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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隋帝国风云-第123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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伽蓝再下令,烧,点燃整个乌骨城,让火海把整个乌骨城彻底吞噬。

黎明前夕,伽蓝下令,所有龙卫军马军团于城外整军,于天亮之后沿着叆河展开追杀,凡高句丽人,杀无赦!

天亮了,伽蓝带着马军团风驰电掣而去。

罗艺、薛氏兄弟也带着各自的马军团紧随伽蓝之后,沿叆河飞驰。

王辩一边派人向杨恭仁和崔逊禀报军情,一边指挥三军步军团撤出逐渐陷入火海的乌骨城,沿叆河急速而下。

※※※

杨恭仁和崔逊一直站在帅营前的山岗上遥望战场,目睹了乌骨城从失陷到葬身火海的全部过程。

选锋军创造了奇迹,一个他们从未想过的战绩,他们以万人之军,竟然在三天内攻克了乌骨城,只是,让他们更没有想到的是,选锋军将士竟然一把火焚毁了乌骨城,彻底摧毁了这座由高句丽人所建的千年古城。

摧毁了乌骨城,平壤门户大开,高句丽人还能坚持多久?

“报捷。”杨恭仁的愤怒早已消失,虽然他的权威一而再、再而三的遭到帐下将军们的连续“攻击”,但桀骜而跋扈的将军们却给他创造了一个奇迹,送给了他一份天大的功劳,他还愤怒什么?

“报捷……”崔逊依旧从容,但心里却涌起了一股滔天恨意。

他不能恨伽蓝,也不能怨怪王辩,他只能把这股恨意集中在罗艺身上,即便罗艺攻陷了乌骨城,但罗艺焚毁了乌骨城,血腥屠杀了不计其数的无辜生灵,这是罪孽,不可饶恕的罪孽,他依旧要上奏弹劾,要借助罗艺之罪来间接打击武川系。

第281章 杀戮背后的危机

四月三十日,帝国东征选锋军攻陷乌骨城。

五月初三,伽蓝率龙卫马军抵达鸭绿水北岸虎耳山,开始做渡江准备,而连续数日的杀戮至此告一段落。

乌骨城的大火还在燃烧,千年古城毁于一旦;乌骨城的高句丽军队全军覆没,无一存活;受庇于乌骨城的高句丽贵族、平民和奴隶死伤殆尽,血流成河,尤其叆河之上,更是浮尸无数,怵目惊心。

中土人的“报复”血腥而残忍,帝国发动的第三次东征以摧毁乌骨城为开始,对高句丽展开了灭绝性杀戮。

伽蓝的谋划成功了,他把自己的设想变成了现实,自始至终都是他在主导局势的发展,但他却把自己隐藏了起来,在他的上面有杨恭仁和崔逊,在他的前面有罗艺和王辩,功劳有他的一份,罪责却均摊了。

现在,杨恭仁必须就乌骨屠城一事,向远征军最高统帅薛世雄,向北平的行宫和皇帝,做出合理的、在道义上能够说得过去的解释。

中土人向来以“仁义”标榜自己,以“德”治天下,即便发动战争,也要寻个道义上的借口出“正义之师”,而血腥屠城显然背离了“仁义”,理所当然会遭到谴责和鞭挞。至于血腥屠城的主角,必然会被那些所谓的仁义君子们贴上“耻辱”的标签记载在历史上遗臭万年。

皇帝发动第三次东征,无论其军事目的还是政治目的,都不能被“血腥屠城”这类严重背离“仁义”之举所牵连,一旦发生此类事件,即便第三次东征取得了辉煌战果,也会被一层厚厚的阴霾所掩盖,更会被写进历史成为一个无法洗刷的“耻辱”。就目前帝国的政局来说,“乌骨屠城事件”必将会成为保守势力从“侧翼”攻击皇帝和改革派的一个犀利武器。

杨恭仁的喜悦之情已经荡然无存。乌骨屠城是罗艺、王辩和伽蓝干的,但他是选锋军统帅,他是这一罪责的主要承担者,他会被写进历史,并被贴上“血腥和野蛮”的标签。然而,无论历史怎么写,又如何评价他这个人,都是次要的,因为历史是胜利者书写的,同样一件事,在当权者的操纵下,“刀笔吏”可以把它写成黑的,也可以把它变成白的,所以,现在杨恭仁最为担心的是他的前程,假如皇帝和行宫要追究他的责任,即便他在此次征伐中建下了赫赫战功,也将永遭弃用。

