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烈日飞霜-第51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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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一语未了,史莒一笑道:“各位请稍候,本席先去把郑雄叫来再说。
  说着站了起身来,便待离去。
  素云姑娘一笑,拦住他道:“兄弟,你现在是‘兄弟会’的会主了,有些地方不能不为‘兄弟会’的面子着想,以会主之尊去找一位红衣高手,我觉得不太适宜,还是我替你去把他叫来吧!”
  史莒倒无心摆架子,但当此敌我对峙之际,他如果不加检点,岂不叫人看轻了“兄弟会”,素云提起了他的注意,他便不好意思再亲自出去,只好点头笑道:“姐姐顾虑周详,多谢了。”
  素云闪身出了精舍,来到前面大厅,直趋和气老张人寿面前,道:“史少侠有请郑雄大叔前去谈话。”
  和气老张人寿道:“有什么事?”
  素云道:“这个我不知道。”
  和气老张人寿道:“他们在哪里?”
  素云道:“就在‘碧宫’前明轩之内。”
  和气老张人寿道:“有些什么人和史少侠在一起?”
  素云秀眉微微一皱道:“主事问这些话做什么?”
  和气老张人寿面色一正道:“素云,你没忘记你是‘紫府神宫’的人吧?”
  素云一时之间无从体会和气老张人寿的话意,证了一怔道:“主事可是怪我不该替史少侠传话?”
  和气老张人寿道:“你既派给了史莒,按规矩你自是应该忠于史莒,可是目前本宫已到生死存亡关头,老夫希望你不要忘了本,能为本宫出力图存。”
  素云道:“婢子没有忘记自己的出身,我正是奉了神君夫人之命,请史少侠不要伤了神宫一草一木,此来请郑雄大叔,便与此事有关。”
  和气老张人寿冷笑道:“神君夫人主内不主外,宫规明文有载,神宫与外敌周旋之事,她哪有作主之权。”
  素云柳眉轻扬道:“话虽是这样说,但主事们全体被制,已是无能为力,神君夫人岂能抱残守缺,拘泥于宫规,坐视不理,何况,神君夫人此举,为的乃是大家。”
  和气老张人寿道:“谁说我们无能为力?哪里需要神君夫人来乱出主张?你快快说出史莒和一些什么人在一起,本席自有反败为胜之计。”
  素云一看情形不对,暗生戒意,一面暗中凝聚功力,一面抗声道:“神君夫人立意至善,希望主事不要轻率办事。”
  和气老张人寿喝声道:“妇人之见,懂得什么,你还是干脆回答了老夫的问话好。”
  素云也是一位外圆内方,好强成性的姑娘,自是不理他的那一套,身形一晃,便向厅外退了出来,同时发话直:“婢子的话传过了,郑大叔去不去,任由自便,我得回去复命了。
  ‘’和气老张人寿冷喝一声道:“你不把话说明白,走得了么,还不替本席把这丫头截下!
  “
  “是!”
  二条人影,从人群之中疾射而出,一左一右,齐向素云扑来。
  素云有备在先,挫腰垫步,娇躯一扭,人已到了门口。
  哪知,门口早站有一人,“嘿!嘿!”冷笑,道:“你也未免太自不量力了,还不与我乖乖站住!”
  话落革起,一股凌厉无匹的掌风,已是迎面卷来。
  素云毫不答话,转身又向一道窗口射去。
  她转念得快,但“红衣”级高手的功力,却比她高得太多,一缕指风,穿过空间,只听她喉中发出一声闷哼,势子一竭,凌空坠落地上。
  那发指点她的原来正是郑雄。
  郑雄俯身抓起素云,摔到和气老张人寿脚前,道:“主事,下一步怎样办?”
  和气老张人寿道:“先问清她,和史莒一起的是些什么人,值不值得我们下手。”
  郑雄伸手一掌,拍开素云穴道,道:“你是本宫之人,那逼供的手法,你是知道的,我想你不致不识相到那种地步吧!”
