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年少天纵1931-第40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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露露在汉威和凌傲的搀扶下边踉跄着前行,边用吴侬软语唱着小曲,断断续续的,声音娇柔,很动听。

汉威听了一阵,才听懂露露唱得是“章台柳,章台柳!往日依依今在否?纵使长条似旧垂,也应攀折他人手。杨柳枝,芳菲节。所恨年年赠离别。一叶随风忽报秋,纵使君来岂堪折!”

这两阙《章台柳》的词汉威曾听过,只是还从没听过这曲,凄婉哀怨,无奈苍凉,纠结了女孩子无限的心事,如泣如诉,催人柔肠寸断一般。

汉威大致知道这词是风尘女人的哀叹身世不幸,期望昔日郎君不弃能重修旧好的词。如今露露唱起来,别是一番滋味在心头。

汉威和凌傲搀扶了露露上车,但没人知道露露住在哪里。

再问露露时,露露已经醉酒沉睡得不省人事。

汉威心想,这下子糟糕了,他可把露露姐往哪里送?小魏老板给他出了个大难题。

他既不能带露露回大哥在北平下榻的行辕,凌傲哥也不能带露露姐回南苑空军驻地,那可怎么处置露露姐,这简直成了烫手的山芋了。

凌傲开车,汉威同露露坐在车后座。

露露先是靠在汉威的肩头睡,汉威慌得一动不动,那股诱人的暗香就不停的往他鼻子里溜。

不久,迷醉不醒的露露挪动位置,那脸几乎贴到了汉威的面颊上,凉凉的还有一丝潮润。

汉威慌得躲避,露露姐却在凌傲哥一个急刹车下,倒睡在汉威的腿上,而且那一头秀发的头正枕在汉威的腿根。

汉威浑身一抖,尽量避免自己的想入非非,可这狭窄的空间,汉威又无法避开露露,毕竟露露是个沉醉的人。若是露露醒了,怕自己都要被这场景羞得无地自容。

“九哥,想个办法吧!我们总不能在街上遛一夜。不然九哥来陪露露姐,我开车好了。”汉威羞红了脸为难的央求。

凌傲冷着脸说:“想得美,你是小孩子,陪陪露露姐还说的过去,若是九哥搂了露露陪着一路,还怕你小盟表哥活剐了我呢。”

原来这后座上的“好戏”,九哥在前面开车从后视镜中看得一点不漏。

@文@汉威叫苦不迭,这可如何是好呀!

@人@凌傲将车开回驻地,留了汉威和露露在郊外空阔的大路上。

@书@再回来时,凌傲说:“威儿,走!我们去找个酒店放下露露,我打过电话了,碧盟他就来。”

@屋@汉威这才如释重负,到了酒店,凌傲吩咐汉威说:“你去开间房。”

“我去?”汉威瞪大了眼睛,他杨家小爷同个交际花去饭店开房间?

“你不去还要表哥去吗?你小,还是孩子,去开房比表哥方便。表哥驻地在这里,惹出是非来不好。”凌傲解释说。

汉威叫苦不迭,这才是引火烧身了,心里不由暗怪魏云寒多事害了他。

背了露露上楼去开房时,前台的西崽嘀咕说:“现在的阔少爷们,小小年纪就不学好。这孩子看上去也就十四、五,怎么就找了这么成熟的女人开房了。”

另一个西崽只是窃笑。

汉威暗自生气,难道他如此面嫩吗?十四、五的孩子?这都是怎么弄成的局面。

露露昏昏的在床上翻滚,不时的呕吐,一脸的痛苦,嘴里喃喃的喊着:“Eddie;Eddie,小蟑螂,求你!不要走!”

汉威用凉手巾为露露姐冰头,凌傲去了楼下去等碧盟。

待碧盟推门进来时,汉威如释重负的作揖说:“小盟哥,你总算是来了,替你照顾露露姐没什么,可这来来往往的侍者的指指点点,汉威受不了呀。”

凌傲仍是面无表情的推了把碧盟到床前说:“你们两个有话好好说,说清楚,我是要走了。没听刚才在楼道里那西崽说吗‘这小娘们儿够味儿呀,一个人伺候三个爷们儿。’”

看了碧盟狠狠瞪他一眼,凌傲喊了汉威离开。

开车一路狂奔,汉威问表哥凌傲:“小盟哥怎么想的,露露姐为了小盟哥可是什么都肯付出。”

“天下有这么高尚的女人吗?这种女人是神,不是人。Eddie他要娶的女人是只平凡的小蟑螂,不是女神,更不是神女。你还小,说什么你也不懂。”

汉威听得似懂非懂,又问:“就因为露露姐姐是风尘女子吗?”