杨恭仁知道乌骨屠城的真正策划者和实施者都是伽蓝,至于罗艺和王辩,不过是受了伽蓝的蒙骗之后上了“贼船”,待他们看清伽蓝真正目的时却已经来不及跳下这艘“贼船”了。

杨恭仁暗自叹息,至此他才算真正认识了伽蓝其人。自始至终,杨恭仁都过份轻视了伽蓝,结果今天栽了一个天大的跟头,而这个跟头可能让杨恭仁失去一切。

于私,杨恭仁认定这其中有伽蓝蓄意报复杨家之意,而于公,杨恭仁则认为伽蓝的乌骨屠城的背后有着非同一般的深意,其中牵扯到了帝国权力核心的斗争。

杨恭仁清晰地记得,伽蓝曾直言不讳地告诉他,帝国已经陷入崩溃之危机,做为帝国军人,要责无旁贷地承担起拯救之重任。伽蓝还拿出了一个策略,而其中最关键的一点便是经略东北疆,以辽东乃至幽燕为根基之地,蓄积实力。为此,伽蓝提出,想方设法把龙卫军留在东北疆,甚至劝说杨恭仁也留在东北疆。

杨恭仁当然不相信伽蓝有这样的远见卓识,他认定伽蓝的背后就是裴世矩,伽蓝所拿出的策略都是来自裴世矩。假如从角度去推理,那伽蓝在乌骨屠城便得到了合理的解释,其真正的目的就是要留在东北疆。

拿下乌骨城理所当然是个大功劳,但乌骨屠城是个无法洗刷的污点,杨恭仁也罢,伽蓝和龙卫军也罢,都成了众矢之的,而皇帝和中枢处置他们的最好办法,就是把他们留在边疆镇戍,如此既做到了人尽其才,笼络了有功将士,有利于帝国国防安全,又做出了放黜惩戒之姿态,堵住了中土卫道者之口,在政治上立于不败之地。

如此深谋远虑,如此算无遗策,如此翻云覆雨之手段,岂是伽蓝这个西土戍卒所具备的能力?这肯定是裴世矩的谋略,而伽蓝对裴世矩的绝对忠诚和信任,让其毫无顾虑不折不扣地执行了裴世矩的谋略,结果便是第三次东征在开始之初不但取得了辉煌的战果,洗雪了前两次东征失利之耻,更以彻底焚毁乌骨这座千年古城和屠杀不计其数的高句丽人而震骇了天下,不但四海诸虏为之恐惧,就连中土都将在浓浓的血腥中颤栗。

再由此推及下去,不禁要问一句,这当真是裴世矩一个人的谋划?今天杨恭仁可以层层剥茧般地分析出诸多内幕,那么当乌骨屠城的消息传开后,帝国的权贵们同样可以推理出更多的秘密,裴世矩岂不成了众矢之的?裴世矩绝不会把自己放在风口浪尖上,所以,唯一合理的解释是,这是皇帝的谋略,即便不是,也是经过皇帝同意和授权实施的谋略。

如果这一切的幕后操纵者都是皇帝,那么杨恭仁还能做什么?杨恭仁考虑再三,无计可施,唯有陪着伽蓝赌一把了,而能否赌赢,实际上决定权不在皇帝,而在中枢裴世矩。皇帝唯政治利益至上,乌骨屠城事件的结果唯有有利于其政治利益,皇帝才会最终支持,所以,裴世矩才是决定局势发展的关键人物。接下来,就轮到裴世矩“翻云覆雨”了,他必须站在皇帝的前面,击退所有的政治对手的攻击,才能把乌骨屠城事件从道义上、政治上和军事上做出颠覆性的结论。

于是,杨恭仁对屠城一事保持沉默,坚决不表态。

崔逊意识到事态失控,至此他也算真正认识了伽蓝,同时对伽蓝及其背后庞大势力所要达到的政治目的也有了一个大概的估计。他在反复权衡后,还是毅然决定坚持既定策略,继续保持原有的政治联盟,把帝国皇族和山东贵族集团两者之间的政治利益牢固“捆绑”。崔氏本来就在进行一场政治豪赌,而这场豪赌的胜算非常小,若想逆转乾坤,也唯有以非常手段行非常之事。

