨饶,赚个态度端正,堵住我的嘴让我没法发威,说不得重话。
“你们说什么呢?” 袁龙宜的声音横插了进来,打断我们的对话。原来他一直留意着我这里,这时听不懂我们的哑谜,便伸长脖子过来询问。 下面众人被他的样子吸引,也都闭了嘴向我们这里看过来。
我笑得更浓,也不做声,只管看墨玉青如何回答。
墨玉青憋红了脸,漆黑的眼珠咕噜乱转。有心不告诉袁龙宜,却没胆子再当面欺君。想了一想,横下心,站起身走到袁龙宜面前端正跪好,磕下头去。
大帐里的众人不防,一时愣住了,纷纷停下手来,向这边张望。不知道这庆王府的小公子好好的过来敬酒,怎么说着说着忽然严肃起来,行起君臣大礼。全不顾两国陛下面前坏了庆功的气氛。
只有我和耶律丹真知道详情,不去点破,且看他如何作为。
“祈禀陛下,末将有罪!” 墨玉青恭恭敬敬叩首,声色庄严,伏地陈表。 袁龙宜虽然喝了不少酒,但头脑可一点都不糊涂。见此情景,声色不动,话已出口。“赦你无罪!”犀利目光从半眯的眼角透出,却是在悄悄打量面前的墨玉青。
我暗自佩服,袁龙宜当真厉害,深懂为君之道!半是玩笑的一道圣旨出口,无论墨玉青说出什么耸人听闻十恶不赦的大罪来,都可以轻松逃脱。
趋吉避害,推人及己,手法娴熟,运用得当,可谓道法自然。
墨玉青做好了准备等着领受处罚,结果还没张嘴就被赦免了罪责。一时更绝惭愧,憋在那里,没了下文。
“呃,是这么回事。”我赶紧接过话头,这事的来龙去脉还是我来说比较好,毕竟竹儿是我家的人,墨玉青所为也是一番好意,帮他求情也该是我份内的事。
“上回战场上出了件……呃,意外!我家竹儿……论罪当斩,”当着双方众人的面,提起这事,说不好大家都尴尬,我格外小心地选择着措辞,也觉得脸上发烧。“墨小将军负责行刑,……可是,……那个,……呃,他……学艺不精,下手不准,没完成圣命,让竹儿死里逃生,又活了过来!所以,……”我看向袁龙宜,对自己“张嘴就敢胡说”的做法也有些汗颜。
袁龙宜却没挑我话里的毛病,只听直了眼,震惊莫名。
“竹儿没死?” 袁龙宜抓住重点跟我确认。 我和墨玉青都点头。“竹儿好好的,我们已经见过了!”我放慢声音,让他听真切。
袁龙宜愣怔了一瞬,续而满脸惊喜,“竹儿没死!竹儿竟然没死!…。。太好了!哈哈!竹儿没死!”他为这突如其来的惊喜而阖不上嘴,下意识的用两个手握紧酒杯,双眼烁烁放光,毫不掩饰满心的喜形于色。
我看着他高兴得几乎落泪的样子,有些心痛。竹儿的事一直压在他心里,只怕比我还要难过。此刻听说竹儿还活着,那种巨石落地的解脱和舒畅是我也曾体会过的。
第四十三章
军中打了胜仗,庆祝用的都是烈酒。打开盖子酒香四溢,喝一口辛辣无比酣畅淋漓。两路人马不敢逼自家皇帝喝酒就编排了无数理由去灌对方皇帝,半开玩笑的要看哪方的臣子有本事把对方的皇帝灌醉或者哪个皇帝量浅先告了饶。
众人玩得高兴,你来我往不亦乐乎。
劝酒要有理由,理由好自然让人无法拒绝,喝得痛快当然醉得就快。今晚众人发现最好不过的由头就是拿我说事。什么为将军神勇啦,为千岁安康两国交好啦,舌尖跑出满天莲花最后都乱坠在酒碗里。真亏这些武将什么时候学了这么好的文采风流。
皇帝们都是海量,来者不拒,喝得痛快,可苦了陪酒的我。本来就内力不济,下午又与人恶斗了一场,加之连日操劳,所以格外的不胜酒力,没几杯就开始醉了。
脸颊滚烫,醉眼迷离,感觉头晕晕的,肩膀越来越沉。再喝两杯,我怕是真要当众躺在这中军大帐的厚地毯上了。
于是我寻个空子,借口说要出去透透风,提前离开了酒席。
秋日的夜风吹在脸上,硬硬的,格外舒畅并不觉得冷。摒退了左右,我独自一人深一脚浅一脚地在大营里转悠,兜着圈子慢慢往寝帐的方向走。
沿途不时有兵士走近前来对我行礼,喊着将军或者千岁,说着兴高采烈的话,表达着满心的喜悦。我努力站稳身形,维持着沉稳的微笑跟他们打着招呼,口里说些简短的关照或者鼓励的话,寒暄片刻后再向前走去。……。
这样轻松随意的在大捷的军营中穿行的情景,我已经很久不曾体会了。依稀觉得自己又回到了做飞羽大将军的时候。那时也是这样被自己的士兵们尊敬着,崇拜着。他们以跟我说话为荣,追随着我,信任着我,而我,也欣然接受他们的爱戴,努力做一个称职的将军。
重温旧梦,满心的感慨。大口地呼吸着清冽的山风,我对自己说:今日能得士兵们如此待我,此生也该知足了!
整个大营都在庆祝,士兵们不氛彼此,围着一堆堆篝火喝酒吃肉,轮番上演拿手的节目。激动的心情借了酒劲,平日再沉稳的人也放开了手脚,又叫又跳,大声的笑着闹着。追逐躲闪,哄笑成片,声浪此起彼伏,远远的,都能听见他们的声音。
回去帐里,小鱼早已经给我准备好了温热的洗澡水。我躺进浴桶,枕着桶沿,将湿巾搭在脸上。听着远处传来的喧嚣,放松身体,享受这闹中取静的片刻悠闲。
白天淋了雨,又出了一身汗,皮肤上粘腻的一层被略带花香的清水洗净,舒畅无比。小鱼帮我洗好了头发,扶我从桶里出来。裹上浴袍,我擦着头发向里帐走去。
刚刚走到吊毯隔帘,就听见小鱼在背后惊呼。
我顿住脚步回头看他。
小鱼两个大眼睛睁得大大的,一脸惊恐望着我的脚。张着嘴却再叫不出声。
我不明所以,顺着他的视线低下头去看,不由暗吸口凉气。
一条细细的黑线正顺着我的小腿外侧向上延伸。我的右脚面,已经满是黑紫的颜色。是毒!我到底还是着了岳冀王的道,中了他的毒。
还是小鱼反应快些,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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