“错就错在风尘女子却有女神的心胸,谁个敢要?Eddie要得是自己的女人,又不是冯家的好儿媳妇,杨司令的好弟媳。”

见汉威仍然是一脸糊涂,凌傲说:“你先大嫂很好呀,高尚的养大你这个小叔子,舍了自己的儿子去养你,听说小时候亮儿的奶水都被你抢吃了。”

“那是汉威还小,不懂事。”汉威不知道九表哥如何又提到这些糗事。

“这么高尚圣洁的女人,本该被大表哥奉若珍宝呀,如何郁郁寡欢独守闺房了一生呢?”

九表哥的话,汉威似懂非懂,但是也开始考虑这个话题。娴如嫂嫂比玉凝姐贤惠端庄,为人处世都大度无可挑剔,可是大哥对娴如嫂嫂很冷漠,只到娴如嫂嫂去世。玉凝姐活脱脱的一个油猾伶俐的小女人,大哥却同她打打闹闹中还能床共枕相安无事,而且也没少过卿卿我我。

回到住处,大哥已经睡下。

汉威洗过澡,心想也不知道大哥是真睡还是假睡?若是大哥并没睡,等了他回来如实招供今天晚上做什么去了,他却倒头去睡不理不睬,这不是平白的惹火吗?但若是大哥本无意去理睬他,却被他这不打自招的闹醒扰了清梦,大哥是不是也不会饶他?

汉威左思右想都觉得心里不踏实,眼珠一转,有了诡计。

冲洗过后,汉威抱了枕头溜到大哥的卧房,摸了黑掀开帐子,二话不说,将自己的枕头扔进了床里,自己蹿上床,故意压在了大哥身上,然后爆发出一声“啊呀!”的尖叫。

屁股上被重重的挨了一巴掌,大哥睡意朦胧的声音责怪说:“闹什么?走错屋子了?”

“没~~没错,威儿换了床睡不着觉,来和大哥一道睡。”

“换到大哥床上就睡的着了?”大哥骂了一句侧过身,回手拍了拍贴在他腰上说话的汉威说:“往里面躺,不嫌热?”

汉威往大哥身上蹭蹭说:“热呀,当然热,所以才贴了大哥睡凉快,大哥身上冰凉。”

话音未落,汉威就“哎哟”的惨叫一声,屁股上又挨了一巴掌。

大哥无奈的起身重新掖蚊帐,边责怪说:“蚊子都放进来了。”

“蚊子?哪里呀?不就是威儿进来了。”汉威故作糊涂的问,汉辰气得哭笑不得,倒身睡了说:“留神夜里咬你。”

“当然咬汉威了,汉威从小就招惹蚊子,睡觉还不穿衣服,躺在边上就是大哥的驱蚊机器。”汉威嘟囔着脱了衣服,光溜溜的搭了条被单躺下。

汉辰笑骂一句:“又耍舌头,玩疯了你了,看看几点了,还不快睡?”

汉威趴到大哥侧卧的腰上摇了大哥说:“哥,你困了吗?小弟跟哥说一件事,说了哥别生气。”

“睡觉,明天再说。”大哥一句话堵得汉威没了言语。躺在床上总想着小盟哥和露露,又回味着九哥意味深长的话,刚想张嘴问大哥,又怕招来大哥的巴掌,只得在床上翻来覆去如烙饼一样。

大哥终于忍无可忍的倏然坐起身,拍了汉威一巴掌恶狠狠的说:“乖儿,大哥喊三声,你老实的闭眼睡觉,再翻来覆去的折腾,大哥可要打了。”

汉威立刻闭上眼,和小时候一样,被大哥一句话唬得再也不敢动。

但他怎么也睡不着,一闭上眼,想到的就是露露那松软的头发枕在他大腿间,痒痒的,软软的,热热的,贴得他那么的紧,让他想入非非。

汉威翻爬起身,大哥果然怒了喝道:“你又做什么?”