崔逊继续上奏弹劾,继续“攻击”罗艺,在把乌骨屠城之罪归咎于罗艺的同时,也向关陇武川系吹响了攻击的号角。

罗艺畏惧了。柴绍、黄君汉和魏征更是被乌骨城的大火烧得“肝胆俱裂”。东征的目的虽然以讨伐高句丽来威慑四海诸虏,保障中土之安全,但讨伐并不等于灭绝性杀戮。乌骨屠城违背了帝国的外交战略,因为历史证明对外虏的灭绝性杀戮并不能保障中土的安全,相反,它会激起外虏更为强烈的反抗之心,继而会恶化中土的安全。

至此,他们总算认清了伽蓝的真面目,伽蓝就是一个阿修罗,一个魔鬼,不论做他的敌人还是做他的盟友,最终都将成为他的刀下亡魂。伽蓝把罗艺推进了“万丈深渊”,也把关陇武川系推向了政治上的“风口浪尖”。从现在开始,由第三次东征所引起的帝国政治斗争将掀起惊天波澜。

王辩和薛氏兄弟也被伽蓝和龙卫军的血腥杀戮所震惊。

西北军镇戍边陲,将士们与北虏年复一年的厮杀,早已嗜血成性;河北义军将士因为亡国之恨和奴役之苦而常年郁积于心的愤怒总算在辽东战场上找到了宣泄之处,其残暴的杀戮既不代表他们对帝国的忠诚,也不代表他们对外虏的仇恨,仅仅代表了他们的愤怒,无边无际的愤怒。这一愤怒迅速摧毁了北平军和怀远军将士的理智,于是他们也加入到了屠杀之中。

屠杀结束了,理智恢复了,大家也就开始面对残酷的现实了。罗艺第一个找到了伽蓝,他愤怒,他声色俱厉,他怒声咆哮,然而,他激动的情绪却无法掩盖他的色厉内荏。王辩和薛氏兄弟也找到了伽蓝,虽然没有像罗艺那样怒不可遏,但他们沉重的表情还是清晰地表明了他们的态度。

伽蓝神情冷峻,吐出一句冰冷的话,“去问问鸭绿水里的亡魂,再去数数萨水里的白骨,然后你告诉某,你拿甚去祭奠他们?拿甚去告慰死去的袍泽?”

罗艺怒极,他找不到反驳伽蓝的话,也找不到责备伽蓝的理由,虽然从道义上、从政治上来看乌骨屠城是一个不可饶恕的罪责,但从一个帝国将士,一个帝国老军的立场来说,却唯有以血还血,以暴还暴,才能祭奠和告慰那些死去的袍泽。

蓦然,罗艺双手向天,仰首狂吼,状若疯狂,然后头也不回地飞马而去。事已至此,唯有等待命运的裁决了。

王辩叹了一口气,也走了。

薛万彻望着伽蓝,苦笑道,“现在,你成了众矢之的。”

薛万彻伸手拍拍伽蓝的肩膀,叹道,“你这个该死阿修罗,这一次又要拉无数的人下地狱了。”

伽蓝目望鸭绿水东岸,冷笑道,“这不过才刚刚开始。”

第282章 继续攻击

五月初四,伽蓝奉命赶赴帅营军议。

杨恭仁和崔逊在第一时间召见了伽蓝。杨恭仁目露寒光,开口便问,“你给某一个理由。”

伽蓝沉吟不语。

“日前舞阴公率军支援而来,但闻乌骨屠城后,便止步于千山。”崔逊神情焦虑,再也没有往昔那种恬淡那种云淡风轻了,眼中更难掩忧郁之色,“至今,尚无舞阴公只言片语传来。”

无疑,做为远征军陆路统帅的薛世雄,也意识到了乌骨屠城将给帝国政局带来无法估量的恶劣影响,所以他不得不止步于千山,暂时与乌骨战场保持距离,以便给自己在未来的应对过程中留下回旋余地。

伽蓝听懂了。崔逊这是提醒他,选锋军的统帅、将军和军队都是由皇帝和中枢亲自选定,在远征军里它属于一支独立力量,与远征陆路大军、水路大军鼎足而立。某种意义上它拥有特权,代表着皇帝和中枢的意志。如果把崔逊话里的意思再往深处延伸,乌骨屠城所带来的恶劣影响将严重危及到皇帝和中枢的政治利益。