  素云出身“紫府神宫”,有关宫中之事,哪有不知之理,当下全身皆颤地道:“我说了,和史少侠在一起的有百龄老人朱如松,七巧手赵敏,青衣叟许地山,皓首童子徐东屏,指镇三湘叶尧峰,兀南居士芮横山,摘月飞星夏侯楚等七人。”
  和气老张人寿道:“他们叫郑雄去有什么事?”
  素云没有亲眼看见那册子内容,无需说谎,也说不出所以然来。
  而她那片断的叙述,却把他们断得莫明其妙,无所适从。
  他们倒是没有再为难她,只又点了她的穴道,把她藏到一边。
  和气老张人寿取出一只黑色盒子,交给郑雄道:“这是本宫比‘百柔散’更厉害的‘狂素’,人中之后,形同疯狂,专杀与自己关系密切之人,你见了他们之后,只要暗中打开盒盖,‘狂素’便会渗入空气之中,侵入他们体内,不用我们动手,就有得他们受的了。”
  郑雄接过盒子,眉峰微皱道:“属下万一也中了‘狂素’,个人发狂生死之事小,因此杀害起本宫自己人来,岂不糟了。”
  和气老张人寿道:“你放心,老夫另外还有解药,你先把解药服下,便可万无一失。”
  又取出一只白色盒子,挑了一些白粉,给郑雄服了。
  郑雄抱着一肚子高兴。到了史莒等人所在的“明轩”之外。
  因为他没有素云陪同,乃是独自而来,明轩外面护法的‘炼谷’高手,当然不会放他径自入内,少不得先报与史莒知道。
  史莒一听素云未曾一同回来,不免心中起疑,不过他未现之于形色,只吩咐带郑雄进来。
  郑雄大步昂首而入,眉宇间自然流露出一种有恃无恐的傲色。
  他功力虽高,那修养上的火候,毕竟还是不够,怀中的“狂素”,使他忍不住脸上的得意神情。
  这些种种,无不一齐落入了史莒和那些年老成精的老前辈眼中。
  那些老前辈们眉头一皱,但都忍住了没有说话。
  史莒甚至连眉头都没有皱一下,笑哈哈地请郑雄在一张椅子上落了座。
  他也没有问那郑雄,素云何以未曾一同回来的原因,只用那双精光炯炯的星目,向郑雄脸上射去。
  看得郑雄通身不自在,大感不安。
  郑雄原来想好了一肚子搪塞素云未能一同回来的话,史莒不问他,他顿时被陷于说也不好,不说也不好的困境。
  史莒仍是不开口,使得他更是心里发慌,显得手足无措,背脊上渗出了阵阵冷汗。他真有点受不住了,正想如何打开“狂素”盒盖之际,忽听史它叫了一声:“郑大侠!”
  这平凡的叫声,竟把他吓了一跳,一震道:“史少侠有何见教?”
  史莒笑道:“你身上鼓鼓的,带的是什么东西?”
  郑雄不由地一低头,向腰中“狂素”盒子望去,一望之下他倒抽了一口冷气,暗暗自责道:“糟糕!我这不是自露了行迹么?”
  敢情,他在心神被压制之下,不知不觉间,已移手放在那盒子上面了。
  郑雄出生也晚,没有赶上进入中原历练的大场面,一生就在琼州岛上勤练功夫,在“紫府神宫”服勤做事,那经验阅历之难与他一身成就极高的武功相配合,乃是必然的结果。
  是以,在这些地方就显出了他的不够。
  话虽是这样说,以他四十岁左右年纪,便能挤身“红衣”级高手之列,也可见他的天赋极为过人。
  因此,事到如今,却激起了他那与生俱来的聪明才智,反而定下了心神,发挥出应变的机敏,随口答道:“我们张主事有一样东西送请少侠过目。”
  说罢,泰然探手取出了那只盒子,双手递给史莒。
  木盒出手,他只觉胸中那颗心,一阵狂跳,竟似要从口中跳了出来,暗中不住地叫道:
  “打开来呀!打开来呀!快打开来看呀!”
  哪知,史莒接过那盒子后,只神秘地一笑,就把它放在桌上,根本没有马上打开察看的意思。
  郑雄暗骂了一声:“小混蛋!你不开来看,难道我不会想别的法子么?”