“去,去厕所。”汉威羞红了面颊应道。

第11章 醍醐灌顶

夜间,潘公馆的堂会并没有停,潘军长让人把艳生叫到卧房,艳生惶然不安。

“过来!”潘军长向他招招手,艳生战战兢兢的凑到潘军长跟前。

潘军长拉了艳生坐在他腿上,捏了艳生柔嫩的小脸问:“你跟那个小花旦聊了些什么?”

艳生胆战心惊,他不曾说过什么,忙辩驳说:“军长说得是哪个花旦?艳生和小菊师妹没说什么。”

潘军长在艳生大腿上狠狠拧了一把骂:“装傻!我说的是那个杨司令家的少爷,那个和你一样的俊后生。”

艳生才知道潘军长是怀疑他和汉威说了什么,忙摇手说:“干爹,冤枉,是汉威小爷逼了艳生请他吃饭,说是艳生这回选上了‘八大武生’。”

“是吗?那你没有对他说说,你是怎么巴结上干爹,怎么入选这个‘八大名武生’的?”潘军长板了脸说:“你们这些贱种,一山望了一山高,跟了老子还惦记着杨司令的那个奶油小生的弟弟,你活腻了!”

艳生吓得不停的解释,但是潘军长就是不肯听。

午夜,戏台上唱得正欢,艳生拖着疲惫的步伐进了后台。

他生怕看人,也怕任何人问他做什么去了?

“艳生,潘军长喊你去,是不是有打赏呀?得了什么好东西,也给师兄看看?”二葵子笑了问。

艳生一脸的苦笑,不吭声的在扮戏,他想,或许今天是最后一次同师兄弟们唱戏了,明天同潘军长去了河南,谁知道日后是什么样子。

二师兄见他独自对了镜子发呆,过来关心的问:“艳生,不舒服吗?你叔叔婶婶对你可好,怎么不曾听你提到过他们?”

艳生慌忙的应付了几句,仰头望着二师兄,依稀又记起他初到德新社时那料到落魄的样子,总瑟缩的躲在角落里极其自卑,是二师兄拉他进到热烘烘的被窝里,用身体晤着他冰凉的僵冷的身子。他没有像样的衣衫,他的衣衫都是师娘把二师兄的衣服改小给他穿的。平素二师兄律人律己都很严格,对他的错误从不估纵,练功对他要求也极其的严格,但是私下里,师娘给二师兄做的什么好吃的,二师兄都舍不得吃偷偷留给他。都是这该死的选头牌武生,闹得二师兄对他生了妒忌,也害得他自己被潘军长算计,现在是人不人,鬼不鬼的。

“二师哥,没了二师哥督促的日子,艳生记得练功的,不敢偷懒。”艳生抬眼望了师哥,忽然觉得有种今生永难再见的惆怅。

魏云寒却毫无觉察的说:“长大了,就不用师兄盯着了。二师兄小时候也偷懒,总被你大师兄和师父抓到了挨刀坯子,长大才明白,这功夫都是练给自己压身的。”

艳生点点头。

几出戏唱过,天已经拂晓了。

艳生回到房里,写了封信给师父,托词说叔叔婶婶要回乡扫墓,硬要他回去,所以他迫不得已要请长假,具体回来的日期再议。

艳生把信给潘军长看,潘军长扫了一眼不耐烦的打发了他,命艳生快些收拾停当,准备搭清晨的火车离开北平去河南。

※※※

第二天清晨,汉威醒来时大哥已经不在了身边。起来梳洗后,一打听才知道大哥去胡司令那里开会了。

记得晚上还要去冯公馆赴宴,也不知道小盟哥和露露姐如何了。

反正今天没其它的事,汉威换了身衣服去昨夜那家饭店去看望露露和小盟哥,因为房间是他开的,他还在前台压了钱。

前台的西崽说,那位先生一早就走了,只那位小姐还在,刚才还出来要了杯牛奶。

汉威正要走,露露却在身后叫住了他:“Michael,谢谢你!也替我谢谢Jacky,Eddie都对我讲了。”

汉威腼腆的笑笑,如今他一见到露露姐都有一种压抑不住的怦然心动。

露露一头长发盘在脑后,斜插了一朵蓝色郁金香,穿了一身横格的棉布旗袍,虽然不太合体,却显得格外的雅致。露露笑了说:“同老板娘借来的,是不是有些奇怪?”