伽蓝没有说话,但唇边嘲讽的笑纹和眼里的不屑之色却让杨恭仁和崔逊愈发不满。与此子接触久了,拨开了笼罩在此子身上的传奇光环,便会清晰看到此子野蛮残忍、骄横跋扈、目无法纪、刚愎自用的诸多让人无法容忍的性格缺陷,而这些性格与其人生经历却天然吻合,正是蛮荒西土的呼啸风沙养育出了这头凶恶的狼。

杨恭仁沉府极深,沉默不语。他的身份摆在那里,有些话他不能说,有些事他不能做,所以他非常被动,尤其遇到像伽蓝这种无法无天为所欲为但背后又隐藏着庞大权势的部下,他更是被动到了极致。

崔逊却是可以说,而且此刻也只有他才能开诚布公、直言不讳地质问伽蓝,毕竟双方都坐在越王杨侗这艘“船上”,而更重要的是,双方都同处于山东贵族集团,政治利益紧密相连。

“伽蓝,当初某与观公抵达清河时,你曾献策潜龙在渊。”崔逊迟疑片刻后,突然问道,“乌骨屠城一事,是否与此策有关?”

崔逊对乌骨屠城事件的推测与杨恭仁的想法几乎一致。这一推测如果事实存在,对以越王杨侗为首的政治集团来说可能利大于弊。虽然皇帝和中枢改革派肯定要为此承担巨大的政治压力,但乌骨屠城事件始终还是帝国改革派和保守派之间斗争的延续,皇帝和中枢改革派不能输,为此他们必须全力维护乌骨屠城在政治和军事上所产生的正面影响。由此可以预见,当帝国高层的政治斗争愈演愈烈之时,也必定是皇帝和中枢改革派全力以赴保护以越王杨侗为核心的政治联盟之刻。随着这一政治局势的形成,越王杨侗也就在被动之中,逐渐拉近了与皇帝宝座的距离。

伽蓝剑眉紧皱,踌躇不语。

这两天伽蓝冷静下来之后,也在考虑乌骨屠城事件对帝国政局的影响,并就此事与傅端毅、薛德音、冯翊、西行和刘黑闼等人进行了讨论,还征询了孔颖达、盖文达、胡师耽、赵怀义等人的意见,最终得出的结论与伽蓝的推衍基本一致,那就是伽蓝和龙卫军十有八九要留在边陲镇戍,返回中原乃至东都的可能性微乎其微。至于此事件对杨恭仁、崔逊乃至薛世雄的影响则更大,皇帝和中枢为了保护他们,必定要让他们留镇边陲以暂避弹劾之风暴。也就是说,伽蓝的经略辽东、蓄积实力、待机而发的策略有希望变成现实。

但是,这一事件对帝国政治核心层的斗争将产生多大的影响,众人却各执一词。有人认为影响不大,皇帝和中枢在取得东征的胜利后,将把全部精力集中在国内局势的稳定上,帝国保守势力则处于绝对劣势。有的则认为影响很大,帝国保守势力必定以此事件从道德上“攻击”皇帝和中央,继而导致皇帝和中央进一步丧失威权,而各地方势力则会借助这一良机掀起更大的叛乱高潮,把统一的中土迅速推向分裂的深渊。

崔逊想问的,实际上不是他们这些人的命运,而是帝国政局的走向。

偏偏伽蓝对帝国政局的走向非常清楚。历史的进程到目前为止没有丝毫改动的迹象,虽然伽蓝和龙卫军出现在了历史的长河中,但终究不过是沧海一粟,只要一个浪头便能把他们打入地狱,至于乌骨城的焚毁,甚至于高句丽的亡国,都不会对中土的历史产生任何实质性的影响,所以,伽蓝知道,乌骨屠城这一事件,只会进一步加剧皇帝和中央威权的丧失,加快帝国的崩裂速度,加剧统一的中土在分裂过程中所遭受的痛苦。

“大势,不可逆转。”伽蓝终于开口,迫不得已之下,他只能像往常一样,扯起裴世矩的“虎皮”做大旗,以期在危机中继续控制主动。

“何以见得?”不待崔逊质疑,杨恭仁不满的声音便在帐内响起。

“某说过,东突厥正在迅速崛起,而且崛起的速度非常快。与之相反的是,帝国内有蜂拥而起的叛乱,外有三伐高句丽对边疆镇戍所造成的不可弥补的创伤。虽然帝国以举国之力重创了吐谷浑,几近摧毁了高句丽,但自身实力的急剧下降也是不争的事实。”伽蓝的语气非常冷肃,有一种沉重的压抑感,让人难以呼吸。“试想一下,北方大漠上的诸虏假如呼啸南下,至少控弦四十万。以今日我北疆捉襟见肘的镇戍兵力,如何阻挡?”