  正当他动脑筋的时候,史莒却将一本小册子,送到他手中,道:郑大侠,这是你们神君夫人要素云姐送给我的那本册子,当时你也在场见到了,现在请你看一看内容,我们好作进一步的深谈。“
  郑雄不在乎地翻开那册子,随便看了两页,起初是一脸冷莫的表情,渐渐的凝重了起来,最后,他愣住了。
  史莒一笑道:“郑大侠,这事情太意外了,你不相信,是不是?”
  话声一顿,一扬,又接道:“我们也很怀疑这本册子记载的真实性,所以想请你来作一次滴血认亲的试验,你愿不愿意与我们合作,但听你一言。”
  郑雄脸色数变,久久没有作声。
  史莒有力的声音像石头一样,落在他心坎上,道:“羊有跪乳之义,鸦有反哺之恩,生我者父母,岂能不如禽兽?”
  郑雄一阵猛震,低声道:“在下愿意一试。”
  说过这话之后,另一种内愧之心,又油然而生,使他不得不加上一句道:“如果证明全属子虚呢?”
  史莒道:“本席很讲理,该负的责任,绝不规避,不过谈到这个问题,你认为这个责任该由我们负么?”剑眉一轩,接着道:“我觉得只有证明你们神君夫人的记载确属实在,才是你们‘紫府神宫’今天唯一能自全之路。”
  轻轻一叹,又接道:“否则,众怨难息,我也爱莫能助。”
  郑雄暗中强嘴道:“到时候你们等着瞧吧!”
  这话只在他喉底转一转,并未真的说出来,真的说出口的,即是:“好吧,少侠说如何试验法?”
  史莒一指桌上的水晶浅盂道:“请郑大侠刺指出血,滴入盂中少许即可。”
  郑雄这才注意桌上放着一只浅浅的水晶盂,盂中盛了半盆清水,除了浅盂是水晶做的,故一眼可以看透,那浅盂旁边,还了一枚钢针。
  郑雄应了一声:“遵命!”
  伸手拿起桌上钢针,刺在左手食指上,向孟中滴了五滴鲜血。
  在滴血的时候,他略运机心,把五滴鲜血分布四散,成为叫梅花形。
  一滴一滴的鲜血,就像是万颗鲜红的宝石,慢慢向盂底沉去。
  四周虽然有了淡淡的红晕,但一时之间却不致散开了。
  史莒同头向皓首童子徐东屏微笑道:“徐执事,清您也滴几滴鲜血在盂中。”
  郑雄顺着史莒视线望去,只见一个满头白发,但面如童子的老夫,巍颤颤地移向桌前走来,一种莫明其妙的反应突然他心中升起。
  他但觉鼻头一酸,双目也蒙蒙地充满了泪水。
  第一○三章  偷龙换凤
  郑雄微微一惊,犹自好强,默运神功,压下心中那股心潮,敛去目中那晶莹的泪水,射出两道威芒,盯视着皓首童子徐东屏的一举一动。
  皓首童子徐东屏似是不敢与他对目相望,但他却看出皓首童子徐东屏的老眼之中,也是闪动着泪光,不难想象出此老这时也是激动得很。
  皓首童子徐东屏指尖上的鲜血一滴一滴向盂中落去。
  第一滴落下去了,落在郑雄五滴鲜血的中间,郑雄的鲜血晃动了一下,又恢复了静止。
  第二滴滴下去了,似乎也没有多大作用。
  皓首童子徐东屏的鲜血也一直滴下了五滴,忽然,怪事发生了,那散布在四周的郑雄的鲜血,有如乳燕归巢,齐向中间移动,和皑首童子徐东屏的鲜血,结成了一团,任凭摇动那浅盂,也莫想把它们分开来。
  皓首童子徐东屏呆了。
  郑雄也呆了。
  两人都不知如何迎接这意外的变化,而又都有点不敢相信,这是真的事实。
  史莒左右望了一眼,微微一笑道:“本席也滴两滴鲜血看看!”