又自嘲的拢拢颊边一绺散发,笑了笑,那嫣然一笑自生无限风韵。

露露招呼汉威去咖啡厅喝杯咖啡,汉威也不好拒绝,随了露露来到楼下那家雅致的咖啡馆。

玻璃窗外是后海的水面,几只白色的水鸟在晨曦中盘旋,波光粼粼的湖面闪着淡淡金光。

露露怅然说:“让你昨天见笑了,是我失态了,不该喝那么多酒,我没胡说什么吓到你吧?”

汉威调皮的一挑唇角说:“当然说了,不停口的喊‘小蟑螂’,汉威奇怪呢,怎么有我这么大个儿的蟑螂呢,就是喝醉酒走眼,也不会二五眼到这个地步。好在后来明白了,是喊小盟哥呢。”

逗得露露也展露了笑容。

“昨天小盟哥和你和好了吗?”汉威小心试探。

露露望了一眼汉威,垂下头羞涩的点点头。

“他也难,怪就怪我,人在风尘,还这么多牵挂。知道同他越走越远,可是他是生命中的一部分时,舍不下的。”露露啜了口咖啡,那姿势极其考究雅致。

汉威心想,露露姐才是国色天香,同小盟哥真是一对儿璧人呢。

“可惜碧盟如今也身不由己,他住在了冯府,冯暮非我还是了解的。”露露苦笑摇头,又换了话题说:“如今日本人挑衅得厉害,不知道东北哪天拉开战势,Eddie他就要上战场了。我知道他是军人,而且空军比任何军种都危险,一个不留心摔下来会粉身碎骨,可我还是牵挂他。上天注定我们两个要历尽九九八十一难才能走到一起。”

汉威只是专心的聆听,不加任何评论,露露笑了说:“汉威,你会是个好男人,所有的女人,都喜欢找个能认真倾听自己啰嗦废话的男人,能真正读懂自己的男人。Eddie就不如你,他太急躁,也过于自负任性。”

汉威笑了,眯起眼笑对露露说:“但是露露姐还是爱那只‘小蟑螂’。”

露露也自嘲的笑了。

“露露姐,我只说我的感想。上次鸦片烟的事,小盟哥做得是有他的不是,可是露露姐你是他的女人,关键时刻去告发他,虽然是为了小盟哥好,他也觉得是背叛。更何况,更何况给了冯暮非和我大哥把柄去狠狠教训他,小盟哥这么高傲的性子,多没脸呀。他能不恨你吗?”

露露惊讶的目光望着汉威,询问道:“威儿小弟你是这么理解的吗?我没有害他的意思,而且,我以为这样,他的朋友和家人就能更接受我,也能更原谅他的过失。”

汉威笑得摇头,对露露说:“露露姐,我告诉你一个秘密,我从小是先大嫂娴如嫂嫂养大的,玉凝姐是我大哥后来娶的妻子。我娴如大嫂很贤惠,我爹生前对娴如大嫂评价很高,说她是女子端庄娴淑的典范,妇德无人能及。可任是这样,我大哥对娴如大嫂几乎是不屑一顾。”

露露如寻到开锁的钥匙一般,缠了汉威给他讲这些引以为鉴的故事,听得津津有味的入神,不知不觉就到了中午。

下午,汉威按了大哥的嘱咐,要在六点前赶到西山东北军陆军办事处同大哥会面,一同去冯家赴宴。【。52dzs。】

露露说:“正巧,你顺路捎我去西山扫墓吧,我要去给弟弟的坟前锄草。顺便接着听你这些故事,我觉得很受启迪。真为你娴如嫂嫂悲哀,多么善良的一个好女人,真可惜。”

汉威一口答应,中午露露请汉威去吃法式牛排,吃过午饭,汉威回家换了身衣服就载了露露去西山墓地。

第12章 枫叶红泪

西山崇山峻岭间林木葱郁,伴着鸟鸣清幽,溪水在石间潺潺流过,天光从蔽日的浓荫树影林隙间洒落在遍是青苔的石阶上。露露带了汉威来到一块儿墓地,先向母亲的墓磕头拜过,就来到了个小坟堆前。

坟前的石碑上几个赫然的字“爱子枫儿之墓”。

汉威觉得好奇特,别人的墓碑会写上名讳,会有姓氏,但是这个墓碑没有,只有枫儿的名字,难道连姓都不写?