杨恭仁神情凝滞,木然无语。

崔逊眉头紧皱,陷入沉思。伽蓝的话从侧面透漏出一个讯息,东征结束后,皇帝和中央依旧处在内忧外患、腹背受敌的困境中,而内忧和外患相比,外患对帝国的威胁更大,所以皇帝和中央未必能在外虏虎视眈眈觊觎中土的情况下,腾出手来处置内忧稳定国内政局。

自先帝驾崩,诸如高颎、长孙晟等老臣遭今上弃用后,帝国的外交战略主要由重新赢得今上信任的前朝老臣裴世矩掌控,而裴世矩远见卓识,显然已经看到了大漠诸虏的重新崛起将对中土所造成的巨大威胁,所以才有了西伐东征之战略。西伐吐谷浑的军事目的是遏制西突厥和西北诸虏对中土的威胁,东征高句丽的军事目的则是摧毁东北诸虏对中土的威胁,而把这一军事战略放到帝国国防大战略中,则很明显就是针对北方大漠诸虏,在遏制他们崛起的过程中,铲除他们的两翼盟友,继而打破东、西、北三地外虏对中土所形成的三面包围。

自接触伽蓝以来,伽蓝就一次次提到大漠北虏的重新崛起和由此对中土所造成的巨大威胁,这完全符合裴世矩的主政思路,所以可以肯定,伽蓝深受裴世矩的影响,始终在忠实执行裴世矩的国防和外交战略。而从皇帝、裴世矩乃至中枢如此竭尽全力实施国防和外交大战略来看,北虏这一外患对中土的威胁虽然在帝国过去的二十多年的军事打击和外交纵横中一度有所削弱,但随着时间的流逝和东西北三大外域局势的变化,这一威胁再次增大并且其增速也越来越快。否则,皇帝和中枢为何要劳民伤财“穷兵黩武”?难道皇帝和中枢都是昏庸之辈,为了建下所谓的“武功”,一定要葬送自己、葬送帝国乃至葬送统一的中土?

“这就是你的理由?”杨恭仁问道。

“唯有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摧毁高句丽,方能威慑东北诸虏,继而摧毁东北诸虏试图称雄远东的野心,彻底铲除他们对帝国的威胁。”伽蓝从容说道,“北方诸虏在失去西北诸虏和东北诸虏的支持之后,就无法构建对我中土‘三箭齐发,三路夹击’之战略,如此他们对中土的威胁就会被严重削弱。也唯有如此皇帝和中央才能腾出手来戡乱平叛稳定国内。一旦国内局势稳定了,国力恢复了,北疆镇戍便能得到源源不断的兵力和粮草武器的支持,到那时,帝国便可主动攻击大漠诸虏,彻底摧毁他们对中土的威胁。”

伽蓝慷慨陈词,而杨恭仁和崔逊则认为自己寻到了答案。虽然这个答案很难得到求证,但伽蓝的分析和推断基本上无懈可击。北虏对中土的威胁始终存在,只不过随着时期不同威胁的程度不同而已。就目前这一历史时期来说,即便中土统一了,国力强大了,但外患依旧大于内忧,帝国的最大敌人还是北虏。

“当务之急,是马上渡过鸭绿水,挟乌骨之胜直杀平壤,不给高句丽人一丝一毫的喘息时间。”伽蓝断然进言,“兵贵神速,攻击!继续攻击!”

杨恭仁没有说话。

崔逊略略皱眉,“舞阴公(薛世雄)迟延不前,荣公(来护儿)尚无音讯,以选锋军单薄兵力继续孤军深入,恐有……”

“高句丽人已是强弩之末,根本没有抵御之力,就如同沙漠中的断垣残壁,一阵风便能把它们化作烟尘。”伽蓝用力一挥手,豪情万丈,“假若选锋军独自拿下平壤,俘获高元,灭亡高句丽,其结果又是甚?”