  雨滴鲜血从史莒指尖上渗了出来,落到了水中,正正地落在那大团鲜血之上。
  只见史莒那滴鲜血一滑,悠悠地被荡开了。
  又一滴,又被排开了。
  就是和他们的鲜血,结不成一团。
  待得史莒回过头去,只见郑雄已是抢步拜倒在皓首童子徐东屏膝下,叫了一声:
  “爹……”便泣不成声。
  皓首童子徐东屏颤声叫了一声:“孩子!我……我真不知怎样说才好。”扶起了郑雄。
  史莒哈哈大笑,向屋外喝声道:“来呀!我们大家共贺徐执事父子团圆,同饮一杯!”
  一个少女端着一只托盘,送进来一壶美酒,先为百龄老人朱如松斟了一杯,其次又为史苔与众人各斟了一杯。
  大家一照杯,笑声中都乐开了。
  史莒请大家归了座,一面伸手去取徐雄送来的那只盒子,一面对徐雄道:“现在我们可以来看看,这盒子里装的是什么东西了。”
  郑雄认了父亲,自然应该归宗,不再姓郑,而回复徐姓了。
  史莒的手已经触到了那盒子,徐雄忽然大喝道:“史少侠,那盒子开不得!”
  史莒哈哈一笑道:“多谢徐兄,本席也猜想这盒子有问题。”
  随之,起座向皓首童子徐东屏拱手相贺道:“恭喜徐执事,现在您是真的得回令郎了。”
  敢情,史莒早就看穿了,这时利用机会又试了一下徐雄的真心。
  百龄老人朱如松哈哈大笑道:“会主英明果断,老夫能有你接任,总算是无愧我心了。”
  蓦地,只见徐雄忽然双目一直,瞪瞪地瞧着皓首童子徐东屏,霎时间,一双眼珠之上,红丝满布,全身发出一阵抖索。
  皓首童子徐东屏一惊道:“雄儿,你……”
  哪知他一语未了,徐雄已是大喝一声,形同疯狂,一式饿虎扑羊,向皓首童子徐东屏扑去。
  皓首童子徐东屏满肚子高兴,一下子齐化乌有,只气得满头白发倒飞而起,大怒喝道:
  “逆子,老夫先毙了你再说!”
  双掌一抡,迎向徐雄击出一股强劲绝伦的掌劲。
  史莒剑眉一皱,喝道:“徐执事,今郎情形有异,不可下辣手。”
  皓首童子徐东屏闻声一惊,收回二成功力,就这转念之间,他与徐雄的掌力已然相接,但觉徐雄双掌之力重如山岳,他就是再加上二成功力,只怕也承受不起,何况,还收回了二成。
  只听“轰!”的一声,皓首童子徐东屏被击得倒飞出去,冲上了墙壁,把墙壁冲破一个大洞,跌出屋外。
  徐雄一掌震飞蜡首童子徐东屏,身子一转,又向史莒扑了过来。
  皓首童子徐东屏在“炼谷”暗中苦修数十余年,一身功力不下于“紫府神宫”一般“紫衣”级高手,会挡不住徐雄一击,殊属意外。
  史莒方目一怔,徐雄的掌力,已经当头压下,避无可避。
  史苔剑眉一轩,双掌一翻,喝声:“好!本席就试试你的掌力。”
  两方掌力一接,一声巨响过去,两人各退了一步。
  史莒但觉胸腹间一阵翻滚,一口鲜血,冲到喉头,几乎制止不住,喷出口外。
  徐雄有这么深厚的功力?他真有点不相信,在他猜想中,就是“紫府神君”也不过如此,徐雄区区一位“红衣”级高手,能高到这种程度?一时之间,他真是想破脑子,也想不出来。
  想不出来,那就只有再试。
  史莒剑眉一挑,功行九转,又提起了全身功力。
  正当他想和徐雄再拼一掌时,忽然,一声娇喝飘入道:“史少侠,不可妄动!”