露露从路边拔起一把狗尾巴草,扫着弟弟坟前的落叶尘土对汉威说:“你真很像我的枫儿弟弟,真的。”

回头又望了汉威几眼说:“或许都是白净的面庞,迷人的眼,一笑两个深深的笑靥。”

汉威曾听露露大致说过,枫儿弟弟年幼时病死了,而且死得很可怜。

露露跪坐在坟前,边扫边对汉威讲述着家族往事。

露露说,“金家在前清曾是显赫一时的王公,她是王府里长大的四格格。自从金家在清末逐渐失势没落,露露的父亲老王爷也抽上了鸦片烟,而且烟瘾很大。露露的娘是王爷的正福晋,按照清朝王族的规矩,王爷的正福晋都是要皇上和太后指婚的,露露的娘十五岁就被指给了王爷。按照满人的规矩,露露管爹叫阿玛,管娘叫额娘。露露出生前,金家有几个孩子都不幸早夭了。露露的娘生下露露后,喜事不断,第三年就有了露露的弟弟枫儿。本来家里其乐融融,老王爷却又娶了一位侧福晋—桂姨进门,桂姨很讨露露父亲的欢心,就在枫儿九岁那年,桂姨终于也怀上了孩子。老王爷一时高兴,请来一个算命先生为几个孩子算命,算命的认定露露是克星,算定了枫儿的命不久长,最多能活到十五岁,老王爷慌了神。而桂姨肚子里的孩子,却被说是个大富大贵的男孩儿,是金家日后的福祉倚靠。”

露露苦笑摇头说:“后来我才查出来,原来这些都是桂姨设计的诡计。”

汉威看了露露姐说到这里擦了把泪,神色黯然。但汉威又不知道如何去阻止,毕竟露露姐说到了伤心事,怕也是不吐不快。过去大户人家这种勾心斗角的事层出不穷,就是杨家,汉威都听下人偶尔议论到过去的一些“闹剧”很是无奈。

“汉威,我在杨家呆的那些日子,每次看到你的侄儿亮儿,就心里堵塞得难过,我真想把我的遭遇讲给杨司令听,让他千万小心不要重蹈覆辙。因为,类似的事,我家也发生过,铭心刻骨的记忆。”

听露露姐提到了亮儿,汉威忽然觉得对露露姐的这个秘密好奇起来。

露露接着讲了说:“桂姨怀孕三个月的时候,一次出门踩到了个果皮,摔了一下,险些小产。桂姨就大哭大闹,认定那果皮是枫儿扔在她房子口有意害她,而且还有老妈子出来作证。我阿玛是个软耳朵,他既舍不得枫儿,又不想桂姨真的生气伤到肚子里的孩子,就把枫儿交给了桂姨发落。他自己却找了借口出去避开了。我们都不知道桂姨是如何处置的枫儿,枫儿也没有说,我只记得枫儿送回到额娘那个小院时,就气息奄奄了。大夫来过,可什么都不肯说,只是叹气。额娘看出不对,急得跪在地上求大夫救救枫儿,大夫一脸的无奈,苦笑了安慰我们,如果七天之内,枫儿能挺过来,那么还有一线转机。奶娘几次要去请阿玛过来拿个主意,可额娘不肯,额娘说阿玛心中如果还有枫儿,不用请他也会来的。阿玛是第二天中午才回来,额娘锁了院门,死也不肯让他进。阿玛无奈的走了,枫儿一直发烧,他很痛,顺着额头出冷汗,却还安慰我们说他不疼。夜间,枫儿忽然开始尿血,紧接着开始吐血,昏死过几次。我和额娘彻夜守在枫儿身边。一天天的,枫儿开始脱了形,瘦的双颊陷了进去,那双乌亮的眼睛也没了光彩,可他还是硬挺着。阿玛在院外叹气,向小楼张望,我天天打开窗为枫儿采金银藤,总看见阿玛在院外向上望。终于到了第七天……”