杨恭仁暗自动容,崔逊脸色微变,心跳骤然加快,平静心湖掀起阵阵波澜。

第283章 甥舅

罗艺、王辩先后赶至帅营,共议选锋军下一步的攻击之策。

乌骨城已经被一把火烧掉了,千年古城转瞬变成了一堆废墟,而高句丽人的死尸遍布荒野和河川,方圆百里之地实际上就是一座露天坟墓。这里不能待了,天气越来越暖,一旦爆发瘟疫则选锋军必定全军覆没,所以,选锋军没有选择,唯有快速渡过鸭绿水,离开这座恐怖的坟墓,向平壤挺进。

军议的气氛非常凝重。营外就是废墟和屠宰场,随风飘来的一阵阵焦糊和腐臭味道让人难受忍受。帐内没有人因为攻陷乌骨城和歼灭高句丽军队而喜形于色,相反,更多的人都在担心自己的前程,担心因为乌骨屠城而引发的政治风暴可能会把自己席卷而去。而导致这一切的罪魁祸首伽蓝却好整以暇的坐在那里,仿若没事人一般。

现在,所有人都看清了伽蓝的真面目,都闻到了这个阿修罗身上浓烈的血腥味。这个人的确是个传奇,而且极有可能是个遗臭万年的不死传奇,与这样一个恐怖的阿修罗一起战斗,如同噩梦。现在大家都处在噩梦之中,这个阿修罗把乌骨城方圆百里之内都变成了炼狱般的坟墓,逼得选锋军只有前进,只有渡过鸭绿水,以孤军深入之势直杀平壤。

杨恭仁的长史在分析了当前战局并做出继续攻击的建议后,将军们并没有反对,但不少人就粮草辎重的供给、主力大军的支援以及帝国水师能否及时赶到平壤并与选锋军协同作战等诸多问题提出质疑。

杨恭仁和崔逊无法给出准确答案,但有一点可以肯定,乌骨屠城并不会影响到第三次东征的攻击策略,皇帝和中枢也不会因为乌骨屠城事件而停止东征的步伐,所以,一旦选锋军渡过鸭绿水继续东进后,薛世雄、李景和赵才也就陷入了被动,唯有全力跟进,并给选锋军以强有力的支持,否则,在乌骨城已经被彻底摧毁,选锋军赢得辉煌战果,帝国军队的士气空气高涨,东征战局一片大好的情况下,假如在平壤城下再一次“翻盘”失利,他们三个就完蛋了。

至于来护儿和周法尚,他们所统率的帝国水师是否已经渡海,是否已经登陆高句丽,目前不得而知,但就目前的战局来说,高句丽在乌骨城焚毁后,其整个防御体系已经崩溃,平壤已经直接暴露在帝国军队的攻击之下,诸如尚在据城坚守的辽东等重镇要隘已经无足轻重,未来几个月帝国军队将倾尽全力猛攻平壤,所以帝国水师早来也好,迟来也罢,短期内都不会影响到整个战局。

众将各抒己见,吵吵嚷嚷,其中心意思只有一个,孤军深入太危险,尤其在乌骨屠城后,激起了高句丽人的冲天愤怒,即便是那些本来打算投降的人,现在也不会投降了,高句丽人必定同仇敌忾,疯狂反击,选锋军一旦陷入包围,则有全军覆没之危。所以,鸭绿水肯定要渡,一则远离坟墓,二则做出攻击态势,三则也是给后方主力一个督促,催促他们尽快跟进。至于进攻平壤,则要等到与主力会合后,诸军合兵一处,甚至最好是等到与水师会合后再攻平壤,那就万无一失了。

伽蓝非常失望,对罗艺,对王辩,甚至对薛氏兄弟,都很失望。兵熊熊一个,将熊熊一窝,做将军的如果以自身利益至上,瞻前顾后,不敢舍生忘死、一往无前,这仗还怎么打?