  这时,徐雄却是大叫一声,又向史莒扑了过来。
  史莒有人适时示警在先,他乃是绝顶聪明之人,可以昧灵于一时,但绝不会任性到底,身形一矮,从徐雄腋下穿了出去。
  适时,一条飞快的人影,从皓首童子徐东屏冲开的墙洞之中射了进来,伸手弹出一物,击中了徐雄“腰眼穴”。
  徐雄大吼出声,跳起一丈多高,把屋顶又冲开了一个大洞,身子再落下来,便寂然不动了。
  那来人屈指连弹,指风飓飓!连点了徐雄一十三处大穴,这才缓缓吁了一口气,眼光向全室一扫,然后落到史莒脸上,道:“史少侠,素云呢?”
  史莒定神看去,只见来人乃是一位风韵犹存的半老徐娘,慈眉凤目,瞧着他笑意泱泱,给人一种说不出的亲切之感。
  史莒心灵性巧,差不多已经猜出她是谁了。
  何况,同时又有二条倩影疾掠而入,一左一右,站在她身后,更证实了她的身份。
  史莒躬身一礼道:“夫人来得正好,晚辈正想有所请益。”
  神君夫人一笑道:“少侠客气,老身如何敢当。”
  身形微转,向百龄老人朱如松等人一欠身道:“各位请了,老身特来向各位请罪。”
  百龄老人朱如松朗声一笑,道:“请罪之语老夫等不敢当,夫人请坐。”
  神君夫人坐了客位,凤目转处,又问道:“素云把老身的意思告诉了少侠没有?她人呢?”
  史莒道:“素云姐姐已把夫人的意思转知了晚辈,只是她把贵宫郑大侠请来后,她自己却没有再回来。”
  神君夫人回头吩咐站在她左边的一个少女道:“紫燕,你到外面大厅上去看看,有什么事立即回报。”
  接着又对右边那位少女道:“白虹,你快回碧宫会,把我那‘百锦囊’取来。”
  两位少女应命分别退了出去。
  神君夫人吩咐两女各去行事之后,这才接着史莒的话道:“少侠对于老身的建议,有没有接受之意?”
  史莒道:“晚辈……”话声微微一顿,转目向百龄老人朱如松等人脸上一扫,只见他们都微微地点了一点头,表示完全支持他,他这才吸了一口气,接道:“晚辈已经决定完全接受夫人的意见。”
  神君夫人以为听错了,复问一句道:“少侠接受了老身的意思?”
  史莒微笑点头道:“不错!晚辈是这样说的。”
  神君夫人风目猛张,一怔道:“他们……”
  百龄老人朱如松笑道:“老夫告诉夫人知道,史会主刚才已接任老夫会主之职,他的意思,就是我们大家的意思,夫人尽可放心。”
  神君夫人高兴得声音发颤道:“少侠,老身替全宫大小谢谢你了。”
  史莒俊面一红,笑道:“夫人仁义为怀,本会许多兄弟,父子得以相认,都是夫人所赐,应该致谢的乃是晚辈,夫人如此说来,晚辈倍增汗颜。”
  神君夫人深深一叹道:“那种偷天换日的作法,一开始老身就不以为然,只因外子身负发扬神宫声威,延续神宫道统重任,由于本宫地处海陲,人才难得,是以看中了各位中原大侠子辈的资质,觉得正可借以转用。于是每闻谷内大侠们有添丁之喜时,便预作种种准备,将大侠们资质极好的孩子换了过来,老身迫不得已。负起了这分秘密责任,每当午夜,扪心自问,片刻难安,无奈逼于情势,老身有心无力,所以只好把真情登记成册,以凭天意。”
  一口气说到这里,脸上又恢复了笑容,接道:“想不到上天不负有心人,到底让我等到了,现在神宫各级高手,差不多十有七八都是各位中原大侠的后代,事情发展到今天,贵我双方,是恩是怨,是敌是友。老身是没有法子说得清楚了,只好请各位看着办了。”
  这话确也是事实,如今“紫府神宫”差不多都是中原大侠的后代,“紫府神君”虽然可恨,但他到底没有虐待那些孩子们,反而把他们一个一个教养成人,传以“紫府神宫”绝艺,达到了每一位武林人物所期望的目的,又哪里不能说是一种大恩。
  如果说,“紫府神君”虽然教育了中原大侠的后裔,但由于动机不是出于善意,不能视为恩惠,固无不可。
  可是另一个问题又产生了,那就是那些现在已成了“紫府神宫”高手的中原大侠后裔,他们对“紫府神君”的那份深厚的感情,又将如何处理?中原武林大侠,总不能在得回自己孩子时,同时又伤了他们的心,说不定会因处理“紫府神君”的不当,又把他们失去了,也不是没有顾虑的。
  座中都是武林奇绝人物,有许多话不必说得太明白,他们脑子一转,便都能想出一个大概。
  这时,他们正为这问题感到辣手,而皱起了眉头。
  蓦地,从那墙洞口,冲进一人,抱起徐雄,厉声道:“你们把他怎学了?”