露露擦把泪,长吸口气:“第七天,枫儿忽然坐起来,他精神也好很多,他要到窗棂边去折金银花。额娘不肯,他便自己下了床,我们又惊又喜,额娘终于通容让枫儿同我去河边走走。一边兴奋的派人去通知大夫。枫儿固执的穿上了他那件新做的淡绿色绸衫,对了镜子照了又照,对我说‘姐姐,枫儿变丑了,为枫儿上层胭脂遮掩好吗?’,我纠缠不过他,为他把惨白的唇涂抹成红色。我带了枫儿来到小枫河,河边枫叶红了,一片片,一滴滴,那么凄凉。枫儿说他累了,我铺了块手帕在石凳,让他坐下,他靠了我,那么可怜。河边满是草,沾了雾水,清清凉凉。枫儿就安然倚在我肩头。我对他说,‘枫儿,额娘说了,等你病好,就送你去舅舅家读书。’,他说‘枫儿有家,枫儿不走,枫儿要陪了姐姐和额娘。’。我紧搂了他,他身体在发抖,忽然,阿玛来了,手里握着晨练的剑,见了枫儿又惊又喜。阿玛说‘早晨露水重,怎么能让弟弟坐这里?’

他扔下剑去抱起枫儿,枫儿目光中没有一丝怨毒,自然的将头扎到阿玛怀里。阿玛抱了枫儿坐在石凳上,轻轻抚着枫儿的脸,眼泪湿润。他问‘枫儿,你怨阿玛吗?’,枫儿笑了,笑得那么甜,他说‘爹是可怜没出世的小弟弟,怕他平白无故的受苦。弟弟小,枫儿让着他。’,阿玛的泪水滚落在枫儿脸颊,枫儿伸出小手去为阿玛拭泪,那么乖巧。枫儿眨了几下眼,疲倦的将头往阿玛怀里埋,阿玛拍着他说‘这么大,总爱往人怀里睡’。说完就抱了枫儿向小楼走去,那血一样的枫叶在我们身后飘落,枫儿的手渐渐垂下来,到死脸上还挂了无奈的笑。他才十岁,不能进祖坟,额娘就坚持将他埋在了西山枫林里,额娘临终时,坚持要和枫儿埋在一起。阿玛说,‘那怎么行,你是正房原配,额娘嘲讽的一笑说‘把那片坑留给西屋的吧,她不是觊觎很久了吗?成全她。’”

露露说到这里泣不成声,凄婉的说:“没了弟弟,没了额娘,我就被送到舅舅家住过些时日,但又被阿玛接回来匆匆的送给了一个日本禽兽做养女~”

剩下的故事,汉威多少听过一些,忽然觉得眼前的露露是多么身世堪怜,他一个王府的格格,竟然沦落风尘,饱受了这么多人世艰辛。而那个年幼早芟的小生命枫儿,这死得多么凄惨,多么冤枉。

露露起身,望着四周油绿的枫树。汉威这才发现周围的树都是枫树,只不过不到深秋时节,树叶仍然葱翠。

露露在林间徘徊说:“这么多年了,小枫林的枫叶红了绿,绿了又红。每一片绿叶都有过生命的跳跃,却不是每片绿叶都能迎来金秋的火红绚烂,像枫儿。我不恨阿玛,他只是在两件心爱的东西间做了抉择,而结果是选择了桂姨,或者说是那没出世的小弟弟,最终舍弃了枫儿。”

汉威本来就被露露的一段哭诉惹得涕泗横流的伤心,如今听了露露最后点评的那几句,什么枫叶绿了又红,不是每片枫叶都能迎来火红灿烂,只觉得一阵阵的揪心。

汉威想,定然是昨天小盟哥又惹了露露姐寒心了,才想起自己死去的亲人前来凭吊,有感而发把隐藏在心灵深处的秘密都透露出来。倒是这个可怜的枫儿的悲剧怎么那么像亮儿,真若如此,他一定要把这个惨剧讲给大哥听,也让大哥有个警醒。

第13章 用心良苦

窗帘被“哗啦”一声拉开,屋内顷刻间日光灼目。

碧盟翻了个身,艰难的将眼睛睁开一条缝,父亲冯暮非已经坐在他的床边。

“盟儿,醒醒了。你表哥下午会来作客。”

碧盟侧个身,头昏沉沉的,是昨夜同露露纠缠了太久,现在还在补觉。

“又不是外人。”碧盟咕哝一句,似乎也没再拿冯暮非当外人拒之千里。

冯暮非推推碧盟问:“昨夜去哪里了?凌晨才回来,爸爸和你妈妈等了你一夜。”