人随着环境而变,身份地位权势不同了,人的想法性格自然也就变了。中土分裂之期,战争连绵,获得功勋的机会多,出人头地的机会也多,而既得利益者为了保住自己的利益,常常“养寇自重”,把个人利益凌驾于中土统一大业之上。统一初期,帝国虽然内忧外患,战争不断,但既得利益者因为统一所获得的权力和财富急骤增加,为了保住这些利益,他们倒是兢兢业业了一次,把个人利益置于统一大业之下。等到统一的帝国逐渐夯实了根基,国力飞速发展之后,既得利益者的权力和财富也随之增加了,而到了这一时期,既得利益者为了保住自己的利益,再一次把个人利益凌驾于帝国利益之上,甚至不惜牺牲帝国利益来满足个人私欲。这一“潜规则”体现在战场上,便是将军们各有算计、各行其是、各自为战。第一次东征惨败,就是一个鲜明例子。

第三次东征同样如此。战争进行到第三年,战局发展到今天这一步,高句丽实际上已经奄奄一息,根本没有抵御之力,就像一棵行将枯死的树,经不起一阵狂风暴雨的侵袭,乌骨城的失陷就是最好证据。然而,令人失望的是,帝国的将军们对高句丽实力的估计,竟然还停留在第一次东征惨败后所找的自欺欺人的借口上,竟然认为高句丽人依旧具备击败帝国大军的能力,这太荒谬了。

伽蓝已是众矢之的,若不留颜面的撕开将军们脸上的“面具”,必树敌无数,所以他沉默不语,心里却已有了计较。待杨恭仁下令三军即刻渡过鸭绿水之后,伽蓝慨然领命,第一个走出了帅帐。

不待伽蓝走出辕门,杨恭仁便派人把他请到了偏帐。帐内只有杨恭仁一个人,显然这是一次甥舅间的私人会面。

“渡河后,你是不是打算故技重施,带着龙卫军日夜兼程杀奔平壤?”杨恭仁毫不客气地质问道。

伽蓝神色平静,既不否认,也不承认。

杨恭仁怒从心生,一掌拍在案几上,厉声喝叱道,“你无法无天了,眼里还有没有某?还有没有军律?”

“军律?”伽蓝嗤之以鼻,毫不客气地顶了回去,“你应该去问问那些大将军,将军,还有那些武贲郎将、武牙郎将,你问问他们,他们是否遵从了陛下的诏令?是否严守军纪,令行禁止?”

杨恭仁怒极,脸色铁青,手指伽蓝,“你……你还敢顶撞?”

伽蓝冷笑,怒视杨恭仁,目露寒光,手握刀柄,就像一头待人而噬的猛兽,一股凛冽杀气喷涌而出。

杨恭仁恨不得给他一个巴掌,但想到死去的父亲,还有悲苦一生的妹妹,他的心忽然痛彻入骨,满腔怒气霎时烟消云散,只剩下一声长叹,“伽蓝,不要一意孤行,不要刚愎自用,更不要狂妄自大,你这个暴戾的性格如果不改,不但会葬送你自己,还会连累所有的龙卫军将士。过了鸭绿水,形势就不一样了,高句丽人在生死存亡之刻,必会倾尽全力疯狂阻击。你孤军深入,兵力单薄,随时都有可能陷入叛虏的包围,而某手上只有北平军和怀远军十八个团,一旦你被围,某拿什么救你?你和龙卫军一旦全军覆没,选锋军惨败而退,第三次东征旋即遭受重创,这必定会影响整个东征进程。假若第三次东征因此而功亏一篑,你知道后果吗?”

伽蓝目无表情,一言不发。

“某知道你的所作所为都是为了中土,某也知道唯有兵贵神速才能攻克平壤,但现实是,薛大将军、李大将军和赵大将军控制着东征主力,他们稳扎稳打,步步为营,他们对北平的关注远远大于对平壤的关注,所以,假如你以为,只要选锋军杀到了平壤城下,他们就不得不跟进,那你就太天真了。”杨恭仁的脸上露出深深的无奈,满目悲伤,“说句实话,在某看来,与其寄希望于舞阴公,倒不如指望荣国公。”

伽蓝剑眉微皱,当即问道,“水师已经登陆了?”

杨恭仁摇头,“不出意外的话,他们还在东莱。”

伽蓝惊讶地望着杨恭仁,“陛下下旨于四月十九展开攻击,按照时间推算,水师早已登陆,即便没有攻克毕奢城,其前锋军也应该急速北上与我会合。”

“你看到他们了?”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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