  皓首童子徐东屏在墙外面,由护法弟兄救助缓住了伤势,不等周息复原,心悬徐雄安危,又急急冲了进来。
  他一见徐雄倒在地上动也不动,发起火来。
  史莒忙道:“‘徐执事,令郎无伤,他只是被制住穴道,没有什么关系。”
  皓首童子徐东屏想也不想便道:“是谁制了他穴道,快把他穴道解开!”
  真是天下父母心,自己挨了打,一点也不埋怨,还怕别人委屈了他这初次相认的儿子。
  神君夫人平静地道:“郑雄的穴道是我点的……”
  一语末了,皓首童子徐东屏已是喝声道:“他现在是徐雄了,你还不替老夫快快解开他的穴道。”
  神君夫人不以为意地淡淡—笑,道:“徐大侠,你要令郎死?还是要他活?”
  皓首童子徐东屏一震,道:“你要挟持他?”
  神君夫人道:“令郎莫明其妙,来此之前服了本宫混合‘狂素’的‘大力制神丸’如不制住住他的穴道,他必全身血脉炸裂而死,老身已派人取解药去了,徐大侠少安毋躁,解药一来,老身自会还你一个健朗的令郎。”
  皓首童子徐东屏歉然惨笑道:“老夫一时情急失礼,错怪了夫人。尚请夫人海涵。”
  毕竟是中原道上成名人物,事情一说明之后,便能守住自己身份。
  神君夫人含笑道:“父子天性,谁也难免关心过切,徐大侠不用放在心上。”
  皓首童子徐东屏长声一叹,低头瞧了徐雄片刻,慈爱亲情,表露无遗,摇了摇头,把徐雄轻轻放在地上,接着自言自语道:“我还得调息片刻。”
  言罢,双膝一盘,席地坐在徐雄身旁,闭目调息起来。
  少顷。派去取药的白虹,手中提着“百锦囊”,回到室内。
  神君夫人命白虹取出一只黄色瓶子,倒了一粒黑色药丸纳人徐雄口中。
  大约过了半顿饭时光,徐雄通红的颜面,急促的呼吸,都恢复了常态。
  神君夫人这时才站起身来,疾指飞弹地点了徐雄三十六处穴道。
  这三十六处穴道点下来,她已是额上见汗,娇吁喘喘,所耗真力竟是极为巨大。
  徐雄在她最后指力一落之际,身子一弹,翻身坐了起来。
  虎目四射,一见神君夫人就站在他身侧,挺腰而起,向神君夫人一礼,道:“弟子多谢夫人解救之恩。”
  双目一转,望向皓首童子徐东屏,惶恐地道:“家父无碍吧?”便俯身去察看。
  敢情,他对于掌震皓首童子徐东屏的事,有如做了一场恶梦,依稀尚能记忆些许,只是,当时控制不住胸腹间一股无以名之的怒火,非杀了他难消心头之恨,又加全身经血贲张,真力鼓胀欲炸,于是一糊涂,几乎造下了杀父恨事。
  神君夫人轻喝道:“不要干扰他,他正在坐息疗伤!”
  徐雄向神君夫人乞求道:“请夫人恩准弟子从旁助家父一掌之力?”