“这也需要向您禀告吗?碧盟不是六岁的小孩子。”碧盟随口嫌恶的说。

冯暮非试探问:“又去见那个女人了?盟儿,爸爸不是想干涉你交女朋友,人不风流枉少年,现在的富家子弟游戏花丛的数不胜数,你倒是以你们那位风流大少胡副司令马首是瞻了。只是什么女人你不好去碰,偏同这露露揪扯不清?盟儿,爸爸比你在大千世界里见得多,毕竟多活过这些年。露露绝对不是你想像的那么简单,这个女人很复杂,你最好和她断掉。”

碧盟翻坐起身,靠在床边,听了父亲说完,刚要开口,冯太太敲门进来。

“老冯,你怎么还是耐不住这性子来叫醒盟盟?他要睡,就让他好好睡一觉。”

“妈妈,碧盟醒了。”碧盟腼腆的笑了说,身上穿了件蓝白相间的细碎格布睡衣,宽松的带着褶皱,往日那份狂狷不羁收敛了许多。

冯暮非仍不死心的劝说:“盟儿,这女人在西京把一帮中央大员都玩于股掌之间,更何况你?”

“我们这些小蟑螂的经历,您当然不会懂。”碧盟想解释,又放弃了尝试,望了一眼冯太太,又看了冯暮非开诚布公的说:“爸爸,妈妈,您二老如果想接受碧盟,就要接受碧盟的一切,碧盟的过去,碧盟所有不风光的经历和身世。同样,还有碧盟选择的女人。碧盟彻底想过,想结婚成家了,这么多年没曾给过她什么,一个妻子的名份总还是能给她的。”

一句话比扔颗炸弹还震惊,冯暮非夫妇面面相觑。

“盟儿,你这个决定太草率,婚姻大事,虽然民主时代不再是父母之命媒妁之言,但也还是要从长计议,这有关你一生的幸福。”冯夫人语重心长的劝说。

碧盟眼帘一掀,不耐烦的回敬:“碧盟心意已决,想下个月就挑个日子和露露去教堂,所以才来听二老的意见。”

“你这是听父母的意见吗?你这是通知我们你的决定!”冯暮非终于压抑不住怒火迸发出来。

“老冯!”冯夫人责怪的说。

碧盟嘴角挑起嘲讽的笑意道:“若是几个月前,怕是碧盟就是娶了她,都找不到该去通知的亲人呢。”

冯暮非面部一阵剧烈的抽搐,紧攥的拳头才抡起就被夫人眼疾手快的一把拦住:“老冯,你这是做什么?什么时候学会动粗了?这个头开得真不好,你和盟盟好好说,不是那天对我发誓说不再打盟盟了吗?”

一场毫无结果的谈话,冯暮非被夫人推出了碧盟的卧房。

汉威随了大哥来到冯暮非在北平西山的一座别墅。

两层高的乳白色小楼,宽阔的大厅琉璃砖铺地,镂花的七彩玻璃玲珑剔透,斑驳的阳光透过窗洒进来,在布艺沙发上投上色彩斑斓的炫彩。每个角落的装修布置都透着主人的格调品味,一支插花,一个凳子的摆设都别具匠心。

厅顶悬了一盏硕大的水晶工艺灯,垂着菱形圆形的水晶珠串流苏,折射着琉璃窗进来的七彩日光,豪华又不失典雅。这令汉威记起在龙城的冯公馆,他一时义气用事打掉的那盏灯。嘴角拢过一丝笑,看来冯暮非对水晶灯颇有酷爱。

“七妈,去请少爷下楼,表少爷过来了。”冯暮非笑吟吟的吩咐身边的老妈子。

汉威如梗了异物般怪怪的感觉。“表少爷”,他在云城,姑母家的下人也是如此称呼他,但是冯暮非如此叫他和大哥,这仿佛有些怪异,毕竟冯暮非这个“姑爹”身份有些尴尬。

一阵从容的脚步声,表哥碧盟从旋转楼梯上下来,草绿色的军装衬衫,腰上扎了一条宽宽的皮带,袖子半挽到小臂,保留着在美国时的习惯。英气勃勃的面容中带了倦意,散漫的神情同一身军装不大相匹,看上去就像个公子哥。

冯太太热情的招呼大家吃水果,桌上摆满各式各样的热带水果,可是让汉威眼睛一亮。

“这是老冯在广西的朋友昨天用飞机捎来的,很新鲜。很多果子我都叫不出名字。听盟盟说,威威喜欢吃水果?一定多吃一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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