  史莒起座道:“徐雄兄弟,你神智初复,体内毒性才解,此事由小弟代劳是了。”
  神君大人一笑拦住史莒道:“郑雄所中毒性虽解,但那体内真力一时尚不易导原归流,正好让他疏导一下,同时,非此也不足减轻他内疚之心,少侠,你就由他自己动手好了。”
  她惯常呼他郑雄,虽听大家叫也徐雄,明是告诉她徐雄已经认祖归宗,她却一时改不过口来,还是叫他郑雄。
  徐雄一声欢呼:“多谢夫人!”
  一掌贴在皓首童子徐东屏背心穴上,一股真力已源源度入皓首童子徐东屏体内,父子两人都入了忘我之境。
  史莒利用这个时光,把接任兄弟会会主,皓首童子徐东屏父子滴血相认之事,简要地向神君夫人作了一次补充说明。
  神君夫人听说“炼谷”群雄,竟是形死心不死,暗中时刻,未忘脱困出谷之念,甚至秘密成立了“兄弟会”,终久都有暴发的一天,不由深幸他们这次事变,正得其时,如果“紫府神君”仍在宫中,势将水火难容,非闹个同归于尽不可。
  就这样,她也是连连摇头叹道:“托天之幸,我们总算逃过了一劫。”
  大家听了神君夫人这一叹息,又由于已知“紫府神宫‘弟子中,十有七八都是”炼谷“兄弟们的后裔,那股久图报复的心理,不知不觉,陡然之间淡了下来,被神君夫人影响得跟着啼嘘不已。
  感叹声中,白虹姑娘柳眉儿忽然皱了一皱,轻声在神君夫人耳边道:“夫人,燕姐姐去了这久还没有回来,莫非出了什么事,婢子去看看好不好?”
  神君夫人道:“自然是出了事,还用说得,但你不能去,去了也是白饶。”
  白虹一怔道:“夫人就这样任由他们胡来?”
  神君夫人道:“你先回去,传我十二护法前来听命,我这里一等郑雄助他父亲疗伤事了,问明实情,再去找张人寿说话。”
  白虹领命如飞而去。
  史莒这时没有参加任何意见,因为他既然当面答应了神君夫人的要求,这许多事情该是“紫府神宫”自己的事,除非神君夫人开口请他相助,他不能有失一会之主的风度,横加干涉。
  他这种风度,只看得神君夫人暗暗称许不绝,不由连连向他望去,竟是越看越喜欢,暗想:“怪不得灵珠那孩子一点点大,就念念不忘于他,为了她,我们的‘紫府神宫’也真该变一变了。”
  正当神君夫人想得人神时,一阵朗笑之声,把她唤回现实。
  凤目展处,只见皓首童子徐东屏与徐雄父子两人,正相对欢笑。
  神君夫人想起人家父子之情,天性所系,“神宫”费尽了心力,也隔绝不了这种人伦大义,不由一阵心酸,慨叹出声。
  徐雄倒是不忘“紫府神宫”教养之恩,闻得神君夫人这声叹声,马上神情一整,站到神君夫人身前,垂手侍候。
  神君夫人见徐雄不忘故旧之情,心中又是一慰,但慈颜却是一肃,道:“郑雄,你现在已是明白自己身份了,你准备如对可时付‘紫府神宫’?”
  第一○四章  神君夫人
  徐雄一怔,道:“这……这……弟子……”
  一方是亲情,一方是师恩,叫他如何作得了决断?神君夫人冷笑道:“你难道要看着神宫被毁?”
  徐雄一脸痛苦之色,一时更不知怎样说话。
  皓首童子徐东屏“哼!”声插话道:“为父身陷‘炼谷’四十多年,这罪难道就白受了不成!”
  两边相挟,挤得徐雄走头无路,急得满头大汗如雨而下。
  百龄老人朱如松微微作色,正想从中说两句话,却被史莒用眼光止住了。
  史莒神态自若。不动声色!
  神君夫人一声轻叹道:“你为难了是不是?”
  徐雄见神君夫人语气略缓,紧张的心情稍稍一松,道:“夫人明察,弟子身处师恩亲情之间,实在无所适从。”
  神君夫人点头道:“这